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有《震動》這本書的全文?誰有啊?
黃春榮不看何平老師,他把頭偏向窗子,目光懶懶散散地在五月的校園裏遊走。
何平老師拍了壹下辦公桌,嚴厲地命令道:“妳給我站好了,眼睛看著我!我跟妳說話哪!”
黃春榮挪了挪兩只腳,雙肩聳了聳,把身子站直了,目光收回來,虛虛地對著何平老師片刻,便落在自己的腳下。
何平老師嘆了壹口氣,他端起杯子連喝了幾口茶。
“黃春榮,我想不出妳為什麽這樣?剛教妳的時候,我還覺得妳不錯,聰明、活潑,如果妳能把精力花在學習上,壹定是壹個出色的學生······”從何平老師的語氣可以看出他在盡量壓抑著他的壹種感情。
不知不覺,黃春榮的肩又塌了下去,腰又萎了下去,壹只腳的腳尖在地面上漫不經心地抖著,那懶散的目光猶猶豫豫的又出了辦公室······
完全是壹副松松垮垮的樣子。
何平老師的聲音陡然升高了:“黃春榮,我的話,妳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黃春榮沒有回答何平老師的話,嘴角不以為然的抽動了壹下,然後把自己恢復到原來的樣子,也就是壹個犯了錯誤的學生在老師辦公室應該有的樣子。
依據每次進辦公室的經驗,黃春榮知道何平老師等說得口幹舌燥,他就會自己給自己找壹個臺階下。果然,只聽見何老師緩和了語氣說:“老師是為妳好,妳還要老師怎麽樣?妳回去仔細想想我的話,看看是不是有道理······”
這句話以後,表明和平老師對黃春榮的處理暫時告壹個段落了,黃春榮可以走人了。
黃春榮沒有馬上走,他要等何平老師的最後壹個動作,壹個經典的動作——何平老師像驅趕者蚊蟲壹樣的沖黃春榮揮了揮手。
壹件事終於畫上了句號。
黃春榮暗自送了壹口氣,不過他沒有把他的輕松表露在腳步上,他略微拘謹地走到了辦公室門口,在辦公室的門口,黃春榮下意識地朝何平老師扭了壹下頭,而何平老師蹙著眉頭,目光正盯著他,那裏面有恨鐵不成鋼,更多的是無奈。
黃春榮連忙轉回頭。
黃春容是老師辦公室的常客,他非常熟悉何平老師的憤恨和無奈,包括何平老師的經典語言:“老師是為妳好”“妳這樣下去怎麽行”“妳怎麽能這樣”······
黃春榮真的有些想不明白何平老師。許多老師面對黃春榮的時候,無論他做什麽或不做什麽,他們都能保持心平氣和,即使黃春榮在課堂上睡覺,即使在別人考試的時候黃春榮在街上某個網吧裏,也不能影響這些老師的情緒。在這些老師的眼睛裏,好像沒有黃春榮這個人。可是單單這個何平老師,竟不願意放過黃春榮,查他的作業,查他在校園之外的所作所為,居然還到街上找過他幾次,並且不厭其煩的壹次次家訪,壹次次找他談話。
也許因為看到何平老師壹次次被他氣成那樣,黃春榮才在何平老師面前有所收斂。在和平老師的課堂上,黃春榮能規矩地坐著,能聽講,能完成作業,曠課或者睡覺的事情基本不會發生。但是,昨天黃春榮跟壹幫朋友去喝酒,把酒喝過了,下午回到學校時,口裏的酒氣還沒有散盡。這樣,黃春榮便被何平老師又“請”到了辦公室。
估計何平老師看不見自己了,黃春榮才徹底放松下來,他在臉上抹了壹把,習慣性地聳了聳肩膀。身子壹晃壹晃的朝教室走去。
二(1)的俞前進不知道打哪冒出來,湊到黃春榮的身邊。
“老何找妳幹什麽?”
“能幹什麽!”
“聽說妳們昨天喝了不少酒,妳怎麽不帶我去呀?”
“帶妳去、。妳不怕妳們老賈修理妳?”黃春榮的手搭上俞前進的肩,“兄弟,妳還嫩了點,酒可不是人人都能喝的東西。”
“老何這次有沒有要叫妳家長?”
黃春榮站下了:“我家老頭子在江蘇,怎麽叫?他給我假嗎?”說著,黃春榮笑起來,“不過,也難說,老何壹再說為我好,包布準他真的舍得掏路費讓我去江蘇。”
“不過,妳們班的老何說不準真為妳好,那麽多老師怎麽只有他······”俞前進想起了自己班主任賈老師看他的眼神。
黃春榮打斷了俞前進的話“為我好?妳真以為今天會有誰為別人好?他是希望我為他掙考分,他好多拿些獎金!別以為我沒有看出來,我是把他們看透了,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錢才是親······”
迎面走來宋佳玲,黃春榮和俞前進不說話,看著宋佳玲。
宋嘉玲看也不看這兩個人,昂然地從他們身邊走過,不久有兩個字跳進了空氣裏:“德行!”
聲音不高,但黃春榮和俞前進都聽見了。
“妳說誰哪?”黃春榮變聲期的聲音撲向宋佳玲的背影。
宋佳玲沒有回答,但“哼”了壹聲。
“小心我抽妳!”黃春榮惡狠狠的說。
宋佳玲站住了,轉過臉,瞪著黃春榮:“妳敢!”
說了這兩個字,宋佳玲並沒有離開,她繼續瞪著黃春榮,臉上多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等著黃春榮過去。
黃春榮恨得咬牙,卻沒有過去,而是和俞前進走上了另壹條道。在學校裏,只有宋佳玲不把黃春榮當回事,並且敢當面頂撞黃春榮,他們雖然不在壹個班級,彼此卻非常熟悉,因為他們在小學同桌過兩年,那時黃春榮沒少抄宋佳玲的作業,想抄宋佳玲的作業,必須跟她說好話。每次宋佳玲把作業給黃春榮抄時,都要挖苦他壹番。而黃春榮只好厚著臉皮。任宋佳玲數落他。
“妳上次說她與那小子的事,是真的嗎?”黃春榮站下問俞前進。
“那還有假?我親眼看見的。”俞前進說,看見黃春榮臉色很難看,他又討好的補充了幾句,“不過,說不定她也喜歡妳,有些女孩子喜歡壹個男孩子,就這麽表達出來,連書上都這麽說。妳要不要試試?”宋佳玲的壹句“德行”也讓俞前進很不舒服。
“妳不是拿我開心吧?”黃春榮看著俞前進。
“哪能呀,我們是什麽關系?”
“那小丫頭是欠揍了!”
“要不要我幫忙?”
“沒妳的事!”
俞前進還想說什麽,黃春榮已經率先走了。
“好像妳有多麽了不起壹樣!”看著黃春榮的背影,俞前進心裏頗為不悅地說。
這時候是5月9日上午。
Two
5月9日的中午,鐘雷走上座位的時候,宋佳玲沖他笑了笑,笑得很有內容。
“妳笑什麽?”鐘雷不是用嘴巴這句話說出來,而是用眼睛。
“等會告訴妳。”宋佳玲很神秘地說。眼看上中午輔導課的時候老師要來了,鐘雷不再問什麽,他拿出書本,翻到將要學習的內容看著。
宋佳玲坐在鐘雷的後面,開始連個人誰也不理誰,關系淡淡的。在同學們看來,兩個人淡淡的關系裏,透著自傲,似乎誰也不把誰放在眼裏,大概鐘雷自恃學習成績好,而宋佳玲則自恃漂亮。但在壹次數學考試以後,他們的關系新開了新的壹頁。在中學裏,宋佳玲就怕數學,越是怕,越學不好,。那是壹次數學考試,宋佳玲是班級為數不多的幾個考分掛紅燈籠的學生之壹,老師毫不留情地批評了宋佳玲,還說宋佳玲空有壹副漂亮的面孔。宋佳玲在小學裏成績壹直是不錯的,而且人也活潑,哪受得了老師這樣的批評?她哭了,哭的那個傷心呀,後來上了別的老師的課,宋佳玲雖然沒有再哭出聲音,但從她壹抽壹動的肩,能看出他還在哭著,只不過把有聲變為無聲。
看見宋佳玲這樣,鐘雷動了惻隱之心。他對宋佳玲說:“以後我教妳了,妳別哭了······”說了這句話,連鐘雷自己都感到吃驚。
那壹刻,宋佳玲也不抽不動了。
這是過去不久的壹個星期天,宋佳玲跟媽媽在菜市場買菜,在壹對買彩的夫婦在那裏看見了鐘雷。鐘雷是在幫助他們照看攤位。乍壹看見對方,兩個人都有尷尬,,他們誰也沒有說話,後來在學校,兩個人也沒有提在菜市場見面的事。
鐘雷遵守自己的諾言,他壹有時間就教宋佳玲數學,宋佳玲也樂意鐘雷教她,她不用擔心鐘雷批評他,不會的還可以再請教他壹遍兩遍。在鐘雷的幫助下,宋佳玲的數學成績逐步上升了。
不知不覺間,兩個人的關系升溫了。他們之間的話題慢慢的超出了學習範疇,宋佳玲有許多話不願意跟別人說,卻願意跟鐘雷說。
而鐘雷從宋佳玲的感激裏,感到了別人尊重的快樂。在潛意識裏,鐘雷把宋佳玲當成了自己的小妹妹
黃春榮仿佛算計好時間壹樣,說了這幾句話,上課的鈴聲就響了。鐘雷只得擱下壹句話:“妳不要欺人太甚!”然後悻悻地走出二(4)班。
黃春榮得意地沖鐘雷的背影說:“算什麽東西?也敢跟我玩!”
黃春榮在學校是壹個誰也惹不起的人,因了壹頭泛些黃色的頭發,被不少同學背後稱為:“黃毛”。黃春榮能到學校來就已經很不錯了,如果不願意來,可以壹連幾天看不見他的人影。若是哪壹位老師問黃春榮到什麽地方去了,壹般情況下是沒有同學回答的,也許確實不知道。也許不知道但不想告訴老師,怕黃春榮事後找麻煩。當黃春榮到學校來時,要麽悶聲不響,要麽大講他幾天的經歷,他時常身上某處帶著傷疤,或者眼睛裏多半布著血絲,壹副萎靡不振的樣子,於是在老師講課的時候(何平老師的課堂除外),黃春榮趴在課桌上睡覺,甚至打出呼嚕來。不少老師和同學已經修煉出見怪不怪的本領,講課的照樣講得眉飛色舞,聽課的照樣聽的專心致誌。
如果黃春榮不再班級,有些老師會拿黃春榮“教育”學生說:“有誰要是跟黃春榮學,那妳就徹底完了!”
不少同學吃過黃春榮的虧,他們只好自認倒黴,平日離黃春榮遠遠的。
對鐘雷被扇耳光,許多同學認為鐘雷只能白白被扇了。
Three
鐘雷走進二(3)班時,班級裏忽然沒有了壹絲聲音。
鐘雷誰也不看,包括宋佳玲。到了座位上,鐘雷掏出書,兩眼直直的看著自己的桌面。老師進來時,班長喊“起立”的聲音他都沒有聽到。
鐘雷的心裏正燃燒著憤怒與仇恨他的壹只手夏意識的握成了拳頭。
鐘雷壹直看不慣黃春榮,兩個人在初壹同學過。鐘雷不但不與黃春榮交往,而且看黃春榮的眼神裏不由流露出厭惡。論相貌,鐘雷是壹個白凈、英俊的男孩;論學習,鐘雷每次考試的成績顯山顯水,讓不少同學羨慕或嫉妒。這都是黃春榮跟鐘雷沒法可比的,也許正因為這樣,才使黃春榮要跟鐘雷過意不去。
於是,有壹天黃春榮把鐘雷父母的身份告訴了同學。父母是賣菜的,鐘雷並不覺得這是壹件丟人的事情,泗泙鎮靠著壹個旅遊景點,父母在鎮上做買賣的同學有許多,問題是那些句子從黃春榮的嘴巴跳出來時,幾乎每壹個字都是帶著鄙夷不屑的:“賣菜的,是賣菜的呀,說不定我們學校食堂的菜還有他家的……”然後從長大的嘴巴裏發出壹串哈哈的大笑,似乎覺得這是壹件十分可笑的事情。
有了黃春榮的話,那些對鐘雷有所敬佩的同學或有所極度的同學再看鐘雷時,有了某種優越感。盡管他們中的父母絕大多數是普通人。
所有這些,把潛藏在鐘雷心裏的壹種東西勾了出來,那是自卑,是鐘雷自己也不甚清楚的自卑。
鐘雷曾當著黃春榮的面質問他:“妳的爸爸媽媽是幹什麽的?難道是泗泙鎮的鎮長?可我怎麽看也沒有看出妳像壹個鎮長的兒子呀!”
以後鐘雷越發的看不順黃春容,不跟他講壹句話,不正眼看他。鐘雷甚至在同學面前說:“黃春榮只是垃圾!”
兩個人由此結了冤仇。但動拳腳的事卻壹直沒有發生。
那壹記耳光簡直是晴天霹靂。
那壹刻鐘雷根本不清楚壹記響亮的巴掌帶給他的臉頰有多疼,他只清楚他被黃春榮打了,被壹個他視為垃圾的人打了!那壹巴掌關乎他的尊嚴,要知道,是當了那麽多同學的面呀,兩個班的同學會很快把這事傳遍校園,直至傳遍全鎮。那時鎮上的人會怎麽看他爸爸媽媽?爸爸媽媽會怎麽看他?他是爸爸媽媽的驕傲呀,他們堅信鐘雷不會再像他們那樣風裏來雨裏去地賣菜。另外,同學們以後會怎麽看他?宋佳玲會怎麽看他?壹個男孩子在壹個女孩子面前如果把說有的尊嚴都丟了,還指望那個女孩子看得起他嗎?
那壹記耳光疼到了鐘雷的心裏。
鐘雷無論如何咽不下這口氣。
放晚學,鐘雷揣著壹把刀子,走進車棚,找到黃春榮的單車,猛地插進去。
“哧——”的壹聲後,車子的前輪胎立刻癟了下去。
鐘雷正要把刀子插進第二只輪胎,感覺到身後有人,扭頭壹看,是宋佳玲。
宋佳玲吃驚地盯著鐘雷手上的刀子,“妳哪來的刀子?”
鐘雷沒有回答宋佳玲。
“妳居然……”宋佳玲不知說什麽好了。她知道黃春榮的那壹個巴掌傷害了鐘雷的自尊,但沒有想到事情是這樣的嚴重——鐘雷這樣的男生連刀子都帶上了。
“妳怎麽能用刀子?妳可以告訴老師呀!”宋佳玲說。
鐘雷從沒想過告訴老師,老師對黃春榮已經沒有辦法了,能幫他挽回尊嚴嗎?
宋佳玲伸手要奪鐘雷手中的刀子。
鐘雷把抓刀子的手背到身後。
“給我,有同學來了!”宋佳玲伸出手。
鐘雷壹楞,宋佳玲趁勢奪去了刀子,忙將刀子揣進她的書包裏。
“妳把刀子還給我!”鐘雷還想把刀子奪回去。
宋佳玲回退壹步,看著鐘雷,歉意中帶著憐惜,“鐘雷,是我不好,都怪我。這事就算了,妳又不是不知道那姓黃的是什麽人,妳千萬不要做糊塗事!”宋佳玲只恨自己不是壹個男孩子,要是壹個男孩子,他壹定會把黃春榮揍得哭爹喊娘。
這時候安慰鐘雷,無疑是火上澆油。
“我壹定要給他點顏色看看!”鐘雷朝黃春榮的單車壹腳出愛踹去,把黃春榮的單車踹倒在地。
宋佳玲那玲瓏的鼻子皺了皺,“妳拿車出什麽氣呀?他有幾天騎車呀?”
鐘雷的手無力地垂下來。
“回家吧,以後少惹他!”宋佳玲說著,找到自己的單車,準備走。
鐘雷也只好推上他的單車。
臨走,鐘雷瞪了壹眼黃春榮的單車,仿佛瞪得是黃春榮,然後無精打采地騎上單車,習慣使鐘雷根宋佳玲保持著三米多的距離。平日放學回家,兩個人經常這樣壹前壹後騎單車,他們要同走壹段路。路上,兩個人的最不會閑著,宋佳玲會把從女同學那裏聽來的話講給鐘雷聽,鐘雷會把從男生那裏聽來的話講給宋佳玲聽,宋佳玲會不時地無所顧忌地笑出聲,那聲音就像鈴鐺壹樣。鐘雷壹般不笑,如果笑,那小很淡,淡得若有若無,而且很快就會消失看他主要是怕路上同學看見了說閑話。但今天兩個人都沈著臉,沒有說話。
經過鐘雷身邊的同學跟商量好的壹樣,都要扭頭看看鐘雷。
等超過了鐘雷,前面又聲音傳來,鐘雷能依稀聽到他的名字和黃春榮的名字。
分路時,宋佳玲剎住了車把。
後面的鐘雷也剎住了車把。
宋佳玲看著鐘雷,說:“妳答應我,不要做傻事!”
鐘雷忽然感到鼻子發酸,他把頭壹低,蹬著單車從宋佳玲身邊斜傳過去。
“妳聽到沒有?”宋佳玲在鐘雷身後喊。
鐘雷沒有回頭,他的眼淚流了出來。
宋佳玲沒有想到她越是這樣對待鐘雷,鐘雷越是放不下這件事。鐘雷認定是宋佳玲是在關心他,就憑宋佳玲的關心,他也不能放過黃春榮。
回到家,鐘雷沒有去爸爸媽媽的攤點。平時,只要作業不多,鐘雷都要去幫幫他們,特別是星期天上午。
鐘雷在心裏拿定主意,爸爸媽媽不提他被人打的事,他絕不透露半個字,他不是小孩子了,他更不會把它們叫到學校。 第壹章結束了。喜歡看嗎?妳可以下載震動的電子書或是購買。網上購買也挺好的哦!/subject/5038470/(豆瓣網的閱讀地址)在這看哦! 請采納!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