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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汝昌真的是太平軍叛徒出身嗎?請收起這套說辭吧!

「 ”長毛”出身的海軍提督? 丁汝昌,作為中國第壹支近代化海軍——北洋海軍的司令早已被國人所熟知(南洋和廣東只是蒸汽化的水師,不能算是國家海軍,只有北洋海軍才有資格被稱為「 ”大清帝國海軍”),是中國近代史和中國海軍史無論如何都繞不過去的關鍵人物。尤其在1895年的那個風雪交加的夜晚悲壯的服毒自盡,讓多少後人為之唏噓和扼腕。 電視劇《鐵甲艦上的男人們》中由施京明飾演的丁汝昌 但是,關於丁汝昌早年的壹段時期的經歷卻成了壹部分今人攻擊丁汝昌的理由——太平軍叛徒。關於這段經歷,流傳較廣泛的是這樣壹種說法,丁汝昌家境貧寒,自幼給人幫工,後來參加太平軍,之後又隨所部投降清軍,由此才進入了淮軍系統。有關丁汝昌的記錄大多采用這種記述,甚至包括比較權威的《丁汝昌年譜》中也認可了丁汝昌早年加入過太平軍的說法。 出於國內主流輿論對太平天國趨於正面的評價,所以作為「 ”太平軍叛徒”的丁汝昌自然而然的招來了不少口誅筆伐。 丁汝昌是甲午海戰中的關鍵人物,以往不少中國近代史的論著和辭典都對其大加頌揚,然而,據歷史考證,丁汝昌卻是農民起義軍的叛徒,並靠鎮壓農民起義而發家(「 ”北洋水師提督丁汝昌是太平軍叛徒”,湖南電視臺《金鷹報》,記者夏菁)。 從個人履歷來看,丁汝昌是農民起義軍的叛徒,並是靠鎮壓農民起義而發家的……丁汝昌發跡的歷史並不光彩,他有奶便是娘,始則參加農民起義軍,終則棄之,見風駛舵,賣主求榮(鳳凰資訊,「 ”歷史新論:丁汝昌是愛國將領嗎”)。 這個叛軍出身的文盲靠走後門得到的艦隊司令能力究竟有多強呢?可以說是毫無能力,只是因為是李鴻章的親信而被委派為艦隊司令。(馬駿《晚清軍事揭秘》P172頁) 好壹個「 ”叛軍出身的文盲”、「 ”走後門”、「 ”毫無能力”,簡直是把如今社會上的不良現象壹舉囊獲,濃縮到了丁汝昌壹個人的頭上了。 剛成為北洋水師統領的丁汝昌 丁汝昌出身「 ”長毛”的所謂依據 「 ”叛軍出身的文盲”牽扯出壹個又可以算是公案壹樁的丁汝昌出身問題,許多描寫丁汝昌生平的各種資料可謂是汗牛塞屋,但基本上都是千篇壹律。其中最權威也是最著名的當屬著名的甲午戰爭史研究者戚其章老先生的敘述。戚老在其筆撰的《甲午戰爭海軍人物傳·丁汝昌》中是這麽描述的: 丁汝昌(1836.11.18-1895.2.12),原名先達,字禹廷,亦作雨亭,號次章。原籍安徽鳳陽縣,祖先在明初投軍入了衛所,後人成了衛籍,落戶在廬江縣北鄉石嘴頭地方,子孫繁衍,人口增多,後來該地改名為丁家坎村。鹹豐末年,丁汝昌家遷巢縣高林鄉郎中村(今安徽巢湖市高林鎮郎中村),丁汝昌的父親丁燦勛,以務農為生,生活貧苦。丁汝昌幼年曾入私塾讀了三年書,因家境貧窮,自十歲起失學,出外幫人放牛、放鴨、擺渡船等,以補貼家用。十四、五歲時,被父親送到同族伯父的豆腐店學徒。鹹豐元年(1851年),廬江壹帶發生嚴重災荒,丁汝昌父母先後病故。三年十二月(1854年1月),太平軍占領廬江,丁汝昌參加太平軍。後隨太平軍駐紮安慶,成為程學啟的部下。 十壹年(1861年),安慶被湘軍圍困危急,身為陳玉成部下的程學啟,深夜率丁汝昌等300余人翻越城墻,向集賢關湘軍訓導曾貞幹投降。湘軍將領曾國荃對這批降軍存有疑慮,每逢戰鬥,必令他們居於前列,七月十三日,程學啟、丁汝昌作為前導,攻破安慶北大門外的太平軍營壘3座,斷絕了安慶北面的交通,使守城的太平軍處境更加艱難,八月壹日,曾國荃指揮程學啟、丁汝昌等攻占安慶,太平軍守將葉蕓萊以下1.6萬人全部戰死。戰後,程學啟升任遊擊,賞戴花翎,充當開字營營官,丁汝昌升任千總,充當開字營哨官。 眾多有關丁汝昌加入過太平軍的敘述大多源自戚老的《甲午戰爭海軍人物傳·丁汝昌》。那麽戚老是憑什麽如此敘述的呢?他的理論出處又是哪裏呢? 壹番搜尋下來,戚老先生很顯然是相信了清末詩人陳詩(字子言,號鶴柴,廬江縣馬廠鄉石虎村人)在民國寫的《丁禹廷軍門傳》的說法,戚其章老先生在五十年代安徽實地探訪丁汝昌身世的時候接觸到了陳詩的這篇丁汝昌的小傳:「 ”鹹豐荒旱,父母亦逝。太平軍過廬邑,掠人入伍,汝昌被掠,從至皖城。與同館者,則桐城程忠烈學啟也,傾懷效能,意氣相得。無何,湘鄉曾忠襄國荃圍皖城,學啟偕汝昌率三百人逾城出降。忠襄猶疑慮,每戰令居前,屢獲捷,既克皖,學啟授參將,領開字營。汝昌哨官,亦授千總”。這段文字才是丁汝昌曾為「 ”太平天國叛徒”的最初根源。 另外,還有兩個敘述似乎能和陳詩的《丁禹廷軍門傳》形成所謂的「 ”證據鏈”,其壹是丁汝昌度夫人魏氏的出身;其二就是壹個言官的壹句話。 戚其章先生在同壹次的安徽實地采訪中根據采訪所得做出了如下的記錄:他(指丁汝昌)遇到了從太平天國女營散出來的壹個女孩,姓魏,時年15歲,湖北鐘祥縣人。他壹見魏女,非常喜歡,娶之,成為繼配夫人,人稱魏夫人。調查時有老人說:「 ”魏夫人當過太平軍女兵,有武藝,常見她舞劍”。當老婆的都是太平軍的女兵了,那麽丁汝昌當過太平軍就更有可信度了。 另外壹個敘述出自翰林院編修曾廣均(字重伯,號環遠,壹號約思,又名伋庵,乃湘軍最高統帥曾國藩的孫子、曾紀鴻之子)在甲午年上的壹篇針對丁汝昌的彈劾奏折。在奏折裏,這位曾國藩的孫子、湘系新貴痛斥淮軍作戰如何不力,稱丁汝昌「 ”皖撚余孽,猥褻下材”,用詞十分尖酸刻薄。但是戚其章先生基於陳詩的那篇《丁禹廷軍門傳》的基礎上得出結論:曾廣均曾有「 ”丁汝昌皖撚余孽”之語,恐怕也非空穴來風,無端誣陷。顯然,這裏的「 ”撚”似乎暗指的是太平軍,聯想到太平軍賴文光部曾經和撚軍合兵作戰,那麽似乎更能坐實丁汝昌是「 ”太平軍叛徒”的定義。 陳詩的疏漏 粗聽下來,以上證明丁汝昌是「 ”太平軍叛徒”的依據和理由似乎都能說得過去,但是細細壹推敲,很容易找到「 ”叛軍出身的文盲”說的破綻。 首先的問題出在陳詩的《丁禹廷軍門傳》本身,陳詩的這篇傳看上去洋洋灑灑,讀起來很痛快,但是細細壹讀,問題很容易就能冒出來。 《丁禹廷軍門傳》中說的是有鼻子有眼的,可是首先,該篇成書的時間是民國時期,距離丁汝昌所處的那個年代已然有壹段時間,顯然不是第壹手的資料。其次,該篇文字通篇沒有指出所敘述內容的出處在哪裏,更何況陳詩引用的這段敘述的敘述人是何人?什麽身份?是不是經歷過那段歷史的當事人?又或是否為淮系中人?諸如此類的問題陳詩都沒有給出答案,所以只能算是壹家之言,只是因為成文時期比較早,所以被不明真相的後人當成了「 ”史料”,其實就本質而言,陳詩的《丁禹廷軍門傳》和如今任何壹個草民隨便寫壹篇《丁汝昌傳》沒有什麽區別,最多算是「 ”壹家之言”,沒有多少史料價值(同樣是人物傳,梁啟超先生寫的《李鴻章傳》因為掌握有李鴻章親手交予的履歷,並且能夠引用當時的政治家對李鴻章的評價以相互照應,所以這篇《李鴻章傳》的可信度頗高)。那丁汝昌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呢? 首先解決丁汝昌到底是不是「 ”文盲”。根據五十年代找到的丁氏族譜的記載中顯示丁汝昌家境雖然不算富裕,但是也不至於窮到連書都讀不起的地步,更何況族譜裏白紙黑字的記載著丁汝昌有三年的私塾「 ”學歷”。這三年的私塾,戚其章先生也予以承認。試想,以當時的經濟條件,私塾的不菲學費不是壹般家庭能上負擔得起的,在那個壹家壹年收入僅僅夠溫飽(有時候還不夠溫飽)的情況下,拿出余錢供孩子上學是大多數中國家庭無法想像的事情。至少壹般的貧下中農家庭壹年所得扣去溫飽後是供不起私塾的學費的。所以,從丁家能供丁汝昌上三年私塾的記載看來丁汝昌絕非「 ”出身貧寒”,至少是個「 ”中農”,上過私塾的人也絕不是某些人口中的「 ”文盲”。從丁汝昌留下的書法筆跡也能印證:這種堪稱不俗的字跡絕不是「 ”文盲”能寫出來的水平,書證物證俱在,丁汝昌的「 ”文盲說”基本可以壽終正寢了。 既然丁汝昌不是「 ”文盲”,那麽丁汝昌到底是不是「 ”長毛”呢?陳詩與丁汝昌素昧平生,所寫的傳也沒有什麽根據,要搞清楚這個問題,還必須從當事人的記述中尋找。 如果丁汝昌確實像陳詩所說的那樣當過太平軍,最起碼要得到幾個當事人的證明:首先是丁汝昌所謂的在太平軍中的老上級程學啟,如果程學啟留下的文字中有只言片語能夠證明他在太平軍隊伍中的時候有壹個叫丁汝昌的下級,那就能證明丁汝昌曾經當過「 ”長毛”。可惜的是,程學啟沒有半個字有關這些內容的記錄。其次,接受程學啟部投降的曾國荃對此也有發言權,可是對此事曾國荃也偏偏保持了沈默。兩個直接當事人都「 ”默不作聲”,那麽只能退而求其次,看看間接當事人有什麽說道了。 符合「 ”間接當事人”這個標準的,是丁汝昌成為淮軍軍官後的上級和戰友,看看他們是怎麽說的吧。 李鴻章在保舉丁汝昌的奏折裏白紙黑字的寫明丁汝昌長江水師出身 李鴻章在保舉丁汝昌為北洋水師提督的奏折裏是如此描述的:「 ”丁汝昌,字禹廷,安徽廬江人。初隸長江水師。從劉銘傳征撚”。銘軍在江蘇常州、蘇州壹帶進攻太平軍時,系統內隸屬過水師營。太平軍剿滅後,整體「 ”轉行”為馬隊(騎兵),北上投入到剿滅撚軍的戰鬥中。可見,丁汝昌從軍後的第壹個身份是水師軍官。正是這段經歷,成為李鴻章舉薦丁汝昌為水師提督的重要理由;丁汝昌作為當事人也在給劉銘傳的信中也提到其早年投劉銘傳帳下效力雲雲,而作為另壹個當事人也算丁汝昌直接上級的劉銘傳對此也沒有表示出任何的異議、予以認可;與丁汝昌當了幾十年戰友的袁世凱後為丁汝昌奏請撫恤的奏折中寫道:「 ”同治元年,由行伍隨原任臺灣巡撫劉銘傳攻克江蘇常州府、安徽廣得州,皆拔幟先登。嗣追賊寧國,陣斃賊目黃和錦,進剿徐州,援濟寧,克長溝寨,解安徽雉河集河南扶溝之圍,克復湖北黃縣城。五年,斃任逆於贛榆,大捷於壽光。六年,平西撚於徒駭河。大小百數十戰,無役不從,摧堅陷陣,常為軍鋒……”(《袁世凱奏議》下,天津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1341頁) 即便是到了丁汝昌被清流們氣勢洶洶的謗議的時候,除了翰林院編修曾廣均的「 ”丁汝昌皖撚余孽”壹語之外再也沒見哪個言官或者禦史在丁汝昌的出身上做什麽文章,而所謂的「 ”皖撚”也不過是自認為正統清高的清流們對安徽壹帶的團練、土匪的統稱,「 ”撚”這個字在安徽方言中是「 ”土匪”的意思。皖撚,絕不等於發匪;而皖撚和皖藉團練,卻難以劃清界限。因此本人以為「 ”皖撚余孽”的根本意思其實不是「 ”撚軍”,而是「 ”安徽土匪殘余”。和太平軍、甚至撚軍是完全兩種概念,不能混為壹談。淮軍將領如劉銘傳、周盛波、周盛傳、潘鼎新、張樹珊、張樹聲等皆為土匪或者團練出身,在安徽修築圩子以自立,太平軍壹來則各圩子合力抗敵,太平軍壹走就互相掐架火拼(賊來相助、賊去相攻),因此說劉銘傳、周勝波這些人是「 ”皖撚余孽”,也是可以。那麽清流們稱他們為「 ”皖撚余孽”是很自然的事情了。試想,如果丁汝昌真的是太平軍或者撚軍余孽的話,對清流言官來說無疑是壹個攻擊丁汝昌甚至李鴻章的絕佳話題,豈有撂在壹邊不用的道理?話說到此,丁汝昌的「 ”叛軍”身份就更加該打上壹個問號了。 至於丁汝昌的妻子魏夫人是否當過太平軍女兵,本人認為並不重要,就算魏夫人真的是太平軍女兵出身,也不能以此證明丁汝昌當過太平軍。就像李鴻章的洋顧問瑞乃爾娶的中國妻子是太平天國納王郜雲寬的侄女,難道能以此證明瑞乃爾也當過太平軍嗎?不是很荒謬麽? 也許有人會提出異議,因為在清朝,曾經的太平軍身份不光彩;民國以後,「 ”太平軍叛徒”的身份更加不光彩,所以族譜完全有可能刻意隱瞞了這段不光彩的歷史。而李鴻章和袁世凱因為和丁汝昌交好、壹個是上級壹個是戰友,也完全有為丁汝昌掩蓋「 ”醜事”的動機。 但是有壹點被忽略了,歷史研究類似於司法定案,僅僅依靠懷疑是無法「 ”定罪”的。如果懷疑族譜或者李鴻章、袁世凱為丁汝昌掩蓋當過太平軍的經歷,那就有誰主張誰舉證的責任。除非有切實的證據證明了丁家族譜或者李鴻章、袁世凱確實為丁汝昌的經歷和履歷做了篡改。不然,按照史料學的劃分,丁家的族譜、李鴻章和袁世凱有關丁汝昌記錄的史料價值絕不是陳詩的那篇無引註、無出處、無當事人的「 ”三無小傳”所能比擬的。 另外,同樣在陳詩的《丁禹廷軍門傳》中還有壹段記錄也能從反面上證明這篇小傳的史料價值有多麽微不足道: 「 ”時議裁兵節餉,劉欲裁馬隊三營,置汝昌於閑散。汝昌時別屯,陳書 *** 。劉怒其梗命,將召至而戮之。有相告者,汝昌亟率親信十二人乘馬馳歸裏。”「 ”家居數年,金盡,走天津,乞傅相直督李公畀壹差。李相曰:‘省三與尓有隙,我若用尓,則與省三齷齪矣。尓宜與之分道揚鑣。吾今欲立海軍,令人統率,尓如能赴英國學習海軍,畢業歸來,當以此任相屬。’汝昌避席曰:‘謹如命’。” 這段文字根據戚其章先生的引申,將「 ”時議裁兵節餉,劉欲裁馬隊三營,置汝昌於閑散”的時間確定在了同治十三年(1874年)。 可是根據本人好友、甲午戰爭史研究者孫建軍先生的考證,在所謂的「 ”時議裁兵節餉,劉欲裁馬隊三營,置汝昌於閑散”的1874年(同治十三年),劉銘傳正在家鄉詩歌琴管、蒔花賞盤,他的人生軌跡並未與丁汝昌相交,非但沒有交集,連切點也沒有。壹位在鄉的卸任直隸提督本來「 ”意氣頓平”了,何以竟膽大包天地要殺壹位在職的軍隊高級將領,這個玩笑可開大了!這個情節若寫入小說、編入電視劇,會增加「 ”票房”,但作為史料就不能當真。對於1874年(同治十三年)劉銘傳要殺丁汝昌的說法,我們最好還是加壹註:「 ”該情節純屬無稽,如有引用,不可當真”(孫建軍「 ”劉銘傳何曾要殺丁汝昌——丁汝昌早年生涯的壹段史料證謬”)。由此可見,陳詩在寫《丁禹廷軍門傳》的時候有多麽隨意、多麽漫不經心。 更加接近真實的丁汝昌 那麽丁汝昌真的是「 ”毫無能力,只是因為是李鴻章的親信而被委派為艦隊司令”嗎? 其實,對丁汝昌是陸軍出身,缺乏統帶近代海軍的能力的詬病也是很多史學家壹直掛在嘴巴邊上。但是實際上,雖然並非科班出身,丁汝昌自出任北洋水師提督後,李鴻章對丁汝昌的歷練可謂是不遺余力。1877年丁汝昌滯留天津養病期間就被李鴻章調入了北洋海軍新購的倫道爾炮艇(蚊子船)「 ”飛霆”上歷練,李鴻章在推薦丁汝昌任北洋海軍提督的奏折中這樣提到:「 ”……臣查該提督丁汝昌,幹局英偉,忠勇樸實,曉暢戎機,平日於兵船紀律尚能虛心講求。現在籌辦北洋海防,添購炮船,到津督操照料,在在需人,且水師人才甚少,各船管駕由學堂出身者,於西國船學操法,固已略知門徑,而戰陣實際,概未閱歷,必得久經大敵者相與探討砥礪,以期日起有功,緩急可恃。臣不得已,派令丁汝昌赴‘飛霆’等炮船講習……概提督頗有領會,平日藉與中西各員聯絡研究,熟練風濤,臨事或收指臂之助。”(《李文忠公全集》,奏稿,卷三十五) 接收超勇、揚威時在英國照相館拍攝的丁汝昌留影 當1880年在英國訂造的「 ”超勇”、「 ”揚威”兩艘撞擊巡洋艦建成之際,李鴻章即派出規模達到數百人的接艦團由丁汝昌帶隊到英國接收新艦。在英國,丁汝昌受到維多利亞女王的接見,和英國各界名流頻頻交流,丁汝昌本人舉止得體、平易近人的性格給英國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第壹次出現在英國的中國水兵也是軍容嚴整、秩序井然,廣受英國各界贊譽;經歷過接艦之旅的北洋海軍軍官池仲祐回憶中提到:在兩艘撞擊巡洋艦揚帆回國途中,丁汝昌經常親自研讀海圖,制定航線;而在1887年11月分別在英國、德國訂造的「 ”致遠”、「 ”靖遠”、「 ”經遠”、「 ”來遠”四艘巡洋艦建成回國在廈門與南下過冬的北洋水師主力會合的時候,根據陪同艦隊回國的駐英國使館官員余思怡的《樓船瑣記》記錄,當四艦官兵聽說很快就要見到丁軍門時,個個面露喜色,奔走相告。以上種種皆能說明不論是在能力還是人緣上,丁汝昌都能很好的勝任北洋水師提督這壹職務。 樹立於劉公島丁公府門前的丁汝昌像 正因為丁汝昌有行伍經歷,也正是因為丁汝昌有在長江水師服役的經歷,所以才會在李鴻章籌建北洋水師的時候被李鴻章選中。相比那些畢業於福建船政學堂、理論有余、實踐不足、喝過洋墨水、壹臉書生氣的畢業生們,為人忠厚樸實、戰功卓著、又有水師服役經歷的丁汝昌顯然有著巨大的優勢。 另外,關於丁汝昌的能力,壹個來自敵對國度——日本的海軍元老的評價更有說服力。 1891年,丁汝昌率領北洋艦隊訪問日本,正是在這次訪問中,丁汝昌與日本近代海軍締造者之壹、江戶幕府時期就已經是海軍負責人的勝海舟互贈刀劍、成了刎頸之交。 和丁汝昌私交深厚並且評價甚高的日本海軍元老勝海舟 「 ”丁氏軀幹巨大,面色淺黑,所見之處絲毫沒有威嚴之色,而且舉止活潑,不拘小節,言辭率真,類似傖夫……勝海舟為了表示自己的心意,當即將壹口寶劍和壹首和歌相贈。 丁帶他(勝海舟)參觀了軍艦,參觀了軍艦的各個角落,他發現其中壹切都被妥善整頓,而且所用之物都是中國自產,沒有壹件外國貨。他自從戰爭(甲午戰爭)期間,雖然已經和北洋艦隊為敵,但是心中還是日夜掛牽著丁汝昌的消息,甚至還要高過當時的伊東(日本聯合艦隊司令),雖然伊東曾是他的學生,他對丁和李都非常的尊敬。”(《勝海舟》,民友社,1899年版,下篇第89-90頁) 當丁汝昌在甲午年殉國後,勝海舟得知此號後悲痛萬分,提筆為他的這位舊友作挽詩以示悼念: 二月十七日,聞舊知清國水師提督丁汝昌自殺之報,我深感君之心中果決無私亦嘉從容,不誤其死期,嗟嘆數時,做蕪詩慰其幽魂。 憶昨訪我屋,壹劍表心裏, 委命甚義烈,懦者為君起, 我將識量大,萬卒皆遁死, 心血濺渤海,雙美(武士道對武人的最高嘉許)照青史。 試想,如果丁汝昌真的「 ”毫無能力,只是因為是李鴻章的親信而被委派為艦隊司令”,又豈能在其生命過程中得到如此的贊譽,甚至是敵對陣營中的知己的牽掛? 威海甲午戰爭陳列館中的丁汝昌塑像 作為後世的評論者,首先要做的就是豐富自身的知識積累,只有最大限度的還原當時的歷史情形,設身處地的站在當事人的角度去考慮問題,才有可能得出和「 ”真實”較為接近的結論;如果僅僅根據已經知道的結果,對戰敗者進行道德上的空泛指責、甚至是無意義的惡毒人身攻擊,並自以為得計的洋洋得意,顯然不是對歷史、對事實負責任的做法。 另外,對待同壹則史料,如果解讀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結論也完全可能南轅北轍,具體到「 ”皖撚余孽”,如果腦子裏已經先入為主的認為丁汝昌是「 ”太平軍叛徒”,那麽很容易將「 ”皖撚”也解釋為太平軍(太平天國曾經在安徽大量招募或者是挾持壯丁入伍,以補充兩廣老兵的損失)。以至於忽略了「 ”皖撚”的真實意思。因此,正確的解讀每壹個史料名詞,靠的是使用者的眼力,還有內心的那桿不偏不倚的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