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軍的清末壹直軍隊
清同治九年(1870),天津發生了火燒望海樓的教案,李鴻章接替曾國藩任直隸總督。李把淮軍中堅,他的親軍營——周盛傳率領的傳字營,俗稱老盛軍,調來天津,防衛大沽海口。盛軍駐軍青縣馬廠,設防塘沽新城,在駐地與戍地間鋪路、設沿途驛站,又踞其中壹個小站,開河屯田,在小站紮下18座營盤,從此有了小站鎮、小站稻和小站各營的村名。甲午戰起,盛軍全軍殉國平壤,小站的營盤,鶴去樓空。 在清廷的舊式軍隊中,淮軍是最早棄舊圖新的壹支武裝。開赴天津前,即參照德國營制,建立克虜伯炮隊,聘用西洋軍官,改用洋槍、洋操,從而開啟了中國軍隊近代化之門。當時世界各國武器更新很快,駐防天津的周盛傳設法籌資,購進新式槍炮,並在訓練中加大獎懲力度:凡槍炮有準者,發給五品或六品“功牌”;在懸靶考試中,300步5槍全中,賞銀50兩,中4槍或3槍,亦酌予獎勵。周盛傳還親自鉆研西洋後膛槍炮的構造與技法,寫有《操槍章程》12篇,用作弁勇的訓練教材。嗣因“餉源不濟”,周盛傳決定對駐防淮軍汰冗員,招新兵,以保證軍隊的戰鬥力。
周盛波和周盛傳雖然出身農民,但經過戰爭的陶冶,都鍛煉成善於帶兵打仗並頗具戰略眼光的將領。李鴻章說周盛波“治軍嚴而不苛,人樂為用。尤善察地勢,審敵情”。其弟周盛傳,不但在打仗中身先士卒,英勇善戰,平時也是“短衣匹馬,巡視各營,與士卒同甘苦”。這樣的軍官,在舊時代非常難得。
淮軍在駐防的同時還負屯墾之責。為此周盛傳往來於天津、靜海間勘察地勢,見這裏“壹片沮洳,蕪廢可惜”。他認為,若自馬廠附近的南運河至新城附近的海河間開挖減水河,既可消除水患,又能通過“石水鬥泥”的南運河水,引淡滌堿,使濱海數百裏斥鹵盡成膏腴。
周盛傳總結了明代以來畿南屯田的興廢教訓,首先寬掘深挖馬廠減河的河身,掘出之土築成河堤,形成復式河槽,從而加大了河身的水流量和儲水量,也減輕了河水對堤岸的沖刷。其次做好閘、橋、涵洞的施工,以附近豐富的蚌殼摻入碎石,拌以糯米汁,經錘煉澆灌於閘底,以禦水流沖蕩。閘板以鐵條、螺釘連為整體,或用生鐵澆鑄;上板裝有滑輪,下板固定;上板開啟,水流通過,泥沙被下板擋住,既便於撈泥肥田,又避免灌渠淤塞,此法壹直沿用至今。
1880年,馬廠減河工竣,全長75公裏;沿河建有石、鐵柱板橋4座,水閘6座,下遊開橫河6條,另建橋、牐、涵洞50余處,從而保證了農田蓄泄有時,鹹水淡水不相滲混;堤岸阡陌,遍植桑、榆、楊、柳數十萬株。由國外引進火輪水車4架,自造風力水車、手搖水車、腳踏水車及畜力水車***兩千余架,耕種季節,隨時引淡水灌溉,排鹹水洗堿,很快把這片濱海棄壤改造成藍天碧水的著名稻作區。
當年以新農鎮為中心的整個墾區,有盛軍稻田6萬余畝,民營稻田13萬余畝。清末葛沽文士蘇之鑾寫有《小江南》詩,吟詠這裏的旖旎風光:“地處津東入畫堪,此間曾謂小江南。”
關上的周公祠雖已不存,但小站鎮會館村的兩幢周公祠保護完好,代表了當地群眾百余年來對他們的深切緬懷與追思。
周盛傳的功績,不僅在於拓植了小站稻、建立了小站新農鎮、創建穩定了海河南岸農田水利結構、把六萬畝海濱沮澤變為沃土良田,他還在是當年中法戰爭時,迫使法國侵略者和中國簽訂《中法停戰條約》的壹個重要籌碼。法軍侵犯臺灣滬尾及浙江鎮海,卻始終不敢涉及天津大沽口。盡管周盛傳募兵秣馬,屯糧利器,日夜操練,加緊備戰。篤定和法軍必有壹搏,侵略者最終還是恐與觸犯。可見周盛傳在軍事上的強悍。周盛傳辭世的當天還傾訴著這個大大的遺憾,他說,“余寢戈枕幹數十年,原以備馳驅,今天下多難,欲求壹戰以報國家而不可得,……能不悲哉!”難能可貴的,正是他這抗敵禦侮的壹片拳拳之心。
周盛傳去世,首先沈痛不已的是李鴻章。他揮淚歷數周盛傳的功績,請旨優恤。他要用優厚的撫恤平抑他的愧悔。愧悔把周盛傳羈留身邊十幾年,幾次探母的要求都被他婉拒了,壹直拖到周的老娘去世,沒想到周盛傳此壹去,在亡母靈前,“日伏苫次,哀痛過甚,以致牽發舊傷,創痕迸裂,嘔血數升”竟成永訣。
李鴻章的奏折列舉周盛傳的功績是這樣寫的:“(同治)九年,……移軍來直,調補天津鎮總兵。創築新城仿造洋式炮臺,以實大沽後路。又於津東之新農鎮至大沽海口,創開新河九十裏,分辟支河十數條。上接南雲減河。又於減河兩旁多開溝渠,以便農民引灌。其新農鎮以下,又開橫河六道,添建閘橋三十余處。分運河盛漲,下匯海潮,借淡刷鹹,營成稻田六萬余畝。其濱河兩岸,可耕田地奚止億萬畝?居民賴之。壹變從前斥鹵之舊。屯田水利,百廢俱興,沿海壹帶,畎澮交錯,樹木成陰,……而於西洋後堂槍炮尤能深窺奧秘,手著《操槍章程十二篇》……盛軍利器,足與西洋相埒。為各省防軍之冠,非偶然也!……比歲薦饑,集將佐捐資,設廠賑粥,遠近窮民,全活無數。……今畿輔失壹幹城,微臣少壹臂助,顧時局之日艱,痛將才之雕謝,不能不為朝廷惜此人也。……”李鴻章還提出要為周盛傳宣付國史館立傳;建祠;賜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