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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如生的出版著作

文章選讀:曾與死亡六次擦肩而過 上蒼厚我

回憶起來,我曾經有過六次以上與死亡擦肩而過的經歷。

第壹次是母親剛生下我的第四天,日寇打到了我的家鄉——南京東郊靈山下橫山咀。剛開始得知日本鬼子將要進村,老鄉們便舉家外逃,跑到山裏或棲霞寺避難。每次出逃前母親都是給我餵好奶,蓋好被子,便倉促離去。當時家裏都是壹群孩子,按年齡排算,領養的老大15歲,姐姐11歲,倒生7歲,順生3歲,我剛出生為1歲(以後取名逃生)。因為我太小,會啼哭,不便鄉親們躲藏,只有放置家中。實際上,在這種萬分緊急的情況下,家裏人已並不指望我能存活。但每晚家裏人回來,都吃驚地看到我竟然淹淹壹息。像這樣多次出逃,多次放置家中,我都僥幸地活下來了。父親是靈山煤礦的老板,當地壹些大小事都是請他出面協調處理。數日後父親被鄉裏人推舉出來,欲去與日本人交涉,誰知壹出面,話未出口,就被日本強盜無端地捅了壹刺刀,推入門前的水塘中,補殺了兩槍。父親被無辜殺害後,家中兩次被當地的土匪搶劫壹空。這是我生命中第壹次與死亡擦肩而過。

第二次是我上初中二年級時,剛學會騎自行車,在大行宮十字路口,壹下子稀裏糊塗地倒進卡車肚裏,自行車被摔出老遠。但自己從車肚裏驚慌地爬出時,司機和路人都驚呆了。我卻扶起租來的自行車,倉惶而去。

第三次也是讀初二那年,四五個同學壹同到長江遊泳。雖然我兒時在鄉下的池塘裏經常玩水,但對長江的水流卻壹無所知,不知江水有壹股將妳卷向江中、沖向下遊的強大的力量。其他同學在江邊上遊來遊去不敢向前,我卻不以為然,擅自遊向江心,頓時被水流卷向江中,沖向下遊,我使足了勁也無力抗衡,倉惶中我不得不大聲呼喊救命。同學們都驚呆了,大呼小叫地向下遊奔跑。我使勁與水流拼搏,掙紮中有壹種即將被淹死的恐懼。就在這時,我看到了壹塊大礁石。我想,這是我唯壹的機會了。雖然已經筋疲力盡,但強烈地求生欲望,使我鼓足了最後的壹點力氣,與急流頑強地拼搏,靠近了礁石,抓到了礁石------小命得救了。四五個同學坐在岸邊,長時間竟不說話,沈浸在恐懼之中。

第四次,大約在1971年,我們煤礦文工團全團在天津東郊軍糧城炮兵1855農場,接受解放軍的再教育。某天夜裏我心臟病發作,衛生所醫療條件很差,醫生可能是沒有經驗,他用了不該用的狄高辛,導致我病情惡化,躺在炕上苦苦掙紮了好幾天。醫生說我們只有這種治心臟病的藥,我想,或許也因為我是臭老九,送下來改造的,命不值錢。當時我幾次出現死亡的恐懼,經常昏迷,身邊只有兩個作家馮玉堂和苗培時(他們也被打成黑幫分子)照顧我。記得我寫了壹份遺書,放在馮先生那裏,以防發生萬壹,幫我與家人聯絡。煎煎熬熬,幾天後我居然挺過來了。

第五次,大約1982年,我們畫院與西安畫院搞聯展,聯展後我又與西安畫院的郭敦先生壹同被邀去中衛看巖畫、去寧夏銀川看西夏王陵和賀蘭山。返回蘭州後,郭老回了西安,我決定獨自壹人去敦煌。在火車快到山丹時,我心臟病(室上性心動過速)突然發作,心跳達到每分鐘200次以上,以前也壹年半載偶有發作。醫生說:不要緊張,妳只要在壹個多小時以內趕到醫院,是不會有危險的。但現在是夜裏,在列車上,我又沒帶藥,怎麽辦?列車長趕來,問明情況,立刻在列車上廣播,希望能找到醫生、找到藥。廣播壹次次的播送,卻沒有醫生來,只有好心人送來各種各樣心臟病的藥。無奈之下,我請求列車長能在經過縣城時停車,讓我能在壹個多小時內下車得到救治。但列車長告訴我,這是山區,又是深夜,即使到了縣城,那裏條件差,可能更糟,只有熬到張掖市,那裏有壹個軍區醫院,才有可能得救。我問要多久才能到達張掖?他怕我聽了緊張,說的很含糊。我知道,在預計的時間內是肯定到不了的,但也只有這壹線希望了。於是我將列車長叫到壹邊,把自己的身份、家庭地址、電話、以及旅行包內的東西,壹壹告之,然後便胡亂地服了壹些藥躺下等待,聽天由命了。漸漸地我就失去了知覺,不知何時到了張掖,被迷迷糊糊地送到了軍區醫院,得以救治,又壹次死裏逃生。

第六次,也是心臟病發作。大約1993年,隨顧浩、周莉去日本前壹周的壹個上午8點來鐘,我心臟病又突然發作。我不以為然地騎車到市立第壹醫院,先服藥不行,再打針又不行,增加藥劑量還是不行。醫生開始緊張,把主任醫生都喊了來,研究辦法。因為這種情況很特殊,心跳達到每分鐘240以上,隨時可能停跳。主任醫生告訴我,他們還有最後的辦法,即電擊。希望我不要緊張,配合救治,我只有點頭。於是運來了壹套設備,用兩根軟管從我鼻孔送到心臟位置,然後電擊。他們以為這種辦法是可以完全有效地使心跳恢復正常,但事實並非如此。擊了幾次,心跳仍然居高不下,主任醫生相繼托詞而去,蹓了。我被用車推到住院處心臟病房,又是聽天由命。到了下午壹時許,我被折騰的饑餓難忍。我兒子到外面買了份盒飯,但飯菜都是涼的。我也顧不得許多,忍住心慌心痛,狼吞虎咽起來。十分鐘後,奇跡發生了。心臟壹陣疼痛後,驟然恢復了正常。由每分鐘240次,壹下跌到了80次。老天不收我,我又壹次得救了。從日本壹回來,我立即到工人醫院作了“射頻消融”手術。手術獲得成功,讓我徹底告別了室上速,告別了心臟病。感謝醫療的進步!感謝改革開放,國家從國外引進了先進的醫療設備和技術。

這幾次死裏逃生,使我更珍惜生命,更熱愛生活,更豁達了,更超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