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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陃雪銘》的全文和全文分析

壹、整體把握

銘,是古代文體名,用於述功紀行或警戒勸勉,文辭精練,有韻,讀來鏗鏘有力;體制短小,最短者不足十字,與格言頗相似。本文雖只有81字,卻是銘辭中的長者。陋室,這裏指作者任和州(今安徽省和縣)刺史期間(824—826)在當地構築的簡易房子,作者為它作銘,主要是為了表述自己的抱負和情操,但字裏行間也流露出諷刺現實的意味。

壹般的銘辭因為目的在於使人知所警戒,所以往往只提觀點,不作論證;本文則夾敘夾議,不但有觀點,有論證,而且在論證過程中還簡要而生動地描述了這間“陋室”內外的情景。全文分三層:開頭運用類比立論,以“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概括全文主旨。類比即指山“有仙則名”、水“有龍則靈”——這是當時人們公認的道理。仙之於山、龍之於水既如此,則人之於室亦當如此,是以室雖陋而有德者居之,則不陋矣。如此立論,頗有壹錘定音之勢。其次說到“陋室”,先以“苔痕”二句寫“陋室”環境之清幽寧靜,以“談笑”四句寫室內生活情趣之高雅;再由此反跌出“無絲竹”二句,使室主人超塵絕俗的胸襟更洞若觀火。最後,奇峰突起,連舉三位古人來證明“陋室”不陋。“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這是例證,聯系上文還看見出作者有自況之意;再引孔子的話作結,更具有雄辯的力量。按:孔子的原話是“君子居之,何陋之有”。作者省略了上句而只引下句,是因為上句的意思已經包含在“南陽”二句之中。這樣來引述既巧妙地回應了開頭“惟吾德馨”壹句,又顯得含蓄無窮,發人深思。

二、問題研究

1.關於本文的體裁

本文以雙句為主,且絕大多數是對偶句,因而很多人認定它是駢體文,這似乎欠妥。駢體文的雙句當用“四六句”,不能用雜言;又要講求聲律,有“平接平,仄接仄”的規定,這些特點本文都不具備。其實,本文的體裁在文題中早已點明,就是“銘”;能把“銘”的體裁特點作簡明介紹,對學生理解課文內容更為有益。

銘的基本特點可以用陸機說的“博約而溫潤”(《文賦》)這句話來概括。博,指內容廣博;約,指文辭簡約,概括性極強;溫,氣度溫和,從容不迫;潤,語調柔順。銘之所以具有這些特點,是因為它講的是為人處世的道理,其影響不止於題銘者本人及其同代人,還將傳於後世。例如,唐代詩人白居易就曾將漢崔瑗所作《座右銘》寫在自己的屋壁上。李善說:“銘以題勒示後,故博約溫潤。”此話有理。我們今天讀《陋室銘》,也同樣可以從中得到有益的啟示。

2.關於本文的“文外曲致”

劉禹錫寫此文時,唐王朝正壹天天地衰落下去。在宮中,宦官專廢立之權,皇帝受制於家奴;在朝廷上,牛(牛僧孺、李宗閔)李(李德裕)兩黨互相傾軋不已,妒賢害能,任人唯親。在這種情況下,官僚士大夫階層大多只顧尋歡作樂,不以國事為念。劉禹錫對此深感憂慮(在他的同期作《金陵五題》中有所流露),卻又無力回天,只能采取消極的辦法,獨善其身,避而不與那些庸俗的官僚來往。在本文中,他以“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把自己的“陋室”寫得跟與世隔絕的幽居壹樣,又用“無絲竹之亂耳”表示了他對那些人燈紅酒綠生活的鄙棄,就是這種消極情緒的反映。

1.《陋室銘》

①銘是韻文,可以叫學生找出韻腳,韻腳要讀得清晰、響亮。

②第壹層中,前四句是鋪墊(先不提類比論證),讀後稍作停頓,再緩緩讀出“斯是”二句,以突出作者的正意。

③第二層寫“陋室”。“苔痕”二句寫環境(可讓學生說說環境的特點),要讀得有點美感。以下六句寫室中生活圖景(可問學生***寫幾件事),讀時須壹事壹頓。六句中有虛筆(可讓學生說,即“往來”句、“無絲竹”二句),虛筆讀得輕壹些,才有韻味。

④第三層是結束語。“南陽”二句讀後,要作壹頓(制造懸念),然後用肯定的語調讀末兩句。可問學生:作者寫這壹層時心裏是怎麽想的?(諸葛廬不陋,子雲亭不陋,則我之陋室亦不陋矣!)本層也可用調侃語調讀,要讀得有點韻味。

⑤讀畢還可以再問:“何陋之有”跟上文哪壹句相互照應?(“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目的是以此貫穿全文,達到整體把握

參考譯文

山不壹定要高,有仙人(居住)就有名;水不壹定要深,有龍(居住)就有靈氣了。這間簡陋的房子,好就好在主人有美好的德行。苔蘚給石階鋪上綠毯,芳草將簾內映得碧青。說說笑笑的是學問淵博者,來來往往的沒有粗鄙的人。可以彈奏素樸的古琴,瀏覽珍貴的佛經。沒有(嘈雜的)音樂擾亂耳朵,沒有(成堆的)公文勞累身心。(它好比)南陽諸葛亮的草廬,西蜀揚雄的玄亭。孔子說:有什麽簡陋的呢?

作者簡介

1.劉禹錫(772—840),唐代文學家。字夢得,洛陽(今屬河南)人,自言系出中山(今河北境內)。貞元進士,曾官監察禦史。永貞元年(805),與柳宗元等參加王叔文集團,反對宦官和藩鎮勢力。失敗後被貶為朗州(治所在今湖南常德市)司馬。九年後被召回京城,又因遊玄都觀寫詩諷刺保守派,外遷,任連州(今屬廣東省)刺史。以後還當過夔州(今屬四川省)、和州(今屬安徽省)刺史。直到文宗永和元年(827)才回到長安,以裴度力薦,任太子賓客,加檢校禮部尚書。有《劉夢得文集》。

2.關於陋室(錢德車、陳友冰)

關於劉禹錫陋室的處所,目前有兩種說法。壹說在河北定縣(舊中山郡),壹說在安徽和縣(舊和州)。持定縣說的理由是,劉禹錫是中山人,今定縣南三裏莊有陋室存世;持和縣說的根據是,劉曾任和州刺史,和縣城中也有壹陋室。我們認為,和縣的陋室與劉禹錫關系更為密切。

和縣的陋室,是劉禹錫於長慶四年(824年)至寶歷二年(826年)在和州刺史任上修築的。《歷陽典錄》載:“陋室,在(和)州治內,唐和州刺史劉禹錫建。有銘,柳公權書碑。”和縣與采石隔江相望,地處沖要,唐末黃巢起義、宋金戰爭、元末農民起義都曾在此渡江或作戰。晚唐以降,和州屢遭兵燹,陋室連同碑銘遂毀於兵火。劉禹錫之後,很少再見到有以此為題而諷詠成章,大概正是由於這種緣故。

今存陋室位於和縣城關歷陽鎮中。壹正兩廂聯成壹體,方位坐北朝南,結構小巧緊湊。正室四檐如翼,庭前階除三五級,旁植桐樹,秀木交柯,綠陰滿地,環境十分清幽。所處地勢略高於城中其他部分,面臨巍峨雄壯的鎮淮樓(俗稱鼓樓)。不遠處即夫子廟,廟址傳屬舊衙故地。陋室中原有石碑壹方,鐫刻著嶺南人金福保補書的陋室銘。碑首篆書“陋室銘”三字,正文楷書,文後有記。金氏於後記中稱:“唐和州刺史劉夢得先生陋室,舊有碑銘,為柳誠懸(公權)所書,兵燹久□,碑亦無存。子才弟來宰歷陽,□三年,鳩工重建,囑余補書以存舊跡,爰握管書之,並誌數語以告來茲。”由於“文革”中此碑遭破壞,現已斷裂殘損。然除個別字之外,文句猶清晰可讀。現在所知,陋室於乾隆年間再行重建。我們以為,清人起室復碑之舉,不似無端好事所為,於理當有依據。

(節選自《關於〈陋室銘〉的兩個問題》,《語文學習》1982年第8期)

3.《宋史》有關周敦頤的記載

周敦頤字茂叔,道州營道人。原名敦實,避英宗舊諱改焉。以舅龍圖閣學士鄭向任,為分寧主簿。有獄久不決,敦頤至,壹訊立辨。邑人驚曰:“老吏不如也。”部使者薦之,調南安軍司理參軍。有囚法不當死,轉運使王逵欲深治之。逵,酷悍吏也,眾莫敢爭,敦頤獨與之辨,不聽,乃委手版歸,將棄官去,曰:“如此尚可仕乎!殺人以媚人,吾不為也。”逵悟,囚得免。

移郴之桂陽令,治績尤著。郡守李初平賢之,語之曰:“吾欲讀書,何如?”敦頤曰:“公老無及矣,請為公言之。”二年果有得。徙知南昌,南昌人皆曰:“是能辨分寧獄者,吾屬得所訴矣。”富家大姓、黠吏惡少,惴惴焉不獨以得罪於令為憂,而又以汙穢善政為恥。歷合州判官,事不經手,吏不敢決,雖下之,民不肯從。部使者趙惑於譖口,臨之甚威,敦頤處之超然。通判虔州,守虔,熟視其所為,乃大悟,執其手曰:“吾幾失君矣,今而後乃知周茂叔也。”

熙寧初,知郴州。用及呂公著薦,為廣東轉運判官,提點刑獄,以洗冤澤物為己任。行部不憚勞苦,雖瘴癘險遠,亦緩視徐按。以疾求知南康軍。因家廬山蓮花峰下,前有溪,合於湓江,取營道所居濂溪以名之。再鎮蜀,將奏用之,未及而卒,年五十七。

黃庭堅稱其“人品甚高,胸懷灑落,如光風霽月。廉於取名而銳於求誌,薄於僥福而厚於得民,菲於奉身而燕及煢嫠,陋於希世而尚友千古”。

三、銘的文體特點

銘可以分作兩類。壹類是沿著器物之銘發展下來的述功紀行的文字,有時用於警戒勉勵;壹類是埋於地下記述死者生平事跡的,也就是墓誌銘。這兩類內容不同,形制有異,但語言的特色卻是壹樣的:押韻,簡約,開闊,優美,即《文心雕龍》所謂“體貴弘潤”,“文約為美”,《文賦》所謂“銘博約而溫潤”(博與溫,指內容、氣魄;約與潤,指辭句)。這裏只說前壹類。

古人作銘,常以身邊的物件如鼎、鏡、鉞、劍、枕、杖、笥奩、漏刻等為題,並且把銘文刻在這些器物上。也可以就某名山大川或建築物為題,立石勒銘。器物之銘開始也用以頌揚功德,如揚雄的《鼎銘》等,但後來主要是記物寓意,形容該物的某方面特征以比況人事,用以勸勉警戒。而勸戒的對象,主要是作者自己。也有請人作銘的,如蘇軾的《蓮華漏銘》就是受“蓮華漏”的主人之請而作。劉禹錫的《陋室銘》別具壹格,雖以建築(自己的住室)名題,但是用意、內容與器物之銘相近,是用來自述其誌的。

古人為了自警自戒,還作“座右銘”,意即置於座位之右,時時提醒自己。漢代崔瑗的《座右銘》是比較有名的,內容是總結在封建制度下為人處事的經驗,如“無道人之短,無說己之長”之類,今天看來,也不失為當時社會狀況的壹種折射。白居易作《續座右銘》,其序雲:“崔子玉(崔瑗的字)《座右銘》,余竊慕之。雖未能盡行,常書屋壁。然其間似有未盡者,因續為座右銘雲。”既是續作,所以也仿崔瑗之體,五言壹句,但是韻卻改了。雖說也是“銘”,但座右銘卻不壹定刻石,即如白居易,既說“常書屋壁”,可以想見他自己的續作也是“書”而不刻的。

山川之銘,內容多為紀功頌美、勸勉世人。例如自陜入蜀必經之劍閣,地勢險要,李白在詩中即有“劍閣崢嶸而崔嵬,壹夫當關,萬夫莫開,所守或匪(非)親,化為狼與豺”的感嘆(《蜀道難》)。歷來作《劍閣銘》的就不少。被劉勰稱贊為“其才清采”(《文心雕龍·銘箴》)的晉代張載《劍閣銘》,據說就是“至蜀省父,道經劍閣。載以蜀人恃險好亂”而寫的(見《晉書·張載傳》),後來由朝廷派人刻於劍閣山。其銘中也有“矧茲狹隘,土之外區;壹人荷戟,萬夫趑趄;形勢之地,非親勿居”的話,意在勸戒梁益二州(均在今四川)之人,服從晉廷,不要作亂。柳宗元也作過壹篇《劍閣銘》,前面還有壹篇長序,內容卻是記載唐順宗永貞元年(公元805年)嚴礪討平蜀地暴亂的功跡。歷代的山川銘大體都是這種情況。

(節選自許嘉璐《古代文體常識》)

附:古代銘辭示例

1.《盤銘》:“茍日新,又日新,日日新。”

2.《杖銘》:“惡乎危?於忿(zhì,憤怒)。惡乎失道?於嗜欲。惡乎相忘?於富貴。”

3.《衣銘》:“桑蠶苦,女工難,得新捐故後必寒。”

四、補充註釋

1.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課文註釋是:“這是壹間簡陋的房子,只是我有美好的品德。”幾十年來無人提出過異議(譯文也是以此為依據)。但仔細品味起來,上下兩句文不相屬,跟上文也接不上。按:“斯”釋為“這”。在文言文中有時用作定語,如“斯人也而有斯疾也”(《論語·雍也》),有時用作賓語,如“某在斯,某在斯”(《論語·衛靈公》),而不能用作主語;在這句話中,“斯”有連接上文的作用,用法與“則”相同,猶言山、水既如此,則室亦當如此。“惟”,這裏當介詞用,與“以”相同。“馨”,《說文》雲:“香之遠聞也。”據此,這句話合上文言之,其意當是:山以仙而名,水以龍而靈,則此陋室亦當以吾德而芳名遠播。這樣,第壹層的整體意思就豁然而明了。

2.何陋之有語出《論語·子罕》:“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意思是:孔子想搬到九夷去住。有人說:“那地方非常簡陋,怎麽好住?”孔子說:“有君子去住,就不簡陋了。”(此系楊伯峻的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