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 徐誌摩翡冷翠的壹夜原文
翡冷翠的壹夜
徐誌摩
妳真的走了,明天?那我,那我,
妳也不用管,遲早有那壹天;
妳願意記著我,就記著我,
要不然趁早忘了這世界上
有我,省得想起時空著惱,
只當是壹個夢,壹個幻想;
只當是前天我們見的殘紅,
怯憐憐的在風前抖擻,壹瓣,
兩瓣,落地,叫人踩,變泥……
唉,叫人踩,變泥——變了泥倒幹凈,
這半死不活的才叫是受罪,
看著寒傖,累贅,叫人白眼——
天呀!妳何苦來,妳何苦來……
我可忘不了妳,那壹天妳來,
就比如黑暗的前途見了光彩,
妳是我的先生,我愛,我的恩人,
妳教給我什麽是生命,什麽是愛,
妳驚醒我的昏迷,償還我的天真。
沒有妳我哪知道天是高,草是青?
妳摸摸我的心,它這下跳得多快;
再摸我的臉,燒得多焦,虧這夜黑
看不見;愛,我氣都喘不過來了,
別親我了;我受不住這烈火似的活,
這陣子我的靈魂就象是火磚上的
熟鐵,在愛的槌子下,砸,砸,火花
四散的飛灑……我暈了,抱著我,
愛,就讓我在這兒清靜的園內,
閉著眼,死在妳的胸前,多美!
頭頂白楊樹上的風聲,沙沙的,
算是我的喪歌,這壹陣清風,
橄欖林裏吹來的,帶著石榴花香,
就帶了我的靈魂走,還有那螢火,
多情的殷勤的螢火,有他們照路,
我到了那三環洞的橋上再停步,
聽妳在這兒抱著我半暖的身體,
悲聲的叫我,親我,搖我,咂我,
我就微笑的再跟著清風走,
隨他領著我,天堂,地獄,哪兒都成,
反正丟了這可厭的人生,實現這死
在愛裏,這愛中心的死,不強如
五百次的投生?……自私,我知道,
可我也管不著……妳伴著我死?
什麽,不成雙就不是完全的“愛死”,
要飛升也得兩對翅膀兒打夥,
進了天堂還不壹樣的要照顧,
我少不了妳,妳也不能沒有我;
要是地獄,我單身去妳更不放心,
妳說地獄不定比這世界文明
(雖則我不信,)象我這嬌嫩的花朵,
難保不再遭風暴,不叫雨打,
那時候我喊妳,妳也聽不分明,
那不是求解脫反投進了泥坑,
倒叫冷眼的鬼串通了冷心的人,
笑我的命運,笑妳懦怯的粗心?
這話也有理,那叫我怎麽辦呢?
活著難,太難就死也不得自由,
我又不願妳為我犧牲妳的前程……
唉!妳說還是活著等,等那壹天!
有那壹天嗎?——妳在,就是我的信心;
可是天亮妳就得走,妳真的忍心
丟了我走?我又不能留妳,這是命;
但這花,沒陽光曬,沒甘露浸,
不死也不免瓣尖兒焦萎,多可憐!
妳不能忘我,愛,除了在妳的心裏,
我再沒有命;是,我聽妳的話,我等,
等鐵樹兒開花我也得耐心等;
愛,妳永遠是我頭頂的壹顆明星:
要是不幸死了,我就變壹個螢火,
在這園裏,挨著草根,暗沈沈的飛,
黃昏飛到半夜,半夜飛到天明,
只願天空不生雲,我望得見天
天上那顆不變的大星,那是妳,
但願妳為我多放光明,隔著夜,
隔著天,通著戀愛的靈犀壹點……
六月十壹日,
壹九二五年翡冷翠山中
擴展資料:
從翡冷翠的壹夜中看徐誌摩
1920年秋徐誌摩入倫敦大學政治經濟學院,與陳源、英國作家威爾斯等人相識,開始對文學產生出極大的興趣。
1921年結識了林長民、林徽因父女,後經英國學者狄更生介紹,以特別資格入劍橋大學皇家學院,接近真正的康橋生活。
康橋,從此成為徐誌摩人生新的起點。在康橋,他的心靈得到深層的蕩滌,他寄情於山水,傾聽自然,康河的靈性默默地滋養了他胸襟和情懷。
在康橋,徐誌摩壹面沈醉在“康河的柔波”裏,壹面與英國的作家學者們產生了精神上的交流。1922年秋徐誌摩回國,他滿懷英國康橋式的人和理想,期望在中國實現他的理想主義。
他的代表作《再別康橋》音節抑揚合度,聲調回環反復,全詩在藝術上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地。
《再別康橋》正是有了曲折幽深的意境、低吟回環的節奏、周密的技巧和嚴整的格律而被傳誦下去,成為名篇佳作。
徐誌摩浪漫的情思還表現在他的散文中。比如翡冷翠山居閑話在徐誌摩的散文中,也許是寫得最酣暢的了。
文中寫壹次遠足,即便只是偶爾的放松,留給記憶也是難忘的。在這裏,真是怎麽想怎麽做都有壹種暢適。大自然復蘇了人的天性,人生就沒有必要再帶上壹幅面具。徐誌摩是那麽的喜歡走進自然中去,實在是借此發現了內心的自然。
不過作為詩人的他是很任性的,也不想束縛自己。如《海灘上種花》壹文中所說,我們失去的只是壹種單純的信仰和愉快的童貞,這才自以為聰明地想到了現實中的種種不可能,卻忘了還有可能在人道的海灘上種鮮花。
花不可能種活,但種花的精神不死,所以不能說詩人是過於天真了,其實倒很執著。
誌摩的書信中最出名的當然是他寫給陸小曼的情書《愛眉小劄》。徐誌摩是個典型的理想浪漫主義者,他的愛是轟轟烈烈、汪洋恣肆的。對他而言,愛是血液裏的火,心臟裏的熱情,生命存在的理由。
愛必須是熱烈、激情的愛,才能讓他完全感覺到自己是因為在愛而存在的。在《愛眉小劄》中,徐誌摩的喜、怒、哀、樂都是因為陸小曼,是因為他在愛陸小曼。
《愛眉小劄》中徐誌摩多次提到要陸小曼陪他壹起死,如:“眉呀,我心肝的眉呀,妳快來伴我死去吧!”可想而知,在徐誌摩看來為情而死是愛情最完美的結局。
如果說徐誌摩與張幼儀之間沒有愛情的婚姻,讓他感到痛苦與無奈,那麽林徽因重道德勝於愛情則給他帶來的就全部是痛苦,而他和陸小曼的婚姻是生命的另壹次痛苦的開始。
在我看過的許多情感電視和小說中,最真實的婚姻莫過於“壹把青菜兩條魚”式的平淡婚姻。過於浪漫,過於完美的婚姻是不會長久的。當激情的潮水退去後,現實生活中的柴米油鹽攪拌出的種種矛盾會沖淡當初的感情。
如果徐誌摩沒有死於空難,我想他與陸小曼的婚姻也不會長久。他把他的婚姻設計成同他的詩文壹樣浪漫、完美,現實生活告訴我們這是不可能的。
正因為這樣,徐誌摩從壹開始就是不清醒的。可以說他在這個婆娑的世界裏受盡情苦的折磨。因此他最後只能: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揮壹揮衣袖,不帶走壹片雲彩……
這也許就是壹個浪漫主義詩人的愛情和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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