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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的理解

關於“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的理解

《中庸》開頭三句就說:“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這三句話雖然只有短短15個字,卻極為重要,南懷謹先生說:“這三句話,是影響幾千年中國文化最大的東西,尤其後世的、宋元以後的理學家,儒家們,所有講的儒道、理學的道理,他的修養、功夫,統統從這裏出來的。那麽再會同佛、道 家、所有的修養方法,構成中國文化宋元以後儒家的另壹套、另壹個哲學體系”。

南懷謹先生是當代的國學大師,對儒、釋、道家學說思想都有廣泛而深入的的研究,他當然不是隨隨便便這麽說的。那麽,這三句話到底在說什麽呢?為什麽這麽重要?要理解這三句的真正內涵,我們先從這幾個關鍵字“天命、性、率性、道、修道、道”下手。

對於“天命”,後世有多種解讀。有的解讀為“上天賦與的自然稟賦”,把“天”做名詞、“命”作動詞來解讀;有的把“天命”看作名詞,合起來解讀為“與生俱來的自然稟賦”。但不管作動詞,還是作名詞,對於我們理解“性”都沒有太大影響,反正所謂的性,就是我們天生就有的東西。我們關鍵要把握什麽是“性”、以及有什麽本質特征。

那什麽是“性”呢?有什麽本質特征?對此,儒家學者做了各種各樣的定義和解釋,大戴禮記。本命》說:“(天理)分之於道曰命,形之於壹曰性”,意思是分布流行在道上,就稱作命,具體到某個形體上就叫做性;心學大家王陽明認為“心即理”、“心即性”,說:“性壹而已,自其形體也,謂之天;主宰也,謂之帝;流行也,謂之命;賦於人也,謂之性;主於身也,謂之心。”;程載說:“心也、性也、天也,壹理也,自理而言謂之天,自稟受而言謂之性,自存諸人而言謂之心”。這三人說法大同大異,反正就是說“性”就是人天生就具有的天理,所謂的天、命、心、性之類,都是壹回事,只是角度不同,說法不壹樣而已。

至於“性”特征,說法就各不相同了。有“性善論”、“性惡論”、“性無善無惡論”、“性有善有惡”各種說法。孟子認為人的天性本來是至善的;並與告子有過壹番辯論,最後誰也沒說服誰;漢代大儒董仲舒說:“吾之性命者,異孟子。孟子下質於禽獸之所為,故曰性己善;吾上質於聖人之說善,故謂性未善。”,他還拿禾苗與大米來打比方,說禾苗就好比性,大米就好比孟子所說的仁義禮智,禾苗雖然能長出大米,但大米不是禾苗。言外之意就是說”性“雖然具有發展為善的潛質,但性的本質並不是善。在這壹點上,董仲舒、告子、以及稱為厚黑學教主的李宗吾看法基本壹致,都認為性是無善也無惡的。心學集大成者王陽明先生晚年也認為性是無善無惡的。在我看來,人性是無善惡的,這就好比菜刀,用來削菜做飯,就是善的,用來殺人,就是惡的,關鍵看妳怎麽去使用它。孔子說:“吾十王有誌於學,。。。。六十而知天命”,以聖人的才力,學習了四十五年後,才終於知道什麽是“天命”這個“性”,我們智淺才薄,所以三言兩語也解釋不清楚,也沒那個能力解釋清楚,因為我們也體悟不到這個“天命”——”性“的本質與內涵。

既然後世有各種說法,而又沒有統壹的結論,我們這裏又是在講《中庸》的內容,那我們還是看看《中庸》是怎麽說“性”的。《中庸》說:“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誠則明矣,明則誠矣”。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從真誠到明白事理,叫做性;從明白事理到真誠,叫做教。能夠真誠了就自然明白事理,完全明白事理後,也就自然會真誠了。”從這裏可以看出,性的第壹特征是真誠,第二特征是明白事理,這為後世的“性善論”打下了基礎;而教的目的,是讓人通過明白事理,然後再做到真誠,這又為後世的“復性說”打下了基礎。至於怎麽做到明白事理然後實現真誠,朱熹認為,要通過自己已有的知識,再去推究天下的事物的原理,這樣時間壹長,功夫夠深的話,就能明白所有的事理,最後心這個本體的作用就自然明白了;王陽明認為:心即理,心即性,不用那麽麻煩,每個人都有良知之心,在自己心上去體認,通過省察克治的功夫,時時處處反省檢視自己是否有不好的意念,在這不好的意念則萌發時就堅決把它掃除幹凈,事事物物上致自己的良知,遇到事情後,反思自己做得不好的,然後改正,時間長了,自然就會做到真誠,他們兩人的區別,在於從哪先下手,這就是宋明理學區別。

從《中庸》作者所反映的觀點來看,“性”至少是“真誠且明白事理”的,這也是中國儒家思想的基本觀點,或者說理想。

那什麽叫“率性”呢?就是任由自己的天性,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索性——盡著自己的性子來,現在多數翻譯把“率性“解釋為“遵循人的天性”。

“率性之謂道”,就是由著“性”這個與生俱來的自然稟賦去行事就稱為“道”。這種思想,與釋家禪宗所說的“直心是道場”思想不謀不而合。

什麽是”修道“呢?就是按遵循道的原則去修養,結合第二句話,實際上就是”按照遵循人的天性的原則去修養”。這就很容易讓人產生困惑和誤解:既然是按照遵循人的天性原則,人的天性又是“真誠且明白事理”的,那教育就是要完全釋放人的天性了;既然是完全釋放人的天性,那後面又說“修道”,那修個什麽呢?正是因為有這些困惑,所以,現在網絡上流行兩種對立的說法。有的說教育要釋放孩子的天性,有的說教育不能任由孩子的天性,要加以約束。這兩種觀點很難說不對與對,關鍵就看他怎麽理解這“性”,是指先天的“本性”呢,還是指受後天環境影響所表現出來的受蒙蔽了的性。儒家認為,雖然人的天性是光明正大,盡善盡美的,但人生下來(聖人除外,只怕聖人也不能例外),甚至還在胎腹中時,就已打上了社會環境的烙印,不可避免的受生活環境影響、受自己私欲的蒙蔽,原本光明正大、至善至美的本性就不能完完全全發揮它的作用、原原本本的表現出來了。這就好比鏡子,原本是明亮無瑕的,但鏡面上不可避免的蒙上灰塵,灰塵雖然對鏡子本身沒有影響,但會影響鏡子本身那明亮的光的發揮,再不能原原本本的反映所映照的物體原貌了。這是儒家與道家的根本區別所在,道家沒有人的本性受後天影響這壹說法,認為人所表現出來的,就是自己的本性,所以崇尚任性、無為、道法自然。大家在《莊子》壹書中,看到莊子在他老婆死後,不但不感到悲傷,反而敲盆打鼓的載歌載舞;其中壹個朋友去逝了,其他朋友吊唁時,不但不感到悲傷,反而為他感到高興。《世說新語》裏,劉伶在家喝醉酒了,赤身裸體的在房子狂奔亂跳,壹點都不覺得難為情,客人勸他,他反而說自己是以天為屋、以屋為自己的褲襠,怪客人為什麽鉆進我的褲襠來;阮籍在酒店喝醉酒了,就鉆進漂亮的老板娘被窩,與老板娘壹起睡。。。。這些所謂“率性”而做出的驚世駭俗舉動,是不是天性本有的,我們沒辦法評斷。但至少,人是社會的人,不能完全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不管這是道家所謂的天性,還是儒家認為的受到習氣沾染了的性)。由著自己的性子,輕則會招致其他社會成員的非議,重則會妨礙他人的性的施展,所以儒家重教化,用禮儀和道德節制、規範、引導人的行為,使人的行為“發而皆中節”。孔子說“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民恥且格。”就是主張用道德來引導、以禮來規範人的行為。

從這裏,我們可以看出,雖然儒家、道家,也包括釋家都認為人的天性是至善、完美無缺的,但對人在現實生活中所表現行為,到底是天性還是後天受到了蒙蔽的性,認識上有根本不同。儒家要“修”的不是人的天性,而是“天性”受到蒙蔽後所表現出來的、非本性的思想,如果儒家要“修”的是人的天性,也不會說“修道之謂教”,而會直接說“修性之謂教”了。所以儒家所說的“修道”,實際上包涵兩方面內容:壹是對由著自己受到蒙蔽的天性而表現出來的思想行為進行修治、修正;二是對自己的天性進行涵養。這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修養。而且是修治、修正在先,涵養在後。現在網絡上流行的另壹種觀點,說不能放任孩子的性子(當然,他們所說的性子,不是孩子的天性,而是天性受到蒙蔽後的作用發揮),而要用規矩來約束,原因就在這裏。

關於這點,我們可以從《中庸》壹書的內容和布局來領會。《中庸》在講到“誠”、“性”之前,先講到禮,說:“宗廟之禮”、“效社之禮”、“義者,宜也”、“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就是告訴大家,首先要用“禮”來節制人的行為,然後才可以談盡性、談誠。這也告訴我們壹個道理,只有做到“入乎其內”,然後才能做到“出乎其外”,最後才能實現“超乎其上”。孔子說:“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這表明,他花了五十五年的學習與修煉,才完全找到什麽是自己的天性,從而才可以做到隨心所欲、完全由自己性子來行事,而不違背、不逾越規矩。他是把規矩擺在前面的。我現在反省自己,學生時代,仗著學習成績好,經常不守學校規矩,結果走了幾十年彎路。

說到這裏,我們對什麽是《中庸》作者所說的“教”清楚了——按照遵循人的天性的原則修養就是教育或者說教化。“教“的目的,就是要做到“發而皆中節”、達到“和”,最終目標,則是讓人明白事理而做到真誠。我們前面講過,“性”的本質特征-真誠且明白事理,所以,“教”的目的,實際上就是要恢復人的本性。

至於教什麽、怎麽教,才能實現這樣的目標,當然是首先要讓人明白事理。這正是《中庸》壹書前半部分的主要內容。 “中庸”、 “索隱行怪。。。吾弗為之矣”、“道不遠人,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君子之道四”、“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凡為天有九經”、“天下之達道五,所以行之三”。。。。。這都是在講“教”的內容——“事理”。

明白事理後,自然就會誠了,那麽什麽是誠?誠有什麽好處和表現?這就是《中庸》後半部分的內容了。“唯天下至誠,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誠者,非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因為只有聖人能做到至誠,所以後面又專講聖人。

實際上,壹部《中庸》講來講去,是圍繞壹個“誠” 在講。所以,王陽明等後世儒家學者,認為《中庸》的主要內容就是講“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