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外篇卷11至樂詩解4己養養人鳥養養鳥名止於實條達福持
題文詩：
顏淵之齊 , 丘 有憂色 , 子貢問 故, 孔子 謂 曰 :
善哉汝問 , 昔者管子 , 有言之曰 : 褚小者不 ,
可以懷大 , 綆短者不 , 可以汲深 . 若是以為 ,
命有所成 , 形有所適 , 不可損益 . 吾恐 顏 回 ,
與齊侯言 , 黃帝堯舜 , 之道 而 重 , 加 以燧人 ,
神農之言 . 彼將內求 , 於己不得 , 不得則惑 ,
人惑則死 . 獨不聞邪 ? 昔者海鳥 , 止於魯郊 ,
魯侯禦而 , 觴之於廟 , 奏九韶樂 , 具太牢膳 .
鳥乃眩視 , 憂悲不敢 , 食壹臠 肉, 不飲壹杯 ,
三日而死 . 此以己養 , 而 養鳥也 , 非以鳥養 ,
而養 鳥也 . 以鳥養者 , 宜棲深林 , 遊之 澶 陸 ,
浮之江湖 , 食鰍 鰷 隨 , 行列而止 , 逶 蛇而處 .
彼唯人言 , 之惡聞 也, 奚 何 以夫 , 譊譊 為乎 ?
鹹池九韶 , 之樂張之 , 洞庭之野 , 鳥聞而飛 ,
獸聞而走 , 魚聞下 入, 人卒聞之 , 相與 環 觀 .
處水 魚 生 , 處水 人 死 .彼 必相異 , 其好惡故 ,
必相 異也 , 先聖 至治, 不壹其能 , 不同其事 .
名止於實 , 義設於適 , 是謂條達 , 福 德恒 持 .
先聖真情,因人授事,審名責實,實至名歸.
原文
? 顏淵東之齊，孔子有憂色。子貢下席而問曰(1)：“小子敢問(2)，回東之齊，夫子有憂色，何邪？”孔子曰：“善哉汝問。昔者管子有言，丘甚善之，曰：‘褚小者不可以懷大(3)，綆短者不可以汲深(4)。’夫若是者，以為命有所成而形有所適也(5)，夫不可損益。吾恐回與齊侯言黃帝堯舜之道，而重以燧人神農之言(6)。彼將內求於己而不得，不得則惑，人惑則死(7)。且汝獨不聞邪？昔者海鳥止於魯郊(8)，魯侯禦而觴之於廟(9)，奏九韶以為樂(10)，具太牢以為膳(11)。鳥乃眩視憂悲(12)，不敢食壹臠(13)，不敢飲壹杯，三日而死。
此以己養養鳥也，非以鳥養鳥也。夫以鳥養鳥者，宜棲之深林，遊之壇陸(14)，?浮之江湖，食之鰍 鰷 (15)，隨行列而止(16)，委蛇而處(17)。彼唯人言之惡聞，?奚以夫 譊譊 為乎(18)！鹹池九韶之樂，張之洞庭之野(19)，鳥聞之而飛，獸聞之而走，魚聞之而下 入 ，人卒聞之(20)，相與還而觀之(21)。魚處水而生，人處水而死。彼必相與異(22)，其好惡故異也，故先聖不壹其能，不同其事(23)。?名止於實(24)，義設於適(25)，是之謂條達而福持(26)。”
譯文
顏淵東去齊國，孔子面有憂愁之色。子貢離開席位問道：“學生請問老師，顏回東去齊國，先生面有憂色，這是為何呢？”孔子說：“妳問的很好。?從前管子有句話，我認為講得很好，他說：‘小袋子不可包藏大物件，短繩子不能汲出深井水。’之所以是這樣，因為命運各有所定，形體各有所適宜，?是不能增加和減少的，我恐怕顏回和齊侯講說堯舜、黃帝之道，又加上燎人、?神農之主張，齊侯聽了將會內求於心而不能理解，不能理解就要產生惶惑，人惶惑於心憂思不解，就會悒郁而死。況且。妳難道沒有聽說過嗎？從前有壹只海鳥飛落在魯國都城的郊外，魯侯把它迎進太廟，用酒宴招待，演奏九韶之樂去娛樂它，設太牢之宴為膳食。而鳥卻頭暈目眩憂愁悲苦，不敢吃壹塊肉，不敢飲壹杯酒，三天就死了。
這是用養己的方式去養鳥，不是用養鳥的方式去養鳥。用養鳥的方式養鳥，應該讓它棲息在深林中，漫遊在沙洲荒島，浮沈於江湖水面，捕食泥鰍白絳等小魚，隨鳥群行列飛行與留止，從容自如地生活著。鳥最厭惡聽到人的聲音，何以還要作這些喧鬧吵雜之事啊！?成池、九韶壹類樂曲，演奏在廣漠的曠野，鳥聽了要飛去，獸聽了要逃跑，?魚聽了要潛入水底，人眾聽了，相互環繞觀看。魚在水裏而得生，人在水裏就要死。它們必定是相互各異的，故而它們的好惡也各異。所以上古聖人依據人不同能力，使治不同事宜。名只限於與實相符，義理之設要適宜於性，?這就叫條理通達而又保持福德。”
註釋(1)下席：又稱避席。古人席地而坐，在問話時，為了表示敬意，離座站立，稱下席。(2)小子：弟子晚輩對師長父兄，自稱小子。敢問：請問。(3)管子：管仲，春秋時期齊國入，曾相齊桓公?40?年，協助桓公創建霸業，是中國歷史上著名政治家、思想家，褚（zhǔ）：盛衣物的袋子。懷：包藏。(4)綆（gěng）：汲水時，系吊桶的繩子，俗稱井繩。汲深，從深井中汲水。(5)命有所成：命運各有所定，不可改變。形有所適：形體各有適宜之處。(6)重：增加。(7)人惑則死：人惶惑於心，憂思不懈，則會悒郁而死。(8)海鳥：當指愛居。《國語·魯語上》：“海鳥曰愛居，止於魯東門外三日，臧文仲使國人祭之。”據說此鳥擡頭有八尺高、形似鳳凰。(9)禦：迎接。筋之：設酒宴招待。觴，飲酒器具。(10)九韶：舜時樂曲名，***有九章，故稱九韶，韶樂被孔子稱為盡善盡美之音樂。(11)太牢：牛羊豬三牲皆備的最隆重的祭把規格，膳：飯食。(12)眩視：頭暈眼花。(13)臠（luán）：切成的肉塊。(14)壇陸：壇又作澶，水回流形成之沙洲。壇陸當指水中荒島沙洲之屬。(15)鰍：泥鰍之類。鰷：白條魚，生活在中上層水域的小型魚類。(16)行列：鳥飛行時所排的行列。(17)委蛇（wēiyī）：從容自如的佯子。(18)奚：何。譊（náO）譊：吵雜喧鬧。(19)鹹池：黃帝時樂曲名。張：開設。(20)人卒：人眾。(21)還：環繞、圍繞。(22)波：指魚和人。相與異：相互在生活環境，要求等方面各不相同。(23)這句的意思是先古聖人依據人不同能力，使治不同事宜。(24)名止於實：因實立名，名要限於與實相符。(25)義設於適：義理設施要適宜於性。(26)條達：條理通達。福持：保持福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