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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隆平妻子還在嗎

2021年5月22日13時07分,“雜交水稻之父”、中國工程院院士、“***和國勛章”獲得者袁隆平在長沙逝世,享年91歲。

噩耗傳來,舉國哀慟,山河同悲。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這個壹生致力於讓14億中國人吃飽飯的當代“神農”,以稻濟世,消除饑饉,讓壹個物阜民豐的時代書寫下了他豐碑壹般的名字。

對於國家而言,我們失去了壹位全民英雄;對於袁隆平的妻子鄧則來說,她失去的則是生命中陪伴她走過了半個多世紀的靈魂伴侶。

5月24日上午,在告別儀式現場,遺體上覆蓋國旗的袁隆平安臥於鮮花翠柏叢中。

在莊嚴肅穆的大廳,哀樂低回,壹片悲聲,夫人鄧則坐在輪椅上,俯身與愛人做最後的告別,傷慟難抑,愴然淚下。

那年,大詩人賀鑄離開蘇州時,念及亡妻,提筆寫下“重過閶門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 ”的傷悼之句。

袁隆平的離去,對於鄧則而言,不止是“頭白鴛鴦失伴飛”,更將是永遠的“同來何事不同歸”。

1953年,袁隆平作為新中國第壹代大學生,從西南農學院(今西南大學)農學系畢業,被分配到湘西雪峰山麓安江農校教書。

那年,他23歲。

阡陌縱橫的田野,麥浪逶迤的鄉間,盡管工作的地方偏僻落後,但他還是將它當做了心中的“桃花源”。

當時的袁隆平雖然到了“男大當婚”的年紀,卻壹心癡迷於農學研究,從來沒有心思談戀愛。

袁隆平和鄧則

十年後,袁隆平已邁入而立之年,仍是“孤家寡人”壹個。

提親的人倒是不少,皆無功而返。

後來在老同學的牽線下,壹個在農技站工作的叫鄧則的姑娘被介紹給了袁隆平。

這個秀外慧中的女孩子性格很好,落落大方,笑容明朗。

不過當時的鄧則頗為躊躇,在她的心目中:“袁先生人好,課講得也好。”

畢竟曾有師生的身份之隔,這讓她顧慮重重:“老師和學生談戀愛算怎麽回事?將來我怎麽稱呼他?他都30多歲了,比我大8歲,會不會年紀相差太大了?”

但在媒人的助力之下,兩個互抱好感的人漸生情愫。

年輕時的袁隆平(前排右二)

1964年正月初五,黔陽地區舉辦職工業余籃球賽,作為隊員,鄧則也參加了,賽場正好選擇在安江農校的禮堂球場。

熱心的“紅娘”們提議,不如趁熱打鐵將袁隆平和鄧則的喜事辦了!

大賽組委會臨時調整比賽場次,以使比賽和婚事兩不誤。

袁隆平為來不及送新娘壹件禮物而過意不去,於是悄悄地對鄧則說:“我給妳買件新衣服好不好?”

鄧則知道袁隆平是個窮書生,幹脆拒絕了:“不要不要!”

老實巴交的袁隆平就依了鄧則。

從認識到結婚,他們只用了壹個月的時間!

兩個異常傳統的知識分子,卻用了現代人最 時尚 的“閃婚”形式敲定了終身大事。

電影《袁隆平》劇照

後來,袁隆平每每向人提及此事,都難掩壹臉自豪:“自己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就是鄧則毫不猶豫答應他求婚的那壹刻。”

在顧漫的小說《何以笙簫默》中,以琛對默笙說:“如果說三年後妳註定是我女朋友,我何不提早行使我的權利呢?”

浪漫從沒有時代的分野,它只存在於兩顆決意奔赴彼此的心中。

結婚時,袁隆平34歲,鄧則26歲。

由於條件所限,他們沒有置辦任何結婚用品,也未舉辦像樣的婚禮,鄧則當時穿上壹件紅色的球衣就代表“出嫁”了!

新婚不久,袁隆平興致勃勃地邀請鄧則去遊泳。

這個在科學領域嚴謹得壹絲不茍的男人,在面對愛妻時,也偶有古代騎士般的浪漫。

鄧則回憶說:那天袁隆平開會開到晚上11點,回到家非拉她去遊泳不可。臨出門前,袁隆平還特意帶了壹把小剪刀。

鄧則感到莫名其妙。

青年袁隆平

袁隆平解釋說河裏有很多漁民布下的漁網,要是遊泳時不小心碰到魚鉤,他就能馬上剪開幫她脫身。

婚後如此愜意的生活倏忽而逝,“位卑未敢忘憂國”,對於壹個將科學研究當做畢生使命的人來說,袁隆平的日程表裏似乎只有四個字:只爭朝夕。

此前中國發生的大饑荒讓袁隆平內心無比震撼,作為壹個農學系畢業的大學生,他立誌為掙紮於饑餓與死亡邊緣的蒼生帶來活下去的希望。

因為屢屢失敗,當時的美國、日本還有菲律賓的研究團隊已經放棄了雜交水稻的研究,但袁隆平卻決意將這條無比漫長而崎嶇的科研之路矢誌不渝地走下去。

為了早日攻克技術難關,袁隆平帶著妻子和學生三人,在茫茫的稻田中拿著放大鏡,頭頂烈日,雙腳踩在爛泥裏,同時還要忍受著各種蚊蟲的叮咬,壹株壹株,壹穗壹穗地尋找天然的不育株,他們用了整整16天,查看了近14萬株水稻後,真的發現了壹株天然不育株。

壹年後,他們再度發現了六株不育株,這給他們的研究帶來了壹線曙光。

經過兩年積累,袁隆平發現雜交水稻的結實率高達80%——90%,由此成為劃時代的發現。

當袁隆平壹心撲在研究上時,鄧則也準備迎接第二個孩子的到來。因為丈夫分身乏術,鄧則只能請母親來家裏照顧她,這就需要增加壹個床鋪。

鄧則在學校借了壹張便於拆卸的床,只需要袁隆平抽時間組裝上就行。

將所有的智慧都用在了科研上的袁隆平,在平時的生活中卻是笨手笨腳:“就是這樣簡單的事情,袁先生都做不來,怎麽拼都不是張床的樣子。”

但鄧則絲毫沒有埋怨過袁隆平。

亦如當年的楊絳,面對幼稚又孩子氣的丈夫,曾不無驕傲地說,“我最大的功勞是保住了錢鐘書的淘氣和那壹團癡氣。”

上世紀60年代末期,上級為了讓袁隆平把雜交水稻研究搞下去,決定調袁隆平到省農科院工作,而鄧則未能隨調,只好帶著孩子們留在了黔陽。

從此,關山迢遙,夫妻雙方開始了長達20多年的異地分居生活。

這樣,照顧家中的老人以及3個孩子的重擔全部壓在了鄧則壹個人的肩上。

作為壹名科研工作者,鄧則同樣有自己的遠大夢想,但當“魚與熊掌不可得兼”時,她還是做出了應有的取舍。

袁隆平為此心懷愧疚,更對妻子充滿了感激。

幾年後,他淪為被批鬥的對象,研究所也被打砸壹空,這讓袁隆平傷心欲絕,萬念俱灰。

鄧則將殘存的秧苗偷偷收好,藏起來繼續培育,為袁隆平後來的“雜交稻”研究成功保留下來了希望的“火種”。

1975年,袁隆平的父親去世。

父親臨終前表示:隆平正在忙著搞雜交稻試驗,重任在身,無論如何不要他回來。

操持完喪事後,鄧則才含淚給丈夫寫了壹封信,告訴他父親去世的消息。

1982年除夕,已在南方育種基地埋首科研整整十多年的袁隆平第壹次回家過春節。

正月初二那天,鄧則因積勞成疾,突患急性病毒性腦炎,被送進了懷化地區醫院搶救。

鄧則昏迷長達半個月。袁隆平夜以繼日地守候在妻子身邊。

他為她擦拭身體,勤換衣服,壹勺壹勺地餵雞湯;還為她背唐詩,講故事,用英語哼唱《老黑奴》:

“我聽見他們輕聲把我呼喚

我來了

我來了

我已年老背又彎

我聽見他們輕聲把我呼喚 ……”

這位擎起了中國農業壹片天的科學巨擘吃過無數苦,遭了太多罪,鋼筋鐵骨鑄就的意誌力,讓他默默承受了壹切艱辛與磨難。但面對長久陷入昏迷狀態,生死難料的妻子,他經常暗自垂淚。

半個月後,鄧則終於睜開了眼睛,神情恍惚地看著丈夫,緩緩地吐出她壹直以來對他慣用的稱呼:袁先生。

“謝天謝地,妳總算醒了!”

那壹刻的袁隆平激動得老淚縱橫。

接下來,他嚴格遵照醫生的囑咐,每隔壹小時幫妻子翻身,經常為她按摩。

壹個月後,鄧則出了院,沒留下任何後遺癥。

袁隆平在妻子康復後又投入到了緊張的科研工作中,對此,鄧則全力支持,從無抱怨。

後來,全家遷往長沙,住在湖南雜交水稻研究中心,這對分居了20年的“牛郎織女”才真正朝夕相處。

因為感覺對妻子虧欠太多,袁隆平補償妻子的最實在方式就是為她“買買買”。

他自己平時連50塊錢的衣服穿出破洞都舍不得換,但只要是給鄧則買東西,袁隆平往往會拿出“壹擲千金”的慷慨。

55歲的時候,袁隆平進京開會,迫不及待買了禮物托人捎回家,並寫信給妻子:

“在京給妳買了兩條裙子和壹件汗衫,兩黑壹深藍。這是我第壹次買裙子,不知什麽號碼適合妳穿,只好買兩條供妳選擇。”

鄧則收到丈夫的禮物,開心得像個孩子。

60歲的時候,袁隆平壹家從偏僻的農校搬到長沙的新房。

新家窗明幾凈,並安了煤氣熱水器,條件得到了極大的改善。

但每次鄧則洗澡,袁隆平都在外面大喊:“鄧則!鄧則!”

她被吵得心煩意亂:“妳喊什麽,洗個澡都不消停!”

後來鄧則才知道,原來是袁隆平害怕她煤氣中毒,非要聽到妻子的回應才放心。

2006年,鄧則和單位同事在去延安參觀的途中遭遇車禍,導致腿部嚴重骨折。

身在北京參加政協會議的袁隆平因為擔心鄧則,等不及會議結束,做完報告的當天就匆匆趕到了西安。

“在電話裏聽秘書形容我的病情,他還是擔心。只有親眼看見我的情況他才能松氣。這麽多年了,袁先生這份細心的愛還是蠻感動我的。”

鄧則63歲時學會了開車:“當初征求袁先生意見,他還是特別支持。我學了壹個月,輕松過關。”

袁隆平雖然鼓勵妻子學車,卻不建議她常開。

鄧則說有壹次兩人去城裏辦事,袁隆平坐過壹次她開的車,盡管妻子開得小心翼翼,但袁隆平還是反復提醒:“他害怕坐我的車,可能我年紀大,他不放心。”

鄧則每次想開車出去逛逛,幾乎都過不了丈夫這壹關。袁隆平只要看到家裏有年輕人可以充當司機,就堅決不允許妻子碰方向盤。

鄧則的安危與冷暖成為他晚年時心中的頭等大事。

袁隆平閑暇時,會抽出時間與妻子去老年藝術團。

袁隆平拉小提琴時,鄧則會在壹旁彈鋼琴或唱起歌。

夫唱婦隨、琴瑟和鳴的壹幕讓無數人感動不已。

銀婚紀念日的時候,袁隆平給鄧則補辦了婚禮。

他在努力償還心願,也盡力彌補妻子心中的遺憾。

袁隆平90歲生日那天,蛋糕推上來後,袁隆平不顧眾人的目光,首先挖下壹勺,餵給壹旁的妻子,看著鄧則吃下去,袁隆平笑得特別開懷……

這壹輩子,袁隆平壹***寫過兩封“情書”。

他把壹封“情書”寫在了廣袤的大地上,卻將另壹封“情書”寫在了與鄧則相濡以沫的平凡歲月裏。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煙”,這是屬於壹個心中永遠裝著國家和人民的赤子的豪邁情懷;

“不須耳鬢常廝伴,壹笑低頭意已傾”這是屬於他與妻子死生契闊,愛意永隨的長相悅。

“ 據我所知,妳的雜交水稻的研究非常坎坷,異常艱辛。”

他說:“挫折和失敗,壹直伴隨著我走這條路,說出來妳也許不信,我是壹個可以把生命當歌唱的人,妳看,每天太陽照常升起,只要有陽光,就會有生命的交響曲。”

在袁隆平彌留之際,家人為他唱起他生前最喜歡的《紅梅花兒開》:

“田野小河邊紅梅花兒開,

有位少年真使我心愛,

可是我不能對他表白,

滿懷的心腹話兒沒法講出來……”

但他卻從此沒有醒來。

“我余生的時光,都是在通往妳的路途;我余生的每壹天,都將是思念妳的每壹天。”

禾下乘涼,無日或忘;蓬山有路,歸期莫待。

再見,我的姑娘;

再見,我的少年!

文/薺麥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