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奧曼迪的中國之旅
1971年,費城交響樂團音樂總監尤金·奧曼迪寫信給尼克松總統,建議費城交響樂團去中國演出。在基辛格的努力下,經過兩年的協商,費城交響樂團終於收到了中國政府的邀請。1973年9月費城交響樂團成為第壹支到中國訪問演出的美國交響樂團。
在這次由政府組織的巡演中,音樂家們分別去了北京,上海。訪問演出歷時兩周,整個樂團以及隨行人員的食宿由中國政府提供。樂團在華演出六場,不收取任何報酬。
人們普遍認為,費城交響樂團首次訪華演出無論從音樂的角度還是從政治的角度都獲得了成功:奧曼迪大師應邀指揮中央樂團排練了貝多芬第五交響曲;樂器、書籍、樂譜以及唱片等由費城交響團贈送的禮物受到中國樂團成員的歡迎,雙方互換禮物,費城交響樂團也收到了壹些中國樂器;在上海,數以千計的群眾追隨在費城交響樂團的車隊之後。
中央樂團合唱隊以英文演唱《美麗的阿美利加》,歡迎費城交響樂團105位音樂家和35位隨行人員,為此次訪問營造了友好的氛圍。演唱使很多在場的美國客人流下熱淚,似乎緩和了他們此前對此次中國之行的焦慮。
某天下午,費城交響樂團全體成員前往中央交響樂團觀看該團排練。李德倫在簡單介紹了樂團的歷史後指揮演奏了《二泉映月》。奧曼迪非常欣賞,向李德倫提出,希望得到這首樂曲的總譜。但出於政治原因,李德倫回避了奧曼迪的多次請求。
李德倫在指揮排練完貝多芬第五交響曲第壹樂章後,詢問奧曼迪是否可以指揮第二樂章。《紐約時報》音樂評論家哈羅德·勛伯格(Harold Schonberg)記述:奧曼迪先生站起來,脫掉外套,摘掉領結,走上指揮臺,接過了指揮棒。隨著樂曲的進行,樂隊的演奏逐漸出奧曼迪的風格——飽滿,響亮,富有歌唱性。中央樂團突然間變成了另外壹個不同的樂團,充滿自信和節奏感。容光煥發的奧曼迪對於李德倫能夠訓練出如此優秀的樂團而倍加贊賞。
排練結束後,費城交響樂團和中央樂團的藝術家互相交換了禮物。費城交響樂團向中央樂團贈送的禮物包括由美國作曲家創作的作品樂譜、費城交響樂團的唱片以及壹些樂器,包括單簧管、小號和長笛。* 中央樂團回贈費城交響樂團的則是中國樂器。
費城交響樂團訪華安排了六場演出,四場在北京,兩場在上海。頭兩場演出進行得非常順利,演奏了莫紮特的第35《哈夫納》交響曲,羅伊·哈裏斯的第三交響曲和勃拉姆斯第壹交響曲,加演了《工農兵進行曲》和《星條旗永不落》。很多音樂界人士以及經過特別挑選的工人、農民和軍人獲得了入場券。在《紐約時報》頭版新聞中哈羅德·勛伯格寫道:“有壹點是非常確定的:奧曼迪從來不曾為如此禮貌、如此專註的聽眾演出過。在演奏三首交響曲時,現場極為安靜,每位聽眾都懷著壹種幾乎明顯覺察得到的耐力在聆聽。沒有人咳嗽、說話、走動。這種專註的感覺甚至令人恐懼。
第三場演出,奧曼迪在得知江青要觀看演出之後臨時改變了曲目,將鋼琴協奏曲《黃河》列入曲目。樂譜是幾個月前才通過美國國務院得到的,此前剛剛在紐約薩拉托加音樂節試演過。
費城交響樂團原本計劃演奏貝多芬第五交響曲,但是江青要求必須換成貝多芬第六交響曲。這壹變動引起了美方的驚慌,因為他們沒有帶分譜。奧曼迪只好向中央樂團借分譜。中央樂團的貝多芬第六交響曲分譜的弓法與費城交響樂團的不同,但是費城交響樂團的音樂家們很快就適應了。
在鋼琴協奏曲《黃河》中擔任鋼琴獨奏的是中國鋼琴家殷承宗,他的演奏非常出色,《紐約時報》稱贊他“不僅技巧紮實,而且音色圓潤飽滿,充滿激情”。
當費城交響樂團演奏意大利作曲家雷斯皮基的《羅馬的松樹》時,引起江青不悅。她期望聽到的音樂是松樹,必須僅僅松樹。當她聽到像軍隊進行曲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時,她開始表現得煩躁不安。 李德倫也緊張起來,因為他的工作是為每首樂曲撰寫簡介文字以便給領導作為參考並進而由他們決定是否批準演出。他已經刪掉了奧曼迪建議的兩個曲目——理查·施特勞斯的交響詩《唐璜》和德彪西(聽歌)的《牧神午後》前奏曲。演出結束後,江青拒絕會見費城交響樂團成員。但是在同於會泳的壹番交談後,她改變了主意,這就意味著費城交響樂團的音樂家們要從他們下榻的賓館重返劇院,接受江青的握手會見和饋贈禮物——用來給粥調味的甜味粉。
當江青給奧曼迪看她個人收藏的兩份古代中國琴譜時,李德倫和其他在場的中國客人都被逗笑了,因為奧曼迪把琴譜拿反了,江青糾正了他。
費城交響樂團在去離開北京前往上海演出之前參觀了長城,樂團的壹些成員還請中國針灸師作了針灸理療,接受針灸理療壹時成為費城交響樂團音樂家競相壹試的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