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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報:誰是弱勢群體

人民日報:誰是弱勢群體?

2010年11月11日 09:20:39來源:網絡

誰是弱勢群體?收入差距加大致國民弱勢心理蔓延

1. 有車族、大學教授等紛紛自稱為“弱勢群體”

——收入差距加大的被剝奪感,社會競爭中的不公平感,以及面對權力尋租的無助感,讓“弱勢心理”蔓延

“妳覺得自己屬於弱勢群體嗎?”記者問。

“是的,我屬於。”扛著編織袋的農民工這樣回答,大學生、小商販這樣回答,甚至在國企、外企有著固定工作月收入上萬元的“白領”、“金領”們也這樣回答。

“中等收入,下等生活”,“房價菜價壹起漲,弱勢群體難招架”,“大學教授也是弱勢群體”,“醫生是絕對的弱勢群體”……在互聯網的各種論壇裏,有關弱勢群體的帖子也常常應者雲集。

“弱勢群體”不是新詞匯。早在2002年3月,《政府工作報告》就正式使用了“弱勢群體”壹詞。之後,社會上壹般將“弱勢群體”的範圍定義為“農村貧困人口和城鎮失業、下崗職工”等特定人群。

可如今,連開私家車的人都說自己“弱勢”,是不是太過矯情?

“這些人,光和特別有錢的人比。壹個月拿1萬多、經常坐飛機,還說弱勢!”田林3年前從貴州壹家軍工企業退休,近40年的工齡,月養老金剛過1500元。“我們廠裏好多高工,當年也是復旦、同濟畢業的高材生,現在退休了也就拿兩三千元。他們還沒抱怨,大城市裏每月賺1萬多的小年輕卻天天喊窮,真是可笑。”

章德旺不這麽認為。他從黑龍江農村老家出來,幫老鄉管理壹家小建築公司,年收入10來萬。“別看有點錢,我仍然屬於弱勢群體。”老章說:“每到壹個地方,妳得先請有關部門的人吃飯。安排到位啥都好辦,安排不好就找茬,拿粉塵、噪音說事兒,讓妳幹不下去。壹個村委會主任就能把我‘熊’得夠嗆!不送紅包,村裏就設路障堵車。更別說為了拿項目蓋章、貸款啥的,老難了!”他抱怨“掙點錢,低聲下氣”。

北京師範大學教授李實指出,界定“弱勢群體”主要有三個標準:

按經濟學標準,弱勢群體的收入和消費水平較低,徘徊在貧困線邊緣;就業不穩定,容易失業;工作條件惡劣;缺乏社會保障,等等。按社會學標準,則包括社會地位、社會融合度等特征,比如壹些職業雖然收入高,但缺乏社會尊重或者“難登大雅之堂”,從業者覺得被社會邊緣化;再比如很多大城市的“城中村”,居民和外界缺乏溝通,語言、文化等也不相容,心理上有孤絕感。按照政治標準,則涉及個人的權利權益是否得到保障,是否受到社會的歧視等等。

如今那麽多並不符合上述標準的人認為自己“弱勢”,原因何在?

“隨著經濟社會加快轉型,許多新情況、新問題都給人們心理帶來巨大的沖擊。”李實說,近幾年,雖然人民群眾整體生活水平提高了,但財富在地區之間、群體之間和個人之間的分配很不均衡,收入差距不斷加大,面對壹擲千金的高收入階層,普通百姓包括白領階層普遍感覺經濟上受擠壓,社會地位快速下滑。“再比如,近幾年隨著資源向壹些國有企業特別是壟斷企業集中,小企業的生存開始變得艱難,有遭受排擠的‘不公平’感。此外,個別權力部門的‘尋租’問題還十分突出,使壹些經濟上獲得成功的‘強勢’者仍然無助甚至缺乏安全感。”李實說。

收入差距加大導致的被剝奪感,社會競爭中的不公平感,以及面對權力尋租的無助感,交織成全社會的“弱勢心理”。與其說弱勢群體在擴大,不如說“弱勢感”正在蔓延。

2. 多數農民、農民工和城市貧困人口,構成我國弱勢群體的主要部分

——在中國仍然有超過3597萬農民生活在貧困線以下,許多城市底層居民生活困難

BOSS、GUCCI……北京“新光天地”的巨幅廣告在夜色裏很打眼。可這些奢侈品商標,出租車司機李雲強壹個都拼不出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走過的時尚男女,只為有人招呼他“拉活兒”。

老李壹個月3000多元左右的收入支撐著全家的開支。“在北京,這點錢真不夠花。老婆從不去超市買菜,總是趕在大市場收攤時買人家挑剩下的‘堆兒菜’。”開了16年出租,他的頸椎、腰椎都不好,但還顧不上看病。“家裏存款不多,怕不夠孩子上大學用,不敢歇。我不是弱勢群體誰是?”老李指著商場大門說:“那些人買壹件衣服的錢,我可能壹年都掙不回來。”

住在河北燕郊的王元菲每晚都到住家附近的幾個小區翻撿居民垃圾箱。“物業的清潔工早晨才來,我能撿到不少有用的東西。”王元菲56歲,她和丈夫都沒有工作,生活全靠吃低保。最近物價漲得厲害,她說如果自己不出來“拾荒”,家裏吃飯、水電費都成問題。撿回來的東西堆在院裏味道不好,左鄰右舍都有意見,這叫王元菲在人前擡不起頭來。

年近七旬的劉四玲常年在五臺山西峰頂上乞討。高海拔的日曬在她臉上、手上留下了壹層硬痂。別人勸她進城討去,她舍不得家裏的癱瘓兒子。劉四玲告訴記者,家裏的地被“開發”了,但給她的補償款比別人少。她找到村委會,人家三兩句就把她打發走。“我壹個沒文化的老太太,能找誰說理去!”

盡管有專家說,“弱勢群體”是個相對概念而非絕對概念。但在當下的中國,像王元菲、劉四玲這樣的人,無疑是絕對的“弱者”。

“我國的弱勢群體,主要是農民中的絕大部分人、農民工以及城市貧困人口。”李實說,由於農業生產具有“靠天吃飯”的特點,農民的“就業”和收入狀況非常不穩定。進城的農民工也常常被按照“二類公民”對待,在城裏幹最苦最累的活兒,收入低、保障差。以城市下崗失業者為主體的貧困階層中,有些人的生活還比不上有土地作為最後保障的農民,當現金性收入斷絕的時候,城市貧困家庭連吃飯都成為問題。

相關數據顯示,按照年人均純收入1196元人民幣的貧困線標準,中國仍有3597萬農民生活在貧困線以下。2009年,城市低保戶2340萬人,月人均補助160元。盡管近年來政府千方百計提高救助標準,降低救助門檻,但許多城市困難家庭依然打短工、住棚戶,生活困頓不堪。“很多中國人並不知道中國的窮人有多窮。”國家發改委社會發展研究所所長楊宜勇認為,目前中國城市人口的貧困仍被嚴重低估,實際的貧困人口數,約占總人口8%以上。

不僅是經濟上的“弱勢”。近年來,征地強拆、黑磚窯、工資拖欠等事件中合法權益遭受侵害的壹方,全都是農民、農民工以及城市貧困居民等人群。

3. 誰在聽他們說,誰能為他們說

——暢通利益表達渠道,完善利益協調機制,擴大法律援助覆蓋面,是扶持“弱勢群體”的重要方面

李雲強目前每個月開出租能掙8000多,但是要交5000元左右的“份兒錢”。所有的司機都抱怨“份兒錢”重,可沒人敢和老板說不。“誰敢跟‘飯碗’叫板?現在出租公司都是私營的,找個借口就能把妳開除。”李雲強回憶,十來年前報紙上還替他們呼籲過這事兒,但現在沒人提了。

拾荒的王元菲家裏有個小電視,她也偶爾翻看那些揀回來的報紙、雜誌。“我覺得現在的電視劇、報紙什麽的都在說有錢人的生活,好像我們這樣的窮人根本不存在。”

農民出身的小老板章德旺現在經常上網。他註意到近幾年壹些事件通過網絡“炒熱”後,確實幫很多基層老百姓解決了難題。“不過,又有幾個農民是舍得買電腦、上網的?”章德旺認為網民發帖並不能完全代表群眾的聲音,“有的網站為了點擊率故意扯玄,據說現在還有專門發帖的公司。”他說,今年以來壹些農產品價格漲幅比較快,網絡上替城裏人抱怨的多,為農民說話的少,那是因為“誰用得起,誰的嗓門就大。”

“媒體話題壹般追求新聞效應,甚至在篩選事實。在壹個社會中,傳媒對平衡各方利益訴求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在很大程度上左右著社會公眾對弱勢群體的認識,乃至影響公***政策的選擇。”中國社會科學院社會保障研究中心主任王延中指出,多給弱勢群體表達利益的機會,媒體的責任重大。

“地方政府都有自己的利益取舍,這讓國家的很多政策壹到基層就走樣兒,效率、針對性打折扣,比如蓋辦公樓不差錢,扶貧卻捉襟見肘。但政府和官員也同時面對輿論壓力,如果媒體能多反映農民和底層市民的生活現狀並傳達他們的希望和要求,的確能引起管理部門對弱勢群體的重視。”李實說。

“北京有7萬名出租司機,可都是散兵遊勇、孤立無援,”李雲強覺得應該有工會之類的組織替大家出頭,跟老板討價還價。

中國改革發展研究院院長遲福林認為,必須建立利益訴求凝聚和表達的組織依托,即弱勢群體利益的代言者。比如積極穩妥地發展民間組織,充分發揮社會團體、行業協會等機構的作用,形成在政府領導下的協商對話制度、利益表達和博弈制度。

“打不起官司”讓很多“弱勢群體”面對自身權益受損時,因為維權成本過大而選擇了沈默和放棄。專家指出,對經濟、文化和法律意識等處於不利局面的“弱勢群體”實施法律援助,使他們能夠平等地享受法律的保護,是政府的責任。據了解,目前我國***有法律援助機構3000多個,擁有專職人員1.2萬多人,但相對社會需求依然遠遠不足。

? 4. 讓“弱勢群體”早日富起來、強起來

——“弱勢群體”大量存在,是經濟社會發展的階段性表現。要加大公***政策對其傾斜力度

“任何社會當中都有弱勢群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不可避免的。”李實認為,特別是處於轉型階段的國家,由於收入分配制度、社會保障制度的缺陷、缺位,弱勢群體的問題尤為突出。

從國際經驗來看,發達國家已經建立了橄欖型的社會構架,但他們也同樣經歷過因弱勢群體龐大而導致各類社會問題積聚的階段。比如美國在二戰前的大蕭條時期就是這種情況。從上世紀50年代開始,美國政府逐步在公***政策上向低收入群體傾斜,完善再分配政策,增加福利保障等等,來慢慢消除社會矛盾。

解決中國目前“弱勢群體”的問題,同樣需要從公***政策入手。

——讓弱勢群體富起來。“最近剛剛出臺的‘十二五’規劃建議,突出了‘民富’宗旨,我認為這其中要特別突出對弱勢群體的關註。居民收入要提速,重點應放在‘提低’上,窮人漲工資得‘快上加快’,這才能縮小收入差距。而這涉及到收入增長計劃、收入分配以及再分配等政策的調整,是個系統工程。比如用公***財政給保障房、職工養老保險、醫療保險提供更多政策支持,再比如擴大補貼範圍、提高低保金發放標準、實現低保金與物價聯動等等。

此外政府還應加大醫療、教育、交通等公***事業投入的力度,提高公***服務水平,增加公***產品供應種類與數量,讓低收入群眾享受均等公***服務與及時社會救助。”李實說。有專家測算,如果在“十二五”期間推進基本公***服務均等化有較大進展,至少應當減少基尼系數0.05,將基尼系數從目前的0.48減少到0.43左右。

——讓弱勢群體強起來。“比如加快戶籍制度改革,盡快消除對進城農民工‘身份歧視’,讓他們享受平等的就業、保障和子女教育政策;發展民間社團組織,鼓勵勞資之間開展薪酬、福利談判;保障流動人口的選舉權和參與社區事務權,等等。此外,掌握話語權的各類媒體,也應該增加對弱勢群體的關照,反映他們真實的生存狀態,促使全社會從感情上接納弱勢群體,在行動上關註弱勢群體,在各種制度設計時照顧弱勢群體,把改善弱勢群體的生存狀態當作構建和諧社會的頭等大事。”李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