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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話故事15僵王博士的四個變身

豌豆城堡。僵屍出沒。

即便在白天,妳也能在城堡的瞭望哨看到壹些戴著鐵帽子的僵屍。他們正在遠離城墻的草坪上不緊不慢地散步。月亮升到半空的時候,他們開始集體勞動。鐵帽子監工揮動皮鞭,鞭策著來自半僵人王國的苦力挖掘壕溝和地洞,砍伐樹木,搭建高高的箭樓和炮塔。僵屍們的夜晚躁動而喧嘩。

半僵人頂著不絕於耳的叱罵和痛入骨髓的鞭打,登上高高的雲梯,把石頭戰車、紅薯加農炮、栗子火槍和多到不計其數的草莓炮彈運送到炮塔上。

不久之後,到處都是那種野豬皮做的露營帳篷。

帳篷裏住著日益龐大的僵屍戰隊。

鐵桶僵屍團接到僵王博士的召令,正在從四面八方趕來。

他們壹到駐地,就發現存糧不足的問題,於是紛紛咒罵。到處都在發牢騷。可供食用的僵屍大蒜只有在淩晨才能得到。其他時間都在餓肚子。

僵屍們的怒火無處發作,全都傾瀉到半僵人頭上。

他們認定半僵人偷吃了那些大蒜。

小偷是可惡的!可惡的人似乎應該嚴厲懲罰!

半僵人在睡夢裏被抓起來,綁到木樁上吊打。

當然,工地上的半僵人遭遇了更加厲害的虐待。

半僵人按照家族譜系和血緣關系,被分成三十到五十人壹組,參加集體勞動。在勞動之余,他們原地待命。戴著鐵桶帽的監工嚴格禁止半僵人自由行動,更不允許互相串聯,說閑話。夜間,半僵人躺在遠離炮塔的土窩子裏。白天,在監工的吆喝下爬出土窩子,磕磕絆絆走向工地。

沒有人發出怨言。也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麽不對。

在那暗黑的僵屍世界,也是有等級、有規則的。半僵人就是要比僵屍低壹等,屬於低賤生物。半僵人遇到僵屍的時候,必須低眉順眼,表現得溫順有禮。僵王博士的法典上規定得清清楚楚,壹個鐵桶僵屍最多可以統率八百個半僵人參加戰鬥。壹旦約定從屬關系,他就是這八百個半僵人戰爭期間的主人和首領。

半僵人的士兵沒有薪水。只有等到戰鬥結束,才能在僵屍首領那裏領取屬於自己的為數不多的戰利品。除此之外,他們沒有任何收入。

世界是不公平的。每個半僵人都懂得這壹點。

有的人高貴,有的人低賤。在戰場上,有的人天生是發命令的,而有的人天生是做炮灰的。有的人勇敢,有的人懦弱。戰場上的半僵人必須勇敢無畏,生活中的半僵人必須老老實實,守規矩。半僵人牧羊,半僵人耕作,半僵人滿足於所有現狀。半僵人在和平年代輪流值班,住在僵屍墓地周圍,為僵屍們看守財產和家人。半僵人在戰時住在陰冷、潮濕的地窩子裏,和流放於蠻荒的奴隸、罪犯和野人別無二致。可是半僵人也有他們的驕傲,這驕傲源自於世代流傳的生存哲學。

他們認為:接受現實,這就是半僵人的命運。

所以,只有在那無人得見的塵土下,才能聽到半僵人的心聲。

僵屍懂得這個。僵屍們認為:半僵人並非壹無是處的絕對壞蛋。

正是這種偏斜而狹隘的認同感,牢牢捆綁著僵屍和半僵人兩大種族。在這殘酷的世界上,妳再也找不到第二種人能夠這樣欣賞半僵人。人類做不到。螞蟻王國的騎士們做不到。火山島的囚徒和銀色海洋的半人半獸族更加做不到。

僵屍們在長眠地下、等待復活的死亡時段,全靠半僵人來照顧。生前,他們這樣放心地鞭打半僵人;死後,他們這樣放心地把自己交給半僵人。然而,在許許多多半僵人看來,存在即合理。為僵屍家族守墓,跟著僵屍四處征戰,這是壹種特殊的恩典,而不是強加的義務。壹切的壹切,似乎都不是沒有道理的。誰能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歷史粘性讓雙方這樣結緣?

僵王博士派出氣球僵屍組成空中運輸隊,給新增的僵屍戰隊和半僵人成員運送食物。僵屍大蒜的到來,緩解了鐵桶僵屍團對半僵人的敵意。

天氣越來越幹燥。

地面上枯草開始增多,可以投放燃燒彈了。

氣球僵屍結束了運輸大蒜的工作,開始執行轟炸任務。他們飛過城堡上空,把西瓜做的燃燒彈拋擲到農田和住戶的庭院裏。這種燃燒彈內部裝著自燃型的火焰西瓜汁,外邊套著壹層鐵皮,瓜皮上用僵屍研究院提供的花紋發生器繪制出逼真的瓜皮紋。延遲爆炸的定時裝置通過花紋的偽裝,隱藏在西瓜燃燒彈的壹個尖端,只要發生觸碰就會導致定時裝置三秒報警,迅即自爆。

因為螞蟻王國沒有空軍部隊,所以氣球僵屍在城堡上空肆意行動。燃燒彈的投遞成功率高達80%以上,但偶爾也會發生壹點小小意外。由於轟炸任務太過輕松,有些近視眼的僵屍飛行員就會把西瓜燃燒彈胡亂壹拋,扔到錯誤的地方,結果就被柔軟的樹枝抄截下來,被水塘淹沒,被臭水溝吞掉,被鐵絲網掛住。

西瓜站在棗樹、桂花樹或葡萄架的枝頭,讓人覺得十分驚奇。

“葡萄樹上結出了西瓜?”

當妳這樣想的時候,也許會忍不住走上前,摩挲壹番。假如不幸摸到這種西瓜的瓜蒂,那可就要倒黴了。西瓜燃燒彈在引發自爆的時候,會把紅色漿汁濺射到很遠,燃燒面積可達方圓三米。房屋啦,莊稼啦,衣服啦,這些都不要提。就連鐵皮屋頂也會燒得滿面通紅,直到周圍化成廢墟。

豌豆城堡每天都在起火。

遠遠望去,樹木在月下火光沖天。在那些楊樹上搭窩的貓頭鷹無處可去,不停地盤旋著,驚叫著。窩巢裏來不及搶救的幼鳥在火舌逼近時唧唧鳴叫。樹枝燒斷後,小鳥隨著窩巢的灰燼跌落灌木叢,讓那飛奔過來的父母欲哭無淚。

烈火面前,眾生平等。雄鷹和山雀毫無分別,水邊的醍醐和水面上飛來飛去的軍艦鳥滿心驚駭地註視著家毀人亡的慘景。草間的蟲鳴偃旗息鼓。枝頭的歌聲暗啞低沈。蟬兒葬身火海。蟋蟀家族的淺淺洞穴也無法幸免。背著黑濯石般背殼的巨型烏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脅,他們排成長長的壹列,悄無聲息地開始遷徙。溫和的巨龜和水族成員無法忍受火的折磨,發誓逃離地獄般的處境。

氣球僵屍避過城堡裏布防的豌豆機槍和紫薯高射炮,在射程之外的山巖上集結,等候著即將穿越下部谷地的大批逃亡者。不久之後,壹場屠殺開始了。

巨龜帶領的各大水族都被攔截下來。螃蟹、青蛙和龍蝦成就了僵屍們的燒烤盛宴。“僵屍就要吃掉妳的腦子啦!”有的僵屍甚至連這句口號都懶得喊,因為面前的水族方陣對西瓜燃燒彈毫無抵抗力,他們口中噴出的那壹點水花,揮動在虛空裏的鉗子和爪子只是增加了這場屠殺的荒謬感。這不是什麽戰鬥,只是壹場沈默的屠殺而已。勇敢沖鋒的巨龜和龍蝦,怒聲嘶吼的水蛇,都在火焰噴射器和瘋狂擴散的西瓜燃燒彈面前倍感無力。

就在這時,奇跡出現了。

兩只長尾恐龍和鷹群出現在氣球僵屍的背後,掩殺了僵屍的左翼和右翼。長尾恐龍抖動強勁有力的翅膀,張開布袋壹樣的巨口,像鯨魚巡海般飛過天空,不斷吸附和吞食著迎面遇到的僵屍。壹個小的鷹群在三個手拿鶴嘴鋤的氣球飛行員指揮下,從正面迅猛俯沖到僵屍的頂部,居高臨下展開攻擊。五分鐘後,剛剛屠殺過水族的氣球僵屍便全軍覆沒。僵屍們倒在這片死地,化為壹灘黑色而粘稠的血。黑血緩緩滲入蘆葦的根部,使得蘆葦叢裏的水月亮染上濃重的大醬氣味。

水中的月,照亮了精疲力竭的水族成員。

“加入我們吧!打敗僵屍,拯救自己的命運!”

巨龜的首領安靜註視著眼前的半僵人,慢慢地搖了搖頭。

“妳不是僵屍嗎?”

“不,我才不是呢。加入我們吧!”

“妳背上有壹個壹模壹樣的氣球飛行器。”

“加入我們吧!大家壹起努力,打敗僵屍!”

“我們永遠記得那些氣球僵屍的模樣。”

“妳們……”

“我們想要去往樂土。據說,遠方有壹個真正的大海。”

“那也許只是幻想。妳們最好是……”

“不,我們需要幻想。我們不想參加任何紛爭。”

“好吧,希望妳們好運。”

經歷屠殺和拯救,也經歷了挽留和拒絕,水族首領毅然決定繼續追尋他們不知其所蹤的樂土。半僵人黑光的夥伴和長尾恐龍、鷹群目送水族們重排陣型,邁開步子,離開這滿目瘡痍的山谷,前去尋找夢想中的家園。

半鶴說:“我羨慕他們。”

黑光說:“他們是自由的。自由地活著,自由地遷徙。”

葉門摸了下長尾恐龍的大嘴,說:“僵王博士該生氣了。”

水族陣營漸漸消失在蘆葦蕩的彼岸。

黑光說:“空中暫時會安靜壹段了。決戰之前,不知道僵王博士會在什麽時候派出他的鐵桶僵屍團來進攻。格格巫昨天說,有壹大波僵屍即將從地面來襲!我們要加快進度,讓豌豆騎士脫離冰封。另外,要培育更多的食人花,得到盡可能多的死亡天使蘑菇,來度過這次危機。”

“妳覺得巫師的話可以相信嗎?”

“我們應該信從正確的判斷。”

“妳變了。妳以前是最不喜歡巫師的。”

“也許不是我們變了,而是這個世界變了。”

“半僵人啊,半僵人啊。”

在返回的路上,他們從高處看到壹個朦朧陰影。陰影來自於月下的烏雲。他們在空中飛翔,陰影在地面追蹤。陰影裏有壹個讀報僵屍,凝望著三個半僵人和兩只長尾恐龍。黑光把壹朵名叫死亡天使的蘑菇投放到陰影裏。那隱蔽在影子中的僵屍張開手抓住死亡天使,好奇地拿到鼻子下嗅聞。死亡蘑菇立刻噴射出紫色煙霧。蘑菇紫的毒氣侵入讀報僵屍的鼻孔,使他抖動著倒在草地。陰影隨之消失了。讀報僵屍倒下後,從背後的口袋裏飄出壹個煎餅大小的羊皮紙。

黑光放慢速度,降落到地面,撿起那張紙。

他拿到羊皮紙,準備起身。誰知那本來已經倒斃的讀報僵屍卻突然張開嘴,像瀕死的毒蛇壹樣咬住黑光的手腕。牙齒在手腕上嚙出壹條深深的傷口,屍毒沿著手臂迅速蔓延,使得黑光半邊身子麻木腫痛。黑光單手拔出鶴嘴鋤,劈打僵屍的頭部。讀報僵屍的頭被砸得粉碎,隨即融化成壹灘墨水樣的物質,滲入到地下。

半夏和葉門降落到地面,看到眼前的場景,已然驚慌失措。

黑光被屍毒所侵,正在經歷最危險的屍變時刻。他的臉部時而發黑,時而慘白。眼睛裏時時閃爍著僵屍才有的紅色螢光。長尾恐龍警惕地守在壹邊,隨時準備攻擊屍變後的黑光。半夏和葉門知道,只要黑光被屍毒變成不可逆轉的僵屍,長尾恐龍立刻就會把他吸食到腹中,化為果腹之物。

那樣的黑光,真是要慘到極點。

半夏和葉門遠遠地站著,不敢接近自己的同伴黑光。

葉門對半夏使了個眼色,兩人拔出鶴嘴鋤,緩緩靠近恐龍。壹旦發現長尾恐龍有所動作,他們就要馬上出擊,不惜殺死女巫的這兩個愛寵以救援同伴。其實他們也知道,這樣壹來,必將導致螞蟻王國、巫師和半僵人的盟約走向破裂。但是有時候,“自己人”比什麽破盟約更叫人揪心。至於屍變後的黑光還是不是自己人,作為半僵人的他們不想知道,也不打算知道。

黑光殺死僵屍後,踉踉蹌蹌地坐在地上,拔出靴筒外插著的匕首,割開傷口處的皮膚,又把壹條水蛭拿出來,哆哆嗦嗦地放到屍毒集中的手腕。水蛭吸飽了毒血,啪的壹聲跌在地上。黑光總***換了三條水蛭來吸血。見到水蛭的肚皮微微發紅,不再呈現那可怕的瘀黑,所有人才長籲壹口氣,放下心來。

水蛭療屍毒。這是半僵人上千年裏總結的經驗。

今天,這神秘的巫醫之道再次被驗證是有效的。

長尾恐龍搖搖尾巴,示意半僵人:妳們該去關心下同伴了。

半夏和葉門在離著有三米遠的地方站定,問道:“妳還好吧?”

黑光說:“是的。”

過了壹會兒,黑光慢慢地站起來,咳嗽壹聲,竟然吐出壹口墨黑的痰液。他慘笑著對同伴們說:“不要跟我離得太近。我身上還有大醬的氣味兒。”剛剛復原的黑光,他的臉色與往日裏相比顯得分外蒼白。看到半夏想要過來攙扶自己,他伸手阻止他們靠近,說道,“大醬氣味越來越濃了。離得太近的話,妳們也許會發瘋呢。說不好,會把我這個老大哥給當成僵屍撕碎的。”

葉門低聲說:“我們給妳撒壹點香水,蓋住大醬味兒吧?”

半夏和葉門在口袋裏翻出壹瓶豌豆香水,噴灑在黑光的腋下。

“妳再穿得厚壹點,就不容易聞到了。”

黑光點點頭,任由他們擺布,在衣服外邊套上壹個狐皮背心。

到達城堡後,黑光把羊皮紙交給金豆和銀豆。

“我們在返回的路上遇到壹個讀報僵屍。他留下這個。”

金豆和銀豆打開羊皮紙。紙上寫滿了奇形怪狀的字符和花紋,卻壹個也認不得,便轉手遞給了正和娜夜聊天的格格巫。娜夜用食葉草果汁飼餵山貓來福。在果汁的幫助下,來福漸漸恢復了體溫。他不再像剛回到城堡時那麽狂躁,而是安靜地躺在娜夜腳下。他的瞳孔恢復昔日的光彩,變得靈活而溫順。“妳用妳的耐心改變了這只貓。”格格巫壹邊拿起放大鏡,在羊皮紙上比劃,壹邊對照顧山貓的娜夜說,“通常來看,被僵屍王親自僵化的生命很難逆轉,只會從正常狀態嚴重僵化,失去體溫,失去自我,然後迷失在僵凍的世界裏。”

“他是壹個例外。”娜夜撫摸著山貓的腦瓜,輕輕說道。

山貓來福愜意地趴在地上,瞇縫著睫毛超長的大眼睛。

黑光站在他們旁邊,瞥了壹眼豌豆雪球中隱約可見的豌豆騎士,低聲說:“是的。他是壹個例外。他是豌豆騎士的好朋友,對嗎?”

娜夜擡起頭來,看了下黑光,說:“妳不喜歡來福嗎?”

格格巫從圖紙上擡起頭,掃了壹眼走到遠處的黑光,對豆子兄弟說:“妳們有沒有覺得,這小子是壹個怪人?他究竟怎麽了,變得這樣陰陽怪氣的?”

金豆說:“他剛剛打翻了壹個醋壇子。”

銀豆說:“好比是剛回家門的奧賽羅。”

格格巫對娜夜說:“小姑娘,有兩個騎士在等著妳拯救呢!”

娜夜的表情有些掙紮。“妳們說得太復雜。我壹句也聽不懂。”說完,她起身到附近散步。山貓來福寸步不離地跟著,好像壹個甩不掉的跟屁蟲。

格格巫拿起壹支鵝毛筆,招呼豆子兄弟幫她拿好放大鏡,移動到想要的位置。她在羊皮紙上圈住了幾個地方,然後寫下幾個字。寫完以後,她用長長的指甲敲壹敲桌面,喃喃自語地對娜夜說:“妳會懂的。男人就像這張古老的羊皮紙,都是用謎語連綴在壹起。妳得學會閱讀,破解出謎底。”

在遠處,黑光已經把豌豆雪球的最後壹層打破了。

他放下鶴嘴鋤,順手甩掉了自己的黑手套。現在他可以近距離地、認真地看到豌豆騎士的模樣了,喃喃自語地說:“他看起來是壹個挺普通的小胖子,似乎也沒什麽大不了。”黑光對格格巫和娜夜招手,說:“可以啦。豌豆雪球被打穿了。”

娜夜走得近壹些,看到鶴嘴鋤已穿過堅冰的封堵,打出壹個茶杯大小的隧道,直通雪球中心。豌豆騎士接觸到湧進雪球的空氣,身上的冰雪在慢慢融解。

娜夜甚至可以聽到他細細的呼吸了。

山貓來福似乎再次變得非常狂躁,沖到雪球的隧道口,用爪子徒勞地刨挖著冰層。娜夜溫柔地攔住山貓,讓他不要那麽急躁:“來福,停下來。這沒有什麽幫助的。妳知道嗎,只有黑光騎士才懂得怎麽挖掘雪球?”

聽到娜夜這句話,黑光的高興勁兒再也掩飾不住。來福回轉身跳到黑光面前,祈求地望著黑光。來福開口說話了:“請,請,請妳救壹救騎士吧!”

黑光搖了搖頭,表示無奈地攤開手。

黑光聽不懂來福在說什麽。可是每個人都知道來福的急切心情。黑光說:“我們要耐心等待。只有他自己才能拯救自己。”這時候,格格巫聽到什麽動靜,神情緊張地走過來,說:“大家都閃開。躲到遠處。”

“豌豆騎士要脫離雪球了。”

“豌豆騎士如果不能與寒冰射手合為壹體,他們都會死。”

“彌陀佛啊,真主啊。”

“相信我,大家不要怕。”

“巫師,妳覺得豌豆騎士是壹個怎樣的人?”

“要我說,他是壹個普通人。壹個再普通也沒有的人。”

“妳在說謊……但是,他很可愛,對吧?”

“他讀過書。他接受過騎士該有的嚴格教育。”

豌豆雪球的頂層開始松動。從隧道裏沖出壹束熾熱而耀眼的藍色火苗,火苗沿著雪球正面爬翔,在氧氣的助力下瞬間暴漲,成為壹團橙黃色薪火,眨眼之間演變成熊熊烈火。火的紅色,在無聲無息擴大。巍峨高聳的雪球從頂端開始融化。融雪水在火圈中升騰為聲勢駭人的蒸汽,加速了雪球的開裂。豌豆雪球像烈日下的雪山壹樣壹點壹點地解體。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崩塌和風與火的交鋒,大家還聽到僵王博士的笑聲。他,再壹次出現了!

僵王博士的四個變身被笑聲引導著,包圍雪球。他們圍著豌豆雪球不停旋轉,把崩裂的冰雪卷起來,貼附到豌豆雪球上。豌豆雪球的融化速度越來越快,讓僵屍王的四個變身窮於應付。格格巫抱著雙臂,倚靠著她的拐杖,嘴角掛著壹種奇特的冷笑。黑光偷看了壹眼女巫,覺得這瘦削而古怪的同伴異常可怕。

他甚至覺得:女巫的神情似是要生吞了這幾個僵屍。黑光暗暗地嘆了口氣,心想:“可憐的臭僵屍,與其被這咬牙切齒的格格巫榨成果汁,妳們還不如堂堂正正地死在別人手裏呢。”他突然間打了個冷顫,想到壹個深埋心底的問題:格格巫,她不是僵屍王的女兒嗎?再怎麽說,他們也是父女關系,有什麽必要鬧得這麽勢不兩立呢?男人家都說:世間有三種人惹不得,瘋子,死人,再加上不孕不育的老巫婆。這話真的是沒說錯哎。黑光定了定心神,想看看這幾個送上門的僵屍怪面對著女巫,到底會有怎樣的下場。

漿果僵屍,長得像壹個圓圓的無花果,他有壹個血紅披風;西瓜僵屍,圓圓的肚子圓圓的臉,他有壹個黑綠相間的西瓜皮風格的披風;連體僵屍,這屬於秋天的怪物,他召喚魔力的白大褂模仿了人民醫院的護士裝;雪人僵屍,他是唯壹正常的變身,只不過穿得過於臃腫,真像是代言某個假冒偽劣羽絨服品牌的娛樂明星。好吧,不要多想,睜大眼睛,記住每壹個變身的模樣。他們被可怕的僵屍王驅趕著,亂上添亂,可是這在覺醒的鬥士面前顯得多麽可笑。

豌豆雪球中傳來壹聲長長的悲嘯。

這是寒冰射手再次復活的信號。

豌豆騎士在雪球中發射出更多火焰豌豆。雪球上的火焰從白熾狀態的紅色恢復了平穩的安靜的藍色。冰與火的鬥士,他們已經合體!縮小了十倍的雪球行將巨變,壹動不動地充滿威嚴地挺立在僵王博士的笑聲裏。

笑聲忽地戛然而止。

從雪球中央沖出壹道直射九天的藍光。

藍光初現,便已摧毀僵王博士擺布變身的那條看不見的繩索。僵屍王的四個變身像雪水壹樣猝然融化,化為烏有。藍光回到雪球中。安靜的壹切似乎變得更加安靜。在這靜止的內心的舞蹈裏,壹個溫暖、明亮的低音開啟了歌唱:

願上天庇護饑渴的人。願上天庇護每壹個人。

庇護窮人的鐵皮屋頂,也庇護富人的珠寶。

庇護健康,也庇護亡者。

願上天庇護河流與土地,如同父母施與子女的愛惜。

願妳的榮光無處不在,如太陽溫暖著失群的羔羊。

感謝聖尤哈內!感謝生活中的煩惱和鮮美!

發自內心的光,便是撫慰。

發自內心的光,閃爍向前。

祈禱結束,豌豆騎士抖掉身上的積雪,慢慢地、壹步壹挪地走出了豌豆雪球。沒錯,豌豆騎士還是那個胖胖的豌豆。只不過,他現在至少長高了十倍,足有壹米多高。長大以後的豌豆騎士,真像是壹個滑稽的說唱演員。

他的綠色皮褲成了壹個大褲衩,背後的綠色披風像浴巾壹樣圍在腰間。他的假發成了壹個小小的馬尾辮,而他的騎士劍則好比是壹個跑江湖賣藝的小販塞到褲腰的鐵尺子。總之,以前的裝飾在他身上完全不搭調。

從前的世界,在騎士眼裏變得小多了。他覺得自己的朋友和整個城堡都變得那麽陌生。他發現自己的手掌太大,快成壹塊搓衣板了,而握在手掌中的騎士劍則跟繡花針壹樣輕飄飄的。他剛剛經歷了壹場記憶模糊的歷險和莫名其妙的戰鬥,但是並沒有意識到這些東西將帶來什麽影響。他只知道這些經歷讓他疲倦不堪。從大家憂心忡忡的眼光裏,他能看到他們在擔心他的身體狀況。騎士搖搖晃晃地站在那裏,看到巫師伸出手,要和他握手,便也十分費力地把手伸出去。

“妳好,女士。我這些天可是凍得夠嗆啊。”

“天啊,妳長高了!”格格巫有些驚訝地說。

豌豆騎士跟格格巫打過招呼,又慢慢地走向娜夜,愉快地說:“妳好,小姑娘。妳還會給我們跳食葉草家族的卡塔克舞蹈嗎?”

娜夜眼含熱淚地點點頭。“妳還跟以前那樣喜歡卡塔克舞蹈嗎?”

“當然,我做夢都想著它。”

“來福,妳的歷險結束了?”

山貓來福跳過來,用腦袋拱著豌豆騎士的雙腿。

“結束了。我們的苦難結束了。妳不知道,我差壹點變成僵屍呢。”

“幸虧妳沒有。哦,這些朋友是……”

格格巫介紹說:“這些是新來的朋友。騎士黑光,騎士半鶴,騎士葉門。他們是來自半僵人王國的工程師。他們齊心協力,幫妳打通了豌豆雪球的隧道。”

豌豆騎士和大家逐壹擁抱。

他發現,每個人都有些拘謹。

“咱們不是朋友嗎?為什麽要這樣看著我?”

豆子兄弟互相看了看,在斟酌著自己的言辭。

金豆說:“知道嗎,妳今天打敗了僵王博士?”

“那沒什麽,只是僥幸而已。”

黑光開口說道:“妳擁有了比魔法還要強大的力量。”

豌豆騎士說:“朋友,不是我們厲害,而是僵王博士沒有防備好。”

黑光說:“即便這樣,也值得慶祝壹下。”

“那我們來喝壹杯,怎麽樣?”

“壹杯果汁,加壹點牛奶就夠了。我們半僵人只喝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