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闕的後人憑吊
《余忠宣公廟記》
作者:明·謝遷按:本文輯自《康熙安慶府誌》。部分文字據《正德安慶府誌》校補。
余忠宣公廟在安慶府廨東之忠節坊。坊名忠節,廟故也。始公死在城西門外清水塘,葬之者,因即其地。我太祖蕩清區宇,既表其墓,復命有司立廟,歲時饗祀之。墓在外而廟在阛阓中,吏民之所瞻依為便也。廟自始立至於今,百余年矣。有司者祗事唯謹,罔敢或替,忠義之起敬於後者如此。蓋方其時,殲公者,實維寇敵,亦既知所以重公而禮葬之矣。況我聖祖維新之化乎?又況有司之良奉若德意者乎?
成化甲辰夏,刑部員外郎山西徐侯傑來知府事,始至謁祠下,即慨然思所以自致敬於公者,於是謀諸寮佐,旋為區畫,既閱歲而廟之堂廡門牖以及周垣外內黝堊丹雘,皆煥然壹新。工既畢,監察禦使柯君忠、進士危君容,其郡人也,請予為記之。
嗚呼!公初承制命來安慶時,蓋已知必死矣,知必死而死之,既死之後,公之神其不眷眷於此乎?今其神棲之所,為之致意固安矣。予嘗聞之論者,以為公之於安慶,猶張中丞之於睢陽。睢陽之在唐,安慶之在元,皆江淮之蔽障,國家之要害也。故二公者,皆致死而必守之。二公才力節槩,蓋略相當,當時勛烈誠不相上下。今二廟相望於數百裏間,亦可以無愧也!或又以為張公死,唐中興之功實有賴焉!余公死,無救於元之亡者!嗚呼!此豈可易言哉?天厭元德久矣,故令其土崩瓦解,壞爛而不收者,實欲以啟聖明之治。而頹波橫流,猶賴公屹立其間,誠不欲忠義之正氣遂絕於是也。故公之死,非獨為元也,存食不避難之義;聖明之褒表,非獨為公也,示萬世臣子之訓。然則今日有司之祗奉,亦豈獨舉故而已哉?誠天理之在人心者不容泯也。予故因是而備論之。 《新建余忠宣公大節坊碑記》
作者:明·羅英按:本文輯自《康熙安慶府誌》。羅英,明代江夏人,嘉靖時知安慶府事。
忠宣武威余公以元之至正戊戌分治安慶,遇時變死焉,葬於城外西山之陽,報有祀表揚慨悼,有傳有記有歌詠。嗚呼!安慶自此重矣!援絕城陷,公雖不幸,萬世而下,知有公者,茲郡亦隨以不朽,何其幸哉!
嘉靖戊子冬,英承乏而來,得謁祠拜墓,退而視其亭臺樓宇巍然截然,所以妥靈示勸者,鮮不備具,獨神道南編杉為欄,來謁者必由之,始稍弗稱,思欲易焉,而未暇也。歲越庚寅秋,始得鳩工建坊。將落成,又思題扁,大書弗稱,無以昭公心而盛斯舉也。方兩難之,壹日政暇,覩郡堂之西,有立石壹,蓋公為韓君公懋所作《大節堂記》。且畢,偶閱碑陰有大字痕,滌拂視之,亦公所篆“大節堂”三字也,筆鋒勁直,儼如端人正士屹然如目前。詢之人,鮮有知自公者,英駭異欣躍作而嘆曰:“物之出有數,公其與默貺哉!”因於是而得公心矣。
公記韓君有雲:“方朝廷更化時,吏皆黼藻其政,以角壹日之能,君若無能然者。及臨大變,其所能者,乃若人之所未易能,君誠不可以小知也。”又雲:“治之有亂,猶旦之有夜也。後之人坐其堂而思其人,思其人而懼其時,有不協於其行,不完於其民者,獨不欿然於君者乎?余之名堂,又所以勸於無窮也。”
嗚呼!英於是而竊知,公許國之心,已見於記韓之日,奚待於臨戰誓卒、立祠厲將、自刎沈水之時而後然哉!公死於君而能使妻妾、子女、將卒鹹爭死於公。其節孰有能過之者乎?公之所能,誠人之所未易能。所謂“坐堂思人,懼時而不欿然者”,匪徒言也。英於是而尤知公許國之心,已根於有生之日。豈待於韓之記而後然哉?曾子曰:“臨大節而不可奪”,非公疇其當之!以是歸公,又得公親篆以昭公心,則此坊此舉似猶未晚。或者曰:“殺身成仁,舍生取義”,公固無他念也。此篆豈足以盡公懿,而壹坊奚足為公重耶?然不知公之節與日月爭光!
今去公幾二百載,其篆隱矣而復出。則公所謂勸於無窮者,將借此而益著矣。扶世立教,不隨死而亡者,非邪?此坊此舉庸可少乎哉?
同知魏君文相,通判謝君明,推官錢君壁鹹曰:“然”。工始於秋仲月八日,訖於冬孟月十有五日。董之者李檢校鸞也。英非敢記公事,抑書此以見獲篆之自雲。 《重修忠宣余公祠碑記》
作者:清·靳輔按:本文以《康熙安慶府誌·卷二十七·碑記下》為底本,其中錯訛文字據《八旗文經·卷三十六》以及《民國遼陽縣誌·卷三十四·碑記誌》校改。本文標題《八旗文經》作《重修余忠宣公祠記》。
從來忠義之氣,上貫日星下鐘河嶽,非細故也。是以聿追大節者必崇廟貌而禋祀之,豈僅曰報此孤忠哉。
蓋秉彜之良,人所固有,誠以對越往哲,而於瞻拜肅將之下,輒多鼓動拔起。則禋祀之矞皇,正所以維人心而培風教也。
皖固古舒州地,自漢以來,名賢之涖節茲土者未易更仆數,逮有元忠宣余公以敦詩說禮之儒,膺鎖鑰折沖之寄,當劇寇蜂起,嬰孤城,僅聯民兵數千,大小三百余戰,以摧敵鋒。敵無不愕眙敗遁者,嗚呼偉哉!且廥儲枵然,呼庚癸罔諾。公又率雕攰之眾,耔獲荊棘中,即脫粟饗士。士無不敵愾,壹當百者。及歷六載,江淮鱗雉皆解甲應賊。城中餉盡矢竭而陷,公慷慨罵賊,自刎。賊義而瘞之。嗚呼烈矣哉!
說者謂公之奇略純忠,惟睢陽張中丞可與頡頏者,旨哉言乎。及公既自靖,而夫人蔣復率其子女視死如歸,且壹時麾下士憤激自殺者壹千余人。則又蹤追嶽鄂而氣軼田橫矣。嗚呼異哉!予撫皖六載,每公余,按行公壁壘遺址,慨然想見其為人,輒低徊留之不忍去。於是考公廟祀之典,實戴於皖誌。遡自元至正以迄於今,歷三百余年勿替,皖人士多悲歌感慨者,皆公遺澤也。乃閱時既久,榱桷丹雘,不無風雨飄搖者,予念公忠義之氣,既與日月星河嶽同其奠麗,豈必以廟貌之輪奐而後妥厥靈爽哉。惟是人心之觀感,實關俗尚之汚隆。夫以公廟貌嵯峨,使肅將瞻拜者鹹激昂而知所勸,其有禆於風聲,不大且遠耶。
於是,檄皖郡劉守,鳩工倡新之,而好義者桴應,遂告峻於丁巳之季春。劉守拂貞瑉請予為之記。因灑筆而書之,有如此。 《重建大觀亭碑記》
作者:清·徐國相按:本文以《康熙安慶府誌·卷二十七·碑記下》為底本,部分文字據《民國懷寧縣誌·卷四·名勝》改。徐國相,遼東人,康熙十五年以兵部尚書兼右副都禦使巡撫安徽,有政聲。
出西門二裏而近,是為忠節坊,元忠臣余公廷心之祠墓在焉。其地負山面江,踞壹郡之勝。祠後舊有亭名曰“大觀”,為往來登眺之所,後毀於兵。夫皖固江淮形勝之區而用武之地也。自元失其政,汝潁先鳴,蘄黃響應,魚書狐鳴之徒雲集霧會。公以壹介書生,提壹旅之師,蔽遮江淮,阻遏敵勢。六年之間,大小二百余戰,當其破雙港,復樅陽,屢敗趙普勝、陳友諒之兵於危城之下,何其壯也!既而孤軍無援,糧絕城陷,合門殉節,為有元忠臣之首,又何烈也!豈從來貞臣義士所遇亦有幸有不幸歟?抑千古成敗之跡皆自於天而不自於人歟?
今天下太平久矣。聖人在禦,神武布昭,梯航萬裏,尉堠無警,載戢幹戈,樓船下瀨,征南橫海之軍還諸宿衛,凡至幢棨之宮,芻茭之廡,盡斥以歸之於民,而民於其間出作入息,歌詠太平,仰前哲之遺風,憶登臨之樂事,未嘗不誦聖澤之入人深,而思古制之復也。予公余之暇,偶來斯祠,愛其地之高朗,又恐往跡久而湮沒也。於是疏榛莽,辟瓦礫,相西北隅而增築之,治亭於上,仍其舊名。毋廢前人,毋侈後觀。復敞亭之四隅,以眺望焉。見夫巖城翼翼,煙火萬家;江流如練,奔騰淡沲。山之連者、峰者、岫者,絡繹綿亙,卑則相俯,高則相攀,亭然而起,崪然而止。傾崖怪壑,若奔、若蹲、若隱、若現。凡龍山、百子、天柱、九華諸勝皆可坐而數之。將古所謂仰觀俯察處高見大者,其在於斯歟!夫表揚前賢,修舉廢墜,守土者責也。況余公之忠烈,百代不泯者乎!亭成,而合僚屬以落之。
其時襄厥事者:署江南安徽等處提刑按察使司分巡鳳廬道副使加壹級孫君蘭、協鎮江南安慶等處地方左都督管副總兵事仍帶記功六次軍功二次郭君文魁、知安慶府事加壹級劉君枟、知鳳陽府事耿君繼誌、同知安慶府事田君時芳、通判安慶府事王君國寶、懷寧縣知縣崔維衡。例得並書。 《重修余忠宣公祠記》
作者:清·裴宗錫按:本文輯自《裴氏世譜·卷七》。
自古摩厲風俗之要圖,則必舉其地名賢之遺跡,與夫官斯土者之高風勁節,表崇之,以示其趨向。何者?耳目所飫聞,山川所習歷,觀感所易生也。余少讀《明史》,見高帝聞危素履聲,命往安慶守余某墓,輒低徊久之,想見余公之為人。乾隆庚寅秋,奉命撫皖,會城西門外二裏許,有山屹然,有亭翼然,俯臨皖口,望之蔚然而深秀者,則余公之墓也。墓前為公祠,因肅瓣香而拜焉。按,公名闕,字廷心,元時合肥人。登元統癸酉進士,累官至淮西宣慰副使,分治安慶。當是時,偽漢陳友諒反江西,官軍望風而靡,安慶左右皆盜柵也,兵少糧寡,公先鑿三濠深塹以護城,召集義勇農夫教之陣法,前後與盜二百余戰,皆大勝。轉淮南行省參知政事,仍兼都元帥,立大節堂,祀前死事。守臣韓建召將士至堂下,大聲謂曰:“男兒當為張巡、許遠,不可為不義生也。”盜猖獗攻城,城陷。脅公降,公罵賊聲益厲,遂沈池水死。其夫人蔣氏聞之,暨子女俱投井死。壹時將校義勇之從死者千余人。眾拯公壹家屍,具禮葬於茲山之麓。公墓居中,子女墓東西相次。事聞於朝,賜謚忠宣。其以巡、遠自許,洵不愧哉!然《傳》載:公少時與遊亨(按:此處當為作者誤記。《元史》雲:“余闕少時,與吳澄弟子張恒遊”,“張恒”壹作“張亨”。這裏的“遊亨”顯系“張恒”之誤。)吳澄弟子講學,得程朱之緒,歷官中外,賑民恤患,直言敢諫,尤名震朝野。蓋必居為純儒,出為良臣,而後赫赫明明,遇大節而不可奪也。公祠自前撫軍張公楷修治後,年久且剝落,上雨旁風,頗將頹圮。余因與長白增方伯出俸錢新之,守令佽助土木之費。墓後山巔為大觀亭,即以餘貲稍展出七八楹,以為聞風懷古者憑眺之所。經始於辛卯七月初旬,凡兩閱月而竣事。夫皖城山水至妍秀也,郊原物產至殷阜也,士民風氣至淳樸也。遊聖明化宇之中,升高而望遠,川泳而雲飛,寧復知有生全之難遂,與夫家室妻孥之難保哉!及謁公之祠,訪公之跡,觀其處寇盜蜂擁之時,以壹身保障斯民,萬不獲全,而始以身殉之。以思今日之熙熙,然際太平而冺知識者,伊誰之力歟?長江萬裏,類多勝區,嶽陽樓有杜、孟之詩,黃鶴樓有崔灝壹詩,滕王閣有三王詞與序,此皆詩客騷人流連景光之筆也,猶足使慕古者懷思弗替焉,而況乎忠臣義士之祠,骸骨之所藏,春秋祀事之所將,其浩氣耿光,有不昭回乎日月,而吞吐於江波者乎!登大觀亭者,其可以油然而興矣。 《重修烈夫人墓記》
作者:民國·寧坤按:本文輯自民國安慶《市政月刊》(1928年第4-5期)。作者寧坤,時任安慶市長。
元安慶守帥忠宣公余闕,當陳友諒傾師進逼,饟絕矢盡,不屈自剄,墮淸水塘死。友諒義之,具塟淸水塘上,今大觀亭余忠宣公墓是。夫人蔣氏聞公仗節,則率妾耶蔔氏、耶律氏、子德臣、女安安、甥福童,闔門赴井以殉,遺骨瘞井西數十武,後人因號井曰“風節井”、瘞處曰“烈夫人墓”雲。有淸末葉,鄉先達彭侍郎玉麐撫皖,嘗續葺忠宣墓,著為會城名勝。而烈墓舊圈入臬署,非尋常遊跡所至,草薶狐搰,幾不可復識矣。客歲,舊臬署火,墓益頺廢。今年夏,余規市政,除臬署故址為列肆,乃從敗垣叢棘中,得郁郁之斷隴,低徊憑吊,悄焉疚懷,固不俟雍門之琴,始申燕王之令也。且余旣新大觀亭,完治忠宣墓垣,因益治烈墓,區其兆域,拓基崇封,甃石闌鐵,庶幾歷久不敝,使後之攬古者有考焉。夫男兒秉訓矜義,居平慷慨自詡,顧臨難茍免者多矣!況婦人女子未就甄陶,能毅然行之而不?,是誠難能可貴。晚近壸習,闓明泆於曩代,然檢決已。昔明祖惡危學士,謪守公墓以媿之。夫人之墓又何不可以媿世之集垢亡節者乎!則保此壹抔土,其有培於風教不亦厚歟!
安慶市市長衡陽寧坤記,中華民國十七年十壹月十五日 《沁園春》
作者:明·劉基
生天地間,人孰不死,死節為難。羨英偉奇才,世居淮甸,少年登第,拜命金鑾。面折奸貪,指揮風雨,人道先生鐵肺肝。平生事,扶危濟困,拯溺摧頑。
清名要繼文山,使廉懦聞風膽亦寒。想孤城血戰,人皆效死,闔門抗節,誰不辛酸。寶劍埋光,星芒失色,露濕旌旗也不幹。如公者,黃金難鑄,白璧誰完。
《泊安慶吊余忠宣公》
作者:元·王冕
赤幟南來擁上遊,丹心北望獨悠悠。關東競起追秦鹿,即墨徒煩縱火牛。萬裏壹城三向敵,孤軍百戰七經秋。空餘千古英雄淚,不盡長江滾滾流。
《過皖城謁余忠宣祠》
作者:明·王恭
寂寞孤城野水濆,亂餘猶見幾家存。女墻落日埋秋草,官樹啼烏集暮雲。百戰徒聞存國步,孤忠誰復吊英魂。夜來遺廟空庭月,長笛悲笳不忍聞。
《過安慶吊余忠宣公》
作者:明·僧法智
浮圖高出暮雲低,雉堞連雲碧樹齊。茅屋人家兵火後,樓船鼙鼓夕陽西。大江千裏水東去,明月壹天烏夜啼。欲酹忠魂荒冢外,白楊秋色轉淒迷。
《謁安慶余忠宣公祠》
作者:明·練子寧
將軍忠節冠荊揚,千載精神日月光。血戰孤城身已殞,名垂青史汗猶香。殘碑墮淚空秋草,折戟沈沙自夕陽。我亦有懷追國士,為君感慨奠椒漿。
《謁余忠宣公祠墓》
作者:明·吳麟
祠宇標危阜,林墟抗遠霄。壹家完正氣,千載肅清飈。月照塘中水,雷驚海上潮。我來忝茲牧,獨拜奠漿椒。
《吊余忠宣公》
作者:明·朱純
羽書無路達深宮,力障孤城勢轉窮。卞壸壹門甘死難,張巡千載凜英風。空期戎馬收江左,又見真龍出泗中。試看盡忠池上水,當年劍血尚流紅。
《吊余忠宣公》
作者:明·李替
龍舒城下英雄墓,我肅衣冠拜廟前。白石有書旌大節,青山無口說當年。可堪丞相連書上,最苦將軍帶甲眠。萬古尊崇公壹死,今朝不必為公憐。
《安慶謁忠宣余公祠》
作者:明·程信
艤舟江上城,永懷古才傑。空祠餘斷碑,摩挲檢遺烈。憶當敵運衰,土地合分裂。孤臣獨遑遑,乃以死自決。要拯三綱頹,豈徒壹身潔。當時賣國者,何忍自汙衊。我皇撫中原,嘉此纍臣節。廟食無窮時,彜倫固長揭。再拜起徬徨,江流尚嗚咽。疑有忠魂遊,千古應不滅。
《安慶吊余忠宣公墓》
作者:明·羅洪先
淮南兵甲正紛紜,不為酬恩始立勛。城上女墻頻易主,池邊神道獨憐君。壹身自許生無負,數口還從死有聞。此後觀風求國士,不知誰屬似將軍?
《至安慶謁忠宣余公祠》
作者:明·龐嵩
風雨雞鳴徹曉晨,壹門忠義見斯人。攖城報主終殉國,為父從夫盡殺身。天地綱常應爾系,家庭模範豈無因?憑高幾閱江河變,水自清流山自峋。
《余忠宣祠》(二首)
作者:清·陳養元
正氣能扶日月明,壹門爭死氣猶生。夜深天上團圞語,不管人間痛哭聲。(原註:公刎於清水塘。夫人蔣氏、子德臣、女安安、甥福童,壹門殉節。)
題額韓公大節明(原註:先是,行省總管韓建固皖以待公。公至,手書大節堂三字旌之。及公死,韓舉家自殺,將卒從死者千余人),壹時貔虎盡捐生。九泉不隔忠魂路,相對猶聞舊戰聲。
《謁余忠宣廟》
作者:清·陶士偰
社稷既危焉用臣,提戈矢誌在成仁。吭咽吳楚孤城帥,腥血乾坤百戰身。被發漫雲慚管仲,捐軀幾見比張巡(自註:昔人有詩雲:“九重被發愧夷吾” 。公誓將士曰:“男兒死,則為張巡、許遠”)。大龍山翠澄江練,長擁忠魂廟祀新。
《謁余忠宣公墓登大觀亭》
作者:清·袁枚
壹旅曾揮落日戈,大觀亭畔冢嵯峨。忠臣也要江山助,嶽墓西湖酒奠多。
《皖口謁余忠宣公墓》
作者:清·趙翼
表裏山河地必爭,儒冠曾此守孤城。嶺雲尚吐登陴氣,江浪如聞戰鼓聲。世亂揭竿成巨寇,時危橫草出書生。可憐槖槖降臣履,千載應慚守廟情。
《余忠宣公墓》
作者:清·蔣士銓
孤城不可守,力盡大江前。積血都成碧,餘哀欲禁煙。身危全勢去,誌遂壹家傳。遺像團欒對,英靈尚爽然。
《皖口謁余忠宣公祠》(二首)
作者:清·蔣士銓
十載重瞻廟像真,同龕相敬故如賓。壹塘清水澄千古,三冢香泥葬六人。食祿敢存能死念?臨危才見讀書身。江濤氣靜靈旗閃,天馬邊旁有畫輪。
雨歇空江濕霧沈,特攜妻子壹登臨。乾坤空闊巖疆小,燈火高寒古殿陰。徙倚暫舒行役眼,蒼茫同見古人心。殘碑再讀何關涉?不禁潸然下拜深。
《余忠宣祠》
作者:清·黃景仁
至正國步何倉皇,將軍許國軀堂堂。生為孝寬易易耳,壹死直是張睢陽。妖星十丈橫軫翼,兩淮東西已歸賊。龍舒重鎮實彈丸,賊畏將軍至傾國。裹瘡前後數十戰,漸見全城氣皆墨。蜂屯蟻聚當平明,巷戰殺賊揮短兵。賊酋大呼宜得生,生當官汝付汝城。將軍戟手指賊語,死為厲鬼當殺汝。青萍三尺水壹泓,去此壹步無死所。將軍已死殉合門,紛紛部曲呼其群。曰余將軍死死君,我輩何忍辜將軍!從而死者千余人。此千人者驅可戰,寧死相從不生叛。生得死力死得心,將軍才大空古今。用之乃副宣慰使,國是披猖可知矣。鬥大城猶守六年,百戰身經中三矢。真人濠濮提劍來,掃清六合浮雲開。崇祠遣祭議隆謚,碧血靜掩蓬蒿堆。靈風何事尚含怒?應為階前老臣素。嗚呼元亡尚有人,盡如將軍元可存。嗚呼安得如將軍!
《甲寅冬登大觀亭謁余忠宣公墓》(二首)
作者:清·鄧石如
浩氣還虛碧,江流日夜聲。白楊森培塿,青史照縱橫。風雨雲雷陣,幹戈草木兵。孤城公力竭,家國恨難平。
皖國分吳楚,靈旗踞大觀。蒸嘗千古祀,圖史壹朝官。風節井泉赤,精忠池水寒。悲歌動漁唱,江上有波瀾。
《謁余忠宣墓》
作者:清·黃燮清
南來群眾正披猖,壹柱龍山扼沔湘。星鬥科名文信國,江淮保障許睢陽。全家凈土銀河水,六載圍城鐵甲霜。太息墓門殘照裏,老臣危素發蒼蒼。
《正氣樓吊余忠宣公》
作者:清·趙畇
壹從信國有長歌,此氣人間總不磨。八口六年支凍餒,孤城百戰捍山河。殘兵鼓角前朝去,舊址榛蕪浩劫過。清水塘通風節井,文山家事較如何。
《舟抵安慶城下與姚慕庭濬昌同尋余忠宣墓及大觀亭址荊棘沒人幾不可復識矣》
作者:清·莫友芝
奏凱揚舲士氣豪,落帆如夢憶亭臯。青衫詩酒流光迅,白骨荊榛倚郭高。大皖北驅淮甸塞,九華東指海風饕。忠宣總覺英靈在,開幕先償將帥勞。
《謁余忠宣公墓》
作者:清·彭玉麟
英風凜冽赤心存,皖伯臺前廟貌尊。七載孤城余戰血,千秋祀典慰忠魂。寒森墓道松楸老,聲咽江流草木昏。請向大觀亭畔看,壹池清潔水常溫。(自註:墓鄰大觀亭,有盡忠池,嚴寒不凍。)
《安慶余忠宣公殉難處》
作者:清·吳坤修
清水塘邊泣雨風,全家於此化長虹。壹泓深碧留千古,不***狂流盡向東。
《余忠宣公祠》
作者:清·劉興樾
生為韋虎死張巡,遺像虔瞻凜若生。傳誌金遼勞史筆,艱危兵革寓農耕。孤城六載能無恙,百戰重圍總不驚。千裏長江壹抔土,靈旗猶卷怒濤聲。
《讀史》
作者:清·鄧蓉鏡
降臣敵所喜,忠臣敵所忌。忌者常見重,喜者反見棄。元末余忠宣(自註:余闕,字廷心,壹號天心,合肥人。讀書青陽山,自號青陽先生。順帝時,歷官淮南右丞。陳友諒陷安慶,引刀自剄,墮水死。封豳國公,謚忠宣),為國守土地。殺賊力已窮(自註:陳友諒盜起,闕提勁卒數千,屹然為江淮保障者六年。先是,當出戰,矢石交下如雨,士以盾蔽之,闕卻曰:“汝輩亦有命,何蔽我為!”故人爭用命,賊屢敗去。其後,賊四面蟻集,外無壹甲之援,自以孤軍血戰,身被十餘創。闕知不可為,遂自剄,墮清水塘中),壹死忠所事。賊不以為仇,葬之禮特備(自註:闕既死,賊義之。求屍塘中,具衣冠葬之西門外。後明太祖令元降臣危素守其墓)。危素甘降明,可謂工趨避。履聲橐橐然,老當驕且肆。命守忠宣墓(自註:見上),嬉笑甚罵詈。當局從靦顏,旁觀亦酸鼻。臣而事二君,取辱實有自。清夜試思之,恐難安夢寐。何如墓中人,千載同仰企。
《清水塘吊余忠宣》
作者:清·易順鼎
元祚八十九年僅,取士設科始皇慶。國家養士日幾何,那得才如前代盛。豈知壹代雖怱怱,三光五嶽靈常鐘。臣忠子孝豈言報?自取正氣還蒼穹。至正之末石人語,挑動黃河由賈魯。九重真主已渡江,十八天魔方按舞。東南守土惟忠宣,敵氛早遍江淮邊。孤城鬥大膽亦鬥,二百余戰張空拳。陣雲四面環如墨,元已無人惟有賊。公猶巷戰持短兵,神去騎箕身浴血。孤臣命盡清水塘,水氣染作忠魂香。春來淺碧秋來白,日出深紅月出黃。埋骨於今五百載,茲塘肯逐滄桑改。冤禽遺恨不能平,恥***萬流東到海。荒荒故壘留小孤,離離高冢存龍舒。守祠足羞老臣素,賜祭曾感真人朱。大觀亭畔生秋草,客子經過薦蘋藻。全家忠到女安安,半壁功同王保保。同時二李並堪嗟,還有臺州泰不華。科名賴此都增色,堪比文山殉趙家。
《謁余闕墓》
作者:民國·周滌欽
颯爽雄姿夙所欽,墓門展拜解霜鐔。壹泓清水孤臣淚,數點黃花烈士心。歲久荒祠無麥飯,日斜翁仲臥松陰。履聲橐橐知何在?朽骨蓬榛不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