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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最喜歡的蘭波的詩是?

感  覺

在藍色的夏晚,我將漫步鄉間,

迎著麥芒兒刺癢,踏著細草兒芊芊,

仿佛在做夢,讓我的頭沐浴晚風,

而腳底感覺到清涼和新鮮。

我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說,

壹任無限的愛從內心引導著我,

我越走越遠,如漫遊的吉蔔賽人,

穿過大自然,象攜著女伴壹樣快樂。

     飛 白譯

奧 菲 莉 婭

寧靜漆黑的水面上沈睡著星星,

奧菲麗婭像朵巨大的百合,壹身潔白,

她枕著長巾,在水中慢慢地漂行,

——遠處的竹林已有圍獵的號聲傳來。

壹千多年了,如同白色的幽靈,

淒慘的奧菲麗婭在這黑色的長河中流逝;

—千多年了,她那甜蜜狂熱的愛情

在晚風中低訴著她的浪漫史。

風吻著她的雙乳,吹開了她的紗巾,

像壹朵盛開的鮮花,在水中輕搖;

柳絲在她肩上哭泣,顫抖不停,

蘆葦對著她沈思的巨額彎下了腰。

被碰傷的睡蓮在她周圍哀嘆;

有時,她驚醒在榿樹上沈睡的鳥窩,

只聽翅膀輕拍,鳥兒飛遠;

——壹首神秘的歌從金色的星辰上飄落。

啊,蒼白的奧菲麗婭,妳美如白雪!

是的,妳死了,孩子,己被河水帶走!

——因為從挪威高山上吹下來的風

曾跟妳低語過辛酸的自由;

因為吹卷妳長發的微風

把奇特的聲音送進妳的夢魂;

因為在樹的哀怨和夜的嘆息中

妳的心聽到了大自然的歌聲;

因為怒海的濤聲,像嘶啞的喘息,

擊碎了妳太多情太溫柔孩子般的胸膛,

因為四月的壹個早晨,蒼白英俊的騎士,

壹個可憐的瘋子,默默地坐在妳的膝上。

可憐的瘋女啊,多美的夢!天堂,自由,愛情!

妳融於夢,就像雪融化在火中:

妳巨大的幻覺窒息了妳的聲音

——可怕的無限使妳的藍眼又驚又恐!

——詩人說,夜晚,妳常來找尋,

頂著滿天星光,妳常來找尋妳采摘的花兒,

還說,看見潔白的奧菲麗婭,枕著紗裙,

像朵巨大的百合,在水面上漂浮。

          胡小躍譯

冬  夢

獻給……她。

冬天,我們鉆進壹節玫瑰色的車廂,

裏面有藍色的座椅。

每個溫軟的角落,都有壹個熱吻的巢,

我們舒適無比。

閉上眼睛,不去看那玻璃上

晃動的黑影,

那些流竄的鬼怪,黑色的群魔,

黑色的狼群。

隨後,妳感到臉被抓傷,

壹個小小的吻,像壹只瘋狂的蜘蛛,

爬到妳的脖子上……

妳連忙低頭驚叫:“哪兒去了?”

——我們找了半天,

小蟲已行至遠方……

       王以培譯

幽 谷 睡 者

這是壹個綠色的山穴,

歡唱的小河把銀色的襤褸掛在草尖,

陽光在傲岸的山頭閃爍,

這是壹個泛著青苔的空谷。

壹位年輕的士兵,張著嘴,光著頭,

脖頸沐浴在藍色芥草的新綠之中,

他躺在草叢中披著赤裸的長天,

在陽光垂淚的綠色大床上,面色蒼白地睡去。

他雙腳伸進菖蘭花中,睡去了。

微笑得象個患病的嬌童,他感到了寒冷,

於是大自然用溫暖的懷抱搖著他。

芳香不能再使他的鼻孔抖動,

他安詳地睡在陽光下,用手捂著心窩,

右肋上有兩個紅色的彈洞。

     葛 雷、梁 棟譯

綠 色 小 酒 店

傍晚五點

八天來,我在石子路上奔波,

磨破了壹雙靴子,才來到夏爾魯瓦。

在綠色小酒店裏:我要了

面包片、黃油和半涼的火腿。

真幸運,我在綠色的餐桌下伸直了雙腿。

凝視著掛毯上天真的壁畫。

——這非常可愛,

當壹個乳房碩大,目光火熱的姑娘走過來,

她並不是上來給妳壹吻讓妳受驚嚇!

她滿面春風,舉著彩色的托盤,

給我端來微溫的火腿、黃油和面包片。

紅白相間的火腿發出大蒜的香味,

她又給我倒上啤酒滿滿壹大杯,

傍晚的夕陽在啤酒的泡沫上閃著金輝!

1870年10月

          王以培譯

狡 黠 的 女 孩

棕色的餐廳裏散發著

清漆與水果的芳香,我美美地

坐在大椅子上,品嘗著壹盤

比利時人做的不知什麽東西。

邊吃邊傾聽著時鐘,我暗暗驚喜。

廚房飄出陣陣香味,

這時,服務小姐走來,不知

為什麽她的頭發淩亂,發卡搖搖欲墜。

她用顫抖的手指撥弄著臉頰,

然後生氣地撅起孩子似的嘴巴,

她的臉像壹只紅白的桃子。

收拾好杯盤,她來到我身邊,為了讓我開心,

——就這樣——當然要給我甜甜的壹吻,——

然後輕輕告訴我:“妳的小臉凍了我壹下……”

187O年10月,夏爾魯瓦。

          王以培譯

櫥  櫃

這是壹個雕花的大櫥,陰暗的橡木,

十分古老,壹副老奶奶的面孔;

櫥門打開,壹股陳酒與醉人的芳香,

便從陰影之中溢出來。

櫥櫃裏裝滿雜亂的古董,

香香的黃手絹,女人和孩子的圍兜,

枯萎的舊花邊,

祖母的頭巾,上面印著奇異的飛禽走獸。

裏面還有各種各樣的徽章,

白色、栗色的發綹,幹花和肖像,

芳香混合著水果的香味。

——噢,古老的櫥櫃,妳了解許多故事,

當烏黑的大門“吱吱”打開,

妳就將那壹段段往事娓娓道來。

1870年10月

          王以培譯

流  浪 (幻想)

拳頭湍在破衣兜裏,我走了,

外套看起來相當神氣;

我在天空下行走,繆斯!我忠於妳;

哎呀呀,我也曾夢想過燦爛的愛情!

我惟壹的短褲上有個大洞,

——正如夢想的小拇指,我壹路

揮撒詩韻,我的客棧就是大熊星,

我的星辰在天邊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坐在路旁,我凝神諦聽,

九月的靜夜,露珠滴濕我的額頭,

如濃郁的美酒。

我在幻影中吟誦,拉緊

破鞋上的松緊帶,像彈奏豎琴,

壹只腳貼近我的心!

          王以培譯

烏  鴉

當寒冷籠罩草地,

沮喪的村落裏

悠長的鐘聲靜寂……

在蕭索的自然界,

老天爺,您從長空降下

這翩翩可愛的烏鴉。

冷風像厲聲吶喊的奇異軍旅,

襲擊妳們的窩巢,

妳們沿著黃流滾滾的江河,

在豎著十字架的大路上,

在溝壕和穴窟上,

散開吧,聚攏吧!

在躺著新戰死者的

法蘭西隆冬的原野,

妳們成千上萬地盤旋,

為著引起每個行人的思考!

來做這種使命的吶喊者吧,

啊,我們穿著喪服的黑烏!

然而,天空的聖者,

讓五月的歌鶯

在櫟樹高處

在那消失在茫茫暮色的桅桿上,

給那些人們做伴,

壹敗塗地的戰爭

將他們交付給了

樹林深處的衰草。

       葛 雷、梁 棟譯

牧 神 的 頭

在樹叢這鍍著金斑的綠色寶匣中,

在樹叢這開著絢爛花朵的朦朧中,

睡著那甜蜜的吻,

突然 那活潑打亂壹片錦繡,

驚愕的牧神擡起眼睛,

皓齒間叼著紅色的花卉,

他那陳年老酒般鮮亮的嘴唇,

在樹枝間發出笑聲。

他逃走了——就像壹只松鼠——

他的笑還在每片樹葉上顫動,

壹只灰雀飛來驚擾了

樹林中正在沈思的金色的吻。

       葛 雷、梁 棟譯

晚  禱(幻想)

我坐著,像壹位天使落在理發師手中,

手握壹只帶凹槽的大杯子,

彎腰垂頭,叼著岡比埃煙鬥,

吹著那掠過無形征帆的習習涼風。

就像舊鴿棚裏熱騰騰的鴿糞,

繽紛的夢想將我輕輕灼傷:

隨後我那憂郁的心,像壹塊斑駁的廢木,

滴著落花的陰影與年輕的金黃。

仔細地吞下我的夢想,

壹氣狂飲三四十杯,我又回轉身來,

靜思默想,敞盡心頭尖刻的欲望:

就像主宰小到海索草大到雪松的萬物之主,

我溫柔地撒尿,朝著棕色的天空,

又高又遠,並得到碩大的向日葵的贊同。

          王以培譯

元  音

A黑、E白、I紅、U綠、O藍:元音們,

有壹天我要泄露妳們隱秘的起源:

A,蒼蠅身上的毛茸茸的黑背心,

圍著惡臭嗡嗡旋轉,陰暗的海灣;

E,霧氣和帳幕的純真,冰川的傲峰,

白的帝王,繁星似的小白花在微顫;

I,殷紅的吐出的血,美麗的朱唇邊

在怒火中或懺悔的醉態中的笑容;

U,碧海的周期和神秘的振幅,

布滿牲畜的牧場的和平,那煉金術

刻在勤奮的額上皺紋中的和平;

O,至上的號角,充滿奇異刺耳的音波,

天體和天使們穿越其間的靜默:

噢,奧美加,她明亮的紫色的眼睛!

          飛 白譯

 ①“奧美加”是希臘字母,與拉丁字母“O”相當,但在希臘字

母表中排在最末,故象征“終極”。

星 星 在 呻 吟

星星在妳的耳邊發出玫瑰的呻吟,

無限將白光從頸項照到妳的腰間;

大海從妳朱紅的雙乳上泛起紅暈,

人類將黑血凝固在妳高貴的脅邊。

          王以培譯

醉  舟

當我順著無情河水只有流淌,

我感到纖夫已不再控制我的航向。

吵吵嚷嚷的紅種人把他們捉去,

剝光了當靶子,釘在五彩樁上。

所有這些水手的命運,我不管它,

我只裝運佛蘭芒小麥、英國棉花。

當纖夫們的哭叫和喧鬧消散,

河水讓我隨意漂流,無牽無掛。

我跑了壹冬,不理會潮水洶湧,

比玩的入迷的小孩還要耳聾。

只見半島們紛紛掙脫了纜繩,

好象得意洋洋的壹窩蜂。

風暴祝福我在大海上蘇醒,

我舞蹈著,比瓶塞子還輕,

在海浪——死者永恒的搖床上

壹連十夜,不留戀信號燈的傻眼睛。

綠水滲透了我的杉木船殼,——

清甜賽過孩子貪吃的酸蘋果,

洗去了藍的酒跡和嘔吐的汙跡,

沖掉了我的鐵錨、我的舵。

從此,我就沈浸於大海的詩——

海呀,泡滿了星星,猶如乳汁;

我飽餐青光翠色,其中有時漂過

壹具慘白的、沈思而沈醉的浮屍。

這壹片青藍和荒誕、以及白日之火

輝映下的緩慢節奏,轉眼被染了色——

橙紅的愛的黴斑在發酵、在發苦,

比酒精更強烈,比豎琴更遼闊。

我熟悉在電光下開裂的天空,

狂浪、激流、龍卷風;我熟悉黃昏

和象壹群白鴿般振奮的黎明,

我還見過人們只能幻想的奇景!

我見過夕陽,被神秘的恐怖染黑,

閃耀著長長的紫色的凝輝,

照著海浪向遠方滾去的微顫,

象照著古代戲劇裏的合唱隊!

我夢見綠的夜,在眩目的白雪中

壹個吻緩緩地漲上大海的眼睛,

聞所未聞的液汁的循環,

磷光歌唱家的黃與藍的覺醒!

我曾壹連幾個月把長浪追趕,

它沖擊礁石,恰象瘋狂的牛圈,

怎能設想瑪麗亞們光明的腳

能馴服這哮喘的海洋的嘴臉!

我撞上了不可思議的佛洛裏達,

那兒豹長著人皮,豹眼混雜於奇花,

那兒虹霓繃得緊緊,象根根韁繩

套著海平面下海藍色的群馬!

我見過發酵的沼澤,那捕魚簍——

蘆葦叢中沈睡著腐爛的巨獸;

風平浪靜中驟然大水傾瀉,

壹片遠景象瀑布般註入渦流!

我見過冰川、銀太陽、火炭的天色,

珍珠浪、棕色的海底的擱淺險惡莫測,

那兒扭曲的樹皮發出黑色的香味,

從樹上落下被臭蟲嚙咬的巨蛇!

我真想給孩子們看看碧浪中的劍魚——

那些金燦燦的魚,會唱歌的魚;

花的泡沫祝福我無錨而漂流,

語言難以形容的清風為我添翼。

大海--環球各帶的疲勞的受難者

常用它的嗚咽溫柔地搖我入夢,

它向我舉起暗的花束,透著黃的孔,

我就象女性似的跪下,靜止不動……

象壹座浮島滿載金黃眼珠的鳥,

我搖晃折腰船鳥糞、壹船喧鬧。

我航行,而從我水中的纜繩間,

浮屍們常倒退著漂進來小睡壹覺!……

我是失蹤的船,纏在大海的青絲裏,

還是被風卷上飛鳥達不到的太虛?

不論鐵甲艦或漢薩同盟的帆船,

休想把我海水灌醉的骨架釣起。

我只有蕩漾,冒著煙,讓紫霧導航,

我鉆破淡紅色的天墻,這墻上

長著太陽的苔蘚、穹蒼的涕淚,——

這對於真正的詩人是精美的果醬。

我奔馳,滿身披著電光的月牙,

護送我這瘋木板的是黑壓壓的海馬;

當七月用棍棒把青天打垮,

壹個個灼熱的漏鬥在空中掛!

我全身哆嗦,遠隔百裏就能聽得

那發情的河馬、咆哮的漩渦,

我永遠紡織那靜止的蔚藍,

我懷念著歐羅巴古老的城垛!

我見過星星的群島!在那裏,

狂亂的天門向航行者開啟:

“妳是否就睡在這無底深夜裏——

啊,百萬金鳥?啊,未來的活力?”

可是我不再哭了!晨光如此可哀,

整個太陽都苦,整個月亮都壞。

辛辣的愛使我充滿醉的昏沈,

啊,願我龍骨斷裂!願我葬身大海!

如果我想望歐洲的水,我只想望

馬路上黑而冷的小水潭,到傍晚,

壹個滿心悲傷的小孩蹲在水邊,

放壹只脆弱得象蝴蝶般的小船。

波浪啊,我浸透了妳的頹喪疲憊,

再不能把運棉輪船的航跡追隨,

從此不在傲慢的彩色旗下穿行,

也不在躉船可怕的眼睛下劃水!

     飛 白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