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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船、店、腳、牙

前些 日子和朋友在網上閑聊,不知咋的聊到了古時的三百六十行。來言去語裏,我蹦出了壹句“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友人覺得此話有失偏頗,嘲我心有暗結,墜進了人性的原罪裏。爭來辯去,最終還是落到了壹個“貪”字上。世間百業,多是沾染人情世故的“行當”,壹經沾染就難以獨善其身,就難免瓜桃李下,業障纏身。與天鬥乎?與地鬥乎?與人鬥乎?壹副皮囊各自裝著斤兩,看不清,想不明,揣不透。隔著人心的皮囊,研磨裏費盡思量;殊不知在酒色錢箔,財利榮祿的誘惑下,多就成了瞎了眼,黑了心的。“貪”之壹字,害人尤甚!

? 說的遠了,開始說舊時的“車、船、店、腳、牙”都是些啥樣的買賣吧!

? “車”多指從事車馬租賃的車夫,有叫“車老板”,“趕大車的”,《駱駝祥子》裏的祥子也應該在這個範圍裏。舊時的車馬多不是壹般家庭能配備豢養的,非是深宅豪門,但凡要跨個州縣,才會尋個車坐,出個遠門。要上路的車,在車老板的要求下,兩兩廂中篷裏對坐;好車有配雙馬的,也有驢騾混搭的,次些的是單馬獨轅,甚至用牛充當動力的。在網絡見到過,從民國時代傳下來的老見聞,說車夫路遇劫匪,壹般選擇有二,壹是卸了騾馬,自行騎遁逃走,二是原地抱頭蹲下,掌鞭豎立以明身份。民國以前跨州過府本就不是常態,幾十公裏的路程已屬少見。“去過省城”就是許多老壹輩人津津樂道的事情。至於還有壹些車夫,可能就是山匪,在車行裏的細作,是能與山匪互通有無的,有的或許還沾親帶故。所以會有看準了油水的情況下,專挑偏僻無人的小路駕車,自己動了手或是將客商拉去送與匪盜,賺壹些抽頭花銷。

? “船”是指搞客貨運輸的船戶,潯陽江上的張順,通天河裏的老龜都在此列。《水滸傳》第三十六回及六十四回有提這樣壹段:宋江道:“家長,休要取笑。怎地喚做板刀面?怎地是餛飩?”那梢公瞠目道:“老爺和妳耍甚鳥!若還要板刀面時,俺有壹把潑風也似快刀在這板底下。我不消三刀五刀,我只壹刀壹個,都剁妳三個人下水去!妳若要餛飩時,妳三個快脫了衣裳,都赤條條地跳下江裏自死!”正是“船火兒”秉承了優良傳統,還有《西遊記》裏唐禦弟的生父不也是命喪在壹舟子的悶棍下麽!板刀面也好,餛飩也罷,還是那勢大力沈的悶棍,終是要謀財也要害命的。此外,舊時在城市邊際往來的商客船舶和陸上的車馬壹樣,收費多是倚靠“起腳”前的兩廂商談,先談妥價錢,再交割定金,至於途中能否會發生些不可預知的矛盾就不可而知了;人跡罕至路,茫茫江心處,上演壹出半路棄客,劫財泄憤,貪墨自盜並不在少數。昔日裏叱咤十裏洋場的安清幫(青幫),早先就是清代漕運水手中的壹眾秘密結社。上世紀初大上海灘的黃金榮、杜月笙、張嘯林說成船家老大似乎也未嘗不可,當然還有拜上海青幫大亨黃金榮為座師的那位“蔣誌清”。

? “店”不單指迎來送往的“店小二”,也包括了開客棧旅店的東家和老板娘,新龍門客棧裏的金鑲玉,十字坡的孫二娘幹的都是這個買賣。除去如孫二娘,金鑲玉壹般打著“劫富濟貧”旗號實則專營“肉餡饅頭”的特殊黑店外,最常見的便是店家盜賣客商財貨,更有甚者,無視過往客商病患與否,只要囊中羞澀,便會被店家驅趕街上,強行翻檢行李自用甚至抵至當鋪以充“店資”。濟南府當差的秦叔寶前往潞州辦事,不幸染病店中,所帶盤費俱已耗盡。因受不得店夥計腌臜,方才牽著黃驃馬賣到了西門外的二賢莊。由此推斷,官府對於這樣的店家也多無責罰,除非情節惡劣到了枉顧人命的地步,將重病將死者擡至荒郊,這時如若被人揭發,那店家才多半會吃上場人命官司。

“腳”是指替人營生“挪搬、挑貨”的腳夫,苦哈哈的買賣,也多拉幫結派。此處說的“腳”不是說在港口碼頭上裝卸貨物夥計,那種苦力雖然也苦,因有組織有規矩,壹般不至於欺壓過往落單的商旅。唯有在走遠路時,雇傭的“扛包”或是自備驢騾的腳夫,才是此處的“腳”。行在路上,碰巧遇上個膽大心野的,妳前腳走著,他後腳趁妳不備,只需尋覓個空子,不難上演壹出“卷包燴”,這類狠心的腳夫往往會是越貨亡命好手客串了的角色。有道是:人無傷虎意,虎有殺人心。

“牙”原是“伢”字,是指各種交易的中介,也有叫“掮客”的,壹手托兩家,兩面說和,全憑紅口白牙壹張嘴,上下翻飛兩說和,吃了上家吃下家,為了吃個差價,能把土坷垃吹成狗頭金。舊時的“掮客”中,更有人牙子,魚牙子,菜牙子的存在。尤可恨的是“牙婆”,偷小孩、拐騙婦女、逼良為娼什麽缺德事都幹得出來,確實全殺光也沒幾個冤枉的。

? 上述所說的車、船、店三類行業,多受舊時生產力的限制,社會生活就顯得相對封閉,人們通常只在“壹城壹鎮”內生活,很少出遠門兒,除了做回頭生意的店鋪,多半是“照面兒”的買賣,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所以當時這幾類行當所賺取的利潤多半來自於服務對象的直接損失。那句“無罪也該殺”似乎也就有了道理。至於現在的這三類行業,在信息產業及交通行業的大幅加持下,單憑坑蒙拐騙,以次充好的話,莫說發家致富,恐怕連生存都不好維系吧。

? “腳”這個行當早已被搬家公司和快遞行業所替代,若說還能見到些身影的,恐怕就數天府的“棒棒軍”和名山上的“背山夫”了。有篇文章講的是華山的挑工的近況,文章由華山頂20多元壹碗米飯起頭,作者寫了華山獨臂挑夫何天武,近二十年每天負重100多斤往山頂送貨,壹趟就是挑壹百多斤的貨物上山,近些年才漲到每趟55元。背上山的壹斤貨能掙6角,壹個月掙得到兩千多元。有人算了壹筆賬,壹碗20多元的米飯如果有2兩重,那麽最後到挑夫手裏的錢不到3角。作者在文章結尾寫到“如果挑夫能多分點,我願意給,但是大部分落到了誰的手裏呢?”

? “牙”這個行當不見消融,反而愈發的欣欣向榮了。滿天飛的“禦用補血養顏珍品”,“包治百病的靈丹妙藥”,“花小錢治大病的專科醫院”……,是什麽力量讓這些東西雨後春筍般蓬勃而出?“貪”字不假,商人本就求利,這本無可厚非。作為商品“軟包裝”精準投放的策化者們,以及網絡暗箱實現導流的推手們,成就了新時期的“牙行”行當。真真的做到了“紅口白牙壹張嘴,上下翻飛兩說和”。究其原因,不是人們的認知能力的降低,也不是人們缺乏了集體***意識,而是作惡的成本過於低廉。為了謀取潛在客戶群體的不確定資源,無所不用其極的忙碌著拉人上船,江心殺熟的戲碼。

? 人們沒辦法勸善因貪入癡的人心,滑向貪念的每壹次作孽,別以為會是沒有成本的,作惡的成本很高,比如這其中的“信任”會被透支到幾乎無法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