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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數據揭示 粵菜仍壹枝獨秀?

作者 | 含淚吃辣的DT君

來源 | DT財經

聚餐不知道吃什麽,結局通常是二選壹——粵菜或是川菜,但結果通常以川菜的勝出而告終。甚至可以說,不吃川菜,已經成為壹種新型社交絕癥。

說到這裏,妳是否記得聚餐那天的微信群——

“今天吃什麽”

“吃粵菜吧!就XX那家,好吃還實惠!”

“還有呢?”

“樓下那家川菜如何?”

“可以,就它了”

最終滴辣不沾的妳,被同事無情征服。無助的妳以為大家哪怕不是川渝人,也有川渝魂。但當妳在飯桌上,看到他們壹個個被辣到淚流滿面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樣壹個問題——作為味覺粉碎機,川菜的魔力真的要比粵菜大這麽多嗎?

是的。

根據DT君從某飲食軟件上獲取的全國餐館數據來看,川菜館數量是粵菜的兩倍還不止。

具體來看川菜和粵菜在各省份的占比,粵菜僅在廣東、廣西兩省略有優勢,而川菜卻收割了其他所有地區。

在與川菜的對決中,粵菜怎麽會全面落敗?而川菜又是如何層層上位,躋身國民第壹大菜系?故事要從清朝說起……

1

粵菜風光往事

宴請首選佳肴

古代,由於交通不便,在相對封閉的環境下,各地區基於不同的氣候與物產,形成了不同的飲食style。

到了清朝,在近現代工商業發展的前提下,已經相對成熟的菜系,借助商賈的活動開始了第壹次傳播,粵菜在這時候嶄露頭角,成為佼佼者。

依靠海上貿易起家的廣東商幫,足跡遍布大江南北。清朝時廣東會館的地域分布已經相當廣泛:北至東北,南至臺灣,西至甘肅,東至江浙滬,廣東會館將嶺南風味帶到各地,廣東幫口(註:幫口為菜系的舊稱)在民國初年迎來鼎盛期。

以大碼頭上海為例,清末到民國期間,粵菜是最風光的中式菜系。

1936年出版的《食品大觀》,其中壹章《食在上海》專述上海酒菜飯館各幫派菜系。在講到廣幫菜時如此描繪:“廣東菜館的優點,就是菜味豐腴、花式新穎、氣派宏盛、設備多考究華美,富麗堂皇 ”

(老上海新雅粵菜館內景)

當時,南京路上的新都、新雅粵菜館,曾是上海中菜館中的頭塊牌子。杜月笙當年為其子擺的婚宴,即設席於新都粵菜館。而望衡對宇的新雅粵菜館也不輸氣勢,其房間隔離裝置隨時可以拆並,變成“大廳”“禮堂”,壹次可辦幾十桌酒宴。

以改革開放為時間節點,港商進入內地投資,在東南沿海大量開設酒樓、酒店,為現代粵菜奠定了“商務宴請之首選”的地位。粵菜的酒樓業態專走高檔路線,采用品牌連鎖經營,在用料上采辦世界各地最高檔的物產,如產於珊瑚礁的生猛老鼠斑、日本的網鮑和吉品鮑、澳洲的象鼻蚶和大龍蝦……

高檔粵菜的風潮吹遍東南沿海。

與此同時,在距離廣東1200公裏外的四川盆地,火辣的川菜也在不斷地攻城掠地。

2

川菜入局

人口輸出帶來的勝利

與風光的粵菜相比,川菜的起點並不高。

1891年重慶正式開埠後,長江上出現了眾多商販和纖夫。與商人不同,生活在長江沿岸的纖夫,貧窮卻需要大量補充蛋白質。這些消費不起精肉的纖夫,只能吃壹些內臟以及不太新鮮的肉類補充所需。為了掩蓋不新鮮食材的腥臭,纖夫便大量使用辣椒等香料。於是,“麻辣燙”、“毛血旺”、“紅油火鍋”等菜式應運而生。

最終,這些接地氣的菜肴,由途徑重慶的商販帶到了各地。

到了現代,城鎮化拉開序幕,人口開始大規模流動,菜系的勢力擴張,是所有流出人口的集體功勞。

根據第六次人口普查數據,四川向全國各地輸出了近900萬人口,將來自於川渝的美味帶到了各個城市。

在川菜不斷傳播的同時,壹度領跑的粵菜卻放慢了“布道”的腳步。與人口流出大省四川相反,富庶的廣東自古是個人口流入大省。四川輸出900萬人口的同時,卻只有不到100萬廣東人離開家鄉。於是,在川菜湧向全國的時候,純正的粵菜相對集中地“蜷縮”在大本營廣東。

具體來看,粵菜餐館占比較高的地區有廣東(7.19%)、海南(2.51%)、上海(1.83%)、廣西(1.82%)、福建(1.40%)、北京(1.16%),青海(1.15%)和湖南(0.91%)。這與第六次人口普查得到的廣東人口主要外流省份相壹致。

而川菜則以川渝為基地,大範圍滲透到西北地區。川菜占比較高的地區有:重慶(12.15%),四川(10.27%),新疆(7.58%),青海(5.46%),西藏(5.00%),陜西(4.93%),甘肅(4.60%),貴州(4.44%)和浙江(4.24%)。

人口流動的軌跡大體決定了菜系的勢力格局,川菜憑借人口流動優勢邁出了占領全國的第壹步。

但在飲食文化高度豐富的今天,川菜能在壹眾菜系中脫穎而出,完成擴張的最後壹公裏,真正成為“街霸”,又是靠的啥?

3

菜系產業化

川菜生來就有“街霸”基因

從城市內部觀察,可以清晰地看到川菜和粵菜的勢力格局與擴張邏輯。

將2008年與2018年的上海餐飲地貌進行對比,可以發現粵菜壹直占據著市中心,壹貫就是高端代表;川菜則是由城市外圍逐漸向內滲透,這意味著它確實是以勞動人民的最愛作為起點,但經過這些年的奮發圖強,現在已經霸占了各個消費層級的地段。

幫助川菜實現擴張的關鍵,在於菜系的工業化和產業化。

進入21世紀後,我們迎來餐飲業工業化、標準化的十幾年。如何適應“快速、簡單、準確”的現代商業理念,是所有中式菜系都要面臨的挑戰。

這恰恰與粵菜的基因相悖。因為傳統意義上的粵菜,註重新鮮的食材、高超的廚藝,講究慢工出細活。

川菜卻如魚得水,重調味的川菜,降低了對食材和廚藝的要求,其食材更易工業化養殖、運輸。雖然正宗川菜也需要精細的烹飪技藝,但在當下,火鍋底料、豆瓣醬已能實現大規模的工業化生產,即使妳不懂廚藝,只要用對了調料,也能做出外地人印象中的川菜。

從川菜館名字的詞雲來看,川菜的確符合標準化的特點。其中,表征調味料的“麻辣”最顯眼,“烤魚”“香鍋”“酸菜魚”等易於標準化生產的特色菜品也大量出現在店名中。

在這波化繁為簡的浪潮中,粵菜內部也發生了變化。

酒樓式微,粵式快餐興起是現在的發展趨勢。對粵菜館的名字分詞發現,以“茶餐廳”“燒臘”“燒鵝”為主的粵式快餐、輕正餐代表已成為主流,代表高端餐飲的“酒樓”“酒家”“酒店”的數量相對有所壓縮。

這壹切也與現狀相符,粵菜老字號雲香酒樓、大同酒家雙雙退市;潮汕牛肉火鍋、砂鍋粥等粵式快餐不斷擴張——只是,丟掉傳統酒樓的優勢項、重新輕裝上陣的粵菜,已經失去了與川菜較高下的先機。

川菜的稱霸歷程給我們帶來壹些啟示。

壹個菜系從誕生、發展到壯大,在不同的時期要抓住不同的機遇,層層通關,才能完成“國民菜系”的加冕。

首先得天賦異稟(地區物產豐富、食材好吃);然後得借勢城鎮化與人口流動的浪潮(流動人口多),最後得自身努力、實現食品制造的流程化、標準化,或者衍生出爆款菜品、小吃;最終霸占街頭巷尾。

還有,別忘了政策的力量。2018年,四川省政府正式印發了《四川省促進川菜走出去三年行動方案》,提出“做大川菜產業、做優川菜企業、做響川菜品牌”。

如果將川菜的流行僅僅歸因於廉價的辣味,就太弱化了菜系自我奮鬥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