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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禁止N95口罩出口加拿大

南都訊記者陳文才1月8日早上,戴著口罩、鴨舌帽的曾先生獨自壹人在文錦渡口岸右側休息區的凳子上坐著。要不是因為袋子上那朵玫瑰花,記者無法註意到他也是剛剛回到“家”的人。

曾先生

不久前,曾先生聽說深港要恢復通關,他立馬就申請了。幾乎在同壹時間,他接到深圳醫院的電話,得知自己的母親生病住院了。這加速了他回家的步伐。

文錦渡口岸

8日,曾先生起了個大早,乘坐跨境巴士前往文錦渡口岸,他獨自踏上回家的路,“壹路都不用走路,都有車坐,通關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不到半個小時,他走出口岸,安靜地坐在石板凳上等待外孫女來接他。這是今年75歲的曾先生三年來頭壹回跨越口岸回到深圳。

曾先生說,他準備壹會兒就去深圳市中醫院,唯壹讓他欣慰的是“醫生說,老人家的病情不算太壞”。他還計劃過幾天回老家新會壹趟,“好多年沒回去了,想家了!”曾先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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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港女子:去年從香港回上海,我用了8天時間,花了三萬

2023年1月8日起,中國對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實施“乙類乙管”,不再對入境人員和貨物等采取檢疫傳染病管理措施。

在過去將近3年裏,疫情爆發、航班熔斷、壹票難求、24/48/72小時核酸證明、14天、7+3隔離,不斷的突發情況、不停調整的政策,讓在海外求學、工作生活的華人,常常望洋興嘆,家人團聚、國際差旅變得困難重重。

有些人默默承受了三年的親人思念之苦;有些人千辛萬苦,終於打通了回鄉路。界面新聞采訪了幾位在疫情期間試圖奔赴漫漫歸途的海外華人。

從2020年1月20日實施新冠病毒肺炎“乙類甲管”,到今日正式放開入境管控,歷時1084個日夜。他們緊張不安、惦念不舍、無奈艱辛的個人經歷,終將定格在歷史的瞬間。

“外公外婆不住在南京,住在手機裏”

章早立和朱毅榮夫婦住在美國伊利諾伊州。疫情前,他們每年都會利用假期回國看望父母,或是接老人來美國住幾個月。

2019年,夫妻倆迎來了第二個孩子,因為新生兒旅行不便,他們計劃等來年女兒滿周歲再回國,不料這壹等就是三年多。

夫婦倆起初想把父母接到美國,外公外婆也是見外孫女心切。但2020年美國迅速出臺禁令,禁止14天內曾到過中國內地的非美國公民或綠卡持有者入境。夫妻倆只得改變計劃,準備等疫情穩定後再回國。

“那時還抱有幻想,以為跟03年非典壹樣,很快就會過去,沒想到後面越來越難。”章早立回憶。

“登機前7天就要到達底特律,入境後在落地城市隔離至少14天,回到老家還要再隔離14天,我們根本攢不出這麽長的假期。”朱毅榮說。

章早立在美國生活了十幾年,從未如此渴望回家,三年見不到面的親人在大洋彼岸相互惦記。

“我們在這邊天天擔心父母被封控,他們年紀大了,什麽行程碼、健康碼都搞不明白,也不會網購,生活物資怎麽解決?父母在國內也天天擔心我們,新聞總說美國水深火熱,他們怕我們在這裏感染了、日子過不下去了。”

時間飛逝,女兒會走路了、會說話了,上幼兒園了。和很多在國外出生的“疫情寶寶”壹樣,女兒還沒回過國,外公外婆只是視頻電話裏的陌生老人。

有壹天,章早立說起故鄉南京,說起她從小生活的家,女兒突然打斷她:“外公外婆不住在南京,他們住在手機裏。”

“我壹下子就很難過。”章早立說。

所幸,他們現在可以準備今年夏天帶孩子回國,女兒終於可以見到在南京的外公外婆了。

“2020年壹整年,為了家人回國,我不停與政策賽跑”

在舊金山工作的郁育蔥,自從2020年送走春節來小聚的父母,自己迄今還沒能回國和家人團聚。

而2020年為了送母親回國,他幾乎壹整年都在和政策賽跑。

2020年春節過後國際旅行還正常運轉,看著美國的感染數字壹天天上升,郁育蔥的父親考慮工作原因先行回國,而剛剛退休的母親希望再多陪兒子壹個月。

萬萬沒想到,就在父親回國兩天後,回國航班銳減,母親購買的3月份航班被取消了。

3月份,美國疫情剛剛開始,口罩等防護產品產量低,基本買不到,國內的親友開始東拼西湊給他們寄口罩,但國際物流也基本處於癱瘓狀態,半個月10個N95和醫用口罩漂洋過海才拿到。

網絡圖片

先壹步回國的父親那時候打電話,全家在電話裏討論的話題只有兩個:“寄的口罩到沒到?”、“改簽什麽航班?”。本來郁育蔥和母親還想等壹等舊金山直飛,不考慮洛杉磯出發。而焦急的父親則堅持“趕緊先回來,還不知以後會怎麽樣”。

果然,隨著政策進壹步收緊,國航只有洛杉磯飛北京這壹條線,壹周壹班,座位如此緊張的情況下,他們已經不再考慮起飛日期,只要能改簽成功就行。

3月、5月、8月,此後幾個月裏,“改簽”就成了郁育蔥工作外最重要、最頭疼的事。

他先改簽到5月,心想說不定到時候情況就沒有那麽糟糕了。然而,形勢卻不遂心願,4月份他就得知預訂的航班沒希望按時起飛了,只能繼續往後改簽。

國航改簽必須撥打國內客服電話,當時咨詢國際航班的人非常多。為了錯峰打通,只能搶在國內客服上班的時間點打進去。

由於時差,壹到美國晚上十壹點,郁育蔥就開始壹遍壹遍地撥打客服電話,排隊等待的音樂成為他無數個不眠夜的背景音。

但後來不管打進去幾次,客服的回復永遠都是“您選擇的航班空位已全部售出”。

所幸,在3月的航班被取消時,他同時購買了壹張1000美金左右、2020年10月的遠期機票做兩手準備,這架航班最終沒有被取消。

在等待回國的8個月裏,郁育蔥白天忙碌上班,母親就壹個人孤單在家,只有每隔三周母子倆會去趟超市采購生活必需品。那段時間手機裏母親的照片都是出門買菜拍的,沒有什麽旅遊照。

臨近10月,當時從美國回中國需要72小時內的兩個核酸陰性檢測報告,但美國醫院只能保證5天內出核酸結果。為了確保在規定時間內拿到結果,郁育蔥特地請了壹天假,驅車帶著母親前後跑了三家美國醫院和壹家私人診所做核酸。

為了確保不在歸國前夕感染新冠,他和母親在航班起飛七天前就不敢出門了。即便是去做核酸在室外都很擔心,打開車窗醫護人員就會幫忙采樣。

“每次拉下口罩都很緊張,感覺空氣裏都是病毒。”郁育蔥說。

拿到核酸報告,已經只剩不到24小時讓他們上傳報告、填寫申請,等待人工審核批復“防疫健康碼國際版”綠碼。

第壹次上傳核酸得到卻是紅碼,舊金山領事館電話打不通,離起飛時間越來越近,綠碼卻遲遲申請不下來,郁育蔥和母親的心理壓力達到了頂峰。

終於通過郵件得到回復,再次核對材料上傳,才拿到綠碼,母子倆手套、面罩和兩層口罩全副武裝先飛到洛杉磯。

在洛杉磯機場,看著母親進入安檢通道,郁育蔥長舒了壹口氣,緊繃的神經放松後,他突然心頭壹酸,“下次再見母親,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現在政策放開,盡管國際機票還很高,但郁育蔥知道只能靠電話視頻和家人溝通的日子快結束了,老板也和他說今年有機會讓他回國出差。

“從香港回上海,我用了8天時間,花了三萬元”

在疫情爆發前,內地往返香港特別行政區是壹件很簡單的事:港鐵東鐵線串聯深圳與香港,從羅湖口岸到九龍紅_,只需40分鐘左右;如果乘坐高鐵,從香港西九龍到深圳福田只需15分鐘。許多人甚至選擇“深港生活”,即住在深圳,每天過關去香港上班。但在新冠疫情持續期間,香港與內地實施出入境管制,政策壹再調整,入境之路變得異常復雜漫長,需要大量時間、精力乃至運氣。

蔣麗敏在香港壹家金融機構工作,平時和母親住在香港。去年6月底,她要做項目對內地企業實地調研,加上祖母在上海離世,蔣麗敏便計劃和母親壹起回內地。“那時香港的疫情已經比較穩定,我們也持有有效簽註,可以直接回來。”她回憶。

盡管如此,入境政策並未放松。蔣麗敏面前有三條路線:壹是經由深圳灣口岸走陸路入境深圳,二是經港珠澳大橋入境珠海,三是乘飛機直飛內地。三條路線的基本要求都壹樣,持出發前24小時核酸陰性報告,入境後集中隔離7天+居家隔離3天。

根據深圳市政府的政策,進入深圳需提前預約隔離酒店名額,稱為“健康驛站”。每天早上,線上系統會放出幾百到幾千個名額,用戶必須憑身份信息搶到名額,才能申請入關。

然而,由於黃牛搶號,普通用戶幾乎不可能通過正常途徑預約。7月起,該系統從先到先得改為抽簽機制,希望減少黃牛倒號現象,但依然有大量黃牛用空賬號搶占抽簽名額。

“我身邊很多朋友都是抽了壹個多月才抽到,找黃牛則要7000-10000元壹個人,還不能保證拿到名額,所以我後來就放棄了。”蔣麗敏說。

她也嘗試過預約港珠澳穿梭巴士,但更是壹票難求:壹天6-8班車,每班40個座位,相當於每天只有200-300個名額,黃牛倒票也更加猖獗。多次預約失敗後,她也放棄了這個方案。

最後剩下的壹條路——坐飛機直接飛回內地,不確定性相對較低,但也是最貴的。當時正值留學生暑假回國高峰,許多學生從海外經由香港轉機回內地,機票格外緊張。蔣麗敏先嘗試通過各大OTA平臺訂購直飛機票,始終訂不到。

走投無路之下,她只得再次求助黃牛。“當時問到最誇張的價格是3萬壹張票,過了壹周左右,價格才稍微下來壹點。”經過多家比價,她前後買到兩張從香港直飛杭州的機票,壹張13000元,壹張14000元。

“飛上海和北京的機票更貴,我感覺浙江的隔離政策相對寬松,所以選擇了杭州。”蔣麗敏說。

在杭州蕭山落地後,她和母親被轉運至郊區壹家隔離酒店,住了整整8天。雖然隔離政策要求是“7+3”,但最後壹天直到晚上8點才被解除隔離,前往高鐵站已經來不及,只好又多住了壹天。隔離住宿費和餐費總***約3000元,加上機票,這壹趟母女倆花了整整3萬元。

由於工作需要,蔣麗敏未來還要時常前往內地出差。她期待著通關措施早日簡化。1月8日起新政策實施,香港入境人員憑行前48小時核酸陰性結果入境,不再實施全員核酸檢測。

“在國內出差壹個多月,卻始終沒能和家人碰面。”

宋既逢疫情前經常往返於加拿大和中國之間商務洽談。但三年疫情跨國困難重重,導致他只能積攢所有工作安排壹次性回國解決。

“疫情前我身邊很多供應商和品牌主都會經常去中國交流,堪稱中國通,但疫情後這樣的交流就很少了,”宋既逢說,“商業合作夥伴之間的信任和交流是無法通過郵件和電話建立的。”

2021年,他雖然很幸運順利回到國內,但整個旅程都充滿了不確定性,給商務行程安排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出發前,他擔心航班被熔斷,擔心起飛前感染。即使飛機降落,隔離期間他也不踏實,擔心自己這班飛機檢測出陽性病例,隔離時間延長。

“當時國內也有多地爆發疫情,行程隨時都可能變更,”宋既逢說,“在解除隔離前壹兩天我才開始預定國內機票。”

由於無法和合作方提前確定時間,宋既逢有幾次只能臨時跑去對方公司拜訪“撞大運”,十有八九想見的關鍵人物不在,抱憾而歸。

更讓他唏噓的是,在國內出差壹個多月,卻始終沒有找到機會和家人碰面。

“我當時在上海呆了兩周,老家南京也爆發疫情了,”宋既逢說,“父母年紀大了,出南京需要24小時核酸和各種證明,太復雜他們搞不清楚的。而我壹旦進南京,就會被賦黃碼,無法登上回加拿大的飛機。”

於是,相隔不到四個小時車程,他也只能繼續靠視頻和家人溝通,最後遺憾踏上了回程。

2022年6月,宋既逢終於下定決心帶著2020年1月出生的女兒回國,讓家裏長輩見見未曾某面的“疫情寶寶”。

壹家三口從多倫多出發,航程在十五個小時左右,還要經停兩個小時。由於疫情需要全程佩戴口罩,這對於兩三歲的孩子來說是壹個巨大考驗。

“我們帶了三個行李,其中兩個半都是為了孩子準備的。”宋既逢提到,“孩子5天隔離要用的尿布就占了旅行箱的壹半。”

兩三歲小孩有許多特殊需求,妻子甚至在行李箱裏裝了壹個小電飯鍋,考慮在隔離酒店可能需要自己給孩子做飯。還給孩子帶足了畫筆、繪本、小恐龍等玩具,讓她盡量在隔離酒店少些憋悶、少些哭鬧。

看到入境隔離政策不斷優化,宋既逢買了1月2號回國的機票,帶著妻子女兒回家過年。他說,早知道8號免除隔離,就訂晚兩天的票了。這也是他15年來第壹次在國內過春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