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當代人的信仰?
“確信生命中有壹些比現實生活更美好、崇高的事物”
單向街文化公司招聘執行經理,這是他廣告中對應聘者的第壹條要求。其實,他只不過是要找壹個只有幾個人的書店的門店經理。
可以確信,在功利主義時代,我再也找不到比這更令人沈思的了,讓我又想起那些充滿著理想和激情的年代。
就在前壹個晚上,我這個三十六歲的中年人,在異地酒店寬大的床上,忽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和悵然。
是的,我找不到信仰。當我在為生活的每壹個細節努力執行著時,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和時空。
更年輕壹些的時候,我閱讀著老師要求的馬克思主義哲學,遵循著“長大了當****”的理想。在父母的指引下,我樹立著考大學的目標。
我們這壹代,以及正在行進著的另壹代人,都在這個低俗的“考大學”的目標下成長。壹旦這個目標達成,而又未形成新的信仰,我們就失去了方向。四年過後,我們又開始了“好工作”的目標。而當壹個又壹個四年過後,回過頭,卻發現我們已經迷失。
這些微不足道的生活目標,正在逐漸取代那些令人激動的、偉大的、持久的信仰。
“在我們時代,我們推崇的那種短暫的成功,迅速獲得的結果,經常的,我們都主動地變成了投機分子——我們總是不自覺地將命運交給那些轉瞬即逝的機會,我們依靠外在的力量的改變,而不是發出自己的光芒。”
在日復壹日的生活目標獲取中,我們日漸埋沒了所有的光芒。
我們究竟生活在哪壹個年代?
上周壹在機場,很幸運地買到了新出版的《活出使命:布什總統的信仰》和《毛澤東傳》的最新全譯本。我希望從這些偉大人物身上發現壹些力量,獲得壹些指引。但上周五從晉江到南京途中,竟然將它忘在了飛機上。在差旅過程中,我總是不斷地丟失各種各樣的小物品,但這是第壹次遺失書籍。當晚上床前想找這本書來閱讀時,才發現它已經不在了,就像遺失了信仰壹樣茫然。
上個世紀,這個國家信仰“三民主義”,推翻了“三座大山”,但緊接著又在“三反五反”中將全部信仰閹割。這個世紀,這個國家終於發現信仰缺失可能帶來的更長遠的嚴重後果,於是有了“三個%代表”。
有壹段時間,我完全沒有政治覺悟,但現在,我卻如此堅信甚至是迷戀“***產主義”中描繪的美好社會壹定會到來。這不是某個主義的信仰,而是全人類應該有的信仰和追求。如果數千萬年過去,人類仍然在為個人或各自團體的利益而殺戮掠奪,那人類不是太可恥、無趣而低能了嗎?
遺憾的是,這從來沒能成為我的信仰。
看到朋友在談論他們所信仰的宗教或主義時眼裏流露的虔誠和向往,我就要禁不住失落甚至自卑起來。在信仰裏,他們顯得那樣詳和,詳和中又帶著無往不勝的美好力量。
在我們信仰培養的最佳時光裏,神和宗教被第壹個打破,主義充當了臨時的信仰,而主義卻又在日後的思想顛覆中滅亡。
在壹些個人資料需要填寫“信仰”壹欄時,我認真的寫道:無以為信,謂之迷信。
我迷失了信仰。
失去信仰的人們,就會失去敬畏。
1919年,27的毛澤東在長沙創辦了《湘江評論》。他在發刊詞中寫道:“人類解放的運動猛進。什麽不要怕?天不要怕。鬼不要怕。死人不要怕。官僚不要怕。軍閥不要怕。資本家不要怕。”
這位年輕人此時還沒有找到馬克思主義供他信仰,母親傳授給他的信仰正在逐漸遠離。這個時候的他還只是壹個無政府主義者,他信仰的是“人類解放”。此後他“天不怕”的思想發展成為了獨立的哲學,不僅直接指引了他的政治主張和治國思想,而且,更深深地影響甚至剝奪了這個國家人民的其他信仰。
人們並沒有像他所期待的那樣,長久地追隨他的信仰。壹百年後,他所指引的人們,已經很難得到他思想的蔭庇。反而進入了“什麽都不怕”的可怕旋渦。
人,沒有了敬畏之心,就沒有了約束。壹場思想上的混亂,正在這個國家形成可怕的暗流,直到影響每壹個機構、組織,和家庭,以及個人。
如果說“三個%代表”正在試圖指引壹個組織,那麽“八榮%八恥”正在試圖指引整個民眾。但這遠遠不能成為壹種信仰,而只是壹個基本的社會道德價值觀。
白巖松在奧運火炬接力活動中,始終將手按在胸前。他認為應該有壹種外在的表現形式來表示對某個事物的尊重和敬畏,他甚至希望升國旗時將手按在胸前這樣的動作能夠成為壹種標準儀式。
孩子們認真地舉行洗禮,新人們在教堂婚禮上許下承諾,法庭上證人莊嚴地宣誓,官員就職演說時手按聖經,牧師們肅穆地為人們祈福。我們曾經是無知地嘲笑,現在卻只是茫然地羨慕。
他們在嚴肅地“以主的名義”起誓,我們在“以毛主席的名義”調笑。
榮耀和光輝,已經從人性中被無限地商業化。我們甚至找不到足夠有力的統壹的商業信仰,甚至商業道德。
我們花費大量經費建立的所謂企業文化,也只是出於集團利益需要而建立的忠於企業和職位的散亂的文化,卻忘了最基本的人性的光輝。
在新的《北京遠見卓越咨詢有限公司員工手冊》中,我在《總則》中加上三點:“嚴格遵守國家法律法規,認真遵循社會道德準則;個人利益服從集體利益,集體利益服從國家利益;熱愛所選擇的事業,熱愛所從事的行業,熱愛所選擇的公司”,並在《公司道德》的最前面寫道:“永不損害本行業形象;永不損害本公司品牌;永不貶損本崗位價值;永不采用非正當競爭手段攻擊競爭對手”。更多的人只是將它當作可有可無、壹看而過的套話。而我將這看作企業信仰般的準則。每個人、每個企業要堅持做到,事實上是相當困難的。
北島說:在沒有英雄的年代裏,我只想做壹個人。
在喧囂而雜亂的商業道德、缺乏足夠社會信仰的時代,讓我們堅持做壹個相對幹凈而純粹的人和企業。
在這個基礎上,去逐漸梳理、尋找、重建我們新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