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網的涉新聞敲詐案
2014年9月3日,財經媒體21世紀網包括主編、副主編在內的相關人員,因涉嫌新聞敲詐被上海市公安局抓獲。涉案的8名嫌疑人被依法采取刑事強制措施。
根據壹些企業和個人舉報,上海市公安局偵破了這起以輿論監督為幌子、通過有償新聞非法獲取巨額利益的特大新聞敲詐犯罪案件。據警方偵查,2013年11月以來,21世紀網主編劉某、副主編周某及部分采編經營人員,勾結上海潤言、深圳鑫麒麟等財經類公關公司,以21世紀網為主要平臺,通過公關公司招攬介紹和業內記者物色篩選等方式,尋找具有“上市”“擬上市”“重組”“轉型”等題材的上市公司或知名企業作為“目標”,根據對方的態度采取不同的做法。對於願意做“正面宣傳”的企業,他們在收取高額費用後,通過誇大正面事實或掩蓋負面問題進行“正面報道”。對不與之合作的企業,則在21世紀網等發布負面報道進行惡意攻擊,以此要挾企業投放廣告或簽訂合作協議,單位和個人從中獲取高額廣告費或好處費。
經警方初步查證,此案涉及上海、北京、廣東等地的數十家企業。2014年9月3日,在廣東、北京、湖南等地公安機關的協助配合下,上海市公安局組織開展集中行動,將涉案人員抓捕歸案。案件正在進壹步偵辦中。 收“保護費”,“有償不聞”
21世紀網總裁、犯罪嫌疑人劉冬在接受訊問時說。隨後,劉冬四處招兵買馬,讓周斌負責網站新聞采編,莫寶泉等人負責廣告業務。
說到“相關輿論上的保護”,劉冬供述說,“21世紀網屬於全國壹線財經網站,有較大的話語權和影響力。為防止我們報道企業的負面新聞,財經公關公司會找企業以與網站簽訂廣告合同、投放廣告的方式,讓我們封嘴。”其實就是保護費。為了不出現負面新聞影響上市,企業不得不和網站簽訂廣告合同,這就等於簽了壹個保護協議。”21世紀網主編、犯罪嫌疑人周斌說。
敲詐之後還有二次敲詐
簽訂合同後,網站會將企業名單統壹交給采編部記者,要求他們不要撰寫這些企業的負面新聞。但有些記者還是會撰寫其中壹些企業的負面新聞,此時公關公司就會啟動‘緊急公關機制’。”據劉冬介紹,對於有長期合同、關系較好的公司,他們會馬上撤稿;對於關系壹般、有短期合同的公司,廣告部就會在公關公司的協調下,要求對方增加廣告投放費用或者延長廣告投放時限。
祥雲飛龍公司則在與21世紀網站此前“壹年30萬元”合同的基礎上,續簽了兩年廣告投放合同,合同標的100萬元。
公關公司與媒體高管之間實現利益輸送
在21世紀網收取“保護費”的同時,上海潤言、深圳鑫麒麟等財經公關公司也從中獲利。財經公關公司的生存之道就是“左右逢源”。在企業和媒體之間,財經公關公司是極為重要的橋梁。為了讓這座“橋”更紮實,很多財經公關公司都會對網站媒體高管進行“公關”。
據劉冬供述,他也接受過不同財經公關公司的各種賄賂。比如,2012年底,陶凱以“感謝對公司維系客戶的照顧”為名,給劉冬35萬元。“2013年12月,我和妻子去美國看兒子的費用,都是上海潤言公司陶凱支付的。”劉冬說,“印象中,陶凱為我們購買了往返機票,***計8萬多元人民幣,還為我們支付了在美國的租車費、住宿費,***計7萬多元人民幣。”
媒體人自設公關公司,非法牟利
上海警方查明,21世紀網的相關管理人員、記者在獲取巨額利益的引誘下,還私下設立了相關公關公司,非法牟利。據犯罪嫌疑人周斌交代,廣州創眾廣告有限公司2012年左右註冊成立,周斌占股40%,莫寶泉占股40%,周敏占股20%。公司日常經營管理由周敏和莫寶泉的妻子李曉蕓負責。
壹般情況下,21世紀網上有壹些上市公司的負面帖子。這些上市公司通過中間人找到網站,希望刪稿。我會將中間人介紹到廣州創眾公司,由創眾公司與上市公司簽訂廣告發布合同,再由創眾公司與21世紀網簽訂廣告代理合同。兩份合同之間的差價,就是創眾公司的利潤。創眾公司在收取了上市公司的錢後,將相應的資金匯至21世紀網站。21世紀網在收取資金之後,會為這些公司做壹些廣告,並將相關負面報道刪除。”據周斌供述,通過廣州創眾公司,他獲利100萬元人民幣。
記者走向新聞敲詐的前臺
21世紀網記者、犯罪嫌疑人王卓銘在接受訊問時承認,他通過撰寫聲廣健康、海南海藥、修正藥業、恒瑞醫藥等公司的負面報道,收取這些企業的好處費。陳曉做了辯解,並希望不要刊登報道,但沒有提及好處。“因此我沒有理睬,大約在8月上旬,《21世紀經濟報道》報刊登了負面報道,同時21世紀網也轉載了相關文章。”王卓銘供述。
陳曉提出希望刪稿,表示願意出錢解決此事。“我給了陳曉我妻弟孟垚的電話,讓他們商談撤稿的事情。”王卓銘說,“考慮到21世紀網刊登了這條負面新聞,我又打電話給周斌,告訴他聲廣健康希望撤稿,並且願意出錢和單位搞合作。周斌同意了。”最終,壹條利益鏈形成了。“孟垚主動聯系周斌要求撤稿,並洽談成功。21世紀網收了20萬元合作費用,而孟垚向聲廣健康收了85萬,從中給了我12萬。”王卓銘說。
媒體被利用,造成的危害無法想象
本案正在進壹步偵辦中。身處高墻之內的犯罪嫌疑人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都表示了自責和悔過。劉冬說,“如果運用媒體的人心懷不端,造成的危害無法想象。舉上市公司為例,如果媒體不能據實報道,或者故意隱瞞敏感信息,或者故意誤導讀者,那損壞的將是整個市場秩序以及投資人的信心。”
自2010年4月起,21世紀網與100多家IPO企業、上市公司建立了合作關系,收取每家企業20萬至30萬費用,累計數億元。 2014年9月11日,該局召開轄區近20家財經類重點報刊及其主管、主辦單位主要負責人會議,通報有關媒體涉嫌新聞敲詐情況,研究部署進壹步規範新聞傳播秩序的具體措施。
2014年9月12日,廣東省新聞出版廣電局已對涉嫌經濟犯罪的21世紀網進行行政立案調查,同時部署要求轄區內新聞出版單位特別是財經類媒體迅速開展自查自糾,切實規範新聞傳播秩序。另南方報業傳媒集團也已派出工作組進駐21世紀網站和21世紀報系展開全面整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