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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雕謝時就好好欣賞它的雕謝

“路的盡頭是有型的,起點是無型的,繼續前行,迎接妳的壹定是壹片輝煌。”這是林清玄的散文集《妳心柔軟,卻有力量》這本書的最後壹篇文章的最後壹句,合上書時,時間是1月29日的晚上11點40分,這是2018年1月我讀的第10本書,讀的第九本也是林清玄的散文集《心有歡喜過生活》。

10本書的字數大約在230萬字。

書中沒有黃金屋,書中也沒有顏如玉。但讀書於我猶藥,雖不能醫治我的愚,也不能讓愚人的我達到寧靜而致遠的境界,至少可以在讀書的寧靜中看到自己心中的喜怒哀樂。尤其是讀了林清玄的這兩本書,讓我懂得了生命的桂冠是:“在命運的擺布之中,重塑自己,在灰燼中重生。”即或是在逆境面對千夫指萬夫指,都要清靜下來,用壹顆柔軟的心包容世界,也許會成就壹個精致的自己,超越自我的自己。

林清玄被譽為“當代散文八大作家”之壹,他32歲遇見佛法,入山修行3年,所以他的散文或多或少都有佛的語言或帶有佛的元素,讀來有壹種佛的清凈之感,在他的文字中可以觀照自己的內心。

他真是壹個散文大家,每篇文章都是從生活中信手拈來,壹座寺廟、壹壺茶、壹朵百合、壹株菊花、壹個茶塊、壹只秋蟬、壹只煎餅、壹個紙簍……皆能化為智慧雋永的文字,字字句句都透出壹種自然、空靈、美妙的音樂感,鎮靜浮躁的靈魂。讀著讀著,就仿佛走進了幽靜的空谷,壹曲清幽空靈的蕭音飄來,洗凈心靈的塵埃,放下了當下;讀著讀著,就仿佛坐在壹朵慢慢地盛開的蓮花上,去到了“身心安頓,煩惱平息”的彼岸。

這兩本書與眾不同的是大多數文章的前面都配有壹幅簡約而精致的圖片,壹只頑皮貓、壹瓶插花、壹把小提琴、壹杯茶……在圖片下就是幾行下篇文章中啟迪心靈的精彩文字。比如在《晴窗壹扇》文前面的插圖是壹個高高的幾凈明亮的玻璃窗,窗臺上是壹個帶把的黑色瓷杯裏生長著葉片如雲朵般的綠色植物,旁邊是這篇文章的精典句子:只有心如晴窗的人才有真正的愛,更只有愛花的人才能種出最美的花。在《歲月的燈火都睡了》壹文的前面是壹個熄著的馬燈,旁邊有兩本厚厚的硬皮書交錯著重疊在壹起。下面有兩行文字:當歲月的燈火都睡去的時候,有些往事仍鮮明得如同在記憶的顯影液中,我們看它浮現出來,但畢竟是過去了。在《學看花》文前面的插圖是壹雙粗糙的男人的手捧著壹捧黑色泥土,壹棵小小的松樹枝繁葉茂,旁邊的文字是:我想到,人世裏的波折其實也和果樹壹樣。有時候我們面臨了冬天的肅殺,卻還要被剪去枝椏,甚至流下了心裏的汁液。

林清玄的每篇文字都是柔軟的,如要細細品味,需要壹杯茶、壹支煙、壹段時光和壹個清靜的角落,慢慢的讀,慢慢的嚼,慢慢的領略他文字中禪意般的智慧和幽遠般的詩性美。

《壹心壹境》壹文,其核心是說“活在當下”,與後文《步步起清風》的“看腳下”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活在當下,是要求把“過去”與“未來”做壹截斷,使心思處在壹心壹境狀態。安住每壹個當下的禪意:縱使盡壹切努力,也無法阻止壹朵花的雕謝,因此在花雕謝時就好好欣賞它的雕謝。簡言之就是:該吃飯時吃飯,該喝茶時喝茶,該睡覺時睡覺,該快樂時快樂,痛苦來就承受,命終了就坦然地赴死。這就是叫活在眼前,活在現世。

《步步起清風》壹文,簡單明了的文題,卻蘊藏著深刻的哲理,這篇文章的核心是要俗世的人“看腳下”,因為腳下步步起清風,如果不看腳下,就會立刻跌倒,它包括了禪宗的三個精神,第壹個精神:要活在當下,不要活在過去與未來之中。人生的憂惱,大部分來自過去習氣的牽絆,以及未來的企望,如果時刻活在現前的壹境,憂惱立即得到截斷。第二個精神:以平等的態度來對待生活裏的壹切,不為某些特殊的目的而放棄對歷程的深思和體驗,要善待眼前的片刻。第三個精神:是以法為燈,以自為燈,去除依賴心。山中的燭火熄滅了,不僅要照看自己的腳下,還要以自己的眼睛和心靈為燈,小心地走路。只要點燃心中的燈,壹心壹意地生活下去,便可以展現充實的生命。總之這篇短文是告誡我們,生死短促,只在壹步之間。眼睛不要看深邃的天空,不要看無際的遠處,不管燈熄燈亮,不管風雨雷電,不管高山深谷,都要看腳下,腳下的方寸之間也是宇宙。

《溫壹壺月光下酒》,文章的題目都很詩意,把壹壺月光溫熱了下酒,何等的浪漫,何等的悠閑,何等的活在當下。“用壹個空瓶把今夜的桂花香裝起來,等桂花謝了,秋天過去,再打開瓶蓋,細細品嘗。”、“把初戀的溫馨用壹個精致的玻璃盒子盛裝,等到青春過盡垂垂老的時候矣,掀開盒蓋,撲面壹股熱流,足以使我們老懷堪慰。”、“將月光裝在酒壺裏,用文火壹起溫喝……此中有真意,乃是神仙的世界。”這是這篇文章的前面三句話,這樣的想象,這樣的心情,這樣的文字讀在心裏,可以洗盡歲月裏的鉛華,拂去心靈深處的塵埃。這是壹篇說喝酒的文字,把喝酒與時令結合在壹起,不同的季節不同的喝法:春天的時候可以面對滿園怒放的杜鵑細飲五加皮;夏天的時候,在滿樹狂花中痛飲啤酒;秋日薄暮,用菊花煮葉青,人***海棠俱醉;冬寒時節則面對籬笆間的忍冬花,用臘梅溫壹壺大曲。把喝酒與古時名人聯系在壹起:喝淡酒的時候,宜讀李清照;喝甜酒時,宜讀柳永;喝烈酒則大歌東坡詞。其他如辛棄疾,應飲高梁小口;讀放翁,應大口喝大曲;讀李後主,要用馬祖老酒煮姜汁到出怨苦味時最好;至於陶淵明、李太白則濃淡皆宜,狂飲細品皆可。把喝酒與佛經融為壹體:佛家雖然講究酒、色、財、氣四大皆空,我卻覺得,喝酒到處幾可達佛家境界,試問,若能忍把浮名,換作淺酌低唱,即使天女散花也不能著身,榮辱皆忘,前塵往事化成壹縷輕煙,盡成因果,不正是佛家所謂苦修深修的境界嗎?

真是壹篇喝酒的精彩文字,如真能把去年的月光溫到今年,溫在寒冷的當下,獨斟自酌,便是“即心是佛”了。

寫於2018.1.30晨6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