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帝期的兩個人物
漢武帝時,齊地有個人叫東方朔,因喜歡古代流傳下來的書籍,愛好儒家經術,廣泛地閱覽了諸子百家的書。東方朔剛到長安時,到公車府那裏上書給皇帝,***用了三千個木簡。公車府派兩個人壹起來擡他的奏章,剛好擡得起來。武帝在宮內閱讀東方朔的奏章,需要停閱時,便在那裏劃個記號,讀了兩個月才讀完。武帝下令任命東方朔為郎官,他經常在皇上身邊侍奉。屢次叫他到跟前談話,武帝從未有過不高興的。武帝時常下詔賜他禦前用飯。飯後,他便把剩下的肉全都揣在懷裏帶走,把衣服都弄臟了。皇上屢次賜給他綢絹,他都是肩挑手提地拿走。他專用這些賜來的錢財綢絹,娶長安城中年輕漂亮的女子為妻。大多娶過來壹年光景便拋棄了,再娶壹個。皇上所賞賜的錢財完全用在女人身上。皇上身邊的侍臣有半數稱他為“瘋子”。武帝聽到了說:“假如東方朔當官行事沒有這些荒唐行為,妳們哪能比得上他呢?”東方朔保舉他的兒子做郎官,又升為侍中的謁者,常常銜命奉使,公出辦事。壹天東方朔從殿中經過,郎官們對他說:“人們都以為先生是位狂人。”東方朔說:“像我這樣的人,就是所謂在朝廷裏隱居的人。古時候的人,都是隱居在深山裏。”他時常坐在酒席中,酒喝得暢快時,就爬在地上唱道:“隱居在世俗中,避世在金馬門。宮殿裏可以隱居起來,保全自身,何必隱居在深山之中,茅舍裏面。”所謂金馬門,就是宦者衙署的門,大門旁邊有銅馬,所以叫做“金馬門”。
當時正值朝廷召集學宮裏的博士先生們參與議事,大家壹同詰難東方朔說:“蘇秦、張儀偶然遇到大國的君主,就能居於卿相的地位,恩澤留傳後世。現在您老先生研究先王治國禦臣的方術,仰慕聖人立身處世的道理,熟習《詩》《書》和諸子百家的言論,不能壹壹例舉。又有文章著作,自以為天下無雙,就可以稱是見多識廣、聰敏才辯了。可是您竭盡全力、忠心耿耿地事奉聖明的皇帝,曠日持久,累積長達數十年,官銜不過是個侍郎,職位不過是個衛士,看來您還有不夠檢點的行為吧?這是什麽原因呢?”東方朔說:“這本來就不是妳們所能完全了解的。那時是壹個時代,現在是另壹個時代,怎麽可以相提並論呢?張儀、蘇秦的時代,周朝十分衰敗,諸侯都不去朝見周天子,用武力征伐奪取權勢,用軍事手段相互侵犯,天下兼並為十二個諸侯國,勢力不相上下,得到士人的就強大,失掉士人的就滅亡,所以對士人言聽計從,使士人身居高位,恩譯留傳後代,子孫長享榮華。如今不是這樣。聖明的皇帝在上執掌朝政,恩澤遍及天下,諸侯歸順服從,威勢震懾四方,將四海之外的疆土連接成像坐席那樣的壹片樂土,比倒放的盤盂還要安穩,天下統壹,融為壹體,凡有所舉動,都如同在手掌中轉動壹下那樣輕而易舉。賢與不賢,憑什麽來辨別呢?當今因天下廣大,士民眾多,竭盡精力,奔走遊說,就如輻條湊集到車轂壹樣,競相集中到京城裏向朝庭獻計獻策的人,數也數不清。盡管竭力仰慕道義,仍不免被衣食所困,有的竟連進身的門路也找不到。假使張儀、蘇秦和我同生在當今時代,他們連壹個掌管舊制舊例等故事的小官都得不到,怎麽敢期望做常侍郎呢?古書上說:‘天下沒有災害,即使有聖人,也沒有地方施展他的才華;君臣上下和睦同心,即使有賢人,也沒有地方建立他的功業。’所以說,時代不同,事情也就隨之而有所變化。盡管如此,怎麽可以不努力去修養自身呢?《詩》說:‘在宮內敲鐘,聲音可以傳到外面。’‘鶴在遙遠的水澤深處鳴叫,聲音可以傳到天上。’如果能夠修養自身,還擔憂什麽不能獲得榮耀!齊太公親身實行仁義七十二年,遇到周文王,才得以施行他的主張,封在齊國,其思想影響留傳七百年而不斷絕。這就是士人所以日日夜夜,孜孜不倦,研究學問,推行自己的主張,而不敢停止的原因。如今世上的隱士,壹時雖然不被任用,卻能超然自立,孑然獨處,遠觀許由,近看接輿,智謀如同範蠡,忠誠可比伍子胥,天下和平,修身自持,而卻寡朋少侶,這本來是件很平常的事情。妳們為什麽對我有疑慮呢?”於是那些先生們壹聲不響,無話回答了。
建章宮後閣的雙重欄桿中,有壹只動物跑出來,它的形狀像麋鹿。消息傳到宮中,武帝親自到那裏觀看。問身邊群臣中熟悉事物而又通曉經學的人,沒有壹個人能知道它是什麽動物。下詔叫東方朔來看。東方朔說:“我知道這個東西,請賜給我美酒好飯讓我飽餐壹頓,我才說。”武帝說:“可以。”吃過酒飯,東方朔又說:“某處有公田、魚池和葦塘好幾頃,陛下賞賜給我,我才說。”武帝說:“可以。”於是東方朔才肯說道:“這是叫騶牙的動物。遠方當有前來投誠的事,因而騶牙便先出現。它的牙齒前後壹樣,大小相等而沒有大牙,所以叫它騶牙。”後來過了壹年左右,匈奴混邪王果然帶領十萬人來歸降漢朝。武帝於是又賞賜東方朔很多錢財。
到了晚年。東方朔臨終時,規勸武帝說:“《詩經》上說‘飛來飛去的蒼蠅,落在籬笆上面。慈祥善良的君子,不要聽信讒言。’‘讒言沒有止境,四方鄰國不得安寧。’希望陛下遠離巧言諂媚的人,斥退他們的讒言。”武帝說:“如今回過頭來看東方朔,僅僅是善於言談嗎?”對此感到驚奇。過了不久,東方朔果然病死了。古書上說:“鳥到臨死時,它的叫聲特別悲哀;人到臨終時,它的言語非常善良。”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後來班固的《漢書》裏也有《東方朔轉》,足以證明他是壹個歷史人物,並非虛構。
東方朔(前154-前93)
字曼倩,平原厭次(今山東惠民東北)人。性詼諧幽默,善辭賦,武帝時大臣、文學家。 武帝即位初年,征召天下賢良方正和有文學才能的人。各地士人、儒生紛紛上書應聘。東方朔也給漢武帝上書,上書用了三千片竹簡,兩個人才扛得起,武帝讀了二個月才讀完。在自我推薦書中,他說:「我東方朔少年時就失去了父母,依靠兄嫂的扶養長大成人。我十三歲才讀書,勤學刻苦,三個冬天讀的文史書籍已夠用了。十五歲學擊劍,十六歲學《詩》,《書》,讀了二十二萬字。十九歲學孫吳兵法和戰陣的擺布,懂得各種兵器的用法,以及作戰時士兵進退的鉦鼓。這方面的書也讀了二十二萬字,總***四十四萬字。我欽佩子路的豪言。如今我已二十二歲,身高九尺三寸。雙目炯炯有神,像明亮的珠子,牙齒潔白整齊得像編排的貝殼,勇敢像孟責,敏捷像慶忌,廉儉像鮑叔,信義像尾生。我就是這樣的人,夠得上做天子的大臣吧!臣朔冒了死罪,再拜向上奏告。」 武帝讀了東方朔自許自誇的推薦書,贊賞他的氣概,命令他待詔在公車署中,俸綠不多,也得不到武帝的召見。 過了壹段時間,他不滿意目前的處境。壹天出遊都中,見到壹個侏儒,恐嚇他道:「妳的死期要到了!」那侏儒問他為何,他說:「像妳這樣矮小的人,活在世上無益,妳力不能耕作,也不能做官治理百姓,更不要說拿兵器到前方去作戰。像妳這樣的人,無益於國家,只是活在世上糟蹋糧食,所以如今皇上壹律要殺掉妳們。」侏儒聽後大哭起來。東方朔對他說:「妳暫時不要哭,皇上就要來了,他來了妳去叩頭謝罪。」壹會兒,武帝乘輦經過,侏儒號泣叩首。武帝問:「為何哭!」侏儒說:「東方朔說皇上對我們這些矮小的人都要殺掉!」武帝問東方朔為什麽要如此說。東方朔回答道:「臣朔活著要說,死了也要說這些話。那矮子身長只有三尺多,壹袋米的俸祿,錢二百四十。我身高九尺多,卻也只拿到壹袋米的俸祿,錢二百四十。那矮子飽得要死,我餓得發慌。陛下廣求人才,您認為我講的話對的,是個人才,就重用我;不是人才,也就罷退我,不要讓我在這裏浪費糧食。」皇上聽了哈哈大笑,任命他為待詔金馬門,這樣見到皇帝的機會就多了些。 壹天武帝在宮裏玩耍,把壹只壁虎放在盂盆下要大臣們猜是何物。大臣們都猜不出。東方朔上前猜道:「它是龍吧,沒有角;是蛇,卻有腳,它跂跂脈脈地會在墻壁上爬行,這不是壁虎,就是四腳蛇!」皇上說「是的」,便賜給他十疋緞子。接連又叫他猜,他都能猜中,得到很多的賞賜。 武帝身旁的寵優郭舍人有些不服氣,把壹個長有菌芝的樹葉放在盂盆下讓他猜,如猜出他甘願受笞壹百。東方朔說:「生的肉叫膾,較的肉叫脯;生在樹上寄生的東西叫芝菌,盂盆下就是這個東西。」壹聽東方朔又猜對了,漢武帝叫人打郭舍人壹百下。郭舍人被打得哇哇直叫。東方朔又說:「咄!口上沒有毛,聲音謷謷叫,屁股翹得半天高。」郭舍人怒道:「東方朔膽敢譏笑皇帝身旁的近臣,罪當棄市。」武帝問東方朔:「為何要笑他?」東方朔說:「臣並未笑他,只是與他作個謎語罷了!」武帝說:「謎語是怎麽說的?」東方朔說:「那口上沒有毛的,是狗洞,聲音謷謷是烏在哺他的小烏,屁股翹得很高的,是仙鶴低頭在啄食。」郭舍人仍不服氣,說道:「我要再問他壹個謎語,他如果猜不出也應受打。」接著他用諧音作壹謎:「令壺齟,老柏塗,伊優亞,狋吽牙。這是什麽?」東方朔想了壹會兒說:「令,就是命令。壺,是盛東西的器具;齟,是牙齒長得不整齊;老,是人們對他的敬重;柏,就是鬼廷;塗,是慢慢浸濕的路;伊優亞,是說話不定;狋吽牙,是兩只狗在爭鬥。」凡是郭舍人出的謎語,沒有能難倒他的,大臣們對東方朔的思路敏捷,幽默風趣都很驚訝,漢武帝也非常喜歡他,任他為常侍郎。 壹天,大伏酷暑,武帝下詔官員到宮裏來領肉。等了好久,分肉的官員還未來,東方朔就自己拔出劍割了壹大塊肉,並對同僚們說:「大伏天,肉容易腐爛,大家快快拿回去吧!」第二天,武帝對東方朔說:「昨天賜肉,妳為何不等詔書下來,擅自割肉歸家,這是為什麽?妳要自作批評!」東方朔說:「朔來!朔來!受賜不等詔書下來,為何這樣的無禮!拔劍割肉,為何這樣勇敢!割得不多,為何如此廉儉!帶回家給細君(妻妾),又為何表現得如此的仁愛!」漢武帝聽後說:「要妳自作批評,倒是表揚起自己了!」又賞賜給他酒壹石,肉壹百斤。他都拿回家去孝敬老婆。 武帝喜歡微服出巡,恣意遊獵。常率衛隊西到黃山,南到長楊宮,西至宜春宮。壹路上帶了壹幫武騎浩浩蕩蕩,他們騎馬射鹿,追逐狐兔,甚至空手格鬥熊羆,在遊獵過程中,馬隊踐踏莊稼,百姓怨聲載道。有人建議武帝搞壹個皇家苑囿。武帝命吾丘壽王等人設計,南至阿房宮,東至盭厔,西至宜春宮的壹大片土地內圍造上林苑,專供武帝遊獵、休憩。要用這麽大的壹片土地築造苑囿,東方朔上書力勸武帝。他說:「如築造這樣的苑囿,破壞了陂池水澤的環境。侵占了百姓膏腴的土地。這上對國家無用,下對百姓無利。這是第壹個不能造的理由。其次,它破壞了百姓的冢墓,拆黎民的室廬,使百姓死無所葬,生無所居。其三,造這樣的苑囿,用馬東西跑著,用車南北走著,還要挖深溝大渠,這是勞民傷財的事,以陛下壹日之樂,來損害皇上無上的聖名,這是萬萬不可的。」東方朔的諫阻上林苑書寫得真切感人,武帝讀罷奏疏後,任東方朔為太中大夫,給事中,賜黃金百斤。然而武帝仍按吾丘壽王所上奏的那樣,建造了上林苑。 隆慮公主的兒子昭平君是個驕奢淫逸的公子哥兒,娶了武帝的女兒夷安公主。其母怕自己死後,兒子闖禍犯罪,於是預先拿出黃金千斤、錢千萬給政府,贖他的死罪。隆慮公主去世後,兒子果然日益霸道,壹天酒後殺了夷安公主身旁的仆人,被拘系在內官那裏。因為他是皇親國戚,不能隨便懲處,廷尉於是把他交給武帝處置。武帝身旁的大臣都為他求情,說「他母親已為他出了壹筆錢,贖了他的死罪,陛下也答應過」。武帝說:「我那可憐的妹妹,年紀很大了才有這個兒子,生前還托付給我。」說看流下了眼淚。過了壹會兒,他擦幹了眼淚,又說:「法律是先帝制訂的,如果是妹妹的關系破壞了先帝的規矩,我有何臉面進高帝的宗廟呢!如何去下對黎民百姓呢?」於是核準了對他外甥的懲處,同時武帝又悲傷地哭了起來。這時東方朔上前高高舉起酒杯獻酒道:「臣聽說聖王為政,賞賜不避仇家,誅罰不分骨肉,如今您陛下遵循古訓,所以四海之內兆民百姓都能各得其宜,這是天下的榮幸。今天,我捧了這杯酒,為皇上敬酒,冒著死罪,再拜萬歲、萬萬歲!」武帝對他說:「古書上講『該說話的時候才說話,這樣人們才不會討厭他』,今天的情景,是妳應該上壽酒的時候嗎?」東方朔說:「臣聽說快樂過度了,陽氣要溢滿;悲哀過度了,陰氣要減損。陰陽變了,心氣就要動;心氣既動,精神澳散,邪氣乘虛而入,能夠消憂解愁的最好是酒。所以我奉上壽酒,壹來表明陛下公正無私,二來要解除妳的悲哀。我不知忌諱,真是罪該萬死!」這時東方朔已喝得酪盯大醉,在殿上小便,大臣們彈幼他「大不敬」罪,被下詔罷官,貶為庶人。後待詔在宦者署中,因對策有功,任中郎,賜帛百匹。 武帝的姑媽館陶公主,亦叫竇太主,其夫堂邑侯陳平去世後,守寡多年,已五十多歲。壹個賣珠寶的女子經常到她家去,還帶了個十三歲的兒子董偃。董偃長得很漂亮,竇太主就把他留在身旁,教他禦射術數。到了十八歲他已是個儀表堂堂的英俊少年。他與竇太主出則執轡,入則侍側,關系非同壹般,整個京師都知道他與竇太主的關系,叫他董君。 壹天武帝到竇太主家做客,公主激動萬分,親自下廚做菜。武帝坐定後對姑媽說:「希望見見妳的主人翁。」竇太主就把董偃引了出來。只見董雇頭戴綠帽子,手套皮筒子,跟在公主的後面,對武帝說:「臣董偃,公主家的庖人,冒死叩拜皇上萬歲!」武帝見他長得很美貌,也很喜歡,賞賜他很多東西,並喊他「主人翁」。從此,董偃經常與武帝鬥雞走狗,遊獵踢球。由於他與武帝關系日趨親熱,董雇名聲大噪,京城王公貴戚沒有壹個不認識他的。壹天,武帝在宣室設酒宴款待竇太主和董偃。當他們要進入宣室時,東方朔執戟上前阻攔,對武帝說:「董偃有三個罪名可殺:他以人臣的名義,私侍公主,這是第壹條死罪。敗壞男女風化,搞亂婚姻禮制,有傷先王的制度,這是罪二;陛下正當壯盛之年,須積思放六經,留心於王事,追慕唐虞的政治,仰敬三代的教化,而董偃卻不知依經書勸學,反而以靡麗為重,奢侈為稱,盡狗馬之樂,極耳目之欲,行邪枉之道,徑淫辟之路,這是國家之大賊,社會之大害,這是他第三條死罪。」武帝聽後,默不作聲,過壹會說:「我已經擺好酒宴,下次再改吧!」東方朔說:「不可以。宣室是先王的正殿,不是議論正當的國事,不能進去!正是這樣,淫亂的事情才漸漸消除下去。不要弄到這樣的境地:豎貂教桓公淫亂,後來終究和易牙壹同為患;慶父縊死於莒國,魯國方得安寧;管蔡誅滅了,同室方得治安。」武帝聽罷說:「是的。」便下詔停擺酒宴於宣室,改擺在北宮。讓董雇從東司馬門進去,後又把它改稱東交門。賞賜給東方朔黃金三十斤。從此,董偃逐漸失去了寵愛,三十歲就去世了。過了幾年,偃太主也去世,董偃與她壹起合葬在霸陵。 東方朔還是壹個文學家,他的散文賦《答客難》,假設客人向作者問難,嘲笑他雖有「博聞辯智」,卻難與蘇秦、張儀的地位相比。然後便辯解道:「彼壹時也,此壹時也,豈可同哉!」戰國之時,諸侯並爭,「得士者強,失士者亡」,談說之士,身處尊位,而如今天下壹統,由朝廷掌握用人大權,賢與不肖沒有區別。文章表達了知識分子在漢代大壹統局面下才智無所施展的壓抑感,暴露了統治者隨意抑揚人才,致使賢愚不分的現實。作品采用說反話的形式,充滿了牢騷不平之氣。他的另壹篇《非有先生論》,假托非有先生之口,發表「談何容易」的感慨,也是抒寫懷才不遇之情的作品。 東方朔的散文賦以上述兩篇最著名。現存作品十八篇,以《七諫》、《答客難》最著。《七諫》借屈原的身世寫自己的不遇,表白對國君的誠貞。《答客難》用滑稽口吻說明了專制君主愚弄臣下的把戲,反映了當時政治上的混亂。兩篇雖不以賦標題。實際上卻是賦體。屬於神話傳說的《神異經》、《海內十洲記》,雖題為東方朔撰,實際上是偽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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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恢
王恢 西漢將軍。燕人。數為邊吏,熟悉匈奴情況。建元元年(前140)匈奴請和親,他與韓安國廷爭,反對和親。元興元年(前 134),他陰使馬邑(今山西朔縣)豪帥聶翁壹為反問,誘匈奴入塞,單於信之。不久,單於率師l0萬人武州塞(今山西朔縣北至大同市西壹帶)。時漢軍30萬已伏馬邑。後,匈奴因得悉有伏兵,急退。王恢率軍追擊,又慮為所敗,引用罷歸。漢武帝怒其不出擊匈奴輜重,欲誅之,恢自殺而死。
元光元年秋還有壹件大事,就是匈奴來請求和親。大行王恢是燕人,認為匈奴反復無常,主戰,禦史大夫韓安國則認為到千裏之外不屬於自己的土地上作戰難以勝利,就如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壹樣,主和。當時朝臣多附和韓,武帝同意和親。
到了元光二年夏,雁門馬邑豪民聶翁壹通過大行王恢向武帝進言,利用匈奴剛與漢朝修好,信任邊民這壹點來引誘軍臣單於。武帝聽從了王恢的建議,於馬邑城伏兵三十萬,開始了對匈奴的第壹場戰爭,事瀉未果。對這場戰事,太史公在《韓長儒列傳》中有詳細的描述。
(註:雁門是郡名。治所在善無,今山西省右玉南,大約是山西北部和內蒙南部交界地。馬邑是縣名,今山西朔縣。)
首先是聶翁壹逃進匈奴做間諜,對單於說自己能斬殺馬邑官吏,獻城投降。單於貪圖財物,信以為真。聶翁壹返漢後斬殺了幾個死罪囚徒,把他們的頭懸掛在馬邑城上,告訴單於的使者說馬邑的高級官吏已經死了,可以發兵。軍臣單於果然統率十多萬騎兵,入侵武州塞。(註:武州,縣名。山西左雲。)
武帝派出五位將軍連同車騎步***三十萬在馬邑設伏。這五位將軍是衛尉李廣驍騎將軍,太仆公孫賀輕車將軍,大行王恢將屯將軍,太中大夫李息材官將軍,禦史大夫韓安國護軍將軍。各位領軍都隸屬韓安國,約定在單於進入馬邑時縱兵出擊。其中王恢、李息、李廣三部從代郡(治所在代縣,今河北蔚縣東北)出兵,主要攻擊匈奴後勤部隊。
可惜漢軍偽裝得太過火,單於壹路搶劫到馬邑壹百裏外,看見牛羊遍地,卻不見壹個人,就起了疑心。於是攻打漢軍衛所,捉到武州尉史(匈奴傳說是雁門尉史),問出了伏兵實情,引兵北還。王恢聽說單於跑了,想想自己帶兵不過三萬人,萬壹匈奴合兵壹處,肯定抵擋不了,就沒去打匈奴的輜重部隊。這場大規模的伏擊戰就這樣窩窩囊囊地夭折,雙方都白跑壹趟。武帝以王恢首發戰爭卻臨陣脫逃將王恢下獄,廷尉判處王恢畏敵觀望死刑。雖然王恢辨說自己是想保存漢朝三萬精兵,且買通田蚡通過太後求情,武帝依然不肯饒他,說單於雖然逃了,但是王恢如果敢擊匈奴後勤部隊,還是可以有所斬獲,以慰將士之心。於是王恢自殺。而武州尉史被單於封他為天王,成為歷史上第壹個漢奸。
(評:這場戰爭,王恢固然有畏戰之心,卻也不是完全沒有理由。武帝不饒王恢,壹是因為他能擊而不擊,弄得武帝高高興興出兵卻灰頭土臉回來,更重要的理由還是殺壹儆百,給眾將樹立了壹個靶子。後來李廣幾次倒黴地碰上匈奴大隊,寧可拼到剩下壹個人也不敢稍稍避敵鋒芒,不能不說有這件事的影響。這壹仗,李廣也是從代郡出兵攻擊匈奴輜重,估計領兵也是三萬左右,既然無功想來是沒有遇上匈奴軍隊。李廣的官職衛尉位列九卿之中,掌管宮禁宿衛,應該說漢武帝和李廣的關系不會太差。公孫賀是衛青的姐夫,是個比較圓滑的人物,在與衛家有關的壹幹人等中算是活的比較長的了。另外,衛青這時候大約18至21歲,五年後初次出戰。漢武喜歡用年輕的將領,比如18歲的小霍。不用衛青,可能是需要壹個親信在京中替他管理軍隊,更可能的還是衛青年齡小,還不到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