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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求最小說上的壹篇文章

2007.11 夏日未語

——如果說時光倒流,會不會比從前勇敢。

——如果說再給我三十秒,是不是就能夠開口了。

荒野樂園

[壹]

蘑菇頭,海軍服,數學題,課代表。

陽光,粉塵,黑板,作業,班長。

當季顏以光輝強悍的美少女形象登場初壹(2)班教室,昂著她那顆驕傲的頭顱用女王的姿態俯視班上的“蕓蕓眾生”時,的確,是被不小地震到了的。第三組第四排那個長的像野比的猥瑣人不是重點,也不是指第壹組最後那個目光呆滯的電線桿,更不是自己後桌那個面孔黝黑目光深邃的悶騷男。而是……

十三歲的季顏通情達理的領悟到,在任何校園漫畫裏,猥瑣者有之,愚鈍者有之,奸詐者有之。然,體態纖細皮膚白·成績優秀的美少年,更是不可或缺。她可以接受現實中讓人看見就想打110的同學A,可以接受虛偽狡詐勢利天生找打的同學B,但是她不可以接受讓她夢幻了整個暑假且開學前夜激動得失眠的中學生涯,(雖然只是初中)

居然沒有壹個賞心悅目,男,人。

常言道“女大十八變”,這讓以可愛LOLI出道的季顏堅信自己會蛻變成氣勢淩人的禦姐。事實上,她已經成功了壹半。而現在,季顏很想問古人,有沒有“男大十八變”這個說法?

什麽叫魚龍混雜?什麽叫群魔亂舞?什麽叫奇形怪狀?什麽叫世界之大?處於LOLI和禦姐邊界線上的季顏,在進入初中的第壹個星期,對此“豁然開朗”。

班主任很是喜歡這個梳蘑菇頭身材高挑說話洪亮的女孩子,在語文課代表的基礎上又將紀律委員這壹艱難的任務交給了季顏。再那個學生普遍矜持且別扭(或者說假悶騷?)的時代,當老師滿懷激情地分配班幹部職務的時候等來的卻是壹張張呆板而怨念的臉。

“嚇……又是我?不要啦~~”

“真倒黴……又是紀律委員!”

“我不要當班幹部!!!”

類似這樣的對話從教室裏各個角落冒出,讓精神有點大條的老師匪夷所思又微微惱怒。而季顏是為數不多的壹部分爽快接受了分配的人。由此老師對她的滿意指數再度上升十點,評價也變成了:認真負責豪爽開朗的女孩子。

[二]

下午的自習課不是壹般的吵鬧,端坐在講臺上的季顏甚至可以看見天花板開始很識趣地掉灰……

——“油!妳壞啦!”

第壹條黑線。

——“啊哈哈哈哈哈哈~~~妳這個廢柴男!”

第二條黑線。

——“親愛的我們結婚吧!!”

第三條黑線。

……

當黑線掉了壹屋子再也容不下多壹條的時候,季顏覺得該是發威的時候了。

“餵!妳們——夠了沒有!”的確是壹鳴驚人。在臺下嬉笑打罵得過分投入的眾人這才意識到臺上站著青筋浮動目露兇光的季顏。頓時大腦集體短路眼前發黑舌頭結冰。不錯,收到了滿意的效果。季顏暗中露出了個陰暗的笑容。然而,她的控制欲在目光觸碰到倒數第二排的位子時,很不湊巧的裂成了碎片。

是哪個人那麽不是相!居然——定氣神閑的端坐在座位上預習語文,過了很久才輕微的擡起頭,做了壹個很不屑的笑。不知道是在笑眾人,還是在笑季顏。兩道目光在鬧哄哄的課室裏打了個照面,又同時錯開。仿佛是誰也懶得去看誰。

季顏所就讀的學校是寄讀學校,學生統壹著白色襯衫深藍色長褲,女生則是壹色“海軍裝”,在初壹這個大家四肢都沒長開的時段,這種偶像劇裏才有的著裝既不會讓男生顯得挺拔也不會使女生顯得修長,只會顯得異常別扭。壹天時間裏,季顏輕而易舉地了解到,坐在倒數第二排的男生叫聞哲。所謂輕而易舉,就是收作業本的時候故意磨磨蹭蹭,在男生挑起好看的眉毛顯示出不滿的時候偷偷瞄壹眼他的作業本。

啊——這個字!不是壹般的難看啊!!

喀嚓……少女幻想又破掉了壹個。字怎麽可以這麽醜……季顏碎碎念著無聲的飄走。

聞哲的字屬於五官扭曲而且向右傾斜的那種,不知是對這個傲慢的男生有深刻且強烈的印象還是那個字實在醜得太有個性,總之季顏在這以後,能夠在五十多本作業裏面準確地憑字跡找出聞哲的。

季顏自認對美少年的要求很很簡單:

1. 身材纖細。 (絕對不可以是肌肉男或者鴉片男!)

2. 皮膚要白。 (這樣才王子啊啊啊啊~~)

3. 高。 (高=有形)

4. 有才華。 (純粹是因為虛榮……)

5. 聲音要有磁性! (說情話的時候才好聽)

6. 家裏有錢。 (呃……這是被偶像劇教壞的)

7. 字要好看! (完全沒有理由)

季顏曾經聽幾個女生背地裏討論,例如“聞哲好有氣質唉~”,“不愧是班長呢!”,“美少年!”之類在季顏看來非常膚淺的內容。

聞哲?切……

1. 身材纖細:是不是太纖細了啊!怎麽腰比我還細啊!

2. 皮膚要白:那是“死人白”吧!那麽白有什麽用!

3. 高:……這個,是比我高那麽七八厘米。

4. 有才華:誰說班長壹定有才華的!

5. 聲音要有磁性:簡直是公鴨嗓。

6. 家裏有錢……據說連書包都是小學五年級的。

7. 字要好看:……

通過壹番對比,季顏好歹平息了自己心中那波濤洶湧的憤恨。然而好不容易平緩下來的心電圖在目光觸及聞哲那半死不活如卡卡西壹樣找打的笑容之後又詭異得飆至頂點。

什麽啊!自以為是的男人!!

[三]

所謂編排座位,不過是老師根據“目測”學生的大致海拔按高矮從後往前排。季顏因為在女生群中尚屬出挑的身高而有幸被分到了倒數第三排。這裏的“有幸”不是指代那個“倒數第三排”,而是……她坐在聞哲的前座。她慢吞吞地拖著書包挪動到新的座位上,然後重重地坐下。

如果說表面上是十二分不情願,那麽季顏的內心壹定是欣喜若狂捶桌搗椅。首先我們應該明確壹下季顏的性格,“認真負責豪爽開朗”是顯性,而“表裏不壹”和“控制欲”是隱性。

季顏因為她天生好勝的性格,所以當她碰到聞哲這麽壹個外表正派內心正邪未定的人物,第壹個念頭不是閃得遠遠的和他當最陌生的熟悉人,而是頂著那股聞哲骨頭裏輻射出來的惡毒光波逆天行道。說起來,自己還真有點受虐傾向啊哈哈——

季顏心中發出壹聲不長不短的感嘆,重新埋下頭研究那道棘手的數學題。事實說明逆天行道是違背大自然規律的……數學題左看右看了無數遍季顏都整理不到半點頭緒,而聞哲那如同死魚壹樣的笑容卻頻繁的冒出來攪局,聞哲……數學,聞哲……數學。演算紙換了壹打,而結果卻依舊沒有得出。

“餵,聞哲!那個第七題,完全沒有頭緒啊!”

“第七題?呃……很簡單啊,將OOXX公式變形就可以了。”

“噢?真的耶!聞哲大人妳是我的偶像啊!!!”

什麽?第七題!季顏耳尖地聽到了身後對話的片段,他表情復雜的拿起桌上那疊寫滿了過程的演算紙,呆滯地望了片刻,動作僵硬地撕成兩片,四分之壹,十六分之壹……直到A4大的紙張變成了指甲大小的碎屑,在眾目肅穆的註視下,季顏以平靜地詭異的表情走到垃圾桶旁,把碎紙壹股腦仍了進去。

“季顏同學,妳有想到另壹種方法麽?”仿佛意識到了什麽,男生慵懶的往椅子上壹靠,微微的笑著問。

“……沒。”沒有任何起伏的語調。

事情的結尾很簡單。季顏坐在聞哲旁邊的座位上,專心致誌的看著男生的手中的筆在紙上來來回回,骨節分明的手握著筆的姿勢季顏覺得很好看。在演算紙的最後壹行,得出X=520。

“餵,妳剛才幹嗎問我那個。” 季顏收拾好書和作業本,在站起來的時候她。男生側過頭思考了片刻,他看見女生幹練的短發被微風吹起小小的弧度。他彎了彎嘴角,說:“因為我不想看見有人因為內傷而死啊。”而季顏已經走出了課室的門了。

聞哲望著窗外斑駁迷離的樹影,碧綠的樹葉纏繞著晶瑩剔透的陽光,漾動玲瓏的色彩,墨綠色、深綠色、淺綠色的色澤相互交錯,盈滿視野。漫長而聒噪的夏天。

[四]

季顏已經很少再去想所謂“純愛校園生活”。偶爾和“美少年”聞哲拌嘴吵架,嬉笑怒罵,妳來我往,明槍暗箭,彼此過招,倒也輕松自在。當然有時候男生也會抱頭說出壹些類似“好啦好啦不跟妳壹般見識”的話,又或者被季顏追著打饒著教室逃竄。這些屬於聞哲的細節,在季顏眼裏,都是“僅僅和季顏在壹起才會有”的。

平時的聞哲是怎樣,安靜,理智,淡定,驕傲,樸素,隱藏的毒舌,雷打不動的定力。老視眼中的好學生,學生眼中的神明,家長眼中的學習榜樣。

也曾經無聊地問過“為什麽書包這麽舊都不換?”

而男生的回答是很無辜的“我家窮啊~~”

“少來!他們說妳家是做生意的,有錢得很吶!別墅都好幾棟!”這個時候男生就會笑得壹臉頑劣地回答“就是因為我家買別墅買到破產啊!”鬼才信這種無聊的托詞。

緋聞,又叫八卦新聞。直到初二的上半學期,被無聊大眾YY過與聞哲有關的配對已經不計其數。傳得最火的是和熱血開朗的文娛委員OO,然後是和文靜溫柔(有點做作)的女生LL。前者是因為職務關系,文娛委員和班長在很多活動時需要合作,這樣就有給了肇事者們壹個YY的好題材。後者是因為壹些季顏如今也無法想清楚的原因。曾經有不少人在季顏面前拍著胸脯說“我保證聞哲絕對絕對是喜歡LL的啦!”

什麽叫喜歡?教題目的時候對她最耐心就是喜歡?對她笑就是喜歡?被她拋媚眼打情罵俏卻不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反而更加溫柔就是喜歡?在放學很久後都留在她身邊給她講解數學題就是喜歡?

季顏到最終都沒有詢問過聞哲。而這些傳言,都在聞哲“潔身自好”和“完全沒有和任何人有進展”這兩個事實中不攻自破。然而,卻在初二上半學期期末考試中掀起了更大的風暴。

事情是因為某同學在考完數學之後坐立不安於是借了聞哲的演算紙對了答案,結果看見了演算紙中央那句隨手塗鴉的“我愛XX泠”。到底是怎樣壹回事誰也不知道,那張演算紙最終沒有被找到,聞哲也沒有辯解過哪怕壹句。“演算紙事件”在緋聞女主角XX泠站在人群中間聲音細細軟軟地解釋:“我和聞哲只是普通同學關系~”“根本不是妳們想的那麽復雜呀!”“妳們壹定誤解了~~”

而聞哲在人群外,神色平靜地拿著下壹科考試書本復習。仿佛與這壹切毫無瓜葛。

季顏手拿著簽字筆,松開,握緊,松開,握緊。直到下壹科考試鈴聲響起。

[五]

期末考試之後萬眾期待的暑假。而暑假之前,是所謂的“放榜日”。也可以叫“判刑日”。

——“啊!聞哲大人!!要我怎樣膜拜妳啊!!!”

——“妳讓第二名怎麽活啊聞哲大人!”

是啊,是沒辦法活了。季顏壹動不動的坐在座位上。大概自己身上的寒氣可以讓教室的玻璃結霜了。其實第二也無所謂吧。季顏雖然自認好勝,但是沒摳門到“非第壹不可非布什不嫁”的地步。聞哲就坐在身後,和幾個聒噪的男生討論《BLEACH》和《NARUTO》的最新連載。

這家夥,何必做出壹副受寵不驚的樣子呢?何必呢?何必呢——

自考完最後壹科開始到現在,季顏都沒有主動跟聞哲說壹句話。我能對他說什麽?已經沒什麽好說了吧。季顏對自己說。

——妳真的寫了“XX泠我愛妳”?啊哈哈哈原來妳喜歡她啊?

這種話,怎麽能說出口。要我怎麽說出口啊?!

以聞哲為中心的壹堆男生,正在激烈地討論著《NARUTO》的情節走向。聞哲背靠著墻壁——很舒適的坐姿,不時懶洋洋地接幾句話。而大部分的聲音是:

“哈!我說——四代決對是鳴人的老爸啦!”

“卡卡西的雷切……”

“佐助現在絕對比鳴人強!”

“鼬死定了唉……”

“聞哲妳怎麽看?”

季顏看見聞哲大部分時間都保持沈默,只有在某些問題爭論不休的時候才作壹個暫停的手勢,這時所有人都停下來,把目光投向他。壹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什麽啊!當聞哲是教皇啊!

季顏是決對不明白,為什麽壹說到漫畫那群男生就是這個樣子,口沫橫飛,上躥下跳,跟服用了興奮劑的猴子壹樣。曾經聽某死黨兩眼放光手捧臉蛋得陶醉說:“季顏啊,妳真的不覺得,聞哲這個人……即使在人群裏面也特別搶眼嗎?啊啊啊啊——頭頂上好像有光環啊!!!”

季顏的嘴角抽搐:“噢……妳的意思說他升天了?不然怎麽有光環這玩意兒。”

可現在的聞哲,壹臉平靜的聞哲,若無其事的聞哲,在季顏眼裏,已經絕對不是搶眼那麽簡單了。妳怎麽可以,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妳怎麽可以,對此漠不關心。

[六]

季顏有時候覺得,似乎壹直以來,都是自己在找著聞哲。

“聞哲,第二題不會做!”

“聞哲,妳在幹嗎?”

“聞哲,聽說妳拿了OOXX競賽獎?”

“聞哲,……”

即使是在無所事事的暑假,也會不由自主地想,聞哲,現在在幹嗎?通宵打遊戲,和狐朋狗友出去玩,遊泳,旅遊,走親戚,睡覺。……季顏覺得,這麽漫長的暑假,和聞哲在街上碰到的幾率也幾乎為零吧。住在完全不同的區,因為考進了同壹所學校偏偏還是寄宿學校才有機會朝夕相對。

啊啊啊啊——

季顏揉著頭發忍無可忍地大叫“我不要再這麽悶騷下去了啊——不要再這麽悶騷下去!”

[七]

因為是初二的最後壹個學期,初三雖然不是迫在眉睫但是也是在漸漸逼近。所以即使是開學第壹天,老師依然留了不少作業。季顏的習慣是留在教室裏做完作業再回宿舍洗澡。這種玩命的舉動被好友拍著肩膀說“季顏啊妳是失戀了還是受刺激了——”眼皮明顯地跳了跳,嘴角勾起壹個詭異的弧度,季顏撥開好友的手伸出了手指。

“我數三聲。”

“壹,二……”

眼前的人已經以接近光的速度狂奔出了教室。

失戀?誰失戀了?我怎麽不知道啊。哈哈——失戀?失戀是什麽玩意兒啊?我怎麽沒聽說過。這叫失戀嗎?連個戀字都沒有,何來失?

是開門的聲音。季顏擡起頭,已經變成紫色的霞光在窗外渲染出神秘而幽暗的大片顏色。微微泛紫的光透過門縫斜斜地傾瀉。聞哲拿著水杯慢悠悠地走了進來。從那片模糊而平靜的光暈裏,走了進來。如果是以往,季顏會對男生說:“唉唉,這麽早?”而現在,她什麽都沒有說,就低下了頭。

課桌上投下壹片陰影。他們的距離那麽近,季顏甚至可以聞到男生頭發上洗發水的香味,撲鼻而來。就連他比平常人低的溫度,都可以感覺到。

“這題,定理用錯了。”男生白凈的手指著季顏作業本的某壹處,聲音低沈。

“……啊?”被對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壹跳,季顏條件反射地往後壹靠,以疑惑的眼光望向聞哲。而聞哲只是無謂地看了她壹眼,面無表情地拋下壹句:“妳果然喜歡犯低級錯誤。”

“犯低級錯誤的人不是妳嗎——”聽起來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話。而女生的嘴角明明牽起的是細小的弧度。

身後的男生沒有什麽反應。

“寫情書居然寫到草稿紙上去——” 季顏感到自己聲音發虛,他的視線所定在數學書的壹角,連擡頭的勇氣都沒有。

“不如讓我教妳怎麽告白呀!”覺得男生似乎看出了什麽異端,在聞哲做出回答之前季顏搶先說道,“我可是很講義氣的唷!”

如果說從前看到“像過了壹個世紀壹樣漫長”這種句子的時候,季顏只會揮著手說“現在的語文就是誤導小孩啊”的話,現在的季顏,竟然親身體會了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是龐大的緘默,連墻上的掛鐘上秒針轉動的聲音也可以被無限拉長放大。就像日劇裏長久的慢鏡頭,漸漸浮現出令人眩暈的色彩。

——聽不到吧?

——我的聲音好象很小。

——幹脆不要回答我了啊。

——真的聽不到麽。

——果然……是不會理睬了吧。

女生握緊了校服的壹角。就像在行走的時候,突然壹角踏空。

那種感覺,應該叫失落……吧。

“相信那種無聊傳言的人,”半晌,聞哲淡淡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不是更低級麽?”

[八]

季顏是個怎樣的人。好勝,外表開朗實際別扭,時而遲鈍時而敏感,雖然有輕微“控制欲”但是依然……很可愛。而聞哲不得不承認,用毒辣的語言或者眼神將她激怒,欣賞她悶聲不響憋出內傷的樣子,實在是他的樂趣之壹。這種特殊的嗜好不知是何年何月養成。又或者說聞哲那壓抑了十四年的惡劣性格(臨床癥狀表現為:毒舌,倨傲,不可壹世)是在遇見了同樣十四歲的季顏後不可避免地暴露出來的——不管怎麽說,聞哲知道現在的自己,絕對不會再像以前壹樣“懷疑會憋出痔瘡來”了。

有時候也會被某個牛皮糖似的好友搭著肩膀揶揄說:“難道聞哲大人真的打算把學校當成寺廟嗎?要是這樣您也只能跟我這等俊美男子搞‘禁斷之戀’唉!我這如花美少年可不想做受……” 聞哲瞥了死皮賴臉的好友壹眼,突然伸手揪起還在喋喋不休的某人的衣領,猛地把他按到墻角,雙手撐住好友肩膀兩邊的墻,嘴邊掛著玩味的笑:“要試試嗎?”這個姿勢被旁人看到絕對會尖叫暈厥口吐白沫。而性狀偏向女生的男生在聞哲的註視下不負眾望的發出誇張而尖厲的叫喊:“啊啊啊啊——非禮啊啊啊啊——“

季顏被這煩人的叫聲吵得忍無可忍,雖然她並不相信聞哲是有龍陽之好的人……可這家夥,幹嗎要做出這種曖昧的姿勢來引人註目啊!她心知此時發出“誘人”尖叫的人不過是個“女性向比男性向更明顯”的“找抽受”,憑她對聞哲的了解,有輕微潔癖和完美主義傾向的男生是不會對這種“說話都要蹺蘭花指”的“俊美男”產生任何非分之想,別說非分之想,即使平時見到了都要饒路走寧願遲到吧……

可就是感到很糾結啊。這種討厭的場景為什麽被我看到。正淪陷在自己的怨念中無法自拔的季顏沒有發覺“俊美男子”已經不知何時挪動到了她身邊。不能用挪動……用飛撲比較合適壹點吧……

“啊啊啊——季顏救我啊!!妳家那只要非禮我這純情少年啊!!”眼前的人毫無分寸可言地手舞足蹈著。

妳家,那只?

“什麽叫‘妳家那只’啊。” 季顏問。實際上,憑借季顏次次考試全班第二的卓越智商,這種寓意明顯的句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是什麽意思。正如我們前文提到的,“表裏不壹”在季顏體內是呈隱性的。

不可否認,季顏在聽到“妳家那只”這個說法的時候,心理的確小小竊喜壹番。處於十四歲這種躁動又熱血,LOLI又女王的年齡,青春期少女季顏和壹般人壹樣也會偶爾犯花癡,而每當意識到花癡的對象竟然是“自以為是的男人”聞哲時,季顏心裏的“第二自我”就會撓著墻說“啊啊啊啊——我怎麽這麽沒出息——”不管怎麽說,“美少年”聞哲,的確是個讓正常人第壹眼看上去就會有好感的,“自以為是的男人”。

“妳胡說什麽~” 聞哲拖著“俊美男子”的後衣領往回走,而群眾灼熱的目光顯然投放在“果然是攻和守啊”這壹邪惡念頭上,“妳家那只”已經完全被無視了。相信不出壹天,聞哲與其好友之間轟轟烈烈的“兄弟只愛”又會在出初二(2)班八卦界掀起BL浪潮。

可是……

青翠欲滴的綠葉在窗外搖曳著靈動的身姿,清涼的陽光跳躍在女生纖細的指尖夏天微熱的風拂過她已經長過肩頭的頭發。可是,聞哲,好象根本沒看到自己壹樣啊。

從初二的第壹學期開始沒有再剪頭發,就讓他壹直長下去。現在已經過了肩。不再是那個傻氣的蘑菇頭了。雖然也有死黨說“季顏妳還是適合短發吶——很幹練很強悍的樣子!” 季顏笑了笑說“我喜歡長頭發”。

“吶!聞哲妳說,季顏長頭發好看還是短頭發?我說就是短發吧?” 好友不甘示弱地轉過頭問聞哲。少年把數學書翻向新的壹頁,夏日和暖的陽光在他的臉上渡了壹層薄薄的光。

“其實季顏長頭發還是短頭發,對我來說都是壹樣的。”他擡起頭,淡淡地說。

[九]

壹樣什麽?季顏問自己。

即使是在初三,挑燈夜讀的時候季顏也會在發楞的時候想起初二那句無疾而終的對白。或許聞哲當初無心的那句“對我來說壹樣”不過指壹個單純的意思。又或者,聞哲對季顏是長頭發還是短頭發根本無所謂。可還是想保留壹絲幻想的余地。就算是在自做多情,也好。

記得聞哲曾經“送”給季顏壹個藍色封面的筆記本。也說不上是“送”。大概是拿了哪個學科競賽的名次,於是獲得的學校獎勵的筆記本。季顏看到聞哲手裏有兩個,就開玩笑地說“要這麽多本子也用不完不如送壹個給我好啦!” “那妳挑吧。” 聞哲回答。想起來,也算是自己向他索要的吧。即使是這樣,當朋友問起“這是哪來的筆記本啊好漂亮”的時候,季顏也會略帶驕傲地說“聞哲給的啊”。

“啊啊啊——不公平啊!我也要啊!”

“妳可以問他要嘛!”輕描淡寫又帶有炫耀的口氣。這樣的自己,真的顯得……很討厭……很虛榮啊。努力想驗證自己在他的眼中是“與眾不同的”、“非同壹般的”。而事實到底怎樣。季顏不願意去想。

初三升學考試之前,是讓眾人都捏壹把汗的填報誌願。被老師輪番恐嚇過的學生都不敢將誌願報得太高。季顏雖然成績壹貫優秀,但是還是在Z中和Y中之間舉棋不定著。

“不用說!聞哲絕對是報Y中的啦!十拿九穩哦!”

“季顏也能上Y中吧?”

“是啊!他們兩個,絕對能上……”

這樣的對話,季顏也不是第壹次聽見。可是,Y中的分數線……真的很高啊。很想和聞哲同壹間學校。如果可以再當同學——季顏望著正奮筆疾書的聞哲的背影,終於還是低下了頭,什麽都沒有說。

可還是忍不住走過問聞哲要報哪裏。答案是不出所料的“Y中。”“妳呢。”聞哲問。看樣子也只是客套的反問而已吧。

“Z中吧。” 季顏想要回答的是“Y中啊,和妳壹樣。”可好端端的話到最後卻和初衷完全相反。而她,也很想知道這樣壹來聞哲會說什麽,會有什麽反應。

是。

——“季顏,妳還是報Y中吧。”

或者。

——“我覺得Y中比較適合妳。”

又或者。

——“妳絕對可以考上Y中。”

還是。

——“我希望妳報Y中。因為想和妳再做同學。”

而聞哲只是擡了擡眼皮,淡淡地回答“哦。”

哦。壹個簡單的音節。就像呼吸或者眨眼壹樣簡單的發音。因為妳根本無所謂。我去哪裏讀高中,與妳有什麽關系呢。也只是——隨便問問罷了。但是沒有放在心上。

是這樣吧?

[十]

其實在自己才十四歲的時候,曾經很傻氣的幻想過。

在某壹個盛夏的午後,恩,要有溫度和亮度剛剛好的陽光,不至於出汗的溫暖。

要有電影裏經常出現的紅綠燈,十字路口,川流不息的人群和來來往往的車輛。

要有加了冰的可樂,懷裏沈甸甸的書本,清爽的上衣和休閑的七分褲。

要有被陽光照得微微泛紅臉頰,自然又俏皮的笑容。

那裏還有壹個少年,逆著光站在五步開外。

就算知道不可能,就算自己在過後也會很鄙視地在心裏說自己“唉——看來我真的是神經質過頭了!”但是在下壹刻,十四歲的季顏,還是會重新墜入自己的幻想裏,把那些爛熟於心的細節描得更細。

很像遇見妳,在我最漂亮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