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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話音樂劇

這些年看過的音樂劇,不提網上視頻版的,光是現場版的就已有數十部。上海這座坐擁國內經濟命脈的壹線城市,有著小城市不曾擁有的五光十色和光怪陸離,也占盡了國際大都市該有的天時地利。也許這種繁榮是虛假的,但倒也真的,讓音樂劇這顆弱不禁風的西洋苗子,有了蓬勃發展的壹線生機。

我第壹次看音樂劇是在2014年,看的是經本地化改良版的《Q大道》。音樂劇的內容非常風趣接地氣,只是當時我還不知道何為音樂劇,以為看的是壹部普通的話劇,也不知道劇院中途不能拍照的規矩,甚至在演員走到身邊近距離表演時,拿出了手機為他拍照。若幹年後我意外地發現,當時站在身邊的那位演員就是《今夜百樂門》裏的張海宇。

如今我已不再會做初入劇院時那些不懂規矩的事。站在壹個入坑多年的“老人”角度,也更容易辨識出哪些是初入劇院的人。我記得2014年我在上海文化廣場看了人生的第二部音樂劇——《劇院魅影》。文化廣場打著”暌違10年“的名頭,吸引來了滬上眾多的追求高雅藝術的文藝愛好者。而真正的音樂劇愛好者告訴我,其實那年距離《劇院魅影》首次來滬僅僅是第9年。為了能讓藝術得到推廣,劇院方也難免用了投機的營銷策略。

第壹次去文廣看《劇院魅影》時,我見到壹個戴著高高的藍色禮帽、西裝筆挺、打著禮結的年輕男人,樣子有點像柯南。他的“正式”反倒凸顯了他的“外行”,其實看音樂劇並不需要盛裝出席。很多國人依然分不清音樂劇和歌劇的差別,壹聽我說喜歡看音樂劇,就聯想到晦澀難懂、讓人聽著犯困的歌劇,覺得我興趣高雅。且不說,真正的歌劇是否真的令人發困,起碼音樂劇在英、美等國家是像電影壹樣司空見慣的娛樂項目。

區分音樂劇和歌劇最簡單的方式就看演員戴不戴麥克風。歌劇演員通常不佩戴麥克風,視頻中經常可以看到的隱藏在發際的頭麥也只是起收音的作用。要倚靠純人聲在劇院裏回響的歌劇,在演員的演唱技巧上要求相當高,因此在舞蹈和表演上就相對沒有音樂劇那麽豐富,不太會出現演員載歌載舞的情景。而音樂劇更多元,題材也更豐富。演唱的要求雖沒有歌劇演員那樣高,但相對在跳和演的功底上,就需要均衡發展了。

2018年年末的最後10天裏,我去劇院看了3部音樂劇——《卡門·古巴》、《亂世佳人》、《芝加哥》。這三部中,只有壹部《芝加哥》來自百老匯。前陣子網上很火的《天朝渣男圖鑒》就是以它為原型,進行的本地化創作。不過不同於本土版的辛辣和殘酷,《芝加哥》更具有社會諷刺意味。《天朝渣男圖鑒》裏的每壹個渣男似乎都罪有應得死有余辜,而《芝加哥》中的女囚犯們上演的則是壹場為自己的罪有應得而脫罪的說辭。巧舌如簧的律師為罪犯精心設計人設,利用社會輿論,煽動民眾情緒,將加害者成功打造成“受害人”,為壹個個死刑犯脫罪,而真正坐了冤獄的囚犯卻被破例執行了死刑……運用眼淚、受害人的身份、悲慘的身世來博取大眾的同情,來掩蓋真正應該被視為核心的問題,潛移默化地引導觀眾的思維,引導輿論導向……這樣的戲碼在當下的中國不正在上演著麽?只是這樣的伎倆在40年前就被美國人識破,並改編成了音樂劇公開巡演,所以中國和發達國家的差距,真的僅僅是在樓房的精美、人均財富上嗎?我們肉眼所無法察覺的差距比我們能感受到的要大得多。

《芝加哥》我是在美琪大劇院看的。我記得我第壹次來這裏,看的是謝君豪的《南海十三郎》,這是我看過的為數不多的幾部話劇。美琪和上海文化廣場相比,要老舊很多,位置的高度也不太合理,以至於看《芝加哥》的時候不斷被前排觀眾擋住視線,不得不將身體坐得筆直,這又難免擋住後面觀眾的視線。而上海文化廣場也有不足之處。坐在三樓觀眾席的話,舞臺背景墻頂部的部分會被投光燈擋住,如果是需要配合背景來講述故事情節的劇目,就很容易受影響。比如《伊麗莎白》中有幾幕場景,死神需要從舞臺右上方利刃形狀的階梯上下來,坐在後排的用戶很難發現死神的存在,也許也無法察覺這樓梯設計成懸掛在SiSi頂部的利刃的樣子,是暗示她的被刺結局的伏筆。

從視頻裏看音樂劇,畫面和聲音都清晰無比,只是音樂劇的魅力,不去現場看看只能體會到其壹。音樂劇是壹種能讓人深切感覺到自己“活著”的演出。演員們這樣跳啊唱啊,永遠激情滿滿,好像永遠不知疲倦的樣子,是極具感染力的,以至於每次看音樂劇,我都有種變年輕的感覺,好像自己的血液也合著韻律跳動、沸騰,仿佛被人打了壹針雞血,變得容光煥發。

我記得我有段時間看了很多寶冢音樂劇。寶冢有個很有名的男役叫作大和悠河。我在視頻裏看她的演出時,覺得她毫無演技,演所有角色都是壹副小流氓的樣子。然後當她來上海演出,親眼感受她現場的唱功和臺風後,我終於知道寶冢演員為何在日本擁有如此崇高的社會地位,她們的確擁有非凡的人格魅力。當大和悠河扮演的夜禮服假面壹襲黑色燕尾禮服,腰板挺直地站在舞臺中央,妳很容易將她和其他演員區分開來。她瀟灑地將鬥篷壹甩,二話不說沖下舞臺,動作幹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這樣的臺風引起了臺下漫迷的陣陣尖叫。我雖不是漫迷,也不是大和悠河的粉絲,但那刻也深刻體會到寶冢另壹位著名的男役——水夏希說過的話:寶冢的演員比男人更有男人味,比女人更有女人味。那天的大和悠河留給我非常深刻的印象,以至於出了劇院整個人還是陶醉的狀態,好像見了什麽心儀的明星偶像。我也終於體會到視頻和現場的巨大差異。

其實真正高質量的音樂劇,未必在國內賣得很好。相反,壹些由世界名著或是電影改編的,就經常能收獲個盆滿缽滿。我記得去年我買了法國版《悲慘世界》,由於記錯時間,晚去了壹天,所以只能直接在現場等著黃牛有適合價格的余票賣給我。沒想到,網上溢價幾十塊的票,到了現場直接翻了6倍的價格。即使是開場後,黃牛也絲毫不松口,這讓我大開眼界。

上海文化廣場門口似乎是外地的黃牛比較多,而美琪門口更多的是本地黃牛。相比之下,我更喜歡向外地黃牛問價。因為他們雖然要價狠,但態度還算溫和,以中年女性或者年輕男性居多。而上海的黃牛大多是些穿著花襯衫戴著金鏈條的爺叔。他們是沒來過上海的外地人印象中典型的上海人,有著小說裏老上海人的精明和油滑。我不喜歡他們泛著油光的那臉橫肉,也不喜歡他們掛鐘式左右搖擺的身軀;不喜歡他們吞雲吐霧又誇誇其談,更不喜歡他們和我交易時的刻不容緩、不由分說。往往我還沒明白發生什麽,壹筆交易就已經完成了。他們驗票和點鈔的手勢都特別的老練、迅速,這節奏太快,和這座城市壹樣。妳可以說,他們是這座洋氣大都市的蛇蟲鼠蟻,但他們恰恰也是這座城市最具生命力的個體。

劇院裏的人,也是五花八門。由於身邊喜歡音樂劇的人不多,我通常壹個人去看劇。壹個人時有更多時間觀察他人。我見過帶著4、5歲的孩子,要他不看字幕聽懂英文版《音樂之聲》的媽媽、還見過為了彰顯自己的專業而跟著演出壹起高聲歌唱的中學生;見過像磕了藥壹樣隨著音樂誇張扭擺的年輕男人、還見過外表斯文卻全程罵老婆的偽君子……年底去看《卡門·古巴》的時候,身後有兩個女孩子壹直在小聲討論,於我而言無妨,但惱怒了坐在我隔壁的女孩子。隔壁的女孩子壹回頭說了句語氣很沖的話,嫌她們吵。我當時非常害怕,我害怕她們壹來壹回爭論不休吵個沒完沒了,這是我司空見慣的場景,我真的很害怕在劇院這樣的場合遇到,所幸身後的女孩子們沒有聽到。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麽在這樣擁有人文藝術氣息的環境裏,人還是可以像帶著引線的火藥桶壹樣,壹觸即發,難以安靜……出入高雅的藝術場所好像能讓人瞬間變得有氣質、有涵養,但於有些人而言也只不過是披著件文藝的外衣,畢竟不落俗是最俗氣的夢想。

為了了解音樂劇,我加過幾個音樂劇群組,但基本也只是為了獲取壹些資源,很難遇到誌同道合的人。群組裏的人熱情,但又大量地用著壹些昵稱、簡稱,這讓當初初識音樂劇的我很是苦惱。他們聊起那些音樂劇演員的時候,像是在聊壹個認識很多年,非常熟稔的老朋友,可以說出很多他們的趣事。可惜我對這些老外實在無感,無法像對待壹個偶像壹樣,永遠對他們保持熱情。

凡是我覺得好的東西,我願意壹次又壹次地推銷給身邊的朋友。也許有壹天,他們閑來無事點開了我的分享鏈接,就會像我壹樣,深深地被音樂劇吸引力。明年又有很多好劇來上海了,有機會,去劇院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