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直很好奇天下3裏面金坎子的故事 可惜任務的時候沒看啊啊啊 求講述
墨青書並不用說許多的話,他知道面前這個男人什麽都明白。雖然與金坎子相識不久,但擁有風水師銳利眼睛的墨青書卻看明白了,玉璣子對許多局勢並不親自操控,幾乎整個中原,以玉璣子為名的勢力脈絡,幾乎牢牢抓在金坎子手裏。對於許多小頭目而言,“玉璣子師父”只是壹個回憶,是傳說裏西陵城中升起的七頭黑龍;真正掌握壹切,號令生殺的,是這個有著英俊得讓人覺得他更適合做孌童而不是統帥的美青年,而提到這個眉目如畫的青年各種淩厲手段,每個人都會情不自禁不寒而栗。
墨青書以為,以金坎子的野心和氣度,實在是不該甘心居於人下的,可他卻在對方眼睛裏,看到了對師父五體投地的誠服和全心全意地敬重。
金坎子答他,您是否仰慕過神明。金坎子回答這句話時,眼裏的淩厲忽而無聲無息地消退了,整個人透出壹股與他模樣相似的溫和與空明來。然後金坎子抿緊了嘴唇,長發獵獵朝著夕陽,恍然讓墨青書看到了那種朝聖者的倔強與虔誠。墨青書沒有繼續追問,原來,金坎子心中是有神明的,而那神明是誰,不言而喻。
後來,墨青書守護在奄奄壹息的衛淩珊床前,喃喃地說,其實,金坎子師兄是個很幸福的人,因為,心中擁有自己的神明,篤信著自己信仰毫不猶豫地去努力,哪怕功敗身死被萬人唾罵,自己內心,定會寧靜而幸福。
金元術承認,在眾多師兄弟中,金坎子壹直待他是不錯的,但金元術壹直對這位師兄有種發自內心的反感。
盡管,彼時,金坎子還是二國師府左右逢源的名門正派弟子,遊走於各大門派中謹慎而優雅,但缺乏安全感的金元術,能很明顯從金坎子身上嗅到壹股危險的氣息。——壹種雖然隱藏極深,但爆發起來,可以把整個天下都吞噬的危險氣息。
畢竟,金元術不是人,他本體是個貧苦的普通青年宋陸風,孿生哥哥宋程風為了自身仙術的造詣,吞噬了宋陸風的三魂,玉璣子剛好途徑丹坪寨,就讓承影魔返還了宋陸風的三魄,把宋陸風變成屍兵金元術,用各種珍惜草藥保持他的身體不腐敗。
金元術十分清楚自己的地位,在玉璣子門人看來,他也就是個法術力量不夠強大的怪物,留他活著,只是為威脅雲麓高徒宋程風,畢竟,
作為焰離弟子的宋程風,決不能讓世人知道自己手刃孿生弟弟的罪孽。
所以,任何過分的善意,都會讓金元術警覺而擔憂。
在整個太虛觀,金元術最親善的人,反倒是宋禦風門下那個最年輕的兵宗宗主喻昭永,月夜裏金元術偶爾會在上清峰道觀內散步,便常見喻昭永在月下練劍。月華如流水映在武者的劍鋒,法劍在虛空中劃過嗖嗖的聲音,反倒讓他有種,人心單純,萬物安好的靜逸。
於是,後來傾崖古觀覆滅,喻昭永被俘後,金元術在金坎子面前求情,說的便是:“他雖是宗主,卻並不危險.在他心中,已然,單純
得,只剩下劍。"可金坎子卻仍冷笑著,把劍刺入喻昭永胸膛。然後使用反魄之術,將他變作亡靈。“何苦……讓他死不安生。”雖然心中畏懼,金元術忍不住將內心所想吐出,“若是在容不得,壹劍殺死便好。”“師父壹直很欣賞這個人。”金坎子目光冷冽,唇上噙著狠毒的笑容,“但惟有將他變成亡靈我才放心,畢竟是頭老虎,要好好看管了,才不會隨時反噬我的神明。”“弄臟神明之手的事情,神明是不屑於去做的。”銀發男子低頭,滿臉陰翳卻毫不猶豫,“但這些事情,終需要有人裏完成,不斬斷腳下纏繞的藤蔓,神明無從到達天下的巔峰。”
那壹霎那,金元術覺得,金坎子對神明的執著中絲毫沒有任何軟弱,哪怕永夜無光,他亦會執起殘燈傲對千夫所指,在荒涼的廢墟中,長嘯當歌。
後來,安居於朔望書齋,壹心編寫玉璣子傳記的少女憶菡悄悄想過,若是沒有金坎子那夜的變臉,她會成長為怎樣的人呢。身為孤兒的她自幼入門,開始只是十分尋常的弟子,混在女弟子堆裏打雜嬉戲,也沒怎麽被人註意。長到十壹、二歲,便莫名其妙十分受師父照應,師父給她賜名為憶菡,青眼有加,自然門中其他師兄弟也會對她多驕縱些。
十四歲那年的元宵之夜,二國師府得了君王的賞賜,高高的綢緞和珠釵堆進殿來,玉璣子便喚了憶菡來選。小丫頭喜滋滋地把頭上腳上都載滿了珠光寶氣的金銀圈子,嬌嗔地向師父道了謝,然後壹蹦壹跳地跑出府邸,想找師姐妹們顯擺。
跑出門時,見金坎子正在側殿出來,純白的頭發在明晃晃的花燈下有些散亂,但仍保持這謙謙君子的笑容,舉手投足間,盡顯儒雅瀟灑。
這位俊朗的師兄平時壹直亦對憶菡極和善,小姑娘便想上前去向他展示自己好看的珠寶,於是毫無防備地跑到金坎子面前,喚著對方的原名:“汐風師兄,快來看呀,這些珠釵和手環憶菡帶著好看不?”
對方英俊的面容近了,小丫頭也禁不住臉上有些熱,羞澀地低下頭去:“是師父讓我選的,很好看吧?”
忽而聞到壹股濃濃酒氣,男子渾濁的呼吸忽而掃到小姑娘鼻翼上,憶菡擡頭,卻見壹貫溫文爾雅的師兄,眼中只有淩厲無情的嘲諷,仿佛,在註視壹個賣弄耍寶的小醜。
“壹個贗品而已,何必這麽得意。”他捧住她的臉,很用力地掰過她的下頜,讓她直視他眼中鋒利,小姑娘哪裏見過這等架勢,不由得嗚嗚地哭了出來。
“師兄……妳醉了……”憶菡嗚嗚哭著,扭著肩膀想掙脫開,而男人的另壹只手卻狠狠掐住了她的肩膀,讓她完全動彈不得。
“妳覺得我醉了?”他口裏吐著酒氣,手指幾乎要把她的肩膀擰碎,但眼中的鋒利,卻是十萬分地——清醒。
“難道妳不是贗品嗎?就只是長得有點像白露菡而已,便仗著師傅的優容不知好歹……何況——還只是皮相的相似。”他嗤嗤冷笑著,嘴唇貼近她的耳畔,是情人密語般極為曖昧的姿勢,“妳知道嗎——我討厭白露菡,更討厭妳——”
憶菡不知所措,掙紮不得,只能嗚嗚哭得更大聲,然後耳垂上似乎有點點親吻落下,小女孩除了渾身顫抖卻什麽都不能做。
忽而聽到耳畔嗖嗖風聲,轉頭,她已身在陸之尚的懷中,這位玉璣子門中最年長持重的師兄冷峻地直面金坎子:“汐風,我提醒妳,別隨便對同門出手。何況,她只是個孩子。”
“哼。”金坎子驟然完全清明撫著袖子,恭敬地對陸之尚揖禮,“陸師兄,在下酒醉失態……師兄不會講此事告知師父吧?”
“小
事壹樁,我也會教導憶菡師妹日後該如何自處,不讓大家為難。只是——汐風,哪怕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別再碰憶菡。”低頭瞅著懷中仍在抽泣的少女,陸之尚眼
中浮上壹絲懷念和寵溺,“我知道妳討厭那個人,可我希望妳知道,那個人對許多人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哪怕在師父心裏,也有她壹席之地。”
“師兄教訓的是,汐風只是醉後失態,以後自當謹慎行事。”金坎子再深深揖禮,便是無聲退了下去。
“以後離顧汐風遠壹點。”待金坎子退去了,陸之尚將憶菡放下,低頭,輕輕撫平她被弄亂的額發,仿佛慈愛的父兄,“少出來招搖,那個人——可是從來不戴珠寶裝飾,更不會招搖過市給自己惹麻煩。”
憶菡便明白,陸之尚的“那個人”便是金坎子醉酒後吐出來的“白露菡”,她更知道,自己這個名字“憶菡”只怕就只取“追憶白露菡”之意,而金坎子那句“贗品”更是壹語成讖失望之下,卻仍是好奇:“陸師兄,那個白露菡……是個怎樣的人?她……對妳和師父都很重要嗎……”
“白
露菡是太虛觀掌門宋禦風的門下,汐風很討厭她……以為,她直面汐風說,玉璣子師父並不是神明,而是個普通的凡人。”陸之尚輕輕拍著憶菡的小腦袋,“那些事
情,妳也不要多問多說,比起那個人,妳不過是個不懂世事的小孩子,我想,師父也希望妳……永遠是個不懂世事的小孩子,不要介入那些是非紛爭。”
憶菡只能瞪大了眼睛,看著陸之尚眼中風起雲落,於是她知道,這些師兄們壹定經歷過許多風雨,心中都有太多太多的故事,她只是資質稀松平凡的弟子,那些疾風驟雨,任何壹場都能把她卷入吞噬,到皮毛都剩不下壹根。
於是,憶菡十五歲生辰那天,走到玉璣子面前問他:“師父對憶菡的希望是什麽?是不是只需要憶菡好好活著,簡單快樂地活著?”
玉璣子頷首,於是憶菡款款而拜:“那請師父成全憶菡前往朔望書齋,讓憶菡在寧靜的書齋中抄書念道,從此與世無爭。憶菡亦願寫下師父的生平,壹心為師父立傳,以報師父養育之恩。”
玉璣子微微有些驚訝,過了半響便輕輕擺手:“也罷,按妳的所願生活吧。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安居於悠悠白雲之間,不受事實煩擾,倒可壹生平安。”
從此,那位被傳說為“玉璣子最寵愛的女弟子”的小姑娘,就置身於書齋之中,偶爾會有同門弟子來探望她,亦有各種江湖人士,向她講述各種奇聞異事,從許多軼聞中憶菡也慢慢知道了許多關於玉璣子、金坎子、陸之尚、白露菡等人的事跡,比她當年在玉璣子門下時詳盡許多。
她執筆寫下各種各樣的故事,偶爾也與師父以及師兄們重逢,站在朔望書齋前,與大荒梟雄玉璣子同看雲卷雲舒,憶菡轉臉微笑,此時,少女的眼神中也閃爍著睿智的光芒,她道:“師父,我覺得,我才是這個亂世中最幸福的人。”
不問是非,不管興衰,而那些遠在雲端高高在上的人,卻又伸手可及,便如捧了滿天星辰在手中,燦爛耀眼,令人羨嫉。
更可貴的是,憶菡懂得珍惜自己這些所有,也許,她真是大荒中最聰明也是最幸福的平凡小姑娘。
在很多年以
後,此時我的名號是弈劍聽雨閣最桀驁不馴的孤鶩劍客天草,有無數正義少年想斬我首級成就自己俠名,有萬千懷春少女聽著我淒美的愛情往事黯然落淚。而我獨自
坐在青羽湖邊擡頭仰望,燕丘天空寥落無雲,這時候許多往事都會模模糊糊地在腦海中浮現,如雲麓仙居的落紅,如桃溪水上的桃花瓣,如秦箏身上飄出的淡淡檀
香,如顧汐風那身始終幹凈不染塵埃的白袍。有時候我也會感慨,其實我和他們本不該有什麽深交的,可陰差陽錯的,他們成了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我
似乎生來就是弈劍聽雨閣的弟子。我本名蕭逸雲,極動聽的名字,正符合弈劍聽雨閣閑情逸致的調子,雖然也靜心習劍,但不求功名不逐富貴,世俗風雨都被拋到腦
後。我年少時代認識了顧汐風和秦箏。那時顧汐風和秦箏也是正派中人,顧汐風是二國師玉璣子門徒,道號金坎子,只是我極討厭這些麻煩的道號敬稱,於是便汐風
汐風地喚他。秦箏是雲麓仙居的小師妹,摸樣甜美,跟在雲麓師兄煙綸身後時乖乖的,但是顧汐風面前,卻總沒大沒小地頤指氣使,壹時嚷著他要買檀香和釵送她,
壹下又讓他召喚出仙鶴陪她玩耍。
我壹直覺得顧汐風是行事慎重的人,待人周到冷淡親切,所以他年紀輕輕就很受太虛觀長輩們器重,後來他跟隨玉璣子背叛王朝,太虛觀的門人也都紛紛為其惋惜。
顧汐風很寵秦箏,小丫頭那些千奇百怪的要求,他都努力壹壹滿足。我當時很好奇,覺得帶著刁蠻千金味兒的秦箏看起來不像是顧汐風喜歡的那杯茶,即算顧汐風對她有好感,但那種眉眼中含著太多鋒利的少年,心中應該也是有天下的,在壹個小女孩兒身上花太多心思,與他的性格不合。
當然,後來玉璣子的陰謀揭開,大半個中原淪陷後,我才知道,秦箏和宋程風壹樣,是玉璣子為了三卷天書埋在雲麓仙居的臥底,而秦箏的開朗和任性也都只是皮面的偽裝,這個太小就背負了太多的女孩兒心中的委屈,唯有跟她師從同門的顧汐風心裏明白。
當然,對於少年時代的我,他們只是太虛觀弟子顧汐風和雲麓仙居小師妹秦箏,我就如壹片雲,簡簡單單在他們身邊擦肩而過,並未想過,我們以後會有那麽多那麽深的交集。
而
我十九歲那年再遇秦箏的時候,卻不自覺被她吸引。雖說女子光艷的容貌只是皮囊,但人往往容易被付錢的外表迷惑。而且,當時的秦箏不但有如花容顏和最青春的
韶華,而且從雲麓仙居裏習來了閨秀的出塵和大方,早就洗去了她當年的任性合青澀,跟在煙綸身邊款款而談,也讓人覺得是個不食煙火的絕代仙子了。
我便愛上了如驚鴻般明艷的秦箏,至少,那時候我以為我愛上了。對弈劍聽雨閣弟子而言,愛情是如呼吸飲食壹般不可缺少的東西,呵,我們不會去思考年年歲歲天長日久,只留戀這壹時這壹刻的相聚與微笑。
我非常熱烈地追求秦箏。她常常去西陵城把雲麓掌門手諭傳給焰離國師,我就陪她送信,寸步不離地充當護花使者,而送完信後,她卻很喜歡去二國師玉璣子府上久坐。
那時候我自然不明白秦箏與玉璣子的關系,只知道常駐二國師府的顧汐風常常送她王室的額黃和胭脂,便以為她是愛顧汐風的。於是我亦悄悄接近顧汐風,長大後的他壹身六禍白袍風姿颯爽,那張精致英俊的面龐,讓他成為西陵城無數少女甚至王室女眷們津津樂道的才俊。
可我知道顧汐風不是普通的英俊男子。這是壹種發自內心的微妙感覺,每次當我接近顧汐風和玉璣子時,我都覺得這兩個男人表面上和顏悅色,有俊朗的容貌和溫文的氣質,但哪怕他們微笑得如沐春風時,那眼裏,卻散發著野獸般嗜血的光。
“不要愛上顧汐風。”回到雲麓仙居後,我勸秦箏道。“太虛觀的男人都很可怕,他們心裏都有可怕的心魔。”
秦箏怔住,突然吃吃地笑了。她嗤笑的時候,依舊習慣性地用衣袖掩住嘴唇,保持著大家閨秀的姿態,可那種妖艷的嫵媚卻不自覺地從她眼中漏出來,這時我突然覺得,無論怎麽成長,換了多麽美麗的容貌,學了多少禮儀和風度,其實這個任性刁蠻的小女孩,根骨裏是壹點都沒變的。
“蕭
逸雲”大概是心中懷滿了譏諷,她那壹刻居然不顧禮數,直呼了我的名字,“妳居然還記得當年黃帝蚩尤之戰中,邪影反噬的那檔子事情。不過要說心魔,誰能沒有
心魔呢?我們修習仙術的雲麓仙居就真的是心無旁騖的天仙嗎?而妳們弈劍聽雨閣,號稱修仙習劍除魔天地間,妳也不因為貪戀美色而苦苦追求我嗎?”
“不……不完全是這樣的,普通人小小的妄念和心魔也就罷了……”我握住秦箏的手,深深嘆了口氣,“顧汐風眼裏的鋒芒太盛,讓我覺得,他的心魔,是天下。”
這次秦箏竟完完全全怔住,好半天什麽話也沒說出來。待她臉色青了又白,才狠狠甩開我的手:“我的事情,不勞妳掛心。”
而就在那個夜裏,我遭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壹場變故。
那壹夜沒有星光,冷冷陰風吹進我下榻的客棧。當我睜開眼時,只見無數個邪影攏在我周圍,顧汐風冰冷的手指已掐到我的喉頭。
“我
壹直以為,我的偽裝是完美無缺的。”他的手指很冷,哪怕死死掐在我的喉結上,也始終沒染上任何熱氣,說著,他垂下臉來,那英俊的臉上第壹次毫無顧忌地展現
出森冷的桀驁陰戾,“蕭逸雲,妳如果跟別人壹樣愚鈍該多好,妳就是我弈劍聽雨閣好兄弟,妳可以笨笨地像閑雲野鶴般生存,帶著降妖除魔的傻夢想在大荒瞎轉
悠,運氣好,還真能有個善終。”
我努力用雙手支撐身體,我想念動九玄劍訣與之拼殺,可身體卻軟軟的無法催動靈力,他嗤嗤冷笑,另壹只手用上真力,輕輕壹推我肩膀,便把我推倒在墻上肩骨寸斷,肩膀揪心地痛,痛得我閉上眼睛,把嘴唇要出血來。
“為什麽不哭。妳們弈劍聽雨閣不是講究率性而為,隨心而動麽。這時候要大聲哭叫,才能給我樂趣啊。”他冷冷地笑著,壹腳重重踩住我的腳踝,“呵,如果折斷了腳,可能永遠都站不起來了。”
我努力忽視身體的痛楚,卻暗地用上上善若水恢復著自己的靈力,然後壹招觀其妙擊得他措手不及,我反身跳到窗邊,踩上劍,吟唱著三陽真火訣。
“顧汐風,妳縱然厲害,但我蕭逸雲也不是束手待斃之輩。”強忍肩膀的疼痛,我拔劍出鞘,就與他交上手來。
我記得不清那夜我撐了多久。壹百個回合?還是兩百個回合?我感覺顧汐風的功力是比我高的,而且他習練了邪影禁忌之術,靈力中帶著壹股凜冽的陰風,也為我這正派術法所無法企及。
他不想那麽快殺我。他故意攻擊著非致命要害的地方,讓我渾身鮮血淋漓,喉中鮮血已湧到嘴邊我再狠狠咽下,呵,哪怕在顧汐風眼裏,我這垂死掙紮只是壹出有趣的猴戲,我也決不能輕賤我自己。
弈劍聽雨閣的弟子,生如閑雲,死若落葉,哪怕最終落入泥濘,也當是優雅淡然的,決不能呈現出骯臟醜陋的形態。
我記得我期中也有壹招擊中了顧汐風的左臂,有血水從那幹凈的白袍裏流出來,那時他微微皺了皺眉頭。
我最終眼前壹黑,向下栽倒時,我聽到顧汐風嘆得雲淡風輕:“看起來像個小白臉,不過戰鬥的時候,也還有點男人的樣子。”
那個時刻,我以為我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終結。可我卻在落楓閣的密室裏醒來。顧汐風竟找了人給我清理傷口,並敷上了藥膏,肩膀破碎的骨頭也已經接好,我滿腔憤怒地望著他,他只是瞇著眼睛對我冷笑:“我已經給妳下了盅。如果妳敢泄露我的秘密,妳也活不了。”
“何必這麽麻煩。”我橫眉冷對,“妳昨晚不就是想殺我滅口嗎,怎麽突然又改變主意?”
“因為秦箏為妳求情,而且…我突然覺得
,妳對我還有點用處。”他負手而立,“傷愈後妳就自己離開吧,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去,就當從來沒認識過我和秦箏。”
說罷他大踏步離開,走了幾步,又回頭,冷冷壹瞥:“蕭逸雲,千萬不要再幹涉玉璣子師父的事情,這次放過妳,算是我良心發現,妳不要不識好歹自尋死路。”
我有些不忿,但傷愈後我還是獨自離開了雲麓仙居。那時我大概猜出來,秦箏與玉璣子顧汐風大概是壹夥的,當然,我從未想過玉璣子的野心會那麽可怕,而後來玉璣子和顧汐風也成為大荒歷史上驚天動地的梟雄。是的,後來,顧汐風真成就了他自己的天下。
當然,怎樣的天下與我沒什麽關系,我依然雲遊大荒,去各地見各種各樣的人,偶爾也行義舉,為各地百姓斬妖除魔排憂解難。村野之地也有美麗的少女紅著臉贈我同心結,我會微笑的手下,然後悲傷地看著她們:“妳是個好姑娘,很可惜,我心裏早有他人。”
這時候我心裏也會心跳得很厲害,難道我還眷戀著秦箏嗎。明明她不是溫良女子,明明她和顧汐風合謀取我性命,明明顧汐風警告我,如果想活久壹點,就永遠地遠離秦箏。
可我也是明明白白的,無論我走多少路,認識多少人,我也無法在記憶中抹去秦箏的影子,就如我始終忘不了顧汐風那飄渺的白袍和桀驁的冷笑。
他們都是太與眾不同的人,閃耀奪目,與我周遭的人有太多不同,哪怕明知他們是惡的,但那些耀眼的光華,也會讓我的心開始迷茫。
三年之後,在雲麓仙居滿地落紅裏我聽到了秦箏的消息,兩個雲麓仙居後輩弟子竊竊私語著,說是火宗次宗煙綸正打算向風宗傑出弟子莫雲求婚,而之前大家壹直以為,煙綸歡喜的是從小壹起長大的小師妹秦箏。
“果然光有張漂亮面孔還是不行的呢。”雲麓仙居的女弟子偷偷冷笑,“莫雲師姐雖然沒有絕色容顏,卻明慧理事,年紀輕輕就掌管了雲麓仙居的三卷天書,配煙綸次宗,才是真正的門當戶對。
我聽得心裏有些堵,卻看到那幾個後輩女弟子像老鼠見了貓壹樣快步閃躲,定睛壹看,確實秦箏淡落地在路上走來。
秦箏還是很美麗的,三年的時光讓她變得更加端莊清麗,聽到這些閑言碎語,也仿佛絲毫沒有在意,只走到我面前時,我卻驚詫地發現她眼中帶著憔悴的血絲。
“阿箏,妳這是何苦。“我忍不住對她開了口,”妳到底愛誰呢,顧汐風,或者煙綸。“
“我愛誰很重要嗎?”她隨手掠過額前的發絲,“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已。”
其實,哪怕後來秦箏與我相伴最後時刻,我也未曾從她口裏,聽她親口承認對顧汐風和煙綸的真實情感,不過,這個從壹開始就被玉璣子牢牢控制住的少女,在遊戲的最初,就失去了去愛人的權利、
所以她只能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可當我嘆著氣轉身的時候,秦箏卻悄悄拉住了我的袖子:“逸雲,陪我上山看落花,好嗎?我不會耽誤妳太久時間。“
我無法拒絕秦箏的請求,便陪她上了山頂,我們並肩坐在樹下,天空漸漸也飄了雨,紛紛的落花散到我們肩上。
“逸雲。做壹個弈劍聽雨閣弟子真的很輕松啊,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見自己想見的人。“在細雨和落花中,秦箏眼神有些迷離,”自由應當是很美好的感覺吧?“
“自由並不代表隨心所欲。“我向她苦笑,”比如我愛的人,永遠都不愛我。“
“妳就那麽希望被我愛上嗎?“她訕訕地笑,忽而很認真地對我說,”被我們愛上的人,才是真的不幸。“
我知道,秦箏口裏的“我們“是誰,她與雲麓仙居火宗次宗煙綸曖昧不清,此時西陵城的顧汐風正追求著焰離國師身邊的雲麓大世界慕珊。我知道掩在這些愛情背後的都是算計和陰謀,可此時我突然想,如果能與這些耀眼的人有壹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哪怕焚身殆盡,也是無怨無悔的。
當然,我是弈劍聽雨閣弟子,弈劍聽雨閣的人從來對政局和權勢毫無興趣,我亦是名望不高的後輩弟子,沒有任何價值為他們利用。
於是,我和秦箏,永遠只能在無人的時候,在細雨微風中,並肩坐在雲麓仙居的桃花樹下,讓風雨中的落紅濺了我們滿身。
再見秦箏,是在雲麓仙居陷落後。這時顧汐風已經是整個中原大名鼎鼎的玉璣子愛徒金坎子,他派人傳信給我,讓我帶走秦箏。
那時秦箏容顏憔悴,氣息奄奄,她仇恨地註視著身邊走來的每壹個玉璣子門人,口中喃喃念著,明明說好麽,事後放煙綸壹條生路,但顧汐風師兄依舊毫不猶豫殺死他,把他的魂魄變成鏡魔。
顧汐風有些羞愧地告訴我,秦箏為幫玉璣子探得三卷天書的秘密,壹邊鼓動煙綸和莫雲的婚事,此後卻壹直引誘著煙綸,甚至不惜委身於師兄,只為得到更多雲麓三卷天書的消息。
“現在她沒用了,妳們就要拋棄她麽?“我冷笑著。
“不…我願意娶阿箏為妻,我願意將我所有權利都與她分享…可是她現在…“顧汐風居然也會無奈苦笑,”她不要天下,只要煙綸。”
“煙綸…是個好人吧?”我坐在秦箏的床邊,握起她的手,“阿箏,雖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妳也實在太勉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