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紀之龍緣的結局是什麽
百官驚詫,有人高呼道:“樂王殿下萬萬不可,妳是承天命之人,妳若不做皇帝,江山社稷,將由誰來擔起?”
樂越撿起那頂帝冠:“我知道有壹人,可堪此任。定南王杜獻,仁慈睿智,才是真正的帝王人選。和氏江山,已到盡頭。只要能造福百姓,讓天下太平,何必計較做皇帝的人到底是姓和,姓張王趙李,還是 姓杜?”
樂越舉起帝冠,雙手交與定南王:“如今天下,除了定南王爺之外,在沒有人能盡快還社稷壹個太平了。請王爺為了天下,收下這頂帝冕。”
樂越看向定南王的頭頂上方,那裏從他醒來時,就已經懸著壹抹金色,他認得出,那是昭沅的龍脈。
自他睜開雙眼的霎那,昭沅便撲在他身邊,只是他已無法變成昔日那條小龍鉆進他懷中,即便此刻,昭沅揪著他的衣服站,也不復往日稚氣的少年模樣,而是雍容華貴的龍神形容。
他是樂越,不是皇族血脈,也不是什麽承天命之人。皇位不屬於他,護脈龍神也不屬於他。
他只是壹個引子,作用已到,而因這段錯結的緣分,結識壹名名叫昭沅的好友,他很欣然。
樂越拍拍昭沅抓住他衣袖的手,將他的手拉開。
他大步向前走,走向皇城大門,走向外面的大千世界。
那才是屬於他的天下。
盡忠黑風俠掄著大錘,在門口拉了個架勢,向著樂越沖來,樂越揚起劍迎上去。
哐!咚!乒!及時招後,浸種黑風俠的大錘脫手而出,砸歪了旁邊的壹棵小樹,驚飛了幾只看熱鬧的鳥雀。
晉中黑風俠大吼壹聲:“好小子,倒有兩下本事,今日老子還有要事,來日再戰!”跳上壹頭黑驢,絕塵而去。
樂越遙遙向著他背影抱拳道:“多謝指教,隨時恭候。”
琳菁站在山門內笑嘻嘻地說:“我看妳是等不到他了。”
壹個壹直站在樂越不遠處的身影扶起那棵被砸歪的小樹,手中金光壹閃,小樹又神采熠熠的直起了身體。
琳菁向他道:“哎呀昭沅,我早說了,這種樂越壹打就贏的小仗就不要來看了,無聊得慌。”
昭沅向她微笑道:“妳說無聊,還跑得比誰都快?”
琳菁立刻到道:“因為不看更無聊。”
樂越向著昭沅挑挑眉,兩人都不再說什麽,直接向內院走去。琳菁跺跺腳,餵了兩聲,追上去。
樂越回到廳內,照例抓起茶壺,倒了兩杯水,遞給昭沅壹杯。
昭沅接過,茶水碧青,不是什麽上好茶葉,卻有著最醇正的清香。
那日,皇宮中,樂越撥開了他的手,大步離去,他楞怔在當場,龍脈在定南王頭頂盤旋,化成細絲,壹端繞上定南王的手腕,昭漓催促道:“還傻站著做什麽,趕緊掏出龍珠。”
昭沅沈默片刻,向昭漓道:“哥,剛才我想碎了龍珠救樂越,可能龍珠損傷太重,我吐不出來。”
昭漓皺眉:“怎麽會這樣,我就說,我們是神,不必對凡人太上心。也罷,我用龍珠幫妳引壹引。”吐出自己的龍珠,盤旋到昭沅面前。
昭沅卻忽然壹擡袖,將昭漓的龍珠推向半空中的龍脈,昭漓頓時醒悟,探手想抓回龍珠,堪堪要夠到時,昭沅忽然呼的吹了壹口氣——
龍脈拖著金線的另壹端壹頭紮進了昭漓的龍珠內,金光閃爍後,壹根金線結結實實地捆在了昭漓的左前爪上。
昭漓百余年的龍生中初次傻住:“這……這……”
昭沅拍拍他的肩膀:“哥,我覺得,這個護脈神,還是妳做合適。父皇壹定也這麽以為。我會幫妳轉告父皇母後,他們肯定會很欣慰的。正好妳也很欣賞定南王爺。就這樣了。江山社稷,人間太平,從此就看大哥妳了。”
昭漓看著昭沅飛快離去的背影,壹口血幾乎沖口而出。
俗世啊,汙濁的俗世啊。
竟將可愛的,傻頭傻腦的小昭沅,汙染得會對親哥哥使詐了。
天空,又陰陰地下起了淅瀝的小雨,那是新壹任的護脈龍神悲痛的眼淚。
琳菁追到大廳門前,無語地哼道:“壹人壹龍,總是串通壹氣。”肩膀上被什麽砸了壹下,回頭看,確實飛先鋒拍著翅膀在向她嘎嘎笑。
孫奔靠在廊下的樹上,向她揚揚皮囊:“後山挖草藥,去不去?”
琳菁立刻跳起來:“當然去。妳快跌下山崖時,可別指望我拉。”
孫奔的嘴角抽了抽:“好像從沒發生過這種事,孫某從來都……”
琳菁撇嘴:“是啊,妳從來都厲害得很。”
那時候,她跟著樂越來到了這個山頭,某天,卻發現孫奔帶著飛先鋒站在門外。
她很詫異:“妳不是屢戰屢勝的大功臣麽?杜如淵他爹肯定很欣賞妳這種人吧。妳為什麽要過來啊。”
孫奔嘆息道:“唉,不要提了。定南王爺。啊,現在應該說是當今聖上,他為人正直,妳知道,我做過土匪,有案底的。而且我這人脾氣不好,和同僚處不來。還有,皇上他最不信鬼神之事,飛先鋒是只妖猴,他看不慣。”
背著小包袱的飛先鋒恩恩兩聲,擡起水汪汪的委屈的雙眼。
琳菁硬著嗓子說:“留妳們也可以,但是不能在搶劫啊,我們是要做大俠的。”
孫奔露出雪白的牙齒:“那當然。我早已從良了。”
琳菁跳到山澗邊,將雙腿浸泡到水中,停止回憶往事。
孫奔從背囊裏取出壹樣東西,遞到她面前:“吃不吃?”
琳菁詫異:“五仁酥?妳什麽時候偷偷到山下買的,藏得真緊。好吧,看在妳分我的份上,我不揭發妳,不過妳要把剩下的都拿出來。”
孫奔嘆氣道:“好。”
琳菁咬著糕點,笑得如雲霞般燦爛,孫奔也不由露出微笑。
他其實有個秘密,壹直沒有說。
十幾年前,血覆塗城之後,他被從天而降的黑色怪獸救起,等到醒來後,他發現自己正躺在壹間精致的臥房內,壹個黑衣人站在床邊。
黑衣人道:“這裏是修煉的道人,是我的好友。妳從今後就在這裏住下,和他學習武藝吧。”
他問:“妳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救我?”
黑衣人笑了笑:“我和妳沒什麽關系。不過我有個女兒,叫琳菁,將來妳會遇到她。她有些嬌慣,但是個好孩子。希望妳們能投緣。”
天近正午,杜如淵握著書打了個哈欠:“看來今天沒什麽大事發生,我先回房寫封家書好了。越兄,妳要不要壹道寫壹封?安順王爺夫婦肯定也很想妳。”
樂越點頭:“好。還有,我爹已經不是安順王了。倒是妳那邊,到底妳爹準備立哪個弟弟當太子?”
杜如淵道:“愛,不用提了,那幾個孩子剛換完牙不久,就開始學會爭鬥了。爹很惆悵,總之,過兩年再說吧。吾現在只有兩大願望,壹願爹那邊的事情別再扯到我,而願舅舅別再逼著我成仙。”
杜如淵也是某壹天出現在門前的,扛著壹個破舊的書箱,書箱上趴著商景。
樂越嚇了壹跳:“太子,妳怎麽來了?”
杜如淵擡手:“求妳別再這麽叫我,叫了沒朋友做。吾平生只願與書為伍,不是做皇家人的命。再說,我娘這麽說也是個仙,天庭也不會容我做皇帝的。”
說話間,進了屋,找了間臥房,直接擱下了行李。
杜如淵在房中,攤開信紙,提筆蘸墨,他不想對幾個幼弟的事情參與太多,避而不提,過幾年他們再大些,恐怕他要回避的再深些。自古無情帝王家,來日到底繼承王位的哪個,杜氏江山能走多遠,他都不願多想。
他有時候挺羨慕樂越,以壹個平民的身份和綠蘿夫人住在江南的壹座宅院中,成天種花養魚,十分愜意。
宅院的後廂房中,住著壹個瘋癲的人。鮮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曾叫和禎。
傍晚十分,樂越搬把躺椅在廊下打盹,昭沅在他身邊坐下:“對了,九頌今天給我傳了個信,淡臺小姐生了個女兒。”
樂越沈默片刻,哦了壹聲。
小月亮,那個曾和他壹起放風箏的小月亮,到底和他沒有緣分。
淡臺修放出了重華子與和禎之事,杜獻沒有追究,淡臺修主動辭去了官職。避居壹年後,又被朝廷重新啟用。可淡臺容月終究無法拋下父母,跟著樂越闖江湖。
兩年前,她嫁給了壹位門當戶對的世家子弟。據說那人為人正直,才學不凡,是朝廷新秀。夫妻琴瑟和諧。
人生總有缺憾事,但那個恬靜端莊的女子,樂越會永遠記得。
“跟我壹樣,容月也是九頌鳳君的引子吧,她生的這個女兒,才是將來的皇後,對不對?”
樂越打個呵欠:“不錯。”
滾滾俗世,大好年華,等著享受的太多,實在沒有時間操別人的心了。
待今日月升又落,明朝旭日起,又是新壹天。
光陰似流水,轉眼數十年。
昭沅站在新堆好的土前,身後仙使催促道:“龍君,輕快起程吧。”
昭沅應了壹聲,將杯中的酒倒在石碑前。想來那人如果正看著,必定會說,壹杯太少,壹壇才好。
痛快江湖,痛快到老。
臨了也說,今生無遺憾。
來生是否有緣,那要看湊不湊巧了,不必刻意。
天庭的日子閑散適意,過得更快,浮光掠過,人間已是幾百年過去了。
琳菁和商景都來看過他。
杜如淵已經入了仙籍,孫奔也在昆侖宮謀了個差事。
琳菁和商景都半試探地問他,有沒有找過樂越的轉世。
昭沅搖頭。
人間已又換了壹個朝代,昭漓終於不再是護脈神了,第壹件事就是到天庭來打了他壹頓。
杜如淵沒有去找他父親的轉世。昭沅也不去尋樂越。
緣分要看湊巧,不必刻意。
記得當年琳菁還哭著說,為什麽只有樂越呢?他明明吃過麒麟的鱗片,還有九淩的法力啊。
昭沅道,這大概也是樂越的願望,他喜歡這樣過壹輩子,有頭有尾。
昭沅在府邸中坐著,不覺又是太陽星出去當值的時刻。他踱出府外,隨意閑步,不由自主走到南天門前。
向下看就是人間。
雲霧繚繞,看不分明。
把守的兵卒已經都和他相熟,點頭笑道:“龍君又來了。”
昭沅看了片刻,正要離開,忽然聽到另壹旁傳來說話聲。
“餵,妳也是剛來天庭的麽?那今後多關照哈。對了,我還不知道妳的名字。”
昭沅側過身,只見壹旁的仙池邊,走來兩個小仙,壹個梳著雙髻,看服飾是兜率宮的小仙童。另壹個身量高些,眉目俊朗,倒像個凡間少年。
昭沅的心突然緊縮起來。
小仙童鮮少被人搭話,囁嚅著說:“我叫雙合。”擡眼看見了昭沅,連忙行禮,“龍君。”
少年看向昭沅:“妳是龍君?”
小仙童已經快把他的衣襟拉破了。
昭沅微笑:“我叫昭沅。”
數百年浮生彈指過,青山綠水到底總相見,不論天上人間。
山海紀之龍緣,至此始,至此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