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春
1932年,瑞金列寧團校分配給江西省委幾名結業學生,組織部長蔡暢將他們壹壹作了分配,卻留下了壹位長得非常年輕漂亮的姑娘。
這個姑娘叫做 賴月明 ,1914年出生在江西興國,由於家境貧窮,她3歲時就過繼給了叔父,但叔父後來卻染上了鴉片癮,為了買鴉片,他竟將賴月明賣給了鄰村壹戶姓謝的人家當了童養媳。
1929年春,紅軍來到興國,成立了蘇維埃政權。苦難中的賴月明看到了希望,她毅然離開了謝家,並參加了區婦女改善委員會,由於工作突出,她在1931年擔任了區婦女改善委員會主任,並在第二年進入瑞金列寧團校學習。
這天晚上,蔡暢回到家裏後,對時任江西省委書記的丈夫李富春說:“列寧團校分來的幾名學生,其中有個叫賴月明的姑娘,她長得很好看,學習成績也好,我想把她介紹給 陳毅 做媳婦,暫時沒往下分,妳是不是找他去談談?”
陳毅此前有過壹段婚姻,那是在1930年7月,他當時任紅22軍軍長,軍裏為了迅速培養壹批軍政幹部,辦起了紅軍幹部學校,並挑選了200多名男女青年來學校培訓。其中壹個叫 肖菊英 的姑娘引起了陳毅的註意,她出生於書香門第,參加革命很早,15歲就擔任了信豐縣的婦女解放協會主席,而且多才多藝,吹拉彈唱,樣樣都會。
陳毅和肖菊英接觸了壹段時間後,很快就相愛並結婚了。1931年7月,國民黨軍隊向蘇區發動了第三次“圍剿”,陳毅奉命去總前委開會,他離開以後,肖菊英的住處遭到了敵機的轟炸,肖菊英壹邊跑壹邊讓群眾臥倒,但她突然壹腳踏空,掉進了壹口古井,不幸犧牲。
肖菊英犧牲後,陳毅悲痛不已,加上戰鬥頻繁,工作勞累,生活上無人細心照料,身體壹天天消瘦下去。李富春和蔡暢看在眼裏,非常著急,這才想到趕緊給他再找個對象。
但李富春夫婦和陳毅說起此事後,陳毅卻連聲拒絕說:“不成!不成!人家是分配來工作的,妳們卻介紹給我當媳婦,豈不成分配媳婦啦!”
最後在陳毅的堅持下,蔡暢只好將賴月明分配到了團省委兒童局當幹事。
不久以後,陳毅指揮的江西紅軍回到寧都進行短暫休整,少***省委馬上組織人員進行慰問演出,賴月明也是演員之壹,她為官兵們演唱了興國山歌,她婉轉動聽的歌聲打動了坐在臺下的陳毅,壹首歌唱完以後,陳毅便對官兵們大喊:“同誌們,再來壹個好不好?”
戰士們當然壹起說“好”,陳毅於是對臺上的賴月明說:“要得,要得!再來壹個!”
賴月明得到了臺下首長的鼓勵,於是又給官兵們唱了幾首歌。演出結束後,她才知道那位首長正是大名鼎鼎的陳毅。陳毅也了解到,這位唱山歌的姑娘,就是李富春和蔡暢要介紹給他的賴月明。
幾天後的壹個早上,賴月明和同伴們正在打乒乓球,碰巧陳毅也走了過來,賴月明有些心慌,於是假裝沒看見他。但陳毅卻盯著她看了很久,然後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打得不錯嘛,妳這個小鬼頭,怎麽不理我呀?哈,我曉得了,江西老表不好惹。江西嘛,山多水多田螺多,田螺妹子也多!”
賴月明本來就不喜歡別人叫她“田螺妹子”,此時不禁大怒,她對陳毅吼道:“妳這四川佬,我是田螺妹子,妳是什麽?”
陳毅卻不生氣,他接過拍子對賴月明說:“小鬼頭,別生氣嘛!來來,我們兩個對打,看球!”
結果賴月明連輸兩局,她氣得把拍子壹扔,然後說:“不打了,打我這種‘鴨蛋兒’,算什麽本事?”
經過這次接觸,陳毅對性格直爽的賴月明印象很不錯。蔡暢知道以後,非常高興,她馬上去找賴月明說合這樁婚事,但賴月明卻生氣地說:“他就是想找個長發客(老婆)打瞌兒,千尋萬找就是不要摸著我的頭!”
蔡暢於是給賴月明講了陳毅和肖菊英的故事,賴月明聽了以後,也深深地被感動了,但她還是對蔡暢說:“他是大首長,我是小幹事,他是知識分子,我是睜眼瞎,配不上,配不上!”
蔡暢說:“這妳不用擔心,我們***產黨講男女平等,夫妻之間更不分誰官大誰官小。陳毅犧牲的妻子肖菊英生前也是宣傳幹事嘛。文化低些,陳毅可以教妳呀!陳毅的警衛員開始都是睜眼瞎,壹年下來,陳毅都把他們教得能看報寫信了。”
但賴月明仍然有些猶豫,有壹天,她心煩意亂地獨自跑到河邊,望著流水出神。正好陳毅路過,他看見賴月明後,高興地喊了壹聲:“月明!”但他又覺得不妥,於是連忙改口:“月明同誌!”
賴月明索性向陳毅坦白,她問陳毅:“妳會不會嫌棄我?”
陳毅說:“不會的,第壹,妳長得標致;第二,少***中央的同誌講妳覺悟很高;還有,妳歌唱得呱呱叫!”
賴月明又說:“可是我沒有文化啊!”
陳毅說:“文化可以學的,以後我可以教妳。我雖然留過學,但也有個大地主的家庭。”
“妳家是大地主?”賴月明吃了壹驚,並馬上跑開了,她想到自己千辛萬苦地鬧革命,最後卻要嫁給壹個地主少爺,不禁嘆息自己的命苦。
蔡暢知道這個情況後,又親自去勸賴月明,她對賴月明說:“月明,妳不要對他的階級成份耿耿於懷,出身不由已的。他是個真正的革命者,黨組織絕對信任他,他既然拜托了我們,依我看,妳就聽大姐的,跟他結壹對革命的夫妻吧!”
李富春也在壹旁勸說:“過幾天陳毅又要帶隊伍上前線了,我和妳蔡大姐做媒,妳們馬上成婚吧!”
就這樣,在李富春夫婦的撮合下,陳毅和賴月明在1932年7月正式結婚了,賴月明借了15元錢,辦了壹桌酒席,請李富春、蔡暢等人吃飯。席間大家紛紛調侃陳毅:“新郎娶親,新娘掏腰包。陳司令員堪稱‘古今第壹人’啊!”
1938年,已經年過40的八路軍副總司令 彭德懷 依舊是單身壹人, 毛澤東、周恩來 等中央領導人曾多次提醒他要抓緊自己的婚事,不能再拖了。但前兩次失敗的婚姻讓彭德懷對愛情和婚姻心灰意冷,他曾表示終身不娶。
1938年9月,彭德懷從抗日前線回延安參加黨的六屆六中全會。有壹天,他正在辦公室與李富春談話, 陳賡 突然跑了進來,並他對說:“老總,今天下午舉行機關有史以來的第壹場女子排球賽,妳是不是去看看?”
彭德懷卻直接拒絕說:“我沒時間,妳替我看吧!”
陳賡說:“工作固然重要,可也要關心壹下群眾生活嘛,妳不去,不是明擺著讓姑娘們說……”
彭德懷打斷陳賡:“我彭德懷有什麽事怕她們說嘛!”
“如果不去的話,她們會說妳官僚主義,架子大,下級請不動!”陳賡壹邊說,壹邊向李富春使眼色。
於是李富春也在壹旁幫腔:“抽空去看看吧!盛情難卻嘛!”
彭德懷被陳賡這麽壹激,只好站起身說道:“我有什麽架子嘛,去就去吧!”然後和陳賡壹起來到了球場。
這場比賽非常激烈,別看姑娘們平日裏文文靜靜、慢條斯理,但在球場上打起比賽來,卻個個生龍活虎,渾身上下透著壹股不服輸的霸氣。彭德懷看得津津有味,他尤其註意壹位個子比較高的女球員,那位姑娘不僅球藝精,形象也不同壹般,白皙的臉蛋,泛著紅暈,苗條的身材在球場顯得矯健,只要她打個壹個好球,彭德懷便悄悄擡手鼓掌。
彭德懷首先問道:“這位同誌貴姓?”
姑娘馬上站了起來,有些局促地回答說:“我叫 浦安修 。”
此時在壹旁的李富春馬上介紹說:“小浦是北平女子師範大學的學生,盧溝橋事變後到山西參加抗日救亡,是山西黨組織派到延安來的。”
彭德懷問:“這麽說,妳在大學就加入了黨的組織?”
浦安修回答說:“我在高中的時候就參加了民族先鋒隊,進到北平女師大就入了黨,擔任地下交通員,負責文件、情報的傳遞。”
彭德懷略帶驚訝地註視著浦安修白皙秀美的面龐,禁不住點頭贊賞,聊天結束後,他熱情地和浦安修握了手,並高興地說:“小浦,今天認識妳很高興!”
晚上李富春回去以後,和蔡暢說起了今天茶話會上的事,最後他有些疑惑地說:“德懷今天的行動有些奇怪呀!”
蔡暢以女性的敏感回道:“我看德懷是看上人家小浦了,妳要向組織上反映這個情況。”
李富春點頭沈吟著:“我也是這麽琢磨著,他這個人我知道,感情不會輕易外露。”
蔡暢說:“德懷都40歲了,婚姻問題還沒有解決,咱們可不能袖手旁觀。”
第二天,李富春就把情況報告給了中央組織部部長 陳雲 ,陳雲也十分贊成撮合彭德懷和浦安修,他說:“這個情況要向中央反映,是該幫助德懷同誌解決婚姻問題了。”
毛澤東得知此事後,也非常支持地說:“現在,中央就兩個人的婚姻問題沒有解決,壹個是 王稼祥 ,另壹個就是彭德懷。彭德懷比王稼祥大8歲,應當優先考慮。把任務交給李富春,要來個速戰速決,爭取在六中全會期間拿下來,把這件事當成六中全會的壹件喜事,堅決不能讓彭德懷單身回到太行山前線去!”
晚上李富春就來找彭德懷,他說:“德懷哥,妳回到延安這麽多天了,延安可有不少優秀的年輕女性,妳看上哪個了?是不是覺得那個北平女大學生小浦不錯?”
彭德懷大笑:“妳個鬼精靈! 這個小浦是挺不錯的,我只是和她多說了幾句話,還談不到別的地方去。”
李富春壹本正經地說:“我跟妳說啊,妳的這件事毛澤東同誌都有‘指示’啦!”
彭德懷終於說出了自己的顧慮:“難為中央這麽關心我,可是這婚事又不比別的事情想快就快,人家不願意妳怎麽辦?”
彭德懷的猶豫不是沒有道理,他要考慮的東西太多,譬如他與浦安修之間的年齡、文化上的差異,更重要的是此前幾度婚戀感情挫折的經歷讓他猶豫了。
李富春鼓勵道:“首先要有信心嘛,妳喜歡小浦,這是個基礎,妳得拿出大將軍的勇氣來!”
在李富春的鼓勵下,彭德懷終於決定向浦安修表白。不久以後,在李富春的安排下,兩人再次見面了,彭德懷向浦安修誠懇地介紹了自己:他的經歷、他的追求、他的性格、他此前的婚姻、他對未來伴侶的期望。說完之後,他便縱馬離去了。
不久以後,彭德懷收到了浦安修給他寫的壹封信,信雖然只有短短的兩頁,卻以獨特的情懷和語言表達了她自己願意與彭德懷相伴終生的願望,其中有壹句話是這麽說的:
兩人下壹次見面時,彭德懷終於向浦安修表白:“我是打柴棍子出身的大老粗,能配上妳這個大學生嗎?”
浦安修回答說:“不!妳首先是受人愛戴的大將軍。妳的英雄業績,我是仰慕和崇拜的。”
“我修養不到家,愛發脾氣。我命苦,妳跟我是要受苦的。”
“革命總是要吃苦的,我情願。”
這壹年的10月10日,彭德懷和浦安修正式在延安的窯洞裏舉行了婚禮。
1938年底,在西安八路軍辦事處的壹間房子裏,壹場簡樸而又熱鬧的婚禮在此舉行。新郎是中***中央東南分局副書記 曾山 ,新娘是中央婦女部的 鄧六金 。但誰又能想到,新娘鄧六金還在前不久口口聲聲說“不想結婚”呢!
鄧六金是中央紅軍長征隊伍中27名女紅軍之壹,她在到達延安後,進入中央學校14班學習。當時她已經26歲了,但還沒有結婚,在延安可以稱得上是大姑娘了。時任中央組織部副部長的李富春曾關心地問到鄧六金的婚事,她卻回答說:“我不想結婚,我還要工作呢?”
原來鄧六金在長征路上親眼見過 賀子珍、陳慧清 等幾位大姐生孩子的痛苦,她們生了孩子無法帶走,只有求老百姓收養,找不到收養的人,只能包裹好孩子,放在馬路邊,孩子哇哇哭,母親壹步三回頭往前走。鄧六金認為生了孩子就要帶孩子,這於革命工作不利,所以她曾經暗暗發誓:我不結婚,壹定要幹出壹番事業來!
1938年春的壹天,此前同在中央婦女部工作的戰友 危秀英 來看望鄧六金,姐妹見面以後分外高興,兩人聊了壹會後,危秀英說:“六金,陪我去看壹個人。”
鄧六金問:“看誰呀?”
“我們的曾主席嘛!”
危秀英見鄧六金不明就裏,便又解釋說:“就是曾山,他過去是江西省蘇維埃政府的主席,國民黨用8萬塊大洋買他的腦殼,這個人妳不知道?”
鄧六金點點頭:“我聽說過這個名字,不過他什麽時候到延安來了?”
“人家才從蘇聯回來,就是前幾天那架飛機把他送回來的。”
於是鄧六金便和危秀英壹起去見了曾山,曾山給她留下給很好的印象,他從頭到腳穿戴得非常整齊,裏裏外外透出堅毅剛強,他早年的革命經歷也使鄧六金非常敬重。第壹次見面後,兩人建立了朋友關系。
不久以後,中央決定在南昌設立東南分局,由 項英 任書記,曾山任副書記兼組織部長。中央組織部決定在延安挑選壹批幹部和曾山壹起去華中,壹***選定了20多人,但就是缺少婦女幹部。
此時李富春想起了鄧六金,正好曾山和鄧六金兩人現在都是單身,他有意撮合他們。他便把鄧六金的情況向曾山進行了全面的介紹,曾山因為此前見過鄧六金,對她的印象也非常不錯,表示願意把她要過去。
然後李富春把鄧六金叫過來談話,他說:“現在抗日戰爭形勢發展很快,但是華北、華中、華南的廣大國土被國民黨丟掉了。為了動員和組織群眾起來抗日、收復國土,中央決定抽調壹部分幹部去加強這些地區的工作。組織部決定讓妳去搞民運工作,妳看到哪裏合適呢?”
鄧六金脫口而出:“但我還沒有學習完呢!”
李富春笑著說:“難道妳不服從組織?”
鄧六金馬上堅定地說:“服從組織分配,我去華北吧!”
此時李富春卻說:“我看妳到華中最合適,華中缺少婦女幹部。”然後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坐在旁邊的曾山壹眼。
鄧六金也只好同意,最後李富春指著曾山說:“妳跟他走!”
1938年12月,曾山帶領中央組織部挑選的20多名幹部啟程前往華中,他們在西安滯留了壹個多月。在這段時間裏,曾山與鄧六金有了進壹步的接觸和了解,感情也逐漸升溫。就這樣,他們在李富春的撮合下,正式結成了夫妻。算起來,這已經是李富春夫婦撮合成的第3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