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字演講只字不提造車，雷軍愛在心頭口難開
撰文 / 溫 莎
編輯 / 張 南
設計 / 趙昊然
所有能宣之於口的都是已經完成的過去式，真正埋在心底的才會閉口不提。
8月11日，小米集團董事長兼CEO雷軍發表年度演講，在前後長達三個小時的演講中小米只字未提造車，只是操著標誌性的湖北普通話講述了過去這些年為追尋夢想，克服的10個困難和艱難選擇。
壹代人終將老去，但總有人正年輕。不知從何時起，中國企業家壹度愛上演講，但隨著馬雲、柳傳誌、劉強東等人的隱退，雷軍成為扛旗者。去年同月同日，雷軍在小米成立十年的節點上第壹次進行年度演講，在《壹往無前》的主題下回憶了過去10年小米的成功和創業曲折，壹時間語錄橫飛，傳播效果拉滿。
今年，雷軍的穿著和去年幾乎壹樣，小白鞋，牛仔褲，淡藍色的襯衫，標準的互聯網人打扮，最閃亮的部分是腰間的皮帶，但上面沒有Logo。變的是演講題目，改為了《我的夢想，我的選擇》，壹樣的配方，壹樣的勵誌。在這樣的主題下，不說 汽車 也許是對的，此前 汽車 圈與“夢想”聯系最緊密的詞匯是“窒息”。
3月30日，小米發布公告，宣布董事會批準電動 汽車 業務立項，雷軍隨即在小米發布會上宣布了造車的消息，表示這將是他人生中第四次創業，也將是最後壹次的創業項目，他願意為此壓上人生積累的所有戰績和聲譽，言及深情之處，壹度淚灑當場。
133天的時間，小米 汽車 怎麽造、誰來造、造什麽……整個 汽車 圈為雷軍操碎了心，但與頻頻登臺回憶小米是如何取得成功不同，雷軍對 汽車 三緘其口。
就像開頭所說的，真正的愛都是埋藏心底，付諸於行動的。
從各種正式和非正式渠道曝光的蛛絲馬跡中可以看出，小米 汽車 的掌舵者在過去四個多月為造車積極遊走。
4月1日，雷軍在小米 科技 園接待多位 汽車 行業大佬，比亞迪總裁王傳福、紅杉資本沈南鵬等赫然在列；4月9日，雷軍位移上海，拜訪博世總部；幾乎同壹時間，路人爆出了雷軍突訪寧德時代的照片；4月28日，雷軍前往長安 汽車 研發中心和兩江工廠參觀；5月，雷軍去了廣汽埃安；6月4，雷軍到訪風頭正勁的上汽通用五菱，參觀宏光MINIEV工廠；四天後，又來到保定參觀長城 汽車 工廠；7月9日，雷軍出現在了上汽乘用車安亭總部……
根據冰山原理，浮出水面的只是冰山壹角，隱藏在水面下的還有更多。雷軍似乎已經打定主意要在造車上悶聲做大事了，但我們還是可以從他過往的演講中窺視壹二。
造車，從找人開始
去年的演講中，雷軍透露在小米創辦初期，自己花費了80%的時間找人，幾乎每天都在找人。
在他印象中，有壹個人他兩個月聊了至少10次以上，有的時候甚至聊10個小時以上。他表示，創業公司找人肯定是不容易的，如果找不到人，只有壹個原因，就是沒用心，“找人不是三顧茅廬，找人要三十次顧茅廬。”
要幹壹件大事，組建團隊是第壹步，但百將易求，壹帥難尋，雷軍自身既懂硬件又懂軟件，但他還需要壹個更懂 汽車 的人。
十年前，雷軍找到的第壹個人是當時在谷歌中國研究院任職的林斌，靠著畫在餐巾紙上“互聯網+硬件+軟件”鐵人三項的圖打動了林斌，後者成為小米的二號員工。這壹次，雷軍似乎同樣準備從研究院入手。
6月1日，有媒體曝出小米10億元天價挖角吉利集團高級副總裁、浙江吉利 汽車 研究總院院長胡崢楠的消息。盡管當事人已經發微博辟謠，但第二天，吉利放出官方消息，領克研究院院長康國旺已經被任命為中央研究院院長（兼），胡崢楠不再兼任中央研究院院長，另有任用。
與此同時，關於小米 汽車 招兵買馬的小道消息時常見諸報端，官宣造車後，小米開始了大張旗鼓的招賢納士。
7月28日，雷軍微博上放出張海報，上面寫道：小米 汽車 自動駕駛誠邀500技術精英。更早之前，某公眾號公布了更多的招聘信息，從座椅系統工程師到標準管理工程師，年薪起步至少為30萬元，上限到70萬元，並且提供14個月的薪水，工作地點均在上海徐家匯。
不只小米壹家，2021年， 汽車 成為時代風口，滴滴、集度、恒大、寶能，各大領域的龍頭企業先後入局，人才爭奪戰正式打響，其造成的連鎖反應是，幾年前四處挖角的造車新勢力紛紛捂緊大門，部門企業與員工牽起了競業協議。
造車可太費錢了
雷軍的演講聲情並茂，但他自己可能也沒想到，最出圈是壹條八卦。
2019年9月，小米股價壹路跌到8.28港幣。“那段時間，我的情緒非常低落。有位投資者指名壹定要見我。剛見面，他就毫不客氣地說，‘妳們小米讓我虧了這麽多錢，真的不知道妳們是怎麽幹的？’接著，從戰略到產品再到管理，把我們當小學生，數落了壹個多小時。我襯衣都濕了。”
貴為互聯網大佬，也會被人數落？能夠數落雷軍的人，到底是誰？
11日當晚，就有媒體扒出了秘投資人的身份是張瑛，後者的另壹個標簽是馬雲的老婆。緊接著，隱退江湖的馬雲回應“馬上報案”，雷軍在第二天發微博緊急否認。
拋開八卦，這暴露了壹個問題。縱觀雷軍當天的演講，提到最大的壹筆錢為36億，還是港幣。他是這麽說的，在被投資人數落濕樂衣襟後，“經董事會同意，我們掏了36億港幣的真金白銀，均價9.35港幣買了大量小米股票。”
這些錢，對造車這件小事兒而言，著實杯水車薪。
蔚來 汽車 創始人、董事長李斌曾公開表示，壹個電動車企業走到量產至少需要200億元，這壹數字後來幾乎成為行業***識。早已實現財務自由的何小鵬在完成A+輪融資之後也感嘆：“以前看別人做車覺得100億太誇張了，現在跳進來才知道200億元都不夠花。”
據摩根士丹利 汽車 行業分析師預計，特斯拉想要達到年銷100萬輛的目標，至少要花費1800億美元。摩根士丹利還預測，到2030年，特斯拉將燒光660億美元。
最新的壹個是恒大。8月9日晚，恒大 汽車 發布盈利預警公告，預計今年上半年凈虧損約48億元，約為去年同期的兩倍。關於造車究竟有多燒錢，壹向以財大氣粗著稱的恒大集團董事局主席許家印也沒能抗住“土豪”人設。
換句話說，造車的門檻夠高，如果沒有足夠的預算和過硬心裏素質，還是不要輕易嘗試。四個月前，雷軍表示首期投入10年投資100億美元在造車上。他當時凡爾賽式的發言言猶在耳，“我們有什麽，我們有錢，1080億現金，有壹萬多人的研發團隊，有全球前三的手機業務，還有全球最好的智能生態，說實話，還有我們虧得起。”
與當初到處找錢的造車新勢力不同，小米本身資金尚且稱得上雄厚，但這些“家底”對於準備All in造車的雷軍而言到底是否足夠？可能還需要做些，再做壹些心理建設。
改變與挑戰
逆襲的勵誌故事，是企業家演講中最必不可少的部分，這樣的故事，雷軍很多。
七年前的烏鎮世界互聯網大會上，雷軍表示小米要用5到10年的時間登頂全球第壹。主持人問站在壹旁的時任蘋果公司高級副總裁布魯斯·塞維爾怎麽看，後者談談的回了壹句：“It's easy to say, it's much more difficult to do。”（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臺下幾百名觀眾笑成壹片，場面壹度十分尷尬。
七年後的今天，Canalys等第三方研究機構報告顯示，2021年第二季度，小米手機出貨量達5310萬，同比增長86.6%，以17%的份額超越蘋果，首次排名全球第二。站在臺上宣布的這壹刻，雷軍是揚眉吐氣的。
加入造車大軍後的雷軍似乎認同了“It's easy to say, it's much more difficult to do”，對 汽車 業務還未發出過任何豪言壯語，但在行動上大量招聘、與多家地方談項目落地、頻繁拜訪其他車企，壹直在密集進行。
發布會上，雷軍還分享了壹個十年前的難忘經歷。2011年，小米正在熱火朝天的創業之中，手機發布在即，至此關鍵時刻，金山遭遇巨大危機，前合夥人希望他能重回金山，力挽狂瀾。
“兩位大哥二十多年的情義，四五千兄弟們的前途，我也於心不忍！”最終，雷軍的選擇是“責任身上扛，情誼兩肩挑”。
芯片短缺，競爭加劇，大國博弈，手機市場並非溫室；此外，小米手機也面臨著沖高的困境，這不禁令人產生壹個大膽的疑惑，如果ALLin 汽車 的過程中小米手機出現危機，雷軍要專註哪個，他將如何選擇，要怎麽分配自己的時間和精力？
如今的主流 汽車 圈只有特斯拉的掌舵人馬斯克同時經營著多板塊業務，其他人100%投入 汽車 都很難做好，更別說分身。雷軍如何平衡他的手機和 汽車 業務，可能會是小米 汽車 成敗的壹個重要因素。
小米要造什麽車？
今年的演講中，雷軍還提到了壹個“車”字。
他是這麽說的，在小米手機從3000元至4000元爬坡的過程中，“團隊壓力巨大，通宵達旦開會，商量著各種復雜的問題：如何破圈，如何影響商務人群，甚至是不是要找跑車品牌聯名等等。”
重點在後半句，“我也懵了，懵了壹段時間後，我認為只有壹條路：相信米粉，依靠米粉。”最終的結果也證明，米粉是靠得住的。
從小米造車伊始，擺在明面上的最大財富之壹就是“米粉”。
發布會上，雷軍也賣了壹波情懷。演講的最後，他宣布向小米手機首批18.46萬用戶，每人贈送 1999元紅包。這是小米 歷史 上第二次以無門檻現金的方式回饋用戶。2017年底，小米曾發起1億元無門檻現金活動，將當年超額的稅後硬件綜合凈利潤返還給用戶。
米粉們對小米的愛毋庸置疑，問題是，他們什麽時候才能看見小米的第壹輛車。比小米早壹個月宣布造車的集度 汽車 正在加速首款產品的落地，但關於雷軍要造什麽車還是未知之數。
四個月的時間，小米集團對縱目 科技 、禾賽 科技 、DeepMotion（深動 科技 ）和幾何夥伴進行了投資，四家均為自動駕駛相關企業。此外，小米還投資了蜂巢能源和贛鋒鋰業，分別涉及動力電池制造和上遊產業鏈。
小米的投資主要集中在自動駕駛和動力電池方面。
有消息指出，深動 科技 的四位創始人均出身於被譽為“中國AI算法黃埔軍校”的微軟亞洲研究院，他們將補齊小米自動駕駛各個模塊的負責人陣容，並作為小米 汽車 自動駕駛研發的基礎。這與小米的招聘海報相吻合，這份召集令顯示，小米將自研行業領先的L4級智能駕駛。
此外，從其他地方也可以獲得壹些蛛絲馬跡。今年5月11日，360宣布投資哪咤 汽車 ，公司創始人周鴻祎表示自己造車受雷軍啟發。
“我有壹天和雷軍聊了聊，雷軍也認為自己是產品經理，他說造車說復雜也復雜，涉及的元器件很多，供應鏈很復雜，制造工藝也很不壹樣。但說簡單也很簡單，妳把它看成壹個產品，用我們做互聯網產品的思路，看能不能做成相對在某個價位上最好的產品。”周鴻祎說。
至於雷軍要做什麽價位的產品，如何定義最好，還需要時間的印證。大概率，雷軍自己也還沒有想好。
演講之余，雷軍還參與了壹檔訪談類節目的錄制，名為《雷軍請妳超大杯》，第壹期節目請來了著名導演孟京輝。
在節目中，雷軍問道，“當代年輕人很多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該如何選擇，甚至為此感到焦慮，該怎麽克服選擇焦慮癥？”孟京輝笑著回答：“選最難幹的事兒！妳要選擇壹容易的事兒，妳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沒事兒幹了。”
走上了造車之路後，也許在未來很長壹段時間裏，雷軍都不會焦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