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中國打擊索馬裏海盜的路線
打海盜首先需要贏得當地民眾理解。索馬裏社情復雜,有十多國向這裏的沖突各方提供武器,海盜寄生於這樣壹個動蕩的社會之中,雖然興起不過數年,卻有著深厚的部族、教派、軍閥背景。他們不像明朝時期的“倭寇”,後者是走私販與浪人集團,占據島嶼,禍害百姓,戚繼光率大軍圍剿“倭寇”是在東南沿海居民的強烈要求下開展的,是在廣大沿海漁民全力支持下打贏的。不過也費時多年,才剿滅海患。
而如今的索馬裏海盜屬於半民半賊、又盜又恐的復合體,從歷史淵源上說是國家經年動亂下的流民,也曾是心地善良的漁民,如今為謀生計不惜鋌而走險,做上了綁人越貨的勾當。所以,索馬裏海盜的營生很像今天的阿富汗塔利班武裝種植鴉片,都融於當地社會之中,並獲得當地各方勢力的庇護,獲利分成以求發展。其結果,海盜們就如同塔利班那樣得到生存環境。如果國際海軍壹上來就圍攻海盜,可能激起海盜鼓動當地民眾與國際海軍對抗,把事態擴大,改變打海盜的性質,造成大範圍的地區動亂,甚至可能將索馬裏變成另壹個“阿富汗”,到頭來海盜將越打越多,戰事越打越大。
有鑒於此,不妨汲取鄭和解決海盜問題的經驗。當年鄭和率中國海軍七下西洋,在馬六甲海峽應當地民眾之托平定陳祖義部5000海盜,采取關註民生,建立治安的做法,使海盜失去營生的環境,從而壹舉平定海盜組織,此後幾十年馬六甲海峽再無大的海盜為害。
防止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擒賊先擒王
海盜集團歷來遵循嚴格的等級制度,壹切行動聽頭兒指揮,這是受船老大傳統的影響,時至今日本質上並未改變。目前,索馬裏海盜有的是,但海盜王就那麽幾個。對海盜集團來說,只要大樹不倒,即便海盜們被打完了,還可以重新招募,如今索馬裏有幾百萬難民,哪兒都有大把大把的流民想當海盜,海盜頭兒要想拉隊伍絕非難事。所以,國際海軍縱有幾十艘戰艦,天天打海盜船也耗不過海盜頭兒。所以,還得用鄭和智擒陳祖義的絕招,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把海盜頭兒拿下,就能把形勢穩定下來。
當然,今天要想擒海盜王要比鄭和時代復雜得多。首先,海盜集團已經發生現代化轉型,海盜王演變成海盜領導層,海盜的行動更具組織性。像“索馬裏海軍”、“邦特蘭衛隊”、“國家海岸警衛隊”等大型海盜武裝除了最高領導外,還有洗錢、招募、財務、談判、指揮調度、軍事訓練等多個部門,甚至還設有海盜發言人。實際上,這些大海盜集團更像是秘密的大型企業,從事打劫營生如同做項目。賺得壹艘船上上下下論功行賞,很少發生火並現象。對這些分工細膩而隱身幕後的海盜高層,要想追蹤到壹號人物怕是大海撈針。這就不僅需要靠海軍來打海盜,還要靠國際刑警組織、國際銀行組織、各國情報部門加強協作,利用海盜們轉運贖金的渠道挖出海盜上層的“深喉”,再依靠索馬裏政府壹舉拿下海盜王,必將打開局面。
海上護航與陸上維和並舉:
海陸雙管齊下
索馬裏海盜的生命力和行動力之所以強,在於他們有岸上根據地。“索馬裏海軍”等海盜大腕在沿岸村落中建有基地和指揮塔,壹邊訓練新海盜,壹邊指揮200海裏以外的劫船行動,儼然壹個獨立自主的小社會。這種情況給海上打海盜帶來很大困難,明擺著海盜船不會同大炮巨艦相抗衡,國際海軍來巡邏海盜船就捉迷藏。即便國際海軍封鎖索馬裏海岸,海盜們無須駕船逃跑,可以由陸路坐火車到尼日利亞,就地租船買艇重操舊業,所謂東方不亮西方亮,讓國際海軍防得了索馬裏,防不住尼日利亞。就雙方消耗來說,海盜們得到的贖金足夠維持3年,而國際海軍是撐不到兩年的。就此而言,國際海軍護航雖為必要,但不是長遠之計,從陸上搗毀海盜巢穴才是軍事打擊的根本。當年,鄭和大軍隨船載有兩萬習水性的陸軍(當時的海軍陸戰隊),對付像陳祖義這樣的大規模海盜就采取海封陸剿的方式,從海陸兩面包圍迫使海盜們走投無路,就地投降,鄭和遂把海盜頭目押回天朝。
現今聯合國安理會壹再催促各國海軍加入到海上護航的行列中來,以減輕美國和歐盟海軍的壓力,但沒有陸上的維和行動相配合,光靠海上捉海盜作用有限。加上國際海軍沒有司法權,抓住海盜也奈何不得他們,最多也只能當救火隊,救得了壹時,救不了壹世。目前,只有壹支非盟維和部隊和埃塞俄比亞軍隊駐索馬裏,所能控制的範圍很小,以致去年以來聯合國駐索馬裏工作人員已有15人遇害,維和力量根本到不了海盜猖獗的南部地區,今年以來多數國際性的非政府援助組織已撤離索馬裏。照此情景,索馬裏的內亂為海盜們打開了更大的活動空間,以聯合國的名義派遣陸上維和部隊已迫在眉睫。
安全第壹與開火適度要平衡:
海上交戰原則待統壹
打海盜首先要保存自己,境外打海盜更應如此。前些年美海軍護衛艦在也門海域被恐怖分子載滿炸彈的迷妳小艇炸開了花,各大遠洋海軍都把軍艦防襲擊作為頭條軍令。美海軍規定以後再有不明船只靠近軍艦,先打壹發示警彈勒令停船,無效則在近距離內打第二發將之擊沈。日本海上自衛隊驅護艦則改進艦只全向觀察系統,確保能觀察到任何方向靠近的水面、水下、空中運動物體。他們還在艦內加裝兩條長兩米的原木,以備遇襲後補洞之用。
這些措施有助於保護艦只自身安全,但對付能遠距離攻擊的海盜還明顯不足。如今,海盜們也在為國際海軍的到來準備了“殺手鐧”,壹是利用黑夜的掩護駕炸彈汽艇攻擊遊弋的軍艦,二是用所劫軍火船上的火箭彈、反坦克彈遠距離襲擊軍艦,特別是防護能力弱的補給艦只、醫院船等。
最難對付的就是,海盜們用人質作自殺式汽艇襲擊的工具,讓國際海軍自衛交戰造成兩難的境地。11月底,印度海軍在打海盜時,海盜們在被劫持的泰國漁船上向軍艦射擊,印度海軍壹舉擊沈海盜所在的泰國漁船,造成打海盜開火原則上的爭議。
有鑒於此,對越來越多的國際海軍來到亞丁灣,在開火問題上急需統壹法度,否則就容易打亂仗。
學會現代“胡服騎射”:
海軍網絡戰+母子艦PK海盜信息網+母子船
國際海軍擅長打拼排水量的常規戰爭,但對不成比例的海盜船卻不那麽容易。以現在30節速度的驅逐艦、護衛艦對付70節航速的海盜艇多有不便,弄不好被海盜遊擊戰法反制。要想有效對付海盜船,國際海軍還得放下身架,好好向海盜們學習點網絡化聚散式的作戰經驗。
海盜們劫船的突然性強、速度快,歸功於他們發明的兩大技法,壹是網絡化指揮,平時海盜船隊化整為零,四處在海上遊弋,尋找獵物,壹有目標就通過衛星通信網發布攻擊指令和行動計劃,海盜船隊又化零為整,從四面八方合圍目標船,劫持得手後隨即散開。這種靠信息網絡組織的海上遊擊戰,讓大噸位、數量少的國際海軍很難找到海盜船隊合在壹起的時機,打來打去凈是些不起眼的小艇。
二是海盜使用母子船戰法,壹艘母船上攜5、6艘武裝快艇,堪稱海盜“快艇母艦”。從空中很難識別母船是不是海盜船,當母船進入目標攻擊區範圍時,多艘武裝快艇從母船上殺出,以群狼戰術圍攻目標,得手後快艇立即回到母船隱藏起來,讓國際海軍捉不到影子。這兩招是海盜行動的關鍵,只有破了這兩招,才能有效克服海盜的襲擊。所以,以海軍的網絡戰對付海盜的信息網,以軍艦上多載武裝快艇對付海盜的母子船,看來還需要壹番戰法、技術創新。
解救人質奪回被劫船只:
克服海盜手裏的王牌
國際海軍進入索馬裏海域打海盜,最大的阻力在於海盜手裏握有人質這張負隅頑抗的最後王牌。因此,解救被劫持的各國人質和被劫船只,既是瓦解海盜以武抗法的心理的需要,也是國際海軍無可推卸的使命。這是壹項光榮且艱巨的任務,是這場全球海軍PK索馬裏海盜難度最大、也是最顯示本領的地方,是外交、軍事鬥爭結合最緊密的藝術所在,必將是最有看頭的好戲。
要解救人質最關鍵,需要充分發揮空中突擊的優勢。目前,像美國的“三角洲”部隊、印度的“黑貓”部隊等等,各國都花大價錢養了不少特種突擊隊,尤其是海軍陸戰隊規模最大、武器裝備最配套,特別適合擔當海外解救突擊任務,現在該是上戰場的時候了。
不過,索馬裏海盜組織嚴密,手中握有300多名人質,分散在沿海各地,要想突擊營救,單靠壹次突擊是不夠的,靠壹家海軍去營救力量也不足。為此需要全盤考慮,周密計劃。首先,需要掌握劫持點、被劫人數,而後各國海軍需要聯合制定營救方案,集中使用艦載直升機,以空中機動快速到達隱藏之所,在海盜大部隊增援前壹舉解救出人質,搭載直升機快速撤離。
日前,根據聯合國的授權,國際海軍具有解救人質的責任和權力,最終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能否全勝,壹個最重要的指標是看人質是否安然脫險。如果國際海軍大張旗鼓打海盜卻造成大量人質遇害,則不符合聯合國打海盜的基本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