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 股票行情交易網 - 股票交易 - 談吃——豆花與辣醬

談吃——豆花與辣醬

說明:本系列文章概不配圖。

從小喜食豆制品,幾乎所有的豆制品都喜歡,豆幹、豆筋、豆乳、豆漿、豆豉、豆腐、豆花、腐皮,被稱為黑暗料理的老北京豆汁兒雖然還沒嘗過但也有興趣壹試。最中意的豆制品當屬豆花, 而最好吃的豆花是我外婆手磨的豆花 。

外婆是重慶人,重慶人喜食豆花, 它比豆腐要嫩,比豆腐花要韌 ,配壹碗白米飯,再佐壹小碟自家調制的辣椒醬,當地稱之為豆花飯。對於四川大大小小的蒼蠅館子來說,豆花飯幾乎是店裏必備的壹種料理,也是巴蜀地區最家常的壹種美食,剛從麻將桌上走出來的食客們拉開凳子緩緩坐下,叫上壹大碗豆花,配著辣椒醬,迅速將幾碗米飯咕咕哄下肚,巴適得很。

這裏所說的豆花不是指我們常見的豆腐,更不是指豆腐花(也稱豆腐腦)。論材料構成上,豆花與豆腐以及豆腐花其實是壹樣的,只不過制作過程上有時間先後之分以及采用的凝固劑各有不同。三者之中,豆腐腦是最先登場,滑滑嫩嫩,用筷子夾不起來,只能用勺舀著吃。豆腐腦再凝固壹點就是豆花,比豆腐腦稍微勁道壹些,但質地依舊很嫩很軟,口感上更為飽滿,豆花放入模具裏面壓實更加凝固之後就是豆腐了,壓得無比緊實、韌勁十足的是老豆腐。對於壹個對川菜有著特殊感情的人來說, 豆花的地位是任何壹種豆制品都不能代替的。

我家有個不大的石磨,是外婆從重慶帶過來的,很重,平時就放在陽臺上。磨豆腐前壹天晚上取適量的幹黃豆泡發好,磨前再沖洗幾遍,就可以上磨子了。外婆向來喜歡創新,用全是黃豆磨出來的豆腐是米白色的,若是摻入壹些剝好的毛豆進去,豆腐就帶著青色,若是摻了黑豆,便又泛著灰色,做出來的豆花吃起來帶有不同豆類的清香。最後用濾布過濾掉豆渣,把磨好的汁液倒進大鍋裏燒開就成了豆漿,喜食甜的可捏壹點白糖放入,但什麽都不放,空口喝起來足夠香濃美味。比市場上拿粉沖泡出來的所謂豆漿不知道美味多少倍。不怕麻煩的話,還可以把花生磨成漿過濾掉渣,只把花生汁倒入豆漿中,做出來的豆花帶有壹股花生的濃香味。

這時候用來點豆腐的 “膽巴”(音譯)登場, 這是只有四川才有的壹種特殊的堿,可幫助凝固。本來是冰糖狀的大塊晶體,澆壹點點水便立刻化開為淡黃色的透明液體。取適量“膽巴”放入大勺中,壹點壹點放入鍋中,壹邊放壹邊攪拌鍋中的豆漿。待鍋中的豆漿開始結成片狀時取壹只筲箕來(壹種篩子狀的圓形淺淺竹筐,用細竹篾絲編織而成,上面有許多細條小槽,這是用來幫助豆花成型,壓制出多余的水分)。壹手拿著筲箕小心得壓在還只是片狀的豆花上,力度從輕到重,不放過鍋中任何壹片區域,另壹只手不斷得舀出筲箕上形成的大片“湖泊”,多余的水分被舀得差不多後,使筲箕坐與之上,不壹會兒豆花成型,這時候縱橫各劃幾刀,壹只只搖頭晃腦的白胖子就壓軸登場了。

接下來,用來蘸豆花的辣醬才是整道菜的精華所在, 缺了它,豆花是沒有靈魂的 。如同家家制作的泡菜壇子壹樣,每家每戶的辣椒醬味道因人而異,各有不同。依然記得小學時候看外婆制作辣椒醬的過程,極為用心。在市場裏挑選上好的幹辣椒,用幹凈的濕布抹幹凈,把蒂摘掉,留下辣椒籽,放入鐵鍋中反復翻炒,不放壹滴油,蒸發幹凈最後的水分,這個過程稱為 “kang”(第四聲) ,這時候出鍋的辣椒噴香至極,再放入搗蒜臼中舂碎,拌入曬幹的花椒、姜末、生蒜、鹽巴,鍋中把菜籽油煎熟了倒入攪拌均勻的各式調料中, “嗞嗞”幾聲,略帶攻擊性但又頗具誘惑力的辣椒香便迅速抵達鼻腔,彌漫整間屋子。

雖然作為主角的豆腐還是那壹盆豆腐,作為蘸料的辣醬還是那壹罐辣醬,但每個人面前的調料碟卻可因個人的喜好變幻好幾種:外婆口味重,好麻辣,她的辣醬碟裏會拌入花椒油以及少量味精;我與母親不食味精,通常在辣醬裏加壹點醬油進去,增添壹點鹽味的同時又減少了辣度;我弟吃不了辣,他的蘸碟唯有醬油。最後再取壹小把蔥切成極細的蔥末,灑在各個蘸碟裏, 蘸碟調得恰當,自然就不會辜負那壹盆極為誘人的豆腐 。

傳統的四川女人極為勤勞能幹,外婆自然是制作辣醬的壹把好手,我家冰箱裏最上面壹層裏放滿了各式各樣的辣椒醬,材料上,有幹辣椒、鮮辣椒,有紅辣椒、青辣椒,形狀上,有辣椒段、辣椒圈、辣椒末。搭配上,有香蔥、有蒜末、有姜絲。味道上,這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風味各有千秋,無論是拌面、拌飯,還是作為炒菜的點睛之筆,都是最佳搭檔。這還只是辣椒醬,更別談還有自制的豆腐乳、拌酸菜、辣豆豉,以及外婆的那幾個泡菜壇子,腌菜、腌蘿蔔、腌豆角、腌姜、腌蒜...不過腌漬的食品雖然下飯,卻要少吃。吃遍了各類辣椒醬,嘴刁的不得了,這也難怪朋友們平日裏總笑我 評價壹家館子的好壞常以辣椒醬是否美味作為評判標準 。

豆花做的多常會有剩,聰明的外婆總會有辦法不會浪費了它。加入切碎的番茄以及蔥末和豆花壹起在鍋中翻炒,加辣醬或不加辣醬分成兩份,就成了餐桌上最快被“掃蕩”完的菜品。過濾時留下的豆渣自然也逃不過外婆的手掌,不放任何作料,放入盆中壓實,蒙上壹層保鮮膜捂好放入冰箱,等聞得到香味時便可打開,這是自然發酵的過程,去除四周的豆渣,只取中間的部分,放入鍋中炒幹多余的水分,放鹽、油,或鮮辣椒或辣椒醬或辣椒粉,調勻開後裝盤蒸熱後就是壹道下飯小菜。另外,在豆花成型時壓制時留下的青黃色透明狀的豆腐水,稱為 gao(第三聲)水 ,可食用,且帶有清香味,是大魚大肉後的解膩佳品,但由於富含堿,不可多喝,拿來清除鍋碗盆瓢上的油漬倒非常合適,既比洗潔精洗得幹凈而且沒有化學殘留物質,綠色環保。

手磨豆腐吃起來雖然格外美味,但畢竟費事。如今,我家也早早得將那口具有年代感的石磨封存,而采用機器代替石磨打成豆漿再按照上面的流程制作豆花,既節省時間,又免去辛苦, 用心去做,做出來的食物壹樣得美味 。

談到吃,汪曾祺老先生算是我寫美食類文章的啟蒙者,他這位吃遍了大江南北美食的作家不但擅長吃,更擅長寫吃。汪老眾多作品中,我獨愛讀他關於寫美食的文章,如《汪曾祺談吃》、《吃食和文學》、《四方飲食》、《故鄉的食物》。

第壹次讀汪老的作品是初中時候學的壹篇散文《端午的鴨蛋》,我至今仍能記得文中高郵的鹹鴨蛋 蛋白柔嫩,質細而油多,筷子壹紮,吱——紅油就冒出來了。

沒有過硬的文字功底,更沒有超強的邏輯思維,無法駕馭那些長篇大論,加之腦子不夠靈光,只能寫些貼近生活的小散文,以此舒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