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玩具男孩是什麽電影
心有千界
越千山做山中客,行萬水渡水中人
壹位國內的精神科醫生在講授精神病學時向課堂上的年輕學生,未來的精神科醫生們談起和推薦壹部電影《充氣娃娃之戀》,這位老師把電影中那位女醫生對患有妄想癥男主拉斯的療愈過程視為精神科醫生的經典示範。這足以勾起我這個心理從業者的興趣。“古怪變態”電影名字讓人浮想聯翩,而實際觀影的時候發現完全不是妳想的那個樣子,這部充滿溫情的電影只會讓妳羞愧於自己的僅從表面來預測和評判壹個人和事的“邪惡”,我們每壹個人自體的幻想和欲望總是在不經意間投向外界,尋求快樂,尋求意義,尋求關系。
電影講的是哥哥壹家,醫生,同事,鄰居等幫組妄想癥弟弟回歸正常生活的故事。電影裏出現的每壹個人物都是暖暖的,他們***同創造像媽媽壹樣的壹個安全環境,包容接納男主的妄想癥狀,給他和他的女友(充氣娃娃)愛和關照,最後男主逐漸放棄了假娃娃女友,回歸現實生活與喜歡他的真女孩開始接觸。無條件的愛,可以治愈壹切。
筆者在觀影後想探討這樣壹個問題,如何療愈壹個在童年早期遭遇愛的創傷之人。這樣的人長大後往往孤單不喜歡與人交往,在自己的世界裏幻想縱橫馳騁,害怕失去,害怕受到傷害,缺少勇氣和信心。他的療愈需要壹個“過渡階段”,在這個階段裏形成過渡經驗,為走出封閉式幻想做準備,壹個溫暖、安全的、被接納的環境極其重要,就像在咨詢室環境裏治療師盡其努力營造的。
療愈壹個人,首先要連接到他的世界,進入他的世界,需要去接受他的世界的模樣。連接成功後,治療者可能有著這樣的功能,如同父母壹般,面對終日喜歡與玩具相伴的小孩子,既不質疑過渡經驗的模糊性,又能接受玩具熊的意義。就如這個影片裏,拉斯把充氣玩玩作為自己的女友,他知道這個充氣娃娃不是真人,就像壹個小孩子知道玩具熊不是真熊壹樣,但他把自己的情感投註在這個娃娃上,他需要這樣壹個過渡,在這個過渡中形成過渡經驗---感受這個過程中自己和他人,他人給他帶來愛的感受和不質疑就像父母不質疑孩子對玩具熊的幻想,容納這種模糊性(基於現實和想象之間)壹樣,將是他有能力接受真實客觀現實時的重要環境條件。
男主拉斯是壹個27歲的公司小職員,性格靦腆內向,安靜善良,獨來獨往,不喜歡交際,他的日常很簡單,上班,下班,壹個人開車回家,呆在車庫裏直到第二天繼續上班,周末例行參加教堂禮拜活動。
他生活在自己的充滿幻想的世界,渴望愛,恐懼親人的離開,自己的渺小和孤單令他感到害怕。他缺少壹個關鍵的部分,這個部分是壹個嬰孩來到世界上,被父母家人足夠的關懷之後,才會感到自己的強大,才會感到自己有信心接受自己的脆弱和渴望,並且能夠承擔愛他人和照顧責任。
他的母親生下他之後死去了,父親終日沈浸在哀傷裏,整個家庭陰郁得使人發瘋,他哥哥實在受不了便離開家去了其他城市。拉斯的童年,可以想象,是在孤單和恐懼中度過的。父親去世後,他壹個人生活,即使哥哥帶著嫂子重新回到家裏和他團聚,早已習慣壹個人的他搬到車庫裏,不肯與哥哥住在壹起。
可是,他的生活環境已經不同以往。壹些啟動性的環境因素在驅動著他走出自我封閉。
第壹個因素是他的哥哥和嫂子,尤其是他的嫂子,壹個溫暖的漂亮女人,對這個封閉自己的小叔子給予裏媽媽般的關註和關心,她懷上了寶寶,壹個新的生命正在等待成熟的時候降生到這個家庭。嫂子的母性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也讓拉斯想象自己也可以如哥哥或父親壹樣找到壹個愛的人並把她娶回家。
第二個因素是他的同事們,經常***事的男同事總袒露性話題,公司裏壹個女同事總向他投去喜歡的目光。他回避著,因為他還不知道如何與女孩相處。這些年他可以與年長的媽媽型鄰裏相處,幫她們拿東西,聽她們說話,卻不喜歡被觸碰,握手和擁抱是不可能的,任何肢體接觸都會引起他的惶恐。
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內心猛烈沖突著,向外走的、尋求愛的渴望和保護好渺小的自己不受傷害的向內封閉的慣性,逼迫著他。有壹種自我防禦叫“付諸行動”,緩解這種壓力沖突。他直接買了壹個同事介紹過的充氣娃娃,產品說明裏她有名字,有自己的經歷故事,他可以有這樣的女友,可以聽他說話,跟他壹起吃飯,壹起出去參加聚會,壹起郊遊野餐。於是他和他的娃娃女友真的出現在哥哥家的餐桌前,鄰裏的聚會上。
這是讓常人震驚的,難以接受的事,很明顯,他的行為偏離了常人。壹個正常人決計不會跟充氣娃娃談戀愛,還把她帶到街上去,參與各種公眾場合。他的哥哥嫂子沒有當面直接質疑這個女友的真假,而是借口這個女友可能生病了把拉斯帶到醫生面前,女醫生很淡定,認真地聽診查看娃娃女友,並告訴拉斯女友病得很重,沒有脈搏,需要經常來治療。不能不贊嘆,這位女醫生與患者連接得如此自然,她借著娃娃女友進入拉斯的世界,逐漸幫他解決最棘手的問題,就是接受觸碰。拉斯無法與人肢體接觸,而娃娃是壹個嘗試。他沈浸在娃娃的幻想世界,就是在嘗試,就像是壹個拿著玩具熊的孩子,在玩具熊身上實現自己的幻想和創造。這是壹個過渡階段,他需要這樣壹個過渡客體,形成過渡經驗。女醫生很清楚地洞悉到這些。
壹個人精神上出現癥狀有他背後的意義。壹個人的康復需要的是安全接納的環境的支持和保障。這個小鎮上的人,包括哥哥嫂子,在女醫生的囑托下,他們做著女醫生同樣的事情,接受娃娃女友,邀請她去理發,逛街,參加聚會,就如同她是壹個真實存在的人。經過壹段時間,鎮上的人幾乎都如拉斯壹樣,相信了她是真的,她是拉斯的女友。拉斯想著可以舉行婚禮把她娶回家。但是當女友被單獨請出去參加聚會時拉斯是孤獨的、害怕的,他很憂傷地劈著木頭,抱怨著沒有人關心他,他的嫂子看到他的狀態生氣地質問他,難道妳不知道她是假的嗎?大家接受她,關心她,喜歡她,所做的壹切不都是因為愛妳嗎?夢中人有時需要在關鍵的時候被敲打的。
壹些變化在悄悄地發生,拉斯發現喜歡他的那個女同事竟然跟別的男人親近,他很是嫉妒,破天荒地開始關註女孩的舉動,甚至主動出現在她的面前。他開始逐漸脫離幻想,靠近現實,他發現自己是喜歡這個鮮活的女孩子的。可是他不能背叛自己對娃娃女友的承諾,這是壹個男人該有的責任,他要承擔起這份責任。
在文章開頭剛開始談論這部電影的時候,說到拉斯的問題根源於他童年愛的缺失使他沒有能力承擔責任和去愛別人,而在這個過渡階段裏,他感受到家人、朋友、同事、鄰居、醫生等周圍的人對他的接納,人們給予娃娃女友欣賞和關註。當他把情感和願望投註在娃娃客體上時,同時也是把自己的部分投在上面。人們對娃娃女友的欣賞和接納也是對他本人的欣賞和接納,這些暖心的互動都內化到他的心裏,填補了他曾經缺失的那個部分。當他被灌註這些愛和關註時,他渺小的自己強大了起來,他有能力面對現實世界。
他是怎樣面對的呢?他打來急救電話,說自己的女友病重,娃娃女友送到醫院被搶救但無濟於事,於是他在湖邊默默與女友告別,抱著她死去的女友讓她長眠於湖底。人們舉行了葬禮,哀悼這位美麗的女士。在這場儀式中,他意識到自己已經兌現了承諾,成為壹個真正的男人,有力量去尋求真愛了。
壹個受到愛的創傷的人需要療愈,用無條件的愛去療愈,有時他需要這樣壹個過渡階段,在幻想與現實之間,幫助他的人能夠接受這種模糊性,給他溫暖和抱持,在逐漸好的體驗的內化過程中,被愛的體驗在增加,自體好的感受在增加,人本身天然有著自我療愈的傾向,他周圍環境的人們跟他站在壹起,帶著他走向正常的軌道。這是多麽理想的療愈環境,如果我們這個社會也能提供這樣的壹個環境,是不是會有更多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