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海明的主要經歷
軍人出身,先當兵,然後上軍校,然後成為帶兵人,然後才做了《解放軍報》的記者。我的骨血裏,流的首先是軍人的血。軍人是我的本色,記者是我的職業。2007年,人民軍隊誕生80周年,我從軍18年,做軍報記者12年。回望軍旅,我的自我認識可以歸結為這樣10個字:首先是軍人,然後是記者。
心中的樹和腳下的路
當兵18年,我心裏種下了兩棵樹。
壹棵名叫“獨龍江”。獨龍江是壹條江,源於西藏。獨龍江是壹個鄉,全稱是雲南省怒江僳僳族自治州貢山獨龍族怒族自治縣獨龍江鄉。獨龍江是壹個哨卡,隸屬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雲南省邊防總隊。那是我國雲南、西藏與緬甸交界處的壹個小小山坳,被高黎貢雪山團團環抱,坳底就是水流湍急、冰寒徹骨的獨龍江。在這塊僅有40多平方公裏的地方,有7棵界樁和3條出入境通道,有3000多獨龍族群眾,還有23名武警官兵。由於沒有公路,從山外的貢山縣城出發,沿著壹條懸在山腰上的人馬驛道,走上兩天壹夜才能走到這裏。而且,這樣的行程也要選擇在夏天,因為每年10月到第二年5月,這裏大雪封山。哨卡每年9月23日換防,23名官兵走出獨龍江,23名官兵走進獨龍江。除了必要的給養,進山的時候,官兵們會請馬幫馱進壹些苞谷酒和煙草。山裏沒有電,更沒電話電視,廣播也收不到,也沒有報紙和信。在學習訓練、邊防執勤、緝槍緝毒、巡邊查界的間隙,壹口酒可以抵擋壹些寂寞,壹支煙可以消解些許鄉愁。1994年到1995年,我是這裏的壹個排長。
另壹棵樹名叫“沙黑裏克”。這是壹個維吾爾語地名的音譯,意思是“長滿黑色荊棘的沙窩”。這個沙窩是新疆生產建設兵團沿塔裏木河向塔克拉瑪幹大沙漠縱深屯墾的盡頭,距它最近的城市阿克蘇市187公裏,離它最近的兵團團部7公裏,是壹個“水到頭、電到頭、路到頭”的地方。這裏有壹座軍營,隸屬武警新疆生產建設兵團指揮部。40多名官兵在這裏看押著壹座監獄。除了監墻上日夜執勤,官兵們還要押著犯人到幾公裏外的棉花地裏勞動改造。在塔克拉瑪幹大沙漠裏,在似乎永不停歇的漫天風沙裏,沙黑裏克就像壹蓬孤獨的駱駝刺。從這裏往南,是浩渺無垠的沙海;往北,是亙古荒蕪的戈壁灘;往東,是林木深深的原始胡楊林;只有往西,是來時路,是壹片片脆弱的綠洲。塔裏木河自西向東緩緩流過,為大漠帶來生命的氣息。2000年上半年,我是這裏的壹名代職指導員。
當兵18年,我走了不少路。除了臺灣,中國其他的省、市、自治區和特別行政區都到過了。今天回頭壹看,卻驚訝地發現,我從來沒走出過“獨龍江”和“沙黑裏克”。我腳下的路是它們的葉脈,也是它們的根系。
這就是我心中的樹和腳下的路。我走到哪裏,路延伸到哪裏。我老了,樹永遠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