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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茫善性的捕捉 ——讀胡學文《命案高懸》

胡學文的小說最打動人的是在鄉村現代化進程中,傳統道德倫理式微後,那些被現代化所忽略的鄉村小民身上那種質樸的倔勁,憑著根植於無意識的對善惡的好惡本能,致力於某種“找尋”與堅守,然而,它又不同於那種自覺的帶著某種崇高色彩的所謂對“根性”的堅守,這也是它同“尋根”小說的區別,微茫的善性。

胡學文善於捕捉小人物身上那種微茫的善的火花。比如《命案高懸》中的吳響,作為鄉村護林員他也不免會享受“特權”,罰款是他的殺手鐧並以此作為占那些在禁區放牧和偷挖藥材的女人的便宜的籌碼。然而在胡學文筆下,這個人卻並不給人奸邪之感,他也會在罰款時悲憫,比如啞巴女人和下跪的70多歲的柳老漢。

比如他喜歡了很久並最終落入預謀已久的“釣魚執法”的圈套的尹小梅,可是當他發現她並不劇烈反抗卻流淚的時候,他放手了,恰是這壹放手讓尹小梅撞到壹心想抓典型的副鄉長毛文明的槍口,她不識時務地咬了毛文明被其帶回鄉政府不明不白地死去。

懷著深深的負疚感,吳響開始了查找尹小梅死亡真相的漫長之旅。吳響近乎偏執地尋找真相從小說的字面來看源於壹種自責和愧疚,是他性格中微茫的善性和良知使然。然而,對這個瘦弱的不算漂亮也沒有風騷勁兒性子還帶著幾分烈走路慢悠悠遇到男人的搭訕會臉紅的豆芽菜般的女人的喜歡卻是自她嫁到北灘的第壹天固執地紮進吳響的心裏,而且在他清淡的日子裏蓬蓬勃勃地生長。

吳響不缺女人,且不說“特權”賦予他經常得以占女人便宜的機會更有壹個長期的情人徐娥。與別的女人只滿足他生理欲望不同,尹小梅給他的壹種由性格的馴良安分自足彌散出微暖的溫情。這種溫情恰恰是母親扔下他跟曾經拋棄過他們母子的親生父親走後,墮落的父親(養父)又於酒醉後摔死的吳響所渴望得到的。

由壹個鄉間孤兒成長為帶著幾分狡詐油滑的鄉村流浪漢習氣職務隨時可以被剝奪的護林員,這中間生命曲折灌溉的悲喜和生存的滄桑和屈辱,胡學文都略去不寫,然而以為這恰恰是保護吳響微茫的善性和良知的溫棚,它們帶著壹種本能式的物傷其類的義憤,這種微茫的善和良知殘存著已式微了的傳統鄉村道德的余溫。

對鄉間小民,胡學文顯然與20、30年代魯迅為代表的啟蒙式的鄉村寫作所持的立場不同。在後革命語境和去政治化的氛圍中,這種啟蒙主義的態度遭到疏離,在躲避崇高和消解宏大敘事的寫作“起義”中壹度被扭綁“示眾”,然而,國民性批判態度果真不需要了麽?底層寫作試圖以人道主義關懷為底層占據道德制高點。曾遭詬病,相對而言,胡學文還是呈現了人性的復雜結構圖式。

活動在鄉村和小鎮的流浪漢的吳響,其悲劇性命運卻因為作家過度地滿足了他的物質和生理欲望而被遮蔽。壹個地位不保護林員的“特權”因被無限放大,太過強調“復雜性”以顯示民間的“原生態”導致人物的性格缺少壹種“集中”,缺少壹種“峻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