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手印謎案
很快,這寂靜被飛馳而過的警車打破,警燈閃爍、警報響起,就在半小時前,西城區西大街六號院發生命案,武警、特警荷槍實彈封鎖了現場,刑偵技術人員正在勘察現場,數組民警加緊走訪調查,尋找目擊證人。古老的隸城市此時變得緊張而壓抑。
壹
11月2日6:20
“讓壹讓、讓壹讓,請不要圍觀,退後!退後!”撥開人群,市公安局副局長李 *** 快步走進中心現場。
“李局,兩死壹重傷。兩名死者是壹對老年夫妻,傷者是他們的女兒,正在醫院搶救。他們還有個兒子在外地工作,已經通知正往回趕。晨練的張老師報的案。”刑警大隊大隊長王佑龍簡單匯報了案情。
李 *** 皺皺眉頭,熟練的穿戴好帽套、手套、鞋套,“龍隊,進去看看。”
命案現場在九號樓三單元102室,房間南北通透,門內側有大片血跡,客廳有拖拽血跡,是傷者留下的;兩名死者在南側臥室,躺在壹張老式木床上,床呈東西朝向,男性死者頭朝西腳朝東,女性死者頭朝東腳朝西壓在男性死者身上,並交叉分開了壹定角度,胸口均有大片血跡,沒有明顯搏鬥痕跡,臥室沒有明顯翻動痕跡。
“這屍 *** 置很怪異,有人動過屍體嗎?”
“沒有,傷者當時在客廳,胸部、頭頸部多處受傷。”王佑龍指著客廳地板上的血跡說,“應該是在客廳遇到兇手而遭受侵害,傷勢較重。從客廳和門的血跡看,當時她應該是打開了門,沒來得及呼救就昏迷了,應該沒有能力和時間動屍體。”
“李局、龍隊妳們看。”刑警大隊技術中隊中隊長劉坤指著死者的衣服,“女性死者睡衣的肩頸部和小腿部有幾處模糊血跡。死者臨死生前應該沒有太多掙紮,這血跡可能是兇手留下的。”
“應該是兇手搬動了屍體,提取下來,壹定要完整提取下來。”李 *** 看了壹眼王佑龍,兩個人的神情突然變得凝重起來,“劉隊長,仔細勘查現場,註意細節。龍隊咱們去現場外圍看看。”
此時天已大亮,這是壹個老舊小區,都是老式多層樓,死者住的九號樓在小區東南角,前面是圍墻,整個小區只有門口和社區服務中心有兩處監控。
回市公安局開會的路上,醫院傳來消息,傷者因失血過多,搶救無效死亡。面對如此兇殘的犯罪分子,有著二十多年刑偵經驗的李局、龍隊陷入了沈思。
市公安局三樓指揮中心,局領導、各分縣局局長均已到會。
“現在開會,請王佑龍大隊長匯報案情。”
“今天淩晨5點48分接警,西城區西大街六號院發生兇殺案,造成兩人當場死亡,死者李棟梁,男,1950年生,退休教師;死者張麗娟,女,1952年生,退休教師;重傷壹人李慧,女,1987年生,送醫院後死亡。兩名死者是壹對夫妻,傷者是他們女兒。其他案情細節正在勘查和尋訪。”
“西城區發生的命案,造成三人死亡。犯罪分子十分兇殘。已經啟動命案偵破機制和多警種聯動機制,整個隸城市都在看著我們公安機關,早壹天破案給死者家屬壹個交代,還隸城市老百姓壹個平安,所有參戰民警必須仔細工作、緊密協作,發揚連續奮戰精神。爭取早日破案!”市公安局霍樹革政委做了簡短動員。
“11.2兇殺案成立專案組,由市局李 *** 副局長任組長,刑警大隊王佑龍大隊長、特巡警大隊梁建明大隊長任副組長,各相關單位積極配合,隨時待命。充分發揮我市天網工程作用,突出視頻偵查、技術勘察和走訪調查。今天開短會,各工作組分頭展開工作,破案之日,我趙軍給妳們慶功。散會!”
會後,趙局長把專案組的負責人叫到辦公室。
“趙局,剛才在會上我沒說,西城區的命案現場有些怪異,我懷疑不是簡單的兇殺案。”李 *** 吸了幾口煙,“現在還不能確定,可能與隸城市的壹起系列命案積案有關。”
辦公室的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起來,秋風怕打著玻璃呼呼作響。
“趙局長,您剛上任不久,隸城市的治安狀況總體是好的,為隸城市的經濟社會發展作了突出的貢獻,咱們市局作了很多紮實的工作,積案很少。唯獨‘血手印系列命案’是個例外,自1993年首次發案至今***有四起,都是命案致四人死亡,命案現場都沒有搏鬥,沒有留下兇手痕跡且屍體被兇手刻意擺放,屍體上留下‘血手印’。西城區的命案現場存在諸多異常,兇手殺人後特意擺放了屍體,現場沒有搏鬥痕跡,這和‘血手印系列命案’有很多相似之處。”李 *** 使勁的撚滅了煙頭,“這系列命案是咱隸城警方的恥辱和心病。”
“不管是不是‘血手印案’,妳們專案組都要抓緊工作,爭取早日破案,去了這塊心病。”市公安局趙軍局長的這番話既是鼓勵更是鞭策。
走出局長辦公室,三個人誰也沒說話,王佑龍去了命案現場,梁建明去了城外卡口檢查執勤情況。
李 *** 回到辦公室吃了片降壓藥,喝了幾口水,看看地上斜射進的陽光,緊張的心情稍微有點緩和,看看檔案室送來的略帶發黃的厚厚案卷,壹時間,仿佛回到了自己的青年時代,這‘血手印案’從93年發案以來,至今已有23年之久,那時自己還是個30來歲年輕人,如今已經年過半百。李 *** 想起了老局長退休時的叮囑“過幾年技術手段先進了,‘血手印案’必須破,我等妳們的好消息。”不免有些傷感。
這案卷李 *** 不知翻過多少遍,看著發黃的紙張陷入沈思。今天這起命案,死者的屍體被兇手特意的交叉擺放在壹起,以及死者身上的幾處血跡很像“血手印案”。距離上次案發已經十壹年之久,真是“血手印案”再次案發?近幾年隸城市的天網監控工程已經全覆蓋,視頻偵查應該能發現兇手的蹤跡。
“霍東嘛?”
“妳好李局,我是圖偵中隊霍東。”
“妳們圖偵中隊註意加強案發地及其周邊的視頻追蹤,視頻偵查。”
“明白,案發地周邊的視頻資料正在拷貝。”
“視頻追蹤應該能發現兇手進出案發現場的蹤跡,不要放過任何細節。”打完電話李 *** 覺得自己有點多慮,應該放手讓年輕人去幹。
“是檔案室嗎?”
“我是,李局妳好。”
“把‘血手印案’現場的照片翻拍放大,明天8點前掛到情報中心研判室,案卷都在我辦公室。”
布置完工作,李 *** 決定再去壹趟現場。
李 *** 沒有叫司機,自己開上車直奔案發現場。剛過早高峰,車輛、行人往來穿梭,並不見什麽異樣。接近西城區,警車進進出出,氣氛顯得有些緊張,圍觀的群眾基本已經散去。
“龍隊,有什麽新發現?”
“李局,現場死的這對老夫妻,都是左胸心臟部位致命傷,他家門完好,沒有技術開鎖痕跡,臥室南側陽臺的窗戶外側有撬動痕跡,窗戶裏側有血跡,兇手應該是從陽臺窗戶進入。”王佑龍指著窗臺上塵土的剮蹭痕跡說,“從這,窗外的防盜網被剪斷,窗戶的撬動痕跡在這裏,兇手應該是從窗戶進入現場,作案後又從這裏離開。兇手作了嚴密的偽裝,現場沒有提取到指紋,沒有明顯搏鬥痕跡,目前沒有提取到兇器和有價值的生物檢材。從血液的凝固程度來看,死亡時間大概是淩晨2點到4點。死者具體的死亡情況,還要等屍檢結果。”
李 *** 壹邊聽王佑龍匯報,壹邊仔細的看著死者的屍體,這兇手殺人後沒有迅速逃離而是擺放屍體,的確讓人匪夷所思,和“血手印案”案發現場十分相像。
李 *** 打開窗戶,看著窗臺的灰塵,“按照現在這季節,這窗戶應該不常開。剪防盜網,撬窗戶應該發出較大的響聲,居然沒有驚動死者?”
“可能是死者睡得太死或者是兇手提前剪開的。”
“李局長、龍隊妳們看這床角。”刑偵中隊中隊長劉坤指著木床的左邊沿下角,明顯塌了壹塊,小心翻開被褥床墊,發現下邊斷了兩根豎桿。
“看這斷面是新鮮的,兇手可能是殺死這對老夫妻後,搬動擺放屍體時,踩榻了床,驚動了他們女兒,在客廳相遇,慌亂中重傷他們女兒,兇手的目標很明確是這對老夫妻。應該可以斷定是仇殺,重點調查這對老夫妻的社會關系。”李 *** 在現場轉了幾圈,“龍隊,我看可以把11.2兇殺案和‘血手印案’串並偵查。”
“同意,李局,這壹並案我們的壓力可大多了!”
“壓力大,咱們大家壹起扛住!妳們勘察完現場,盡快解剖屍體,註意封鎖現場,隨時復勘,我去外環卡口看看。”李 *** 快步走出案發現場,開車去了外環。
此刻,內心倍受煎熬的兇手,正在黑暗中註視著隸城警方的壹舉壹動,看著收拾好的行李發呆。
秋風漸漸平息,夕陽西下,夜色降臨,打掃落葉的環衛工人還在緊張的忙碌著。
李 *** 點了根煙,站起身,伸伸懶腰走到窗前,華燈初下的隸城美麗動人,祥和安靜,偏偏又隱藏著壹個可怕的兇手,壹個狡猾的對手。
“現場勘查沒什麽線索,視頻追蹤沒線索,走訪調查沒結果,妳們看,這案子的偵查方向?”李 *** 對著滿屏的現場照片說。
李 *** 、王佑龍、梁建明,是隸城警方的“黃金組合”,多年來,每有重大刑事案件,都少不了這三個人。李 *** 長他們幾歲是師傅,王、梁二人是徒弟,都曾在刑警大隊工作多年。
“既然已經把11.2兇殺案和‘血手印案’串並偵查,我們還是找找死者間的聯系吧。”王佑龍喝幾口水,“現在不是十年前了,技術手段先進多了,技術勘查、視頻偵查肯定會發現兇手的蹤跡,。”
“難度不小啊。”梁建明站起身,“案發十幾個小時了,視頻偵查那邊還沒什麽線索。有價值的只有這份報案人筆錄。”
“建明,給西城區分局打電話,晚飯後,我們見見報案人。”李 *** 說到飯,三個人也都餓了,“晚飯、午飯壹起吃吧,走走走!”
推門進來的是個老者,大約六十多歲,精神頭兒很好,只是顯得有點緊張。
“張老師,這是市公安局局的李局長,這是梁隊長、王隊長。”西城區分局李建忠副局長簡單作了介紹,“他們是西城區命案專案組的領導,找您老了解點情況。”
“好好好,讓我平靜平靜。”
“老哥,您先喝點水。”李 *** 仔細打晾了壹下張老師。
“從何說起啊,李棟梁大哥、嫂子都是特別好的人,還有他們女兒,死的好慘,想起來我就害怕,妳們想了解點什麽情況?”張老師話語中帶著沈重的傷感和惋惜。
“聽鄰居們說私下裏妳們關系很好。”
“是這樣,李哥壹家前幾年從南方搬過來,每天早上我們都壹起鍛煉去打羽毛球。我老伴去世得早,孩子也不在身邊,李哥經常邀請我去他家吃飯。”
“今天的命案,我們判斷是仇殺。李老師壹家在這壹帶口碑怎麽樣?可提起過和誰結過什麽仇?”
“口碑很好啊,和誰結過仇?不會吧!那麽好的人能與誰結仇?”
“他們平常有沒有提起過什麽事?或是特別是煩心的人和事?”
“他們很少說以前的事,只知道他們在南方教書。他們老兩口脾氣很好,都是退休教師,女兒研究生畢業不久,兒子在南方工作,兒女雙全不缺錢,不缺物,沒有什麽煩心的事。他們兩口都信佛,經常去南山的寺院燒香,可沒少捐香火錢。”
“哪他們最近有什麽異常,說過什麽話?反常的話嗎?”
“做筆錄時我還慌張著呢,這方面到沒多想,讓我想想。”張老師喝了幾口水沈默了壹會,“對了,大概壹個月以前壹起喝酒,李哥多喝了幾盅,說了幾句酒話我記不太清,好像說對不起誰?”
“名字記得嗎?名字?”李 *** 眼前壹亮。
“當時我也喝多了,沒聽清,沒等李哥說完嫂子就捂住了他的嘴,他還在地上倒了杯酒。”
……
“其他的也想不起來了,妳們壹定要盡快破案,李哥壹家是大好人吶。”
“好的,張老師,您先回吧,想起什麽來,隨時聯系我們。”
送走報案人,李 *** 、王佑龍、梁建明誰也不說話,辦公室的空氣像凝固了壹樣,但三個人的腦子在飛快的運轉,認真梳理著報案人的話,隨後不約而同的說出“往地上倒酒?祭奠死去的人才會往地上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