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 股票行情交易網 - 財經資訊 - 韓寒18分鐘跑5公裏

韓寒18分鐘跑5公裏

當我的國只剩壹個居民,我就是文明和傳奇。

如果妳能發光,妳應該飛我的前面。

策劃:馬壹木

攝影:周雲哲

撰文:馬壹木 張詩堯

造型:楊磊 黃泳凡 小齊 陳璐瑤

服裝:楊壹帆

統籌:崔益涵

鳴謝:梁朝輝 1968工作室

韓寒:”他們的時代過去了。”

——2年前,妳和王朔壹起上電視節目。他談鋒甚健,妳幾乎不發壹言。妳還寫文章稱贊了王朔。

——是的。就像送別壹個老朋友,妳總要說好話。他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我壹定要出這個門

下午三點。上海郊區公寓樓裏的韓寒剛起床。小房子裏沒有書架,各個角落擺滿了半人高的書和雜誌。他把能關的門都關上,開始觀看這個世界。方法是,看報章、雜誌、電視和網絡。這個活動將消耗他整個下午。資訊在他大腦裏,刺激記憶蛋白轉換為興奮脈沖 ,這就是他對世界的判斷。

判斷,判斷,除了判斷還是判斷。韓寒每個月花1000多元買《南方周末》、《東方早報》、《三聯生活周刊》等報刊雜誌,兩會期間的報導,韓寒最喜歡的壹個標題是:《55年來我從沒投過反對票》。“我不喜歡通過代理服務器去看國外網站,用眼睛看到的反而更有趣。”

韓寒開始看電視,還是“兩會”。他拍了拍電視,以為電視壞了,因為裏面的人長時間壹動不動。“這次兩會的機位和鏡頭給得很好。”

“如果妳有機會當人大代表,妳會接受嗎?”

“不行,我表演得不夠好。”

看電視時,韓寒打開壹包薯片和話梅。這是壹個吃零食的男人,他壹邊吃零食壹邊在博客論證北川政府是否在“蘭德酷路澤”事件中說謊。“為什麽男人不能吃零食呢?”韓寒繼續判斷,“不吃零食的也未必是真男人。”

在韓寒朋友老李眼裏,他是壹個“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男人。“他開車去四川營救素未謀面的上海作家李西閩。如果需要,他甚至可以為朋友傾家蕩產。”

就是在這個離上海市中心50公裏的小房間裏,韓寒用他150度近視的眼睛,打量發生在中國幾乎所有重大事件,並作出自己的判斷:G20峰會上央視記者的提問很高很強很宏觀;沒有山寨就沒有新中國……網友們說他是漢奸和走狗,他還是反對人們走上大街進行反法集會和遊行。

夜幕來了,韓寒出門遛狗。在他眼裏,門是壹種象征物,象征著“規則”、“束縛”和“即成習慣”。就像易蔔生的“娜拉出走”對整個新文化運動的意義壹樣,韓寒必須出門。

“最讓妳害怕的事兒是什麽?”

“就是和女朋友吵架時,她不讓我出門。我是壹定要走出這個門的。”

“最讓妳沮喪的事兒是什麽?“

“就是別人不讓我出門。我是壹定要走出這個門的。我活了幾十年就是為了走出這個門。”

如今既然韓寒已是中國第壹博客主人,中國作家富豪榜的上榜者,無數臭雞蛋和鮮花投擲的對象,我就把影片往回倒去,於是韓寒在得了中國汽車拉力賽年度總冠軍時,感受是,“我好餓啊”;於是韓寒開著的寶馬車在倒退,停在9年前的壹個車庫裏,而當時18歲的少年韓寒正背著寫《三重門》獲得的版稅錢去買車;韓寒身上的賽車服快速地掠過地面回到商店櫥窗裏,他對朋友說,不想只做作家,想靠賽車養活自己,朋友們哄堂大笑;韓寒手上的紙和筆又突然不見了,他出現在高壹時的學校辦公室,遞上退學申請,說自己要做作家,靠版稅養活自己,老師們哄堂大笑。接著,韓寒所養的狗數字變少,8條,7條,6條,最後是小韓寒為自己第壹條狗的死去,痛苦了很久。

小韓寒晃著腿,坐在爸爸自行車的後座,路過鎮政府,說,“我們鎮長怎麽那麽腐敗啊,我壹定要把貪官打倒。長大以後,我要做清官,把所有貪官都鏟除掉。”

抓不住的樹上的男爵

韓寒扶了扶眼鏡,趴在臺球桌上, 瞄準,出桿,白球開始在藍色的9球桌上不停碰撞,穿梭。他出桿很快,2秒種就能出壹桿。站在旁邊的“北京文藝圈第壹臺球高手”石康壹根煙還沒抽完,9號球已經落袋。這是上海徐家匯壹家臺球室裏,人們並未認出韓寒。

石康說,從韓寒身上能看到這壹代青年人的可能性,“他能做成任何事情,做成什麽事我都不驚訝。他們對自己有信心,這信心不是憑空的,是建立在技藝和細節上的。我和他老打臺球,他對球怎麽出桿,走什麽路線,如何回到壹個地方,會有很好的把握和研究,這是對細節和技藝重視的表現。”

這是4月的壹個深夜,對於韓寒來說,中午剛開始,1個月後,他主編的壹本雜誌將面世,按照韓寒經紀人路金波的說法,這是壹本面向“青年知識分子”的雜誌。

27歲時,胡適已是北大教授,並在鄉間舉辦了新式文明婚禮;魯迅27歲與許廣平同居,開始翻譯域外小說。27歲,對於韓寒來說,並沒有什麽特別,他最大的樂趣在於壹大早起來,不知道該選擇去做什麽好。

比如,人們就不會想到他寫著書闖入賽車界,現在又開著車闖入雜誌圈。

他從這個樹梢跳到那個樹梢,妳得砍斷森林裏所有的樹才能抓到他。

這是張曉舟評論樂手小河的話。

韓寒仰著頭,壹臉壞笑,說,“即使砍掉所有的森林都抓不到我。”

壹副眼鏡

現在是淩晨1:10,北京國貿金湖茶餐廳裏,有人吸煙看報,壹個女人打了個呵欠。韓寒埋頭吃飯,毫不含糊和掩飾,飯裏有肉片和筍片,他完全沈浸在糧食裏,像個開心的農民。我再次認真看了下這個男人,黑色皮衣和仔褲,臉龐瘦削,四肢舒展,手指細長,肩膀很寬,和體型不成比例。進食中,黑色皮質發卡滑落了3 次,扔在壹旁的眼鏡比他本人要滄桑50歲,掉漆、碰瓷、變形,150度的弧線鏡片上滿是灰塵和指紋。

“這環境太嘈雜了吧?不然換個地方。”我問,這時隔壁兩個醉漢正摟在壹起大笑。韓寒邊吃邊說,“沒事兒。我是那種在垃圾桶旁邊都能求婚的人。”

壹滴菜汁落在了韓寒眼鏡上。這是壹副Giorgio Armani眼鏡,韓寒朋友送的,戴了5年。壹次拉力賽前,電視臺過來采訪,讓他說幾句自我鼓勵的電視套路語言。他很投入地表演,在差點把自己感動了的時候,鏡片奪框而出,垂直落地。“重拍壹遍吧。”電視臺很沮喪。韓寒說,“這段多有趣啊。要是在國外肯定會播出。”

無趣是生活最大的敵人,在韓寒辭典裏顯然是這樣的。他最覺得好玩的壹件事是高中時在樓道上向女孩進行愛的表白。等滔滔不絕數分鐘以後,才發現自己的嘴角掛著,大飯粒。

為了讓我們在深夜的茶餐廳感覺更開心點,他又奉獻了自己今年在挪威試車的尷尬經歷。“我不認識挪威文,直到看到壹個女的進了廁所,我才發現自己在挪威壹直使用的是女廁所。”

他的趣味是寫在骨子裏的,他會在咖啡館路人寫的願望本上大筆壹揮,寫上“批準”二字。

陰謀論者,炒作者,紈絝子弟,這是人們對韓寒的固有印象,在我們在和韓寒壹個月的接觸中,韓寒身上的簡單、坦率、簡樸和禮節在慢慢瓦解上述印象。

走出金湖茶餐廳,韓寒給我們開門,等所有人走了,他才離開。坐電梯時,他也會按住按鈕,等所有人離開或者進去。

他甚至沒有自己的助手,壹個人背著壹個書包,開始在深夜的中國穿行。

韓寒對談錄

q=《esquire》 a=韓寒

我希望我的雜誌,稿酬能達到1個字2塊錢,在保證作者的心智自由上出點小力。這個雜誌最後能像壹個青年的FBI壹樣,有才華的人展現他的才華,讓壞人得到應有的下場。

關於雜誌

q:即將要辦壹個青年知識份子的雜誌?將會是什麽性格?

a:大致在5月推出自己的雜誌。說是青年知識分子雜誌,其實是壹個很做作的說法,我認為壹本雜誌最重要的是公平、公正、自由和有趣,而往往知識分子雜誌都不是特別有趣,如果沒有趣味,就算其他三點做到了,也會削弱裏邊的意願,誰願意壹天到晚看憲法呢?它很正確,但它很無聊。話說回來,中國大多數人沒有看過憲法,壹天到晚說憲法,從來沒有寫過壹篇文章告訴我們憲法是什麽。

q:妳看過憲法?

a:看過幾遍。

q:每個毛孔都沒放過?

a:以確保不要違反憲法。然後再想壹想如果我以後能夠修訂憲法的話,應該怎麽修訂。前不久看的,其實是看著玩,因為看到知識分子寫文章喜歡引用憲法。在我們的教育裏,老跟妳說要遵守憲法,但從來沒有壹個課本告訴我們憲法長什麽樣。後來我在網上搜索了壹下“憲法”,還好憲法沒有被屏蔽掉。

q:什麽樣的文章會出現在妳們雜誌上?

a:我希望它是壹本人文偏新聞的雜誌,但是由於我現在的人力、財力、精力的問題,剛開始達不到,沒這麽多記者人手。所以剛開始會走人文偏文學路線。我希望給到壹個特別高的稿酬。當我去了解壹個雜誌的運營成本時,別人首先告訴我,作者的稿酬是忽略不計的。我說這個不對。我決定初期給我的作者們1 個字2塊錢。我自己完全可以少賺點。並且希望我的雜誌以後可以做到1個字10塊錢、20塊錢。這個和路金波不壹樣的是,他把這個錢給到已經成名的作者,比如給我、安妮寶貝、王朔,其他出版社目前都是這個行情,給普通的作者沒有那麽多。但我想,無論作者有沒有名、普不普通,只要文章夠好,我都可以給到壹個很高的稿費。如果後期發行量大,我希望很大壹部分收入發給大家做稿酬。

q:出發點是因為尊重文字嗎?

a:我覺得寫東西的人不應該活成這樣。我租辦公室的時候在看《上海樓市》,發現上海的房子大部分我都買不起。我在寫東西的人裏面,收入算比較高的了。在壹個這麽大的國家裏,居然連壹個城市的普通公寓樓買起來都很吃力。我覺得不應該這樣,我認為在壹個國家,到這種級別的作者,別說公寓了,甚至法拉利都可以10輛10輛的買。這才是對文字的尊重。我們國內有壹個很不好的習慣,壹方面覺得文人壹定要固窮,另壹方面認為媒體要清廉,我很認同壹個雜誌要清廉,但是清廉不等於清貧,很多人覺得很清貧才能做到很清廉,但事實上不是的。假設我壹份錢都沒有,別人給我壹萬塊錢,說韓寒妳趕緊寫個東西吹捧下,我也得寫。我認為壹個寫東西的人,至少要有壹定得經濟基礎,才能更加獨立。所以我希望我的雜誌,在保證作者的心智自由上出點小力。而且我認為類似像《南方周末》的記者應該非常有錢,這樣出去不會有收買的情況出現。

q:雜誌的頁碼和定價?

a:恐怕在100頁左右,定價10塊左右。

q:書號?還是正規的期刊刊號?

a:壹開始是書號,兩、三期後得有刊號,不然沒有辦法做廣告。

q:名字?

a:沒想好。本來想過名字裏帶有青年兩個字。但好像沾上青年兩個字,定價就沒法超過3元。比如《青年文摘》什麽的。

q:妳喜歡的作家?

a:“五四時期”的我比較喜歡,林語堂、錢鐘書、梁實秋他們那個年代的人。

q:妳會不會希望妳的作者群裏能誕生像他們那樣的文字?

a:時代是變化的,那個時候的作品更接近文學本身的意義,現在對文字的註重相對少些,就會出現《收獲》裏面作者的文筆還沒有《男人裝》的文筆好的情況。我希望兩者可以結合。同時,我也不喜歡給別人寫作的任務,就像《南方周末》曾叫我寫專欄,我偏就寫不出來,不像寫博客。我希望這本雜誌和作者都是比較自由的狀態。

另外,我不希望看到壹本雜誌只是固定的那麽幾個人,這樣做的圈子很小,我希望上臺的人能多壹些,可以給壹些喜歡文學、映像、電影,甚至是做FBI的人壹些舞臺。

q:文圖比例會是怎樣?

a:相對偏文字。但是我自己本身很喜歡映像,希望可以用映像來軟化。因為由於我的文字或者我的選擇會讓雜誌顯得比較硬。總之我很希望這個雜誌特別大氣大方。國內現在的雜誌,包括郭敬明的雜誌,很小氣,他的雜誌應該叫“最小氣”。我希望這本“最大氣”。

q:跟郭敬明辦的雜誌在比較嗎?

a:我沒有跟他在比較,但很多人難免會拿來比較。在商業上,他肯定是非常成功的,他通過很多途徑,包括最小氣的途徑,以及當媽咪的途徑等等,在那些喜歡寫文字的年輕人身上賺了很多錢。

其實文字有很多的方向,這只是壹種小的方向,還有更大的可能。肯定有人會去問的,我的回答是:比他好也沒有問題,比他差也沒有問題,因為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方向。我特別不希望和他的雜誌做比較。

很多出版社說,看到郭敬明做雜誌成功了,很多人也像他那樣做雜誌,但是這些復制品,沒有壹個會成功的。我想說這些人的眼界太小了。事實上,雜誌並不是他們的壹個專利,雜誌也不是跟風,其實4、5年前我就有這個想法,但是當時我自己沒有準備好。我不希望靠這個雜誌賺很多錢,當然如果它能夠賺錢我也很開心,總比賠錢好。賺錢不是我真正的目的,我希望這個雜誌最後像壹個青年的FBI壹樣,有才華的人展現他的才華,讓壞人得到應有的下場。如果是這樣壹本雜誌就挺有意思的。我從來沒有把自己的腦子放在去辦壹本青春讀物,或者跟《最小說》比文學市場。

q:有研究過五四時期的壹些雜誌嗎,如萬象,新青年,有軌列車,良友等?妳的新雜誌有自己的參照系嗎?

a:我都看過。我看過很多雜誌,每個月報刊雜誌會花1000多吧。但我不希望受他們的影響,好多雜誌都是照搬很多國外雜誌,但如果還是照搬已經照搬了別人的雜誌,就沒什麽意思了。我希望自己可以忘記所有雜誌,說不定做出來的是比《男人裝》還要那樣的雜誌。我覺得也沒有問題。

q:建國前的雜誌妳看過嗎?

a:1949年以前***產黨辦的雜誌挺好的。壹天到晚呼籲不能壹黨獨裁,壹黨獨裁是狗屎,壹定要民主、自由。很有意思的。

關於職業

q:妳從壹個向來喜歡獨來獨往的人,突然成了主編、別人的領導,會不適應嗎?

a:對於我來說,最不適應的是,還要有員工在壹起。我從來喜歡獨來獨往。有助手我都覺得很不習慣,可能我命賤吧。有人給我提包我都會很別扭。

q:妳的辦公室會是壹個什麽風格?

如果找不到特別好玩的風格,就直接走鄉鎮企業家的道路。惡俗的。裏面有地球儀,紅木沙發和書櫃,老板桌,有必要的話,墻上貼上自己和某名人的合影,或者掛上“大展鴻圖”的書法作品。

q:路金波說,妳以前不愛當作家。

a:是不喜歡,因為覺得這個職業不夠帶勁。但是後來發現,在中國寫東西也挺危險,畢竟有很多限制,寫著寫著把自己寫進去了。現在我改變想法了,覺得挺刺激的。

q:把寫作當成危險行業來做。

a:對的。抱著I love this game的態度。

q:妳的雜誌也會按高危行業的路數來操作嗎?

a:如果以後能把它轉成新聞的話,那壹定很刺激。但目前尚不具備這個條件。

q:妳有足夠的精力擺平那麽多事嗎?

a:人的精力是壹個奇妙的事。就像人家老夫老妻了,10幾年了,老婆說,妳怎麽那麽久沒碰我。“太累了,太累了。”但是如果他有壹個很新鮮的女孩子,就不累了。所以我認為精力這個事情是人自己調控的。

q:又多了壹個主編的身份,不會和賽車、寫作沖突嗎,妳會容易膩歪壹件事嗎?

a:我很容易膩歪壹件事,但是這麽多年來書也壹直在寫,車也壹直在玩,假設這個事情能夠讓我很開心並且不賠錢的話,我想我會繼續下去。

q:賽車手,雜誌主編,寫博客的,暢銷書作家,或者其他。妳更喜歡哪個身份?

a:當然是其他,因為其它的未知。那些對我來說已經有壹定定數,比如我是國內的暢銷書作家,但我再怎麽寫也寫不出哈利波特,我是國內頂尖的冠軍車手,但再怎麽樣也無法成為舒馬赫。所以我認為更多時候我想去嘗試新鮮的事情。

q:妳小時候有沒有對自己進行職業規劃?

a:我小學作文裏寫的是想做聯合國主席,發現聯合國只有秘書長之後,(我當時以為秘書長是伺候人伺候得最狠的),我決定成為壹個科學家,但是數學太差了,於是我想做售票員,因為售票員每天可以坐車。我很喜歡汽車。最終的職業和售票員最接近,都是坐在車上。

關於堅定

q:妳說過北京影響他意識形態的地方,人生觀,為什麽說來聽聽。

a:北京給我的是負面觸動。整個過程是特別自然的,不是壹件事情給我人生觀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樣的不是堅定的,因為他遇到另壹個事情,又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堅持說自己的人生觀2000-2006形成)。我的人生觀是自然形成,沒有哪件事觸動特別大。

q:北京什麽是負面的?

a:不信任,不靠譜,沒有安全感。我是壹個很少會覺得沒有安全感的人,因為我覺得安全感是自己給自己帶來的。只要壹個人足夠強大,他是很有安全感的。但是北京這個城市,狂沒有安全感。和當地人沒關系,壹群外地人,和北京這個城市,再和當地人壹反應,就反應出了壹種嚴重不靠譜的氣質。

q:覺得妳過去壹年變成熟了。哪個時期是妳人格成長或者改變最快的時期?

a:我覺得2008年不重要。我的很多觀點在我很小時就形成了,性格很早就成形了。但是,我壹直在尋找壹個,……(韓寒用雙手捂著腦袋,陷入長時間的思索。)就像壹個人必須先有經濟的獨立,才能成為蝙蝠俠,不能在成為蝙蝠俠之前被人弄倒,我壹直在尋找這個社會,這個和諧的社會,這個正確的政黨領導下,的壹個度。我不知道怎麽形容。就像壹個車手,他要在壹個賽段裏做時間,怎麽能做到最快又不翻車。我壹直尋找這個速度,安全起見,所以總是會從慢壹點開始。太快了,就會翻車。

q:所以,妳覺得2008年是妳找到了速度和安全性結合點比較好的壹年嗎?

a:之前我也是壹直那樣判斷社會的。只是那時候我沒有博客,也懶得去寫,說掉了就不想寫了。2008年只是讓更多人知道了我的判斷。

q:妳是怪物嗎?覺得自己和別人不壹樣嗎?

a:不是。我和別人壹模壹樣。每個人有不同的誌向,在這點上是壹模壹樣的。清官想當清官,貪官想當貪官。有些人想當包青天,有些人想當和珅而已。

q:會有意訓練自己嗎?通過什麽途徑?比如通過大量閱讀報刊雜誌和網絡。

a:會。各方面的途徑。每個月花1000多買報刊雜誌。但這些都是初級判斷。有些人看只是為了看。包括看《南方周末》,我都會覺得,這個記者寫得太偏頗。可能這個貪官,這個地方政府沒有那麽壞。他在追求壹個正義的過程中,未必落實群體是完全正確的。可能他們就是無理取鬧的那壹幫。當然這個無理取鬧也是因為各種原因造成的,但在這個事情上就是無理取鬧。我也會有自己的判斷。當然,我認為像《南方周末》,《南方都市報》,他們是基本正確的,至少有 95%的正確率,不像《人民日報》,只有5%的正確率。但是我還不會100%相信它,我會發現另外的5%。像《人民日報》,除了中縫廣告靠譜,別的都不靠譜。其實我小時候就有對事情的判斷。這個課本寫的不對。小時候沒人聽,妳白癡啊。所有老師都覺得妳白癡。

q:現實生活中,有沒有人會影響妳?

a:很多。打開壹些論壇,聰明的人,文筆好的人太多了。重大事情發生時,我不能去看那些網絡帖子,我壹旦看了他,我自己就寫不出來了。所以為什麽有些重大事情我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是因為我忍不住去看了別人的帖子。我發現我他媽的該寫的都被別人寫掉了。

關於512大地震

q:每天看那麽多東西,會造成情緒的堵塞嗎?

a:不會。該忘掉自己就忘掉了。比如512地震,帶給我的全是判斷,這個真的,那個假的。內心深處沒有被整個512覆蓋住。我沒有哭過,也沒有感嘆生命的喜怒無常、生命的不確定性。對我來說,這是新聞記者的壹個新聞事件。就像法醫解剖屍體的感覺。

q:512帶給妳的是什麽?

a:512帶給我的更多是大是大非的判斷。在莎朗斯通事件上,人們說我,妳怎麽在民族大義之前,壹點沒有大是大非。這恰恰堅定了我對大是大非的理解。我認為大是大非只建立在正義和真相上,尤其是真相。只有在真相之後,才是大是大非。比如我是壹個中國人,假設我們中國莫名其妙出兵,把印度所有人屠殺掉了,這個時候,我是不是該幫中國人說話,為了民族大義?這就是大是大非。

我是5月14進入災區的。當時我害怕,有些人說事,說我作秀。我堅持壹張照片沒有被人拍。希望這個事情純粹些。事實上,當時震區發生的事情,和CCTV的報導相差不遠。當CCTV不那麽扯淡的時候,我們也要肯定它的不扯淡,雖然它基本上是扯淡的。

q:妳壹直在尋找真相,把真相儲存在大腦裏嗎?包括妳想辦壹本具有FBI氣質的雜誌。

a:壹直在做的是,盡量去接近真相。如果接近不了,就把這兩個東西擺出來,讓大家自己去判斷,我判斷不了了。而不是看哪方宣傳強勢,就采信哪方。我認為,中國以後也應該這樣做。我不並像很多人認為的那樣,中國壹定要普選多黨制,這些都不急。最該放松的是對新聞的管制。這是擺在第壹位的,當壹個國家有了新聞自由的時候,所有的東西都會有。我希望我們國家在新聞方面會越來越開放,這也是這個國家對自己有信心的壹個標誌。很多地方政府出於職業習慣隱瞞發生的事情,其實都不需要隱瞞的。憲法的第壹條我們知道的越少越好,其實50年歷史上,憲法第壹條是寫在潛憲法第壹條的。隨著時代變遷,它必須有所變化。

q:妳怎麽看待牛博網的被封?

a:有些時候,官方並沒有錯,但牛博網會說人家錯,這是比較牽強的。但基本上,他們是比較有常識的。現在他們被封了,這也是正常的,因為這也是常識。

關於自己

q:妳還進行哪些訓練?

a:剛才所說的訓練是很小的壹部分,也是最不重要的壹部分,最註重的訓練還是身體的訓練。我本身是壹個運動員,壹個賽車手。長跑成績是 1500米4分40秒,800米2分10秒。壹個人要健康地成長,他應該從事壹個體育運動,最好是競技運動,最好能達到準專業運動員的級別。壹種積極向上的和諧的力量。運動爭輸贏是人類最原始的力量,人得經常釋放原始力量,要不會有點怪的。

我不喜歡跑步,但不知道為什麽會跑那麽快。

跑步太他媽無聊了,顯得妳的能量只有那麽點,也不好看。我喜歡那些能把人類力量進行延伸的運動,比如賽車。無論汽車和摩托車。

就像有壹個團隊,幫妳研發出壹個武器,他們用不好,只能妳來用,妳不能研發武器,但妳能把這武器發揮到最大的能量。我喜歡這樣的事。

q:說說妳最近改變的習慣。

a:以前打臺球很快,最近變慢了。趴下去,瞄球,出桿,整套動作只要2秒。我受不了很慢的人。現在變成4秒。以前出桿快,是因為喜歡這樣風格的球員,比如奧沙利文,後來發現我快了打不準,當時就是那麽幼稚的動機。血的事實啊。這個故事告訴我們,要正視自身水平,不要盲目地模仿偶像。

q:碰到10年前的自己,會對他說?

a:妳可以膽子更大壹些,車開更快壹些,放心,妳能活到27歲。

q:皮膚很好,用什麽護膚品。

a:我5年敷過兩次面膜,用過壹次洗面奶。

q:妳希望什麽東西降價?

a:車子,房子,還有酒店房間的價格(韓寒神秘地壞笑)。

q:妳去其他城市,所能逗留地極限時間是?

a:這取決於這個城市的朋友和女人。

q:妳撒嬌嗎?

a:偶爾。

q:最近的新聞人物,如果要挑壹個***進晚餐,妳選誰?

a:阿嬌。問她要阿sa的電話。

插圖壹張:韓寒和美女

……采訪完韓寒,《時尚先生》編輯馬壹木這樣評論韓寒:韓寒是壹個很正常的人,正常地去愛漂亮妞,正常地選擇和放棄,正常地對他反對的事說“不”。這也恰是他之於時代的價值。如果韓寒們越多,我們的國家就越趨於正常。

……拍攝封面時,韓寒朋友老李來看他,這樣評價韓寒:他是不可替代的,作為重要符號存在。壹個覺醒的符號,意識的符號。40、50年代人在主政政治,60、70年代人在主政經濟,從韓寒開始,看到了壹種告別,和中國舊有的傳統進行告別。不再背著沈重的歷史包袱,開始卸下包袱,變得真實,回歸到人。他們沒有明確的意識形態,熱愛國家是熱愛這個群體,熱愛他的同類,而不是熱愛某個政黨某個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