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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際雲礦機是不是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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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張吉龍 編輯 | 安心

“我和我父母被騙了40多萬”,投資者王悅在電話裏說,“不知道該怎麽辦。”

在確認自己購買的“礦機”變成壹堆廢鐵之後,王悅的家庭陷入了壹場突入其來的災難,生活走向了無邊的黑暗。

王悅並不是唯壹的受害者,在安徽、河南、四川、江蘇等地,同樣有龐大數量的投資者陷入了失去財富的痛苦之中。據壹些投資人估計,僅在合肥壹地,就有三、四百人卷入“礦機”騙局當中,涉及金額上億元。

在比特幣、區塊鏈等概念逐漸走向大眾的同時,與之相關的欺詐事件也日益增多,而且騙局日益復雜、精妙,也更加難以防範。

以“礦機”騙局為例,這是壹個外表並不精妙,但內在卻深諳中國民間社會運行法則的陷阱,以民間債務處置為騙局的發端,以熟人關系鏈為基礎向外輻射,整個流程又結合了加密貨幣挖礦新概念為噱頭,很多投資者在無意識中就被騙取了巨額的資金。

面對這類新騙局,不僅不少投資者不知道如何處置,在政策法規方面也處於空白或者滯後的狀態,而這無疑又增加了整個局面的復雜程度。

“重新定義互聯網財富格局”

2018年10月29日,鄭州喜來登酒店迎來了壹場非同尋常的盛大會議。

這場大會有壹個很長、很拗口的名字——“2018中原矽谷首屆(國際)創新科技盛典暨CAI百富排行啟動大會”,主辦方名叫“中原矽谷創新科技產業園”。

如今以這場論壇的名字為關鍵詞進行搜索,結果顯示有兩個廣為認知的名字在事後的眾多新聞稿中被重點提到——第壹個名字是“胡潤百富榜”的創始人胡潤,第二個名字則是“中科院半導體研究所”。

事實上,參會者都知道無論是胡潤和“中科院半導體研究所”都只是這場會議的配角,這場會議真正的核心是另外兩個當時外界都完全陌生的名字:壹個名為CAI的虛擬貨幣和壹款名為“蝸牛星際服務器”的礦機。

據當時的新聞報道,胡潤本人出席了這場會議並發表了演講,“見證全球唯壹存儲式應用生態CAI研發的啟動。”對此,全天候科技曾聯系胡潤百富公司公關部求證,但截至發稿並未收到回復。

媒體報道胡潤在會議現場演講

當時,在這場會議上,還舉辦了壹個中科院半導體研究所芯片研發中心入駐中原矽谷的揭牌儀式。

能請來胡潤和中科院半導體所站臺,這個“中原矽谷創新科技產業園”是什麽來頭?CAI和“蝸牛星際服務器”又是什麽?

事實上,如果妳以“中原矽谷”或者“中原矽谷創新科技產業園”為關鍵詞在工商信息系統進行搜索,會發現沒有這樣壹家公司或者機構存在。據投資者介紹,這個所謂的中原矽谷真正的名字叫河南鏈鑫科技有限公司(下稱“鏈鑫公司”)。

在網絡上,關於名為CAI的虛擬貨幣的信息維度也極為單壹,這個神秘虛擬貨幣第壹次出現在2018年10月10日,當時多家區塊鏈垂直媒體都報道了CAI上線新加坡AT交易所的消息。

甚至在投資者中幾乎沒有人知道CAI幣是個什麽東東——CAI到底是三個英文單詞首字母的縮寫還是中文拼音?這個幣的發行方是誰?有沒有白皮書?很多投資者均表示壹頭霧水。

而在這場會議上,來歷不明的CAI幣前景被描繪的極為誘人,這場會議的眾多新聞報道中都稱其“作為當代互聯網科技發展的下壹個風口,它將重新定義互聯網財富格局。”為了激發參與者的熱情,中原矽谷還與胡潤百富簽訂了戰略合作,雙方啟動CAI百富排行榜。

作為會議的另外壹個重點,“蝸牛星際服務器”礦機也被隆重推出。“越早期選擇蝸牛星際服務器成為城市節點的用戶,將會以更低的成本獲取更多的CAI”,在網絡上有文章這樣描述這款礦機的前景,稱“未來將享受到整個生態發展帶來的巨額紅利,從而有機會成為CAI百富排行榜中的壹員。”

這款號稱由中原矽谷、北京IPFS實驗室等聯合開發的機器被宣傳的壹個重要亮點是能同時挖兩種虛擬貨幣。“講得是壹機雙挖,同時產出IPFS和CAI兩種代幣”,壹位礦機的購買者表示,礦機公司當時宣傳的是用戶可以在IPFS的代幣Filecoin上線前先挖 CAI ,待Filecoin上線後,用戶可根據收益最大化原則動態切換,形成CAI、Filecoin雙挖。

在上述買家看來,這種宣傳具有極強的誘惑力,雖然CAI幣沒有人聽說過,但Filecoin則是壹種較為知名的主流虛擬貨幣,“光挖這種幣(CAI)我肯定不願意,但是IPFS還是知道壹點的。”

“兩個月回本,0風險,躺著賺錢”,王悅稱這是蝸牛星際服務器礦機打出的口號。

礦機銷售人員向王悅提供的壹份宣傳材料稱,投資者購買礦機的數量越多,每臺機器每天挖的幣就越多。“壹臺算力為每天生產47枚CAI,100臺算力為每臺每天生產70枚CAI,1000臺算力為每臺每天生產80枚CAI”。

這份資料這樣給投資者算了壹筆賬:礦機每臺售價為5875元,使用期限三至五年,按照當時每枚CAI幣價值為1.40元計算,假如投資100臺機器,總投資58.75萬,每月回報高達29.4萬。這意味著投資者在不到兩個月就可以完全回本。“24小時隨時可以賣出變現,壹次投資,永久受益”。

王悅也發現,這個CAI幣的價格壹直在漲,在壹家名為AT的交易所上線之後,第壹天幣價就漲了將近8成,從最開始的5毛錢慢慢漲到了1.4元,後來又漲到了2元左右。

隨著幣價的上漲,以王悅為代表的投資者開始大量買入礦機,王悅稱自己先後買了85臺礦機,“壹開始只買了10臺,後來隨著幣價的上漲,慢慢地加機器。”

按照壹臺礦機售價5875元計算,王悅總***投入了近50萬元。但這點錢和其他投資者相比不值得壹提。“我算是裏面投入最少的之壹吧”,王悅稱,投資了壹兩百萬的人比比皆是,據她所知,“壹個阿姨投資了7600萬。”

對王悅等投資者來說,投入巨額資金都是種子,他們希望自己能在改變財富格局的過程中占據壹席之地,但這些希望落空了。

“錢沒了”

所有關於財富的夢想在2019年2月14日戛然而止。

這壹天,投資者們接到了兩份分別來自AT交易所和鏈鑫公司發布的公告,AT交易所稱,由於平臺遭黑客攻擊,導致大量QD幣流失與蒸發,暫停交易,凍結時間為期3個月左右,交易錢包系統全部關閉,暫停提幣。

爆料者提供的AT交易所及鏈鑫公司公告

而鏈鑫公司發布了壹份公告稱,2月7日公司高層在美國矽谷參加路演,未來所有的礦機由美國矽谷接手,cai服務器全部參與百億美金價值的矽谷新項目當中。

這兩份公告對投資者們來說,釋放出強烈的信號:AT交易所作為cai幣唯壹的交易所,暫停交易意味著所有的幣都無法流動,而鏈鑫公司的公告則意味著該公司高管團隊已經不在國內而到了美國。

“這就意味著崩盤了”,壹位投資者稱,但是大部分人都難以接受這個現實。因為在停止交易前的1月31日,中原矽谷的分支機構合肥運營中心——合肥市新琨渤科技有限公司(下稱新琨渤公司)還發布了壹份調價通知,稱接到總部的通知,自2月11日起,礦機每臺機器上漲3000元,從5875元漲至8875元。很多投資者為了避開價格上漲,大量的囤積機器。

不過王悅認為,這個事情在1月份就已經有預兆出現:此前的1月25日,AT交易所發布了壹則關於CAI幣停止交易的公告,理由是系統維護升級,無法交易;公告稱,2019年2月1日之後恢復交易。在這段時間前後,CAI幣的價格壹直在下跌,從2元左右跌到了五六毛,“最低的時候價格跌到了7分錢”,但是即便是這個價格也已經沒有交易了。

到了2月底,即使是最堅定的壹些投資者也開始覺得問題沒那麽簡單了,不僅AT交易所的網站和app都無法打開,挖幣APP也打不開了。

爆料者供圖

“礦機銷售公司的高管也開始失蹤了,打電話不接,信息不回,找不到人了。”王悅表示,與此同時壹個可怕的傳聞在投資者中流傳:鏈鑫公司的老板已經逃到美國了,而新琨渤公司的高管在最後把投資者的錢分贓了。

王悅自己算了算,買機器的錢減去自己賣幣回本的錢,大概虧了40多萬。她還算幸運的,還有很多人壹個幣都沒有賣掉,“最慘的是有壹些人剛收到機器,甚至還沒有收到機器,CAI幣就無法交易了。”

CAI幣的崩盤到底牽連了多少投資者和資金,目前沒有人說的清。根據壹位投資者的估計,僅僅在安徽合肥壹地,購買礦機的人就有三、四百人之多。

根據全天候科技拿到的壹份中原矽谷合肥運營中心(合肥市新琨渤科技有限公司)2018年12月的銷售統計表顯示,僅僅在12月份,該公司銷售的礦機數量高達13747臺,銷售額達7300多萬元。“實際銷售的機器應該更多,因為有很多都沒有登記在這個表上。” 該公司壹位前員工透露。

而這或許只是冰山壹角,王悅估計,僅在合肥壹地,礦機的存量應該在3萬臺左右。然而合肥只是中原矽谷的壹個運營中心而已,其真正的總部在鄭州,“那裏受害者應該更多”王悅認為,除此之外,在湖北、四川、江蘇等地也有人買礦機。

在圈內,有人猜測,這個礦機牽涉的資金可能在20億左右。CAI沒有重新定義互聯網財富格局,卻改變了很多人和家庭的命運。

全天候科技了解到,在投資者當中,有兩個群體損失慘重。

第壹個是中老年人群體。多位投資者都提到,礦機的投資者們有壹個顯著的***同點就是年紀偏大,大多是老年人。壹位投資者對全天候科技稱,他估計受害者的平均年齡在50多歲以上,“七八十歲的都有”。

這些老年人之所以損失慘重,壹方面是都有壹定的財富積累,要麽家境都在小康水平以上,多位參與投資的人士都表示,自己家裏是做生意的,要麽他們在用多年的積蓄進行投資。

另外壹個損失慘重的人群則是以李炔(化名)為代表的礦機銷售人員,實際上他們既是礦機的銷售者,也是礦機的投資者。

李炔表示,很多銷售除了賣礦機,自己本身也買了很多礦機。她自己只買了30臺礦機,而身邊的很多同事都買了上百臺甚至是幾百臺。 在CAI幣崩盤之後,他們不僅血本無歸,甚至不少人因此欠下巨額債務。

她表示,很多銷售自己買了礦機都是因為公司領導的“忽悠”,“放心推廣,我們是有實力的,這棟大樓都是我們的”,領導們說,他們甚至鼓動員工們自己貸款買礦機,“如果親戚朋友覺得不信任,妳們完全可以拿自己家的房子、車子給他們做擔保。”

在公司鼓動下,有些銷售真的抵押了自己的房子和車子。身邊有個朋友拿了自己的房子做抵押,籌資100多萬,買了300多臺機器。如今幣市崩盤,壹個月要還銀行4萬多塊錢,“走投無路了”。

神秘的“朋友”和“解債”模式

吊詭的是,對壹些連智能手機都用不好的老年人來說,他們為何會參與區塊鏈這種很多年輕人都看不懂的項目當中呢?

李炔認為,很多老年人之所以參與其中,壹個很大的原因是親戚朋友的互相介紹。

多位投資者都表示,他們和礦機銷售公司的高管們都是因為壹種叫“解債”的業務而成為了朋友關系。據他們證實,中原矽谷合肥運營中心(新琨渤公司)的前身是壹家解債公司,名叫“安徽省國泰眾合中小企業經濟信息咨詢有限責任公司”。2018年11月,這家公司改了名,不再做解債業務,而改做礦機業務。“除了名字換了,領導和裏面的老員工都壹模壹樣。”

按照投資者們的說法,安徽省國泰眾合中小企業經濟信息咨詢有限責任公司大概是從2017年左右開展的業務,做解債業務有兩年左右的時間,此前壹直沒有出過問題。

李炔的父母就是在解債的時候認識了其公司的高管“梅總”,最開始半信半疑地嘗試解了3萬塊錢的債,之後就對這家公司產生了信任感,陸續又解了更多債。

2018年12月份,在“梅總”的介紹下,李炔到新琨渤公司上班,主要工作就是銷售礦機。壹份招聘廣告顯示,當時這家公司以很高的薪資對外招聘,“拼命幹壹個月可以拿到5萬元以上的待遇”。她表示,礦機的銷售除了基本工資還有提成,50臺以下每臺提成6%,50臺到100臺提成7%,壹百臺以上提成8%。

對於這樣壹份工作,最開始李炔心裏對“梅總”充滿了感激,同時李炔註意到,很多新招進來的銷售和自己壹樣都是熟人介紹,這些熟人很多也都是原來解債公司的高管或者老員工。

據了解,所謂的解債是近年來興起的壹種民間債務處理的手段。具體手法非常神秘,李炔解釋說,“比如別人欠了妳壹筆10萬元的債,但是對方還不上,妳就可以拿著這10萬塊錢的欠條到解債公司,妳再給公司10萬塊錢,每個月返給妳壹部分錢,壹年總***返給妳20萬,扣除10%的手續費,就是1萬元,妳能拿到19萬元。”

至於解債公司的錢到底從哪裏來的?很少有人知道,壹位解債者對全天候科技表示,她也曾經問過對方這個問題,但是對方只是表示,“妳不用管,資金肯定100%安全。”

全天候科技發現,近年來以解債為業務的“債行”在全國各地慢慢出現,它們在各個債務糾紛困擾的地區開展業務,號稱能為企業、個人解決債務問題。

債行通常宣稱自己是運用商業精算模型,通過搭建債務鏈,實現債務流通,幫助進入負債死局的企業和個人實現債務的減少、減除。但據壹位對債行模式比較了解的人士介紹,實際上這種模式具有很強的龐氏騙局和傳銷特征。

在壹些媒體上,也曾報道出了所謂解債公司詐騙的行為,解債者交了錢,只返了幾個月解債公司就杳無音信了。在網絡上,解債公司這種模式引起了巨大的爭議,“解債的模式就是壹個騙局,類似龐氏騙局”壹位律師在知乎上稱,“從法律角度上來說,這種機構是非法機構。”

基於以上情況,有人認為,所謂的蝸牛星際礦機就是壹個布了多年的局:以解債公司為工具獲得投資者信任,然後利用礦機進行最後壹波穩準狠的收割。

也有人猜測,這次礦機詐騙未必是提前設計好的,而是解債模式旁氏騙局走到最後,泡沫要破滅而被拿來甩鍋的。

幕後人

從礦機的生產商到銷售商再到托管礦場和交易所,事後回顧整個鏈條,有投資者表示,這個騙局從頭到尾可能是以霍東為首的壹夥人精心編制的。

霍東何許人也?企查查顯示,霍東旗下擁有18家公司,包括河南省安泰眾和產權交易咨詢集團有限公司、河南鏈翔科技有限公司(下稱鏈翔公司)等等。

霍東旗下公司,圖片來源:企查查

資料顯示,霍東本人和上文中提到的解債業務以及礦機業務都有脫不開的關系。

以解債業務為例,壹方面,他在安徽省國泰眾合中小企業經濟信息咨詢有限責任公司擔任執行董事,另壹方面其擔任董事長的河南安泰眾和產權交易咨詢集團有限公司也有解債公司的嫌疑。

根據媒體報道,2017年11月19日,河南安泰眾和產權交易咨詢集團有限公司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河南安泰集團公司正式成立。在發布會上,安泰集團董事長霍東表示,“安泰在解決債權債務問題的同時,結合房地產、汽車等進行資源整合,搭建不良資產優化和文化產業價值平臺,幫助實現資金回流,使投資失敗的企業及個人能夠挽回損失。”而在社交媒體上,也有疑似安泰集團的員工公開招徠解債業務。

在礦機業務上,霍東擔任法人的鏈翔公司是鏈鑫公司的母公司,也是礦機的生產商。李炔認為,很多人都認為鏈翔才是中原矽谷真正的總部,原因是鏈鑫公司註冊資本才500萬,而鏈翔公司的註冊資本是前者的10倍,為5000萬。

除此之外,還有證據顯示,霍東和AT交易所有著復雜的關系。

資料顯示,新加坡AT數字資產交易所的股東是由新加坡 Anthay 基金會發起的區塊鏈資產交易平臺。而根據智聯招聘顯示的信息,這家所謂的新加坡 Anthay 基金會又是霍東投資的壹家名為比特大陸(深圳)區塊鏈有限公司的股東之壹。由此可見,所謂的AT交易所和霍東、鏈鑫有著復雜的關系。

比特大陸(深圳)區塊鏈有限公司介紹,圖片來源:智聯招聘

實際上根據企查查信息發現,比特大陸(深圳)區塊鏈有限公司股東只有兩個自然人——霍東持股80%,另外壹名自然人股東王宗傑持股20%。

有意思的是,智聯招聘中提到的比特大陸(深圳)區塊鏈有限公司的另壹位股東紅杉資本香港控股集團有限公司也有貓膩。該公司在名稱上與著名投資機構紅杉資本較為相似,但紅杉資本公關人士向全天候科技證實,紅杉資本和這家公司並無關系。

霍東投資的公司在蹭名氣方面的案例還不止這壹處。值得註意的是,除了投資比特大陸(深圳)區塊鏈有限公司之外,霍東還投資了壹家名為河南省比特大陸區塊鏈有限公司。對於這兩家名字酷似著名礦機巨頭比特大陸分支機構的公司,比特大陸內部人士明確否認雙方存在任何關系。

除了紅杉資本、比特大陸否認和霍東投資的公司有關系之外,全天候科技也聯系到了此前新聞稿中提到的入駐中原矽谷的中科院半導體研究所。

壹位中科院半導體研究所人士對全天候科技表示,沒有和這家公司合作過,也否認入駐中原矽谷,“我們所是做光電子的,不是做集成電路的”,他表示,中科院半導體研究所根本沒有做過加密貨幣的研究。

全天候科技也發現,實際上在2018年12月底,中科院半導體研究所在自己的官網上掛出了“關於‘中科院半導體研究所芯片研發中心入駐中原矽谷’虛假報道的聲明”,其中提到從未以單位名義參與“中原矽谷”的任何合作與建設項目,也未與該組織有過官方洽談和合作意向。

中科院半導體研究所聲明,圖片來源:中科院半導體

不過即便是中科院半導體所出面否認,壹位投資者收到的銷售話術卻顯示,蝸牛星際服務器是由中原矽谷創新科技產業園與北京中科院半導體研究所***同研發的產品——在此前的新聞報道中,明明寫著礦機由中原矽谷、北京IPFS實驗室等聯合開發。

說到這個礦機,更加奇怪的,有壹些投資者和銷售人員對全天候科技稱,有壹段時間,他們測試發現,這個所謂的礦機根本就不需要插上電、連上網,就能自動挖礦。對於這種離線挖礦的行為,他們懷疑“CAI幣根本就不是挖出來的,而是系統自動分配的,這個機器根本就沒什麽用。”

這個售價5875元的礦機真實價值也被懷疑。王悅表示,自己找了壹些懂行的人對這個機器估了估價格,發現礦機根本不值錢,“價格不超過800元”。另外也有人拆過機器後發現,有壹些機器是翻新機。

蝸牛星際礦機配置,圖片來源:公眾號“幣圈的良心”

新的“收割者”

當投資者的悲傷還沒遠去,很多人還在為如何拿回自己的錢而痛苦時,他們發現自己又迎來了新的收割者,在微信群裏又有人做起了所謂的維權的生意。

“很多人都想去河南總公司討說法或者報警,但是時間、精力都不允許,因此有些受害者開始號召大家集資路費解決問題”,李炔表示,他們的收費標準不壹,有的按照每臺機器5元收費,有的按2元/臺的價格收取費用。

在私下裏,很多人對於這些收費的行為很不滿,“有些人就買了10多臺機子,本身沒虧多少錢,壹臺機器按照5元來收費,兩三萬臺機子收十幾萬,還賺了好多錢。”

也有人認為,交錢維權有沒有用很難說,“老板都跑到國外了,錢能拿回來嗎?”他們覺得希望渺茫。

除了收維權費之外,受害者手中的礦機也成了壹些人眼中的香餑餑,在壹些投資者的微信群裏,不少人喊著回收礦機,每臺機器價格大概在300元到350 元之間。

壹位已經賣了礦機的投資者表示,很多收礦機的人本身是做電腦配件的商人,而他們之所以收礦機其實是因為礦機裏面有壹個1TB的硬盤和壹根4G的內存條。在京東上,壹個全新的西部數據1TB硬盤最便宜的價格為279元,壹個4G的DDR3內存價格也在百元以上。

除了賣配件之外,還有些人收礦機的目的是為了另作他用,雖然這些礦機在這些投資者手中毫無用處,但是在網絡上,這些礦機卻因為價格便宜大受歡迎。在網絡上流傳著不少利用礦機改造成為低功耗NAS(Network Attached Storage:網絡存儲器)的文章。

而在淘寶、閑魚上,也有不少人在出售礦機,銷量看上去還不小。

蝸牛星際礦機銷售情況,圖片來源:淘寶網

王悅表示,自己已經把手中的85臺礦機全部賣掉了,每臺以5875元價格購買的機器,兩個月就賣出了廢品的價格讓她很心疼,但她覺得也沒更好的辦法,“自己賣又沒有門路,這些東西放在家裏又鬧心。”

另外在CAI幣財富夢破滅之後,壹些新的各式各樣的幣又找上了門,有人鼓動他們去挖新的幣,或者買新的礦機來挖幣。但是無壹例外,要想挖礦要麽要買新的礦機,要麽要買新的幣,總之都需要壹筆不小的投入。

“我們現在很窘迫,不要對我講這些事情”,在投資者群裏,壹位投資者對壹位宣揚挖新幣的宣傳者呵斥道,“只要掏錢的以後都不參與。”

(文中王悅、李炔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