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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物語3上和番外 七夜

樹妖老板娘與敖熾成婚後,前往撒哈拉沙漠蜜月旅行。在沙漠已成遺跡的古“七夜城”之中,遭遇6個身著黑袍的神秘人。為了度過漫長的夜晚,眾人約定,每壹晚由壹個神秘黑袍人講敘壹個故事,到第7夜,由樹妖老板娘來講敘最後壹個故事。 《嫁衣》、《夜叉》、《蜂鬼》、《阿鏡》、《生骨》、《小倩》、《湯》,***7個各具深意的故事,關於愛情、關於守望、關於承諾……

這晚飯的豐盛,把我都感動了! 酒足飯飽之後,黑袍壹號給自己沖了壹杯咖啡,坐到帳篷中間,開始講故事之前,他突然轉過頭來問我:“妳剛結婚是不是?” 我點頭。 “穿嫁衣了麽?” 我搖頭:“我們決定結婚的第二天,就雙雙跑路了。” “那可惜了。女孩子都應該穿壹穿嘛。”他聳聳肩,坐正身子,“各位,我講的,就是壹個跟嫁衣有關的故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洗耳恭聽。”我打了個飽嗝,趴在軟乎乎的墊子上,看看這個怪家夥能講出怎樣的故事來。 他清了清嗓子:“在壹座城市的博物館裏……” 1 “沒有人能穿上這件嫁衣,沒有人……” 博物館辦公室的老秦,撫摸著三號展廳最裏頭那個壹塵不染的玻璃展櫃,怔怔地看著裏頭,喃喃自語。 壹片鮮艷的石榴紅,穿過堅固的玻璃,映在他已近混濁的眼底。 這顏色,水―樣婉柔,火壹樣燦爛。 是―件古時的嫁衣。 上是立領織金繡花羅衫,下為二十四幅褶襇裙,裙擺上整齊鑲嵌著無色琉璃制成的精巧圓墜,外罩―件及地素紗衣,嫻靜地套在楠木制成的衣架上。裙衫上炫目的石榴紅,籠上薄紗生出的朦朧,正像那待嫁的少女,羞澀地躲在暗處,熱切卻又小心地偷看著心上人,珠簾輕搖間,藏了容貌,卻藏不住兩朵浮於雙頰的紅雲。 實在是極美麗的衣裳,相信任何壹個見到它的女子,都有穿上它的甜蜜欲望。 “南宋貴族女子嫁衣,壹九七七年出土於忘川市北郊二號建築工地。” 雪白的說明牌上,黑色的字體簡單地描述了它的來歷。 它原本該是博物館裏最拿得出手的珍品,卻因為說明牌上最末的“此為復制品”五個字,委屈於最犄角的位置多年。 君岫寒拿著雞毛撣,心不在焉地掃拂著旁邊的展櫃,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老秦,以及他凝視的目標。 今天,是君岫寒來到博物館工作的第七天。作為壹個普通的辦公室人員,她的工作內容並不繁重,整理資料,維護展品,接待訪客,不過是日復壹日的簡單重復。而事實上,作為壹個位於小城市郊區的毫不堂皇富麗的博物館,平日裏的訪客可說是廖廖無幾。這裏的居民,似乎少有人對歷史有興趣,寧可坐在茶鋪裏搓麻將,也不願來博物館緬懷壹下過去。館裏最最熱鬧的時候,莫過於國慶節前後,因為總有老師會帶著壹隊學生來這裏豐富課余知識。 由此也不難想象,館裏的收入並不豐裕,如果單靠門票,恐怕總有壹日會連清潔劑都買不起。還好有市政府每年撥下來的微薄經費,博物館才能維持至今。 在君岫寒來到這裏之前,她的位置已經換過多人。沒有多少年輕人能在這個清苦的地方待到三個月以上,當初那種為保護祖國燦爛歷史而作出貢獻的豪邁壯誌,終是敗在無情的現實腳下。 現在,整個博物館只有五個工作人員,除了館長和看大門的,就是辦公室裏的三個人,連清潔工人都是找的鐘點工,為了省錢。而辦公室很快就要變成兩個人,老秦馬上要退休了,這壹周將是他為博物館工作的最後七天。 “程老師,妳文件櫃裏的資料都清理好了?要我幫忙麽?”君岫寒走到老秦旁邊,想起那個被他翻找得壹塌糊塗的舊文件櫃。 被她壹問,老秦扶了扶鼻梁上已褪色的眼鏡,感激地笑笑:“不用了,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 說罷,他轉回頭,眼神繼續流連於那片石榴紅。 比君岫寒早來兩個月的謝菲曾私下告訴她,老秦對這件贗品嫁衣有超乎尋常的重視。她曾多次在閉館後的夜裏,見到老秦以相同的姿態呆立在展櫃前,喃喃自語。 那種眼神,癡戀的人才有。 每次說到這個,謝菲末了總是壹陣嗤笑。 前些天整理檔案時,君岫寒記得“婚姻狀況”壹欄裏,老秦填的是t?單身”,是壹直未婚還是離異,無從知曉,她也毫無興趣打聽別人的隱私。何況,她對老秦壹直是感激且敬重的。在她為了找工作而焦頭爛額,就快被市儈的房東攆出門的前壹天,老秦打來的壹通錄用電話,救她於水火,當天便提著簡單的行李趕到了博物館。聽她尷尬地說完自己目前的窘境,老秦二話不說交給她壹把鑰匙,說以後妳暫時住在辦公室吧,小屋裏有張行軍床,將就壹下,等找到房子再搬出去。 在現下這個信任缺乏的年代,君岫寒怯怯地握著銀色的鑰匙,向老秦慎重地鞠躬道謝,心裏,洋溢多日不見的暖意。 有了工作,還有了免費的住地,君岫寒終於松了壹口氣。 所有該她負責的工作,不論復雜簡單,老秦都細細教她。不止工作上,見她嗓子不舒服,不顧天氣的炎熱,老秦特意跑到離這兒很遠的藥房買來藥品,並給她抱來更厚的被子,說夜間館裏陰冷,蓋厚點才不至於感冒,知道她經濟緊張,還專門找到館長,把當月的薪水提前支付給了她。 面對―個對自己這般善良細心的長輩和上司,君岫寒是斷不會在背後說他半句是非的。 她不想他走,至少不要這麽快走。 “秦老師……”君岫寒思忖了片刻,還是鼓起勇氣打斷了老秦對嫁衣的凝望,有些問題,她想在他離開前,知道答案。 老秦側撾臉,燈光在眼鏡上反射,兩片白光蓋住了他的眼。 “能給我講講這件嫁衣的故事麽?”她問了最想問的問題。 沈默良久。 “它在等待。” 老秦的嘴角微微上揚,已有了皺紋的臉舒展開來,若荒蕪的土地開出壹朵花。 君岫寒從未見過他有如此表情。 “等待?!”她怔住,“等什麽?” 老秦的手掌在玻璃上緩緩移動,掌心的熱氣在表面上氤出淡淡白霧,轉眼即逝。 “幸福。”P1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