《鹿鼎記 》金庸先生為什麽取這個名字呀
《鹿鼎記》,長篇武俠小說,當代著名作家金庸著,作於1969—1972年。本書是金庸的封筆之作,代表了金庸武俠小說的最高成就。
小說名字的含義為:“逐鹿中原、問鼎中原”(見小說第壹章)。
小說以清代康熙年間的社會歷史為背景,描寫了壹個出身於社會最底層的少年韋小寶的傳奇經歷。
故事簡介
揚州妓女之子韋小寶從小聽書聽戲,更羨慕戲文中的英雄好漢,為了做英雄,他憑壹時之勇搭救了壹個落難的江湖好漢茅十八。茅十八感激小寶援手,更因他纏糾不休,將他帶到了都城北京。在京城韋小寶被壹老壹小兩個太監劫入進宮,他施展詭計將老太監海大富弄瞎,又將小太監名叫小桂子的害死,從此他便冒充小桂子在宮中做假太監。
壹日韋小寶賭博歸來遇到壹個自稱小玄子的華服少年正在練武,便與他交上了手,這少年正是康熙帝玄燁。顧命大臣鰲拜武藝高強、功高震主,為少年康熙所忌,為除掉鰲拜,康熙巧設計謀,讓韋小寶率壹群小太監以戲耍角力為名將鰲拜擒殺。韋小主智殺奸相鰲拜,大清皇帝固然龍顏大悅,反清幫會組織天地會也對他青眼相加,十三歲的韋小寶於壹日之間竟成了天地會總舵主陳近南的關門弟子和地位甚高的天地會青木堂香主。韋小寶奉陳近南之命回宮臥底,壹次他撞破了與邪惡幫會神龍教勾結的皇太後的隱秘,並從她口中得到了康熙之父順治在五臺山出家的消息,為防皇太後對小玄子不利,他將此事連同自己是冒牌太監壹事告訴康熙。康熙聞聽父親尚在人間,又驚又喜,立即派遣韋小寶到五臺山尋訪,韋小寶不辱使命歷盡艱險後在五臺山清涼寺尋訪到了老皇爺順治,但他自己卻在回返途中被神龍教劫往遼東蛇島。在蛇島韋小寶乘神龍教內訌之際,施展拍馬溜須絕技騙得了教主洪安通的信任,並當上了在教中職位甚高的白龍使。
韋小寶返回北京,向康熙報告了順治出家壹事,本望皇上重賞,誰知康熙在誇贊壹番後竟命他赴少林寺出家,朝夕之間十幾歲的韋小寶竟成了與年過八旬的少林寺方丈同輩的“晦明禪師”。“高僧”在寺中窮極無聊,便要生事,他縱酒狎妓,屢犯戒律,把壹個千年古剎、佛門靜地搞得烏煙瘴氣、亂七八糟。平西王吳三桂在雲南苦心經營,勢力漸大,康熙決定武力撤藩,起兵之前,為了麻痹吳三桂,康熙決定將其妹建寧公主嫁與吳三桂之子吳應熊,正好韋小寶“出家”期滿,康熙使命他作了“賜婚使”。韋小寶率人護送建寧公主入滇,兩人本就相識,路上日久生情,未到雲南就發生私通,賜婚使變成了駙馬爺。在昆明,正與韋小寶打得火熱的建寧公主不肯與吳應熊成婚,蠻性發作之際竟將吳應熊閹割,韋小寶見事變猝起,只得將吳應熊挾持與建寧公主繞湖廣返回京城,不久韋小寶又奉命去攻打與吳三桂和羅剎國勾結的神龍教,他率水陸大軍浩浩蕩蕩地殺向遼東,但未到蛇島,自己這位統兵大將就成了洪安通的俘虜。韋小寶身臨險境,不得已故技重演,壹頓馬屁將洪安通騙過,然後趁機逃出神龍教,洪安通發覺上當,怒不可遏,當即領人對韋小寶進行了追殺。
韋小寶慌不擇路,壹路向北來到鹿鼎山,誤入了羅剎國軍營,他害怕潛伏於營外的神龍教,便施展伶牙利齒將正在這裏巡視的羅剎國公主蘇菲婭騙倒,隨她壹同去了羅剎國。蘇菲婭返回莫斯科,正趕上羅剎沙皇病死,韋小寶最善渾水摸魚,便憑著從戲文中學得的“安邦定國”計謀,幫助蘇菲婭發動了壹次成功政變,蘇菲婭當上了攝政女王,韋小寶則因策劃有功被封為遠東伯爵。他心念故國,不久即借故帶著羅剎使臣回到北京,清朝與羅剎使臣簽訂了和約而消除了羅剎國這壹腹背之患,韋小寶則因議和有功被康熙降旨封為壹等忠勇伯。
吳三桂謀反在即,為了穩定天下,安撫民心,康熙命韋小寶赴揚州為史可法修建忠烈祠。韋小寶衣錦還鄉,在揚州府衙宣讀完聖旨,隨即壹人悄悄溜到麗春院去探望母親,沒想到在妓院卻陷入了江湖人士的包圍,他略施小計,以迷藥將壹幹人迷倒,並將其中的六位美貌女子——洪教主夫人蘇筌、沐王府的沐劍屏、方怡、陳圓圓的女兒阿珂、王屋派的曾柔以及自己的俏丫鬟雙兒壹網打盡,收為己有。韋小寶香艷難舍之際,吳三桂已在雲南起兵反叛,小寶被迫從揚州返回京城。江湖奇人神拳無敵歸辛樹夫婦因誤殺天地會主腦吳六奇,抱憾不已,為此他們與天地會群雄商議,決定舍身入宮行刺康熙。韋小寶不忍見小玄子遇難,設計掩護。歸辛樹行刺不成,卻將天地會行址和韋小寶身份暴露,康熙以重兵將天地會首腦聚集的韋小寶爵府包圍,並命韋小寶戴罪立功,親自回府捉拿天地會群雄,韋小寶不忍加害師父陳近南和天地會兄弟,將他們盡數救出,自己則畏罪潛逃出京,並在臨行之前將康熙之妹建寧公主帶走。
韋小寶領著建寧公主等七個老婆逃到距蛇島不遠的“通吃島”,壹住數年,康熙顧念與韋小寶的少年友情,不僅沒再派兵追殺,反而予以優惠照顧。羅剎國向東方的侵略滲透早已引起康熙的註意,平定西南、收復臺灣的勝利使他堅定了向羅剎用兵,收復失地的決心,韋小寶去過莫斯科,粗通羅剎語言,又與羅剎攝政女王有露水姻緣,康熙便將他召回京城,冊封他為鹿鼎公,撫遠大將軍,命他率兵向羅剎人作戰。韋小寶見“小玄子”不再拿天地會壹事與自己為難,欣然領命,親率馬、步、水三軍,按照康熙的既定戰略壹路殺去,連連得手,最後“尿射鹿鼎山”,壹舉將羅剎軍隊擊敗,迫使羅剎使臣坐在談判桌前簽定了和約。韋小寶取得了軍事和外交雙重勝利,凱旋而歸,封妻蔭子,權勢與榮華達到頂峰,但不久麻煩又起,康熙命他去剿滅反清的天地會,天地會眾弟兄要他繼承師父陳近南的遺誌,擔任總舵主,繼續與滿清作對為敵,韋小寶眼見忠義難以兩全,只有棄官而逃,他打著回鄉探母名義,領著七個老婆回到揚州,與母親韋春芳會合,隱姓埋名,擇地而居;康熙見韋小寶久不回京,著即派人四處查找,又親自六下江南尋訪。但終是石沈大海,杳無音信,自此世上不復有奇人韋小寶矣。
作品評析
《鹿鼎記》是金庸的“封刀”之作,也是金庸篇幅最長、風格最為獨特的作品,它是壹鄰悲劇性的英雄史詩,是金庸為其昔日筆下創造出的無數江湖英雄唱出的壹曲無盡挽歌,但卻是壹部以插科打諢,荒唐滑稽,詼諧風趣、幽默機智的喜劇風格寫成的悲劇史詩,其主人公也不再是昔日壹劍壹蕭笑傲江湖的俠義英雄,而是壹個出沒於妓院與宮廷的潑皮小流氓,他深深的展現了前幾部中如《笑傲江湖》等闡述的無刀勝有刀,無劍勝有劍、無招勝有招的道理。憑靠巧舌卻屢屢化險為夷,而且娶得七大美女——非英雄化,悲劇主題喜劇化是這部小說最鮮明突出的風格。
小說的第二個風格特點是武俠小說與歷史小說的結合,具體來說就是將歷史事件與歷史人物傳奇化,作者在這部作品中已不再象過去那樣以把歷史當作故事的背景或增加故事的真實感的手法,而是將歷史與歷史人物作為表現對象直接推向前臺,清代文字獄、天地會反滿抗清、平定吳三桂叛亂、收復臺灣、反擊羅剎侵略以及《尼布楚條約》的簽定,壹系列重大歷史事件幾乎構成了這部小說的全部情節主幹,而歷史人物如康熙、陳近南等人更是小說中僅次於主人公的的重要人物。這部小說背景廣闊,場面紛繁,人物眾多,從賣笑的妓院青樓到金馬玉堂的宮闈朝堂,從繁華如夢的江南幫會到冰封雪飄的極北之地雅克薩要塞,從勾心鬥角的官場到神秘肅穆的江湖幫會的香堂儀式,作品幾乎將當時中國的各個階層、各個角落的人情世態寫盡,堪稱為清代前期社會的壹部形象化的活的歷史,盡管是壹部通過不學無術的小流氓韋小寶之眼折射過的變形錯位的歷史。該作品將金庸的第壹部小說《書劍恩仇錄》所奠定的,又經由“射雕”三部曲發展成熟的語言表現力推向了頂峰,作者從現代漢語、明清白話和古代文言三個語言寶藏中適意開掘,各取所需,並將之熔為壹爐,自創壹格,其精確、典雅、蘊藉、活潑、流暢堪為漢語文學語言的典範。
人物評析
作為韋小寶來講,出身於市井煙花柳巷,沒有知識,沒有文化,也沒有武功,專會溜須拍馬、投機鉆營、見風使舵,卻飛黃騰達、官運亨通。甚至取得令知識階層和市民階層都為之眼紅的成績——娶了七個如花似玉的老婆。而那些所謂的英雄豪傑卻無法施展其胸懷抱負,還想依靠他來完成自己的事業。這裏,包含了深刻的歷史寓意。壹方面,小說通過韋小寶的視角,洞察出了宮廷的本質:壹個大的豪華的妓院。這裏,有著罪惡的交易與最陰險的手腕,還有最淫蕩的黑幕。所有的壹切,都是圍繞著各式各樣的欲望而產生的。人與人之間沒有真情可言,只有彼此利益的算計。
上自太後、皇帝,下至太監、宮女,與妓院裏的老鴇、龜公、妓女的結構關系出現了驚人的相似。這種論點無疑是作者自己對歷史的想象與分析的結果。在20世紀90年代出現的電視劇本《大明宮詞》中,武則天的面首張易之,也有過這樣的敘述。這種比喻,是對封建貴族們所謂的崇高、尊嚴與優越感最強烈的挑戰與侮辱。因為,文學和歷史的事實上,像韋小寶和張易之此類取得了非凡的成功的人也不是少數。有流氓稱帝的,宦官面首專權的,不壹而足。更不用說,在社會上靠權謀遊刃有余的各色人等。壹方面,韋小寶是市民社會中,中國遊民最惡劣分子——流氓的典型代表。
遊民壹般包括土匪、流氓、乞丐、娼妓、江湖術士以及兵痞、鹽梟、私販,還有大量的江湖藝人以及江湖俠客、遊方僧人,走江湖的說唱藝人和戲曲藝人等等。流氓作為遊民中的壹類,雖屬少數,但他是遊民的群體性格、思想、行為的陰暗壹面的最集中、最突出的體現者。如果非說遊民的群體性格、思想、行為還有光亮壹面的話:那麽也就是抽象化了的講信義、重義氣、鋤強扶弱等。這也是韋小寶身上唯壹可以稱道的地方。正如,金庸先生在《後記》中寫到的:“不過讀我小說的人有很多是少男少女,那麽應當向這些天真的小朋友們提醒壹句:韋小寶重視義氣,那是好的品德,至於其余的各種行為,千萬不要照學。”
王學泰在《遊民文化與中國社會》中是這樣描述遊民性格的:“遊民與匍匐在角色規定下的‘四民’(註:傳統社會中的士、農、工、商)不同,他們脫離了主流社會,失去了自己的角色位置。許多遊民無妻無子,沒有為人夫、為人父的職責,沒有宗親故舊的監督,也就不必顧及面子,更不會有恥辱的感覺。他們是沒有根柢,隨著時勢浮沈遊蕩的壹群;他們沒有地位,失去了社會的尊重。因此,他們是反對現存的社會秩序的,也不必考慮角色位置為人們所作的種種規定……他們極端重視眼前利益,不太顧及離現實較遠的後果。他們很少文化教養,也就沒有了文飾的習慣。
壹些社會輿論所不容,被通行道德所鄙視的行為,他們常常不以為非,而且為了達到眼前的目的也很少有固定的是非觀念;壹些士大夫甚至普通人都要掩飾的觀念和性格,在遊民看來沒有掩飾的必要……而是赤裸裸地表現出中國文化傳統的陰暗面。”而流氓在思想意識、性格特征上集中體現了遊民群體對社會最具腐蝕性與破壞性的壹面。其突出表現為強烈的反叛性、反社會性和無確定的價值尺度,就像魯迅先生談到知識分子時的“無特操”。他們以牟取個人和小集團利益為核心,壹切理論、口號乃至道德標榜都只是謀利的外衣,小到“揩油”占點小便宜,大到謀權篡位,或以冠冕堂皇的名義欺詐,或赤裸裸以卑劣下流的手段巧取豪奪,只問目的而不擇手段,泯滅了壹切道德良知和羞恥感。
可以說,這些都是很符合韋小寶的流氓品格的。市井文化與遊民文化是相輔相成的。而韋小寶就是這種市井文化與遊民文化的結合體。作為市井文化追求同等社會政治地位的代表,他對於封建君主是蔑視的。這種市井心理早在元朝鄧牧的《伯牙琴·君道》中就有了體現:“彼謂君者,非有四目兩喙,鱗頭而羽臂也,狀貌鹹與人同,則夫人故可為也。”
韋小寶心裏壹直都罵皇太後是“老鴇”或“老雞婆”。對待建寧公主還有小郡主包括追求神龍教教主夫人,都有著這種心理在作祟。或者說,他愛的並不是這些具體的人,而是通過征服這些代表著權勢與高貴的人,從而來征服著小市民的自卑感,挑戰與征服整個自己原本無法企及的,被神化了的權力與權威的世界。而他對同樣是貧賤出身的雙兒的態度還是有不同的。當然,盡管,在市井文化中,封建帝王的威嚴與神聖是壹掃而光,但他們畢竟無法完全擺脫封建觀念。
所以,韋小寶的壹些行為準則,包括義氣也好,對權力的尊崇和仰慕也好,也就是按照自己從小最喜歡聽的說書而來的。這些說書故事要麽是草莽英雄的故事,盲目的義氣或仇殺,或者是為帝王將相歌功頌德的故事。同時,他的流氓本性使得他並不太在乎別人的死活,關鍵是自己的利益。他的僅有的幾次傷心與落淚,有的是義氣的作用,如以為康熙死了,還有是當吳六奇和隆平被害時。其余的基本上都是耍賴,或者說,是慨嘆自己的得不到女人或金錢,最不濟是被別人欺負實在沒辦法。他的眼中,是把周圍的壹切都當成商品壹件件地計算的。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淚水在他的臉上劃過更多的是虛偽與欺騙的痕跡。
在這壹點上,孔慶東先生作出過這樣的評論:“其實這些女人對於韋小寶來說,只不過是具有壹種數量意義。‘愛情是我所不知道的。’韋小寶在中國市井文化最集中的妓院長大,畸形的早熟使他永遠喪失了愛的機能。他混進皇宮當小太監是假的,但是,在愛情的宮殿裏,他卻是個不幸的天閹。
他的處事哲學是妓院哲學,他看女人也永遠是'婊子'的標準。對於漂亮的女人,他想到的是占有,花言巧語,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其極。他從未想到過愛憐、尊重、相知等情感因素。他對這些女子的喜歡實質上是壹種中國小市民對私有財物的欣喜。所以,即使他喜歡的女人不喜歡他而愛別人,韋小寶卻並不傷心,而只是像蝕本的商人壹樣絞盡腦汁再騙回來。韋小寶是天下第壹不會傷心之人。”
關於韋小寶、關於《鹿鼎記》是壹個說不盡的話題。半個多世紀以前,王冶秋先生對《阿Q正傳》有段著名的評論。在這裏,如果把它套用到《鹿鼎記》上的話,就是,“看第壹遍,我們會笑得肚子痛;第二遍,才咂出壹點不是笑的成分;第三遍,鄙視韋小寶的為人;第四遍,鄙棄化為同情;第五遍,同情化為深思的眼淚;第六遍,韋小寶還是韋小寶;第七遍,韋小寶向自己身上撲來……第八遍,合而為壹;第九遍,又化為妳的親戚故舊;第十遍,擴大到妳的左鄰右舍;十壹遍,擴大到全國;十二遍,甚至到洋人的國土;十三遍,妳覺得它是壹個鏡;十四遍,也許是警報器。”不管讀多少遍,但都無可否認,這是壹部偉大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