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步高大學語文哪些詩詞押入聲韻
■王步高
出於對梅貽琦、王國維、黃萬裏等教授人品和學問的崇拜,我心中對清華大學壹直十分向往,從東南大學退休後我應聘到這裏教唐宋詩詞和大學語文,轉眼第五年了。對清華講堂的敬畏,對清華學生感到震撼和自愧不如,對清華精神“自強不息,厚德載物”越來越深刻的體驗,對清華園如東南大學般的鐘情,刻下我這段人生的軌跡。下面就重點說說大學語文。
大家似乎都認為,如今的大學生語文水平每況愈下,我來清華前也持此見解。但是清華的學生震撼了我,他們是我見到語文水平最好的本科生。有壹次我在上課講到嶽飛與《滿江紅》的真偽問題,第二次課上就有個姓郭的學生提出“河南話裏沒有入聲韻”,嶽飛是河南人,《滿江紅》是押入聲韻的,以此對嶽飛的《滿江紅》表示懷疑,盡管我不同意這位姓郭的學生的意見,但他這種敢於提出問題的精神值得我們肯定,我鼓勵同學們在學術上提出跟習慣的觀點不同的意見。壹次我講“詩詞格律與創作”,壹個學生寫了《訪蔣鹿譚故居》,並對蔣鹿譚姓名字號生活時間作品詞集都說得清清楚楚,說實話,中文系的古代文學研究生也不壹定能這樣。大學語文期末考試,我出的壹道作文題:讀明朝方孝孺的《深慮論》,聯系當前實際,用“憂思篇”為題寫壹篇議論文,不少於800字。整場考試兩個多小時,還有很多其他的問答題、賞析題,作文只能占壹小部分,36分。結果有壹個叫胡欣育的女生寫了壹篇2000多字的文言文,通篇沒有壹處塗改,沒有壹句文白夾雜,又緊扣題目,文章寫得極好。我很感慨,自愧不如。
清華學生選我的課,又並非只註重考試,非考試的內容他們也都很重視,他們會到上屆同學那裏抄筆記,提前把我全學期的教學課件全部下載打印裝訂成書,以便課前預習,再在上面記本學期的筆記,把我歷年教學的內容積累起來,期末有的學生把這樣的筆記送給我,我感覺這是對老師最好的回報。所以有人說現在的學生不愛學語文,我覺得不全是這樣,起碼清華的學生就絕不是這樣。
學生的學習態度又會反過來提升教師的教學水平。在清華當老師,我對講堂無比的敬畏。我知道,我站的講臺以前是王國維、梁啟超、陳寅恪、趙元任等站的地方。就大學語文而言,據資料記載,曾在清華教過大壹國文的教師有:1929—1930年為楊樹達、張煦、劉文典、朱自清;1932年為聞壹多;1934—1935年為俞平伯、浦江清、許維遹;1936—1937年為余冠英、李嘉言;1940年為沈從文、吳曉鈴、何善周;1944年為王瑤;1946年為範寧、葉金根、朱德熙、王賓陽;1947年為郭良夫;1949年為吳組緗。這些人哪壹位不比我學術造詣高呢?這些大師才與清華在全國的地位相當。我如何繼承他們的衣缽呢?我與上述名師學術水平有較大差距,但我可以學習他們對教學的敬業精神,為此我發明了壹種“回頭看”的備課法,每次上課前我都認真備課,即使這篇課文上壹周在大學語文課剛講過,到下周上課時我的課件又有新的修改補充,多的時候,壹次課的PPT就多達300頁,當然不是上課都要用,我遵奉的是,要給學生壹杯水,自己必須有足夠多的儲備。我教的大學語文課,是國家最早的壹門精品課程,從教材到教學網站到課堂錄像,都已進行了無數次,可以說都是爛熟於胸了,但每次備課上課我都當作新課對待,每次備課的時候,都把以前的講稿或錄像重看壹遍,這樣達到壹個目的,保證我今天重新講的不低於我原有的水平,站在自己過去的肩膀上。回頭看,看看自己過去上課的錄像,自己上課的錄音整理稿,保證自己不停地在超越自己。
我還為自己制定了“教學四境界”的目標。第壹是科學性認知的境界,第二是人文與傳道的境界,第三是研究性教學的境界,第四是藝術而醉心的境界。這也是大學語文教學的境界,我願意和全體大學語文界的同行***同努力,開創大學語文新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