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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評|王安憶《長恨歌》:壹場浮華,壹場夢

王安憶自己曾經說到,“要寫上海,最好的代表是女性,不管有多大的委屈,上海也給了她們好舞臺,讓她們伸展身手……要說上海也有英雄,她們才是。”眾多作家更願意把視野投向鄉村、小鎮之時,王安憶則特立獨行為她的小說選擇了城市這樣壹個背景底板,壹個開放而又繁鬧的空間。這某種程度地源於她的女性立場。

在她看來,作為壹個人造的自然,城市更為適合於女性生存。她們卸下了農業社會對於體魄的苛刻要求,這個嶄新的場所更多地接納了女性的靈巧和智慧。她們有寧靜的壹隅,並有滋有味地經營著屬於她們自己的色香味俱全的小天地。

(壹)王琦瑤

王安憶賦予了小說以雙重的悲劇意蘊,它既是壹個女人的悲劇,同時又是這個城市的悲劇。在這裏,女人是城市的代言人,城市則是女人的寫照,她們彼此說明,互為參考,兩相映襯。

王琦瑤的壹生對情與愛的追求,經歷了成敗,但最終所有的期待都落空。花草枯榮,曲終人散,當再次回到四十年前的“片場”,壹切便到了頭。王琦瑤用壹生的時間畫了壹個圓,卻只是壹個零。真實與虛幻的爭奪與撕裂,導致了王琦瑤壹生的悲劇。對於李主任,“王琦瑤也不是愛他……他將人的命運拿過去,壹壹給予不同的負責。王琦瑤要的就是這個負責。”於是王琦瑤將自己交給了李主任,並把這視作毋庸置疑的歸宿,殊不知這樣做不僅斷送了自己的青春,也要飽嘗等待與孤寂的獨守。但她“明知這樣,還要去期待什麽,且又是沒有信心的期待,徹底的被動。” 王琦瑤並不懂得考察愛的恒久性和現實性,她只希望通過被擁有和依附達成自己對於愛情的寄托。

第二個與王琦瑤有情感糾葛的男人是康明遜,他是王琦瑤唯壹說過“愛”字的男人。“王琦瑤的偽裝,是為康明遜拉起壹道帷幕,知他是想擅自入內。……正是為了日後向他揭開。……帷幕後頭的景象雖不盡如人意,畢竟是新天地。”如作者所說,這和舊式婚禮有些許類似。由此可知王琦瑤的內心對康明遜是有著婚姻的期許,但康明遜卻沒有勇氣為她許下承諾。希望撲空,王琦瑤為了維持這份感情只好選擇被動的妥協,並視之為“劫後余生”。相較康明遜“負了債似的”的心態,這段感情從壹開始就是不對等、不平衡的。另壹方面,隨著兩人生活在壹起,他們“不知道‘將來’什麽時候才來,似乎是近壹步就遠壹步,永遠到不了的。”對於他們這般特殊的關系,離“懷孕”越近就意味著離“將來”越遠。也就是說,他們所指的“將來”是畸形的,並非真正出於情感或是責任的目的,而應該是本就沒有將來可言。

王琦瑤生命中的第三個男人是薩沙,壹個中蘇混血的孤兒。他們之間沒有愛情,純粹是王琦瑤為了解決懷孕問題,把孩子栽贓給薩沙。後來薩沙去了蘇聯,這個被王琦瑤算計、誣陷的男人在王琦瑤的生命中消失的無影無蹤。在王琦瑤口中,薩沙理所當然地成為了女兒薇薇的父親,但卻從未被稱為她的丈夫。對於並未徹底從傳統中掙脫出來的王琦瑤來說,建立這段關系僅僅是為了擺脫傳統、現實的壓力,是為了掩飾其與傳統相背離的生活所找的借口,是主動地違心。王琦瑤渴望真愛,卻沒有勇氣主動要求些什麽,她的思維模式仍舊被傳統所禁錮,這致使她逐漸迷失自我、泯滅自我,也終究沒能擺脫困境。

王琦瑤在五十七歲的時候又結識了老克臘——壹個二十六歲的懷舊型人物。在王琦瑤心裏這並不算得上是愛,她只是想叫老克臘陪陪自己。在新時代,即小說中所指的“薇薇的時代”,王琦瑤是被舊時代所遺落的存在體,有著諸多的格格不入,亦找不到歸屬感。但在老克臘這裏卻不然,他總在幻想舊上海的繁華,而王琦瑤“上海小姐”的身份正好滿足了他懷舊的願望。同時王琦瑤也將老克臘視為“救命稻草”,以此來驗證自己昔日輝煌的真實性。但當現實擊敗幻想,老克臘開始清醒。即將遠去的老克臘,也意味著即將消散的過去,面對這壹切,王琦瑤無從應對,她只能拿出自己用青春換來的“雕花木盒”——想以此換得老克臘的陪伴,但終究還是沒能如願,也沒能捉住最後的壹些關於昔日的東西。這也暗示了夢醒時分的慢慢靠近,即將走到人生盡頭的王琦瑤始終沒成就過壹段完整的愛情,導致了她在妻子這壹部分角色的缺失。

王琦瑤的實利觀使她確實過上了與別人不壹樣的人生,但是以壹生的不幸為慘痛代價的。她的生見證了上海的變遷,她的死是真正的碧落黃泉,而不是白居易筆下的“上窮碧落下黃泉”的對愛情得以接續的苦心尋覓。王琦瑤的碧落黃泉是悲劇的謝幕,而白居易筆下的“碧落黃泉”是愛情高潮的叠起。

(二)吳佩珍

吳佩珍,是王琦瑤的第壹個女朋友。她的家庭環境比王好,家裏只有兄弟,沒有姐妹。所以她沒有女孩子的那種細心。“吳佩珍是那類粗心的女孩子。她本應當為自己的醜自卑的,但因為家境不錯,有人疼愛,養成了豁朗單純的個性,使這自卑變成了謙虛,這謙虛裏是很有壹些實事求是的精神的。由這謙虛出發,她就總無意放大別人的優點,很忠實地崇拜,隨時準備奉獻她的熱誠。王琦瑤無須提防她有妒忌之心,也無須對她有妒忌之心,相反,她還對她懷有壹些同情,因為她的醜。使得王琦瑤變得慷慨了,自然這慷慨是只對吳佩珍壹個人的。吳佩珍的粗心其實只是不在乎,王琦瑤的寬待她是心領的,於是加倍得對她好,報恩似的。壹來二去的,兩人便成了最貼心的朋友。”

(三)蔣麗麗

如果王琦瑤壹生是首哀怨的長笛,蔣莉莉的壹生則是首悲戕的口琴。對,哀傷的不倫不類卻無法張揚。蔣莉莉壹身如同舞臺表演版賣力誇張,卻無人欣賞獨自跌倒。

蔣莉莉本是壹個富家小姐,家裏有錢住豪宅。蔣莉莉的父親從小拋下他們在重慶包養小公館,母親老是和人搓麻將聚會。蔣莉莉壹直是孤獨的,她長得不漂亮,不漂亮女人自然難免平庸得不到贊揚,所以她努力學各種才藝表現自己,她擅長彈鋼琴。

自從王琦瑤入住自己家後,壹直暗戀的程先生就頻繁往來於蔣家。三人經常結伴同遊。

蔣莉莉壹直以為自己是這個三人團體的核心,壹個是好朋友,壹個是戀人,包圍著她的幸福。可惜她壹向自視甚高,看不出程先生目光是鎖住王琦瑤的。而且蔣莉莉壹直是個詩意的女人,詩意的文學和生活產生著美感。而詩意的女人往往讓人害怕。而詩意的女人往往讓人害怕。

蔣莉莉滿懷羞澀告訴王琦瑤自己愛上程先生,王琦瑤委婉說這事要看緣分,蔣莉莉聽不懂,還滿懷希望“我們三個人是多麽好團體,我和妳是好朋友,和程先生是戀人”迷醉眼神透過厚厚玻璃鏡片,照不清窗外的月。

程先生壹役,蔣莉莉灰了心,離開了三人團體。大時代來臨,蔣莉莉則全身心投入變革中,她決絕與資產家庭斷絕聯系,參加革命,上山下鄉,她用戲劇化方式與過去做鬥爭,嫁給了搞革命的大老粗——老張。其實,她內心並非如此不懷念舊時代,每天,她還要喝壹杯咖啡,看著老張剛吃完大蒜的嘴吻她,用搪瓷杯來試壹口咖啡,她覺得惡心,她壹直過著憋屈來證明自己堅強,可惜她很脆弱,壹直忘不了過去的傷害。當她得了肺癌晚期躺在床上,丈夫老張還在背毛主席語錄要她堅強,她的淚如何繃得住。。。望著程先生給王琦瑤寫的詩,是他們害了她壹輩子?

蔣莉莉帶著別扭委屈走完短暫壹生,壹路上,除了母親幼年寵溺,她都不曾被關註和愛。

感情不斷付出卻總得不到回報,蔣莉莉則是固執的,她壹輩子固執活在自己想象的戲中,可惜,臺上主角不是她,演員全部不配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