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園爆雷:壹家千億房企的浮沈樣本
走鋼索的房企陸續踩空,這次輪到奧園
文 鄭慧 龐敏
編輯 劉建中
“躺平”,是外界給中國奧園 (3883.HK) 貼上的標簽。
其實,在確定無法歸還美元債之前,奧園掙紮了兩個月。其間,三大評級機構不斷下調其信用評級,各種負面消息與自救行動相互交織。但最終,兩筆本金合計6.88億美元的離岸債務到期,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壹根稻草。
奧園是壹家老牌房企,大本營位於廣東,是中國內地房地產企業前30強之壹。其***有三個上市主體,分別為中國奧園 (3883.HK) 、奧園 健康 (3662.HK) 和奧園美谷 (000615.SZ) 。
2021下半年以來,監管變化、頭部房企暴雷等因素帶來的市場端和融資端雙重收緊,讓更多地產公司陷入流動性困境。 危機已從“三道紅線”評價體系裏的紅橙檔,逐漸蔓延至黃檔,乃至綠檔企業。
財務看似 健康 的黃檔企業為何也爆雷?奧園是壹個典型樣本。外部環境極速惡化是不爭的事實,但奧園爆雷卻與自身虛弱脫不了幹系。
高速擴張的過程中,實力沒有跟上野心,讓奧園積累了諸多問題。其發展十分依賴外部融資,且高利率的非標融資占比較高,隱形負債問題突出。2020年踩錯行業節奏後,土儲又難以形成高質量現金回流。《 財經 十壹人》還發現,其2020年財報存在壹些疑點。
倘若地產市場沒有瞬間入冬,奧園的問題也會逐漸暴露。只是過程會更加溫和、隱蔽。
錢多多為何還不起債
單從財務數據來看,奧園似乎不應該這麽快倒下。
2021年中報顯示,奧園壹年內到期的有息債務約521.7億元,而賬面現金及等價物約683.2億元。扣除受限制資金159.6億元,仍剩余約523.7億元資金,完全可以覆蓋其短期有息債務。
這是很多房企面臨的***同問題:賬面上趴著數百億資金,卻還不了數十億的債。
《 財經 十壹人》綜合采訪發現,主要原因如下:
其壹,地產公司調表手段繁多。房企往往在年中、年末等關鍵節點,通過各種方式匯集資金,時點過了之後便將資金歸還,導致賬面資金虛高。
其二,預售資金監管整體趨嚴。房企回流到賬面的資金,能動用的部分並不多。
其三,上市公司披露的年報,是合並後的情況,而資金可能主要集中於子公司項目,真正可歸集到母公司用於還債的有限。
這些企業實際可調用的資金,遠不及賬面披露。
值得註意的是,奧園的賬面現金及等價物,占總資產約20%,這個比例,在前50房企中排名第壹,前50的均值約11.12%。(前50即克而瑞2021上半年銷售排行榜前50家的上市房企,下稱“前50房企”)。
這個數據從側面反映了,相較於自身體量而言,奧園其實存儲了更多的資金。但為何仍然無法還債?《 財經 十壹人》就此求教奧園,奧園稱目前無法回復。
雖然奧園危機是去年11月才暴露於大眾視野,但是其危機在2021上半年就已萌芽,自救行動也早已展開。
現金流量表顯示,2021上半年,奧園經營活動現金凈流入20億元,投資活動凈流入212億元,而籌資活動凈流出122億元。較往年變化明顯。
這幾個數字粗略勾勒出了奧園在2021上半年的整體情況:經營上努力回血,減少拿地;投資活動大幅減少,甚至可能在抽回資金;融資方面壓力巨大,融到的錢遠少於歸還的錢。
奧園某區域中層員工李曉(化名)告訴《 財經 十壹人》,集團資金緊張,早在2021年初就有端倪。最明顯的是,拿地標準越來越嚴格。2021年起,奧園在拿地、收並購上愈發謹慎,對項目開發周期、回款測算、現金流最大值等指標卡得十分嚴格,尤其重視現金流測算。
“原先我們報十塊地,總有壹兩塊有點兒眉目,報二三十塊,總能拿壹塊。但後來明顯感覺這個比例越來越低”,李曉說。他還提到,整個2021年,全公司都在拼命回款,打折力度較大,以價換量,銷售考核要求十分嚴格。
據《 財經 十壹人》粗略統計,奧園披露的土地儲備中,2020年度新增的項目數大約有100個,而2021上半年,僅新增了10多個項目。
奧園在融資側失血過多。前50房企中,有18家2021上半年融資活動現金為凈流出,奧園凈流出122億元,僅高於陽光城(-129億元)、富力地產(-188億元)、藍光發展(-233億元)、綠地控股(-370億元)和中國恒大(-374億元)。
經營側回血有限,奧園在投資側盡力挽救。2021上半年前50房企中,僅有5家公司的投資活動現金為凈流入。奧園凈流入212億元,遠高於排名第二的美的置業(112億元)。
進入下半年,恒大危機引發壹系列連鎖反應,消費市場和資本市場對房企負面信息十分敏感。“信心”變得愈發珍貴而又脆弱。 11月初,惠譽在壹份下調奧園信用評級的報告中指出,盡管奧園於2021年7月發行了18億元人民幣境內債券,並在10月進行了3.99億港元股票配售, 但是現在基本沒有資本市場融資渠道。
自身造血能力有限,外部又停止輸血,出售資產也需要時間,面對1月份到期的兩筆大額美元債,奧園掙紮了壹段時間,最後爆雷。上述兩筆美元債合計約44億元人民幣,分別於1月20日、1月23日到期。
“如果不是剛好今年1月份到期,而是再遲半年到壹年,奧園或許能挺過去。現在這個形勢之下,哪怕壹家相對優質的房企,遇上壹筆超大額債務到期,也未必過得去。”壹位私募基金地產投資人對《 財經 十壹人》評價。“當然,奧園自身底子差,肯定也是壹個問題”,他隨即又補充道。
體弱的黑馬
奧園踩錯了行業節奏,在頂部下行階段,仍然以收並購為主要手段,大舉擴張,且大量布局下沈市場和沈澱資金的舊改項目。
2015年,奧園合同銷售額152億元,排名68。2016年起,開始高速擴張。2019年,奧園終於迎來自己的高光時刻——銷售額破千億,進入前30強。
2016年之後,高周轉、高杠桿成為房地產行業的壹種普遍 遊戲 規則。多數房企借此高速擴張,奧園只是其中之壹。“全國大部分城市, 從2015年到2019年房價幾乎翻倍,如果在這個時候沒有相應的擴張,反而說明企業看不清大勢”。 上述投資人稱。
但到了2020年,政策收緊前夕,奧園還是沒有暫緩腳步,繼續激進擴張。
2020年度,奧園新增土儲約2015萬平方米,同比增加25%,拿地支出達到450億元,超過預算350億元。從現金流來看,2020年度,奧園的投資活動現金凈流出425億元,融資活動現金凈流入476億元,這兩個指標的規模,在前50強房企中均排名第二。
發展這些項目,後續還陸續需要資金投入。而當年8月,監管層開始用“三道紅線”限制房企加杠桿;12月底,限制銀行業金融機構涉房貸款的“兩道紅線”發布,房企融資來源進壹步收緊。這些政策及後續引發的連鎖反應,改寫了房企舊有的 遊戲 規則。
融資收緊後,房企無法延續借新還舊的套路,更需倚重真實的經營活動。但奧園自身的造血能力相對較弱。惠譽在2020年10月的壹份報告中曾指出,奧園的業務對低線城市滲透較高,且與相同評級的房企相比,商業地產業務比重較大,更易受到行業下行風險的影響。
彼時,惠譽給奧園的評級為BB,與旭輝、龍光相同。奧園的合同銷售平均售價約為每平方米10,022元人民幣,低於同級房企13,500元~17,000元人民幣的水平。
綜合來看,奧園的土儲布局偏下沈,廣而不深。參考億翰智庫整理的2020上半年末數據,奧園在壹、二線城市的土儲建面占比約為37.6%,在三四線城市的土儲建面占比約為62.4%。(《 財經 十壹人》調整了部分二線城市分類)除了大本營廣東之外,在其他地區城市的深耕力度不足,奧園進駐的90余座城市中,有80多座城市土儲占比均不超過2%。
惠譽還提到,2020年,奧園商業地產產品占可售資源的23%。而與住宅地產相比,商業地產的去化率更低,也更容易受經濟周期的影響。
壹位內部人士告訴《 財經 十壹人》,奧園在三四五線城市拿了較多項目,商業項目質量不高,回款緩慢。另外,奧園旗下的縣域集團、文旅集團,在諸多小縣城拿了幾十個項目。雖然地價低,壓占資金不多,但仍然存在壹定的杠桿率,由於市場不佳、房貸下不來,這些項目後續銷售-回款周期較長。
另外,奧園近幾年大力推行舊改業務,項目數從2018年末的16個快速增長至2020年末的60多個。這些舊改項目主要集中在大灣區,質量高,毛利可期。但問題是,舊改周期長,前期需要沈澱資金,更無法在短期內給公司回血。其境內發債主體奧園集團的資料顯示,2020年末,舊改基金約占其少數股東權益的三分之壹,約為136億元。
上述奧園人士認為,奧園過去幾年發展得過於激進,但資金、管理、產品實力均還不夠強,沒跟上業務的快速擴張,內部出現諸多漏洞。
首先是組織架構的問題。2021年3月之前,奧園旗下分為地產、商業地產兩大集團。這兩大集團相對獨立,各自為戰,有如賽馬壹般妳追我趕,相互較勁。雖然賽馬機制有助於擴張,但兩套班子的設置,壹來使得人員結構復雜、冗余,增加溝通成本、降低運營效率,二來也增加了資金風險。“妳兩年翻了壹番,那我也得翻壹番,大家在拿地上變得非常激進,資金使用效率難免出現問題。”該人士稱。
其次是項目管理上的粗放。收並購是奧園賴以擴張的重要手段。但不重視市場可行性研究,前期研判粗放,使得奧園較容易在收並購項目上踩坑。
李曉的感受是,很多時候,市場研究部門的人沒能堅持自己的判斷和立場,而是不斷為投拓部門、區域負責人讓路。
有些項目從市場的角度來看不應該收購,但最後還是被拿下。甚至,為了配合將測算數值做得漂亮,市場部門預估的銷售周期可以從18個月改成14個月,售價可以從壹萬五改到壹萬七。“激進擴張的時候,房企多少都有這個問題。但20個項目有2、3個是這樣的,還能夠運轉下去,如果有10個項目都這樣,公司是背不動的。”李曉說。
另外,激進擴張的幾年裏,奧園不斷招兵買馬,但進來的人魚龍混雜。李曉感受到,同壹類型、級別的崗位,有些同事素質高,像開飛機的,但也有很多同事,連駕照都還沒拿到。更不用提混進來的投機分子,貪汙腐敗,項目本身賺不了錢,自己卻可以賺得盆滿缽滿。人員素質對不齊,導致很多時候,業務無法保持在統壹的較高水平。
隱形的債務
窟窿究竟有多大,不能只看賬面情況。水面之下,隱形的有息債務早就暗流湧動。而這些隱性債務,往往在出現問題時才會進入大眾視野。
比如,去年11月,奧園集團被曝出壹筆6590萬元的信托貸款違約。 這筆名為“申萬菱信資產-惠聚2號集合資產管理計劃”的信托,是惠聚系列的壹個產品,於11月12日到期。系列中的另外3個產品,於當年12月到期。
這個資管計劃的底層資產,實際可能是奧園系公司之間的往來款項。
理由如下:公開信息顯示,惠聚2號主要用於“折價受讓供應商持有的對奧園集團並表公司的應收賬款債權”,由奧園集團提供連帶責任保證擔保。惠聚2號由珠海保稅區啟恒物流有限公司舉借,而奧園旗下的廣州弘凱置業有限公司,持有啟恒物流60%股權,也就是說,啟恒物流實際上也是由奧園控股的公司。
公開裁判文書顯示,2021年11月16日、2022年1月12日,申萬菱信對於奧園集團等相關主體,分別向法院申請了約2.07億元、0.96億元的非訴財產保全。
再比如,12月份,奧園理財產品爆雷時,其自行披露稱,公司相關的基金和定融產品總額約60億元,第三方公司管理的定融產品約24億元。
2020年初,曾有做空者發布報告,詳細分析了奧園的明股實債及自融問題。其在報告中指出,奧園的非控股股東權益主要由廣州奧園股權投資基金管理有限公司、珠海鼎盛股權投資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和不同的信托、保險以及投資公司構成。其中,廣州奧園股權投資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是奧園子公司,涉嫌自融。而種種跡象表明,珠海鼎盛也與奧園存在關聯關系。
明股實債與自融,對房企來說是心照不宣的“秘密”。隨著房企不斷爆雷,這些曾經隱秘的操作逐漸暴露。
明股實債的主要隱患有兩點:其壹,負債率指標計算容易失真,影響對公司風險的判斷;其二,實際應該作為利息支出的財務費用,並不會體現在利潤表中,影響對企業真實盈利水平的判斷。
中國奧園少數股東權益占總股東權益比例約66%,在行業內屬於較高水平(前50均值約45%),而其少數股東損益占比,始終維持在20%以下。 壹直以來,都有人對此提出質疑。而奧園的解釋是,由於項目投入到結算會有2-3年周期,預計2020年將會有改善。但從數據來看,這個改善不太明顯。
花樣百出的融資方式,體現了奧園對於資金的渴求。奧園自身資金實力不強,發展高度依賴外部融資,且高利率的非標融資占比較高。 參考聯合資信的評級報告,2020年底,其境內發債主體奧園集團的信托及其他融資占比約為47%。過去幾年,奧園披露的平均融資成本在7.2%~7.5%,與同行相比偏高。2020年,億翰智庫監測的50家房企,平均融資成本約6.11%。
李曉對此感到無奈。 面對動輒13、14個點的非標融資利率,地產項目的運營就像走鋼索壹般,理想狀態下,凈利率可以達到5%~8%,但稍不留神,利潤就會被吃空,甚至虧本。 自有資金占比高,融資利率低的房企,潛在利潤率更高,經營上也就有了更多騰挪的空間。但對於底子薄,又高速擴張、渴求資金的房企而言,只有不斷提高周轉,壹個鍋蓋蓋五個,甚至十個鍋,才能提高自有資金的回報率,但風險也隨之疊加。
疑點重重的2020
《 財經 十壹人》發現,奧園身上還存在壹些疑點。
其壹,近兩年,這家公司依據賬面數據推算的回款金額,與綜合其他披露計算的結果相去甚遠。
壹般來說,將預收款項當期變動,與營業收入加總,可以得到當年預收款項的實際增加。對於地產公司來說,這個數值大致與當年的回款金額相近,會有壹定誤差,但差異不會過大。
從下表可以看出,2020年與2021上半年,綜合奧園權益銷售額與回款率,得出的回款金額,與報表數值推算的結果差異較大。
即便考慮到奧園在此期間處置了部分子公司,這個差異仍然讓人難以接受。以2020年為例,當年奧園出表公司合計約有75億元預收款,即便加上這75億元,仍有近300億元缺口(844-474-75=295)。
對於這個差異,有幾種可能的解釋方向:
壹是奧園的合同銷售額虛高。對房企而言,合同銷售額是壹張最直接、響亮的招牌。提高排名,甚至沖擊千億,意味著名聲、榮譽,也意味著更多的融資機會。2019年7月、2020年3月,中國奧園先後兩次遭到做空,做空者均對其銷售額的真實性提出質疑。
二是奧園的真實回款率或權益比例低於披露數據。
三是當前財務報表或許已不能準確反映奧園的整體情況。假設奧園披露的全部數據均真實可信,以2020年為例,奧園當年全口徑的回款金額約為1130億元,而其合並範圍內的推算回款金額約為474億元。也就是說,若不考慮權益比例,當年,奧園有高達656億元的回款均發生在表外。
2020年,奧園參與的合資項目數量從2019年的10個增至90個,為合資公司提供的擔保從2019年的80億元人民幣升至240億元人民幣。
前述奧園內部人士透露,有時候,明面上的負債減少,其實是轉嫁到了合作方,以合作方的名義貸款,公司為其提供相應擔保。受訪的投資人也指出,這是地產公司在降低表內負債時會采取的壹種操作。
這意味著,奧園的財務報表或許已不能準確反映其整體情況,其真實的負債規模也愈發成謎。
其二,奧園將多家子公司“處置”給了壹家可能存在關聯的公司。
2020年度,中國奧園毛利率下滑明顯,凈利率卻略有提升,主要得益於其非經營性損益。其中占大頭的,分別是18.4億元的匯兌損益,和12.28億元出售附屬公司的收益,兩者合計約占當年稅前凈利潤22.54%。
《 財經 十壹人》發現,當年中國奧園處置子公司的多個處置交易的對象為同壹家公司,而這家公司又與奧園存在千絲萬縷的關聯。
據年報披露,中國奧園2020年處置了50家附屬公司。這些公司之間存在控股關系,如果剔除掉被控股的公司,則剩余34家,其中有6家公司的處置沒有交易對價。我們將剩余的28家公司視為其當年出售的主要附屬公司。處置完這28家公司後,奧園仍然持有51%及以上股權的,有19家,占比近70%。
壹般來說,持股51%及以上,說明對這家公司具有控制權,需要考慮將其納入合並範圍,自然也不能算做出售附屬公司。但是,很多地產公司會以公司章程規定為由,說明自己不能“單獨控制”這家公司,從而實現附屬公司的“出表”,奧園這次也給出了同樣的理由。
然而,事實恐怕並非如此。從下表可以看出,壹家叫做“廣州晟益房地產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廣州晟益”)的接盤方,當年入股了奧園的十家附屬公司。彼時,廣州晟益成立不到壹年,其法定代表人吳鵬飛,正是珠海鼎盛的法定代表人。廣州奧晟投資有限公司,也成立於2020年,現已是中國奧園的全資子公司,其初始董事之壹也為吳鵬飛。
另外,《 財經 十壹人》並未查到其中三家公司的股權變更信息,不知其股權當年究竟出售給了誰。目前,這三家公司仍由奧園100%持股。
奧園集團的發債資料顯示,截至2020年底,多家出表公司所涉及的地產項目,奧園享有的權益仍為100%。
《 財經 十壹人》就上述疑點咨詢中國奧園,奧園稱暫不回復。
自救之路
爆雷之後,訴訟接踵而至。公開信息顯示,其境內地產業務運營主體奧園集團,目前已因三個案件成為被執行人,被執行總額金額合計約21.64億元。
貝殼研究院分析師潘浩指出,奧園與其他陷入危機的房企類似,在整個流動性系統中,先是壹個齒輪卡住了,由於缺乏信心的潤滑,故障又不斷傳導至其他聯動的齒輪,最後導致系統全面失效。
現在,奧園需要盤活這個系統。
在其官宣境外債務重組後,市場陸續有消息稱,山東某康養地產國企有意成為中國奧園控股股東,廣東粵海置地、越秀地產等公司也在考察中國奧園位於廣州、珠海地區的項目。截至目前,公司未公布重大實質性進展。
據智庫媒體REDD消息,市場傳聞的某康養地產國企,或為山東國欣頤養集團旗下的中垠地產。
奧園與中垠地產在2020年建立合作關系。奧園旗下的深圳市實業發展有限公司,持有中垠地產40%的股份。中垠持有濟南陽光壹佰房地產公司51%的股權,而濟南陽光100國際新城,是2020年新出現在奧園披露土儲中的項目。同年,奧園還新增了“濟南中垠廣場”、“濟南中垠禦苑”等項目。
幾位受訪者均表示,國企的決策流程壹般較為復雜,這筆潛在的戰投目前看來仍然存在不確定性。另外,與整體出售股權相比,出售單項資產可能更為高效。壹般來說,股權收購面臨更大風險,尤其是當公司信用出現了問題,金融機構、戰投方更需要全面、詳細盤查底層資產,摸清各種隱性債務。因此,他們往往更願意直接收購優質資產。
而目前,對於陷入危機的房企而言,出售資產也是個艱難的博弈。上述投資人提到,壹些收購方在談判時,會將折扣打得極低,甚至只是略高於這個項目的有息負債。比如,壹個可售20億元的項目,投入的10億元中,有7億元開發貸,那麽收購方會從8億元開始報價。而不想賤賣資產的房企,往往無法接受這樣的條件。
對於奧園來說,通過處置資產降負債,還可能面臨另壹重潛在壓力。惠譽指出,少數股東權益占比較低的房企,可以通過處置項目權益來降杠桿。而正如前文所說,奧園的少數股東權益占比較高,這降低了其財務靈活性。
無論如何,目前進入ICU的所有房企,都非常需要向外界釋放利好信息,以維系脆弱的信心,獲得喘息空間。
作者為《 財經 》產業研究中心研究員和實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