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楞槌子往事散文
撥楞槌子就是其中之壹。
在《紅樓夢》第五十壹回薛寶琴出的謎語當中有這樣壹條:小紅骨賤最身輕,私掖偷攜強撮成。雖被夫人常吊起,已經勾引彼同行。謎底就是撥楞槌子。在民間也有類似的謎語或者歇後語,謎語如手提壹根線,8字橫著轉,冬天它最忙,夏天得消閑。歇後語如春天忙種田,夏天忙鏟蹚,秋天收糧緊,捎帶漚線麻,冬天忙打場,扒麻納鞋邦。不僅僅說出了撥楞槌子,還道出農家壹年有序的生活。
說起撥楞槌子其實常常與母親有關,那是東北婦女常用的女紅重要物件之壹,在漫長的冬季裏,許多婦女常用它來打麻繩。
撥楞槌子多為骨質,原取自於牛的小腿骨,把肉剔幹凈置陰涼處晾幹,再磨光,壹般直徑壹寸左右,二十來公分長,兩頭略粗,中間略細,有些像啞鈴,使用久了浸潤汗漬就會發紅和異常光滑。而有些地方也有木頭制作的,找硬質木頭,把中間削細,做壹個8字,中間鉆壹個小眼兒,修理壹個小木鉤兒插上(壹般都用竹子做鉤)就成形。
過去東北的田間地頭都喜歡在地頭種植線麻,線麻不僅僅專門生產麻匹,而且味道很濃,因此牲畜也不會進地糟蹋莊稼,可謂壹舉兩得。
要說線麻在東北用處很大,農業生產中可以做繩子、麻袋等,生活中也可以作為納鞋底用,用途很是廣泛。
單說做線麻繩子,首先得打麻經,也就是給麻坯上勁,從漚好的麻桿上抽出來麻纖維,窄窄的壹條壹條,每壹條壹端都要撚細撚勻,湊成壹束。打麻經時候要給壹段麻坯上好勁,纏到撥楞槌上,再用壹只手舉著麻坯,並撥動撥楞槌壹邊轉壹邊壹條條續麻,全部撚成麻經。
而在此之前要把撥楞錘從炕沿上方的幔帳桿上吊下來,高度沒有統壹標準,應該以人坐在炕上為準,然後就可以操作了。
同撥楞槌打麻繩實際上是壹個很耗費耐心和力氣的活計,所以人們壹般都選擇在冬季來做,而這看似簡單機械的活計其實也有很多技巧。在入頭時,手藝差的弄不好就斷了,打出的線繩粗的粗細的細,人們形象地說是長蟲(蛇)吃雞蛋,“鼓肚馬蛇”。
把麻批掛在撥楞錘中間的小鉤兒上,手提到齊眉高,麻批搭在肩頭,有人願搭在頭頂,右手扭動撥楞錘,然後用雙手撚著慢慢往下放,轉慢了再撥壹下。覺得打得長短合適了,把打好的那段纏在撥楞錘上,再往鉤上挽壹個勁兒續上麻批再扭撥楞錘,如此再三。
打滿壹撥楞錘桄上桄,打夠數再往壹起合,叫“軋”麻繩。軋麻繩也很講究,把繩桄纏成球子放在壹個柳條或者紙糊的笸籮裏,然後坐在炕沿邊往壹塊合。
在漫長的冬季裏,燒的很燙的`火炕,家庭主婦坐在炕頭上,先拿出煙袋鍋點上旱煙,然後喝壹口熱茶,便開始用撥楞錘打麻經,晝夜不停。人們都喜歡拆開做,先撚出來很多麻坯壹縷壹縷堆放在炕梢,場面很是壯觀。
在很小的時候面對母親扭動撥楞錘打麻經,我是沒有耐心看下去的,因為這個活很單調、磨嘰,搞不懂為什麽不怕腰酸背痛做這些粗活,其實到鎮子上花很少錢完全可以購買到。父親也是和我壹樣的想法,只是母親總是搖頭並繼續專註做活。
母親壹個冬季可以完成全家所用的麻經,織麻袋,做扇單,多余的甚至可以送給鄉親們壹些,母親也因此落下腰疼的毛病,直到今日我才明白,母親是壹個好強的人,她把過日子的心勁放到生活中的每壹件事上,勤懇如黃牛般任勞任怨。
如今母親老了,再也做不動壹些田間地頭活計,從她的眼神中透露著壹些不屈和落寞,擡眼望去,撥楞槌子和許多民俗用具壹樣,成為歷史,並被逐漸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