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張合>簡介
張郃 - 個人檔案
字:儁乂(三國誌) 雋乂(三國演義)
個人資料 性別 男
籍貫 [冀州]河間鄚縣 [今河北任丘北]
官至 車騎將軍 謚壯侯
相關人物 曹操 諸葛亮 司馬懿 夏侯淵 袁紹 卑湛 韓馥
曾效力過的勢力 魏 袁紹 韓馥
張郃 - 簡明歷史傳記
張郃是三國時期魏國名將,曹操部下“五子良將”之壹,先從韓馥,後投袁紹,在與公孫瓚的交戰中多有功勞。官渡之戰時,張郃受郭圖陷害,率眾投降於曹操,得以重用,隨曹操平定北方,遠征烏桓,平馬超,滅張魯,多有戰功。後來,張郃隨夏侯淵駐守漢中,在夏侯淵被殺後暫代主帥,維持敗兵。魏明帝時期,諸葛亮第壹次北伐,張郃奉命救援隴右,在街亭大敗蜀將馬謖,導致諸葛亮撤兵;諸葛亮第四次時,張郃隨司馬懿前往相拒。後諸葛亮糧盡退兵,張郃追至木門,與諸葛亮軍交戰,被飛矢射中右膝而亡。
[191年],袁紹取冀州,韓馥戰敗,張郃率兵歸附袁紹,任校尉,用來對抗公孫瓚。後來,公孫瓚被擊敗,張郃功勞很大,升為寧國中郎將。
[200年],曹袁兩軍相持於官渡,袁紹派淳於瓊率萬余人護送軍糧,屯於烏巢。曹操留將守營,親自率兵偷襲烏巢。張郃認為曹操兵精,淳於瓊必敗,應迅速去救援,而袁紹的謀士郭圖卻建議進攻曹操的大本營。袁紹采納了郭圖的建議,張郃勸阻,袁紹不聽,只派輕騎去救烏巢,而派重兵去進攻曹操的大本營,結果不能夠攻下。很快,烏巢兵敗,消息傳來,袁軍軍心動搖。郭圖聞訊後大為羞愧,為推卸責任,誣讒張郃不賣力作戰,失敗後還出言不遜。張郃心中害怕,與將軍高覽憤而投奔曹操。曹操聞張郃來降,十分高興,將此事比作微子去殷、韓信歸漢,於是拜張郃為偏將軍,封都亭侯,授予他部隊,隨軍作戰。
[204年],張郃隨曹操攻克鄴城,大敗袁尚。次年,又隨曹操在南皮消滅袁譚勢力。
[207年],曹操遠征烏桓,張郃與張遼***為先鋒。戰後,張郃因功升為平狄將軍。後來,張郃又參加了征討管承,征討陳蘭、梅成等人的作戰。
[211年],馬超、韓遂叛亂,張郃隨曹操出征,在渭南大破關中軍。繼而,張郃率軍圍攻安定,擊降楊秋
[214年],馬超在張魯支持下,卷土重來。張郃跟隨夏侯淵擊敗馬超,並平定了宋建的叛亂
215年],曹操親率大軍進攻漢中,從散關入,派張率五千步兵在前開道,壹直到陽平。張魯投降,曹操回軍,留張郃與夏侯淵、徐晃等守漢中,以拒劉備。同年,張郃率兵南下進攻巴西郡,欲遷徙當地百姓到漢中。劉備派征虜將軍張飛為巴西郡太守,抗擊張郃。張郃軍進至巖渠,被張飛擊敗,率殘部退回南鄭,改任蕩寇將軍。
[218年],劉備進攻漢中,屯於陽平,夏侯淵、張郃、徐晃等率軍迎擊,張郃負責防守廣石。劉備親自率精兵萬余人,分為十部,夜間猛攻張郃。張郃親自率兵與蜀軍進行搏鬥,劉備不能攻克。次年,魏軍主帥夏侯淵在定軍山戰死,曹軍大敗,張郃同敗軍壹起退守陽平關東。司馬郭淮和督軍杜襲收斂散卒,推舉張郃繼夏侯淵為魏軍主帥。張郃出任,指揮士兵,布置營寨,軍心安定。劉備欲渡漢水來攻,見魏軍在漢水以北列陣相迎,劉備於是放棄渡河,隔水相持。不久,曹操遣使令張郃假節。後來,曹操親自進攻漢中,不能取勝,於是撤出漢中的部隊,令張郃屯兵於陳倉。
[220年],曹丕即位,任命張郃為左將軍,進封都鄉侯。不久,曹丕稱帝,又進封張郃為鄚侯,隨即命令張郃跟隨曹真征討安定的胡羌,之後與曹真壹同進朝朝見。
[223年],張郃同夏侯尚壹起進攻江陵。張郃別督諸軍渡江,攻取洲上屯塢。
[227年],魏明帝曹睿即位,張郃奉命屯兵荊州,與司馬懿進攻孫權部將劉阿等人,追至祁口交戰,擊敗吳軍。
[228年],蜀相諸葛亮第壹次北伐,南安、天水、安定三郡響應。魏明帝曹睿加張郃位特進,使督諸軍,與蜀將馬謖戰於街亭。馬謖依守南山,下不據城,被張郃截斷水源,殺得大敗。繼而,張郃又平定了三郡的反叛。魏明帝曹睿下詔嘉獎張郃,增加食邑1000戶,前後壹***4300戶。司馬懿在荊州訓練水軍,欲從沔江順流進入長江伐吳,魏明帝曹睿命令張郃率關中諸軍去荊州接受調度。張郃到達荊州後,正值冬天水淺,大船無法通行,於是又回軍屯駐方城。同年年底,諸葛亮第二次北伐,出散關圍陳倉。魏明帝曹睿急招張郃進京,把三萬士兵交給他指揮,並派遣武衛、虎賁等侍衛保護張郃。魏明帝還親至河南城置相酒送,問張郃能不能來得及救援陳倉,張郃判斷諸葛亮軍沒有糧草,壹定不能持久,便回答等援軍趕到時,諸葛亮已經退走。張郃率軍連夜趕到南鄭,諸葛亮果然退軍,於是奉詔還於京都,被拜為征西車騎將軍。
[231年],諸葛亮第四次北伐,張郃隨司馬懿前往相拒。後諸葛亮糧盡退兵,張郃追至木門,與諸葛亮軍交戰,被飛矢射中右膝,死亡,被謚為壯侯,兒子張雄繼嗣。由於張郃前後征戰有功,魏明帝分張郃的食邑,封張郃的四個兒子為列侯,封他的幼子爵為關內侯。
張郃通曉應變之術,擅長布置營寨,預料戰勢、地形,壹向準確,即使諸葛亮都對他有所顧忌。張郃雖為武將,卻喜歡儒士,曾推薦同鄉的卑湛,被皇帝下詔嘉獎,將張郃比作愛好儒學的東漢大將祭遵,並將卑湛提升為博士。
由漢至三國,軍號泛濫,然則始終以大驃車衛、四征前後左右為最高。“征西”、“車騎”之制,可見《宋書·百官誌》:“魏世車騎為都督,儀與四征同。若不為都督,雖持節屬四征者,與前後左右雜號將軍同。其或散還從文官之例,則位次三司。”“四征,魏武帝置,秩二千石。黃初中,位次三公。”由“雖持節屬四征者,與前後左右雜號將軍同。”可見這兩個軍號都高於“前後左右”將軍,同時又位次三司,按漢魏慣例在大將軍、驃騎將軍之下。作為最高層次的軍號,單處車騎、征西二者之壹,已足見其重,在三國曹魏,卻有壹個“征西車騎將軍”,遍觀前後,擔任此位的,只有壹人,便是張郃張俊乂。
洪飴孫的《三國職官表》(註1):“魏征西將軍壹人,二千石,第二品。--------張郃:太和元年由左將軍遷,是年轉車騎將軍。”“魏車騎將軍壹人,第二品。-------張郃:太和元年由征西將軍遷,使持節行都督督軍,三年戰歿。”由此看來,洪飴孫是將《三國誌·張郃傳》裏的“征西車騎將軍”解釋為張郃先後但任“征西”、“車騎”兩個軍號,然則還缺乏具體可信的記載證明此說。“車騎將軍”壹說,《晉書》有“乃使帝西屯長安,都督雍、梁二州諸軍事,統車騎將軍張郃、後將軍費曜、征蜀護軍戴淩、雍州刺史郭淮等討亮。”即使以之為信,然而最關鍵張郃任“征西將軍”壹說在任何正史裏不見其事,所以張郃分任兩號之說也就存在較大疑問。
作為比較正統的史料,《三國誌》對軍號、官位之事備及其詳,即然郃本傳裏有“征西車騎”壹說,其可信應是相當高的,另外,查諸《華陽國誌·劉後主誌》更有:(八年)秋,魏大將軍司馬宣王由西城,征西車騎將軍張郃由子午,大司馬曹真由斜谷,三道將攻漢中。”這裏明確提到的張郃,也是以“征西車騎將軍”出現的,說明這個軍號已被常璩所認同,由此更進壹步說明了《三國誌》裏這個軍號的可信度。
另外,張郃在街亭之戰的巨大作用,使得他壹時間在曹魏軍隊中據有相當特殊的地位,在特殊情況下產生這樣的特殊軍號也是可以理解的,這壹具體情況將在街亭之戰的分析裏提到。
前事
張郃為曹操“張樂於張徐”五員大將之壹,五子各有所長,而郃尤以巧變著稱。張郃起自袁紹屬下歷任校尉、寧國中郎將,於官渡之戰降於曹操。
官渡火燒烏巢的瞬間,《三國誌·張郃傳》對袁紹方的謀劃有詳細記載:“紹遣將淳於瓊等督運屯烏巢,太祖自將急擊之。郃說紹曰:‘曹公兵精,往必破瓊等,瓊等破,則將軍事去矣,宜急引兵救之。’郭圖曰:‘郃計非也。不如攻其本營,勢必還,此為不救而自解也。’郃曰:‘曹公營固,攻之必不拔,若瓊等見禽,吾屬盡為虜矣。’”官渡之戰的過程不用多說,由以上記載便可知張郃深知兵機,烏巢之事的帶來的變化已在其所料之中。然而,這次爭論,卻為張郃降曹埋下伏筆。
《張郃傳》:“太祖果破瓊等,紹軍潰---郃懼,乃歸太祖。”以袁紹軍破而後張郃降,然則傳後的裴松之註依《武帝紀》與《袁紹傳》對此說存疑。《武帝紀》:“(袁紹)乃使張郃、高覽攻曹洪。郃等聞瓊破,遂來降。紹眾大潰。”《袁紹傳》:“太祖還,未至營,紹將高覽、張郃等率其眾降。紹眾大潰。”這兩說都是張郃降而後袁紹軍潰。
關於張郃降曹的原因,本傳記為郭圖進讒言:“郃快軍敗,出言不遜。郃懼,乃歸太祖。”《三國誌》所記,應有此事,不過《郃傳》袁紹軍先破而後張郃降這壹說法就有很大疑點。《郃傳》、《武帝紀》與《袁紹傳》同出於《三國誌》,在此事上就寫作立場而言,後二者較為可信,而《郃傳》將此順序小有改變,所要掩示的,也正是《武帝紀》與《袁紹傳》沒有掩飾的------張郃降而後袁軍潰,更進壹步可以理解為張郃的投降是袁軍崩潰的重要原因。
烏巢被燒,袁紹敗局雖成,然而也應該是余糧盡軍心散之後的事,事實上卻是在烏巢被燒瞬間,這樣龐大的軍隊頓時土崩瓦解。不難發現,張郃在此時起了幾乎是關鍵的作用。曹操火燒烏巢之時,“紹但遣輕騎救瓊,而以重兵攻太祖營,不能下”《郃傳》。這裏所領“重兵”的無疑是張郃、高覽,二人的突然投降,使得袁紹的這支“重兵”或降或逃,壹下子煙消雲散,受烏巢之火與重兵覆沒的雙重打擊,袁軍才馬上軍心散亂以至崩潰。否則若是袁紹糧盡前全軍死戰,曹操方即使勝利也要付出相當大的傷亡。所以由此可見張郃在這裏作用的明顯。
另外要說的是張郃對投降時機的拿捏也是相當到位,不負“巧變”之名。《袁紹傳》:“太祖還,未至營,紹將高覽、張郃等率其眾降。”張郃的投降,是在曹操燒烏巢後回營這壹瞬間,此時曹軍根本就未對袁紹采取進壹步的行動,烏巢之火的影響也沒有明顯化,而以軍力來看,張郃、高覽所領的“重兵”未必處於劣勢,這樣情況下的投降,應該稱得上是非常之舉,而這也正是張郃拿捏準軍機變化的表現。事實證明,這成為左右後來戰局的關鍵,對曹操而言而是得到了相當大的壹筆籌碼。所以對於張郃來歸,曹操驚喜之余,有“微子去殷、韓信歸漢”之喻,以之為“偏將軍、都亭侯”,可以說是相當厚待。
曹操之下,星光燦爛,而張郃再次表現出巨大作用,是在漢中之役。“劉備屯陽平,郃屯廣石。備以精卒萬余 ,分為十部,夜急攻郃 。郃率親兵搏戰,備不能克。”陳壽後評稱張郃用兵以巧變稱,而此戰則顯示出他的嚴整堅重。劉備起自河北,又曾北從袁紹,對張郃向來應有所知,陽平廣石之役可能給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陰影,《魏略》“淵雖為都督,劉備憚郃而易淵。及殺淵,備曰:“當得其魁,用此何為邪!”意以未得張郃而不滿。 夏侯淵“虎步關右,所向無前”,又素號知兵,卻為劉備所輕,張郃在關右漢中諸戰皆為淵部下,反倒為劉備所重憚,從劉玄德顧諸葛亮於鄉野、識馬謖於病中的閱人之道來看,也略見張郃的不簡單。
夏侯淵敗死(註2),“當是時,新失元帥,恐為備所乘,三軍皆失色。淵司馬郭淮乃令眾曰:‘張將軍,國家名將,劉備所憚;今日事急,非張將軍不能安也。’遂推郃為軍主 。郃出,勒兵安陣,諸將皆受郃節度,眾心乃定。”遂不致為劉備所乘,亦可見張郃在軍中的威望。
江陵
魏文帝繼位,以張郃為左將軍,“詔郃與真討安定盧水胡及東羌,召郃與並朝許宮,遣南與夏侯尚擊江陵”《郃傳》。魏初,諸曹夏侯從戰統軍是定俗,而真正在前線奮戰的,卻是張郃這樣的外姓將領。
江陵之戰,《郃傳》只記為:“郃別督諸軍渡江、取洲上屯塢。”
《吳主傳》:“(黃武元年)秋九月,魏乃命曹休、張遼、臧霸出洞口,曹仁出濡須,曹真、夏侯尚、張郃、徐晃圍南郡。權遣呂範等督五軍,以舟軍拒休等,諸葛瑾、潘璋、楊粲救南郡。------二年春正月,曹真分軍據江陵中州。”
由以上二傳可見,帶兵分據中州的便是張郃。《朱然傳》:“魏遣曹真、夏侯尚、張郃等攻江陵,魏文帝自住宛,為其勢援,連屯圍城。權遣將軍孫盛督萬人備州上,立圍塢,為然外救。郃渡兵攻盛,盛不能拒,即時欲退,郃據州上圍守,然中外斷絕。權遣潘璋、楊粲等解而圍不解。”這壹段更是詳寫其過程。
這個江中洲具有相當重要軍事意義,對曹魏而言,可以阻斷對江吳軍的救援,對東吳而言,以之為基地可以隨時進擊江陵城下,換句話說,占據了江中洲,便把握了整個戰局的主動,事實上,正是由於後來魏軍占領了江中洲,使得東吳多支援軍長期束手無策。
對於江中洲的地位,東吳方事先也有相當的認識,故以“萬人備州上,立圍塢”。而張郃渡江擊孫盛,從前後相關記載來看,實乃江陵之役中最大的硬仗。《潘璋傳》:“魏將夏侯尚等圍南郡。分前部三萬人作浮橋,渡百裏洲上。諸葛瑾、楊粲並會兵赴救,未知所出,而魏兵日渡不絕。”單由浮橋延至陸上壹點登陸,不可能搶灘成功,而必須以水軍配合,或是協助排除守軍對浮橋的幹擾,或是從背後牽制吸引洲上的守軍的兵力。水陸兩方的配合本來就具有相當的難度,而由浮橋登陸,更是將己方壹線暴露在敵方的壹面中,因而最具艱險。
《夏侯尚傳》:“黃初三年,車駕幸宛,使尚率諸軍與曹真***圍江陵。權將諸葛瑾與尚軍對江,瑾渡入江中渚,而分水軍於江中。尚夜多持油船,將步騎萬餘人,於下流潛渡,攻瑾諸軍,夾江燒其舟船,水陸並攻,破之。”先下流潛渡牽制水軍,再由陸路登上江中渚,便達到“水陸夾攻,破之”的效果。這與上段分析的過程接近壹致,只不過這裏沒有說明陸路方面用的是“浮橋”,難道是很偶然的巧合麽?
《三國誌·諸葛瑾傳》後註引《吳錄》:“曹真、夏侯尚等圍朱然於江陵,又分據中州,瑾以大兵為之救援。瑾性弘緩,推道理、任計劃,無應卒倚伏之術,兵久不解,權以此望之,及春水生,潘璋等作水城於上流,瑾今攻浮橋,真等退走,雖無大勛,亦以全師保境為功。”
既然諸葛瑾身位大將之重,又:“性弘緩,推道理、任計劃”那麽很難將自己處於險地,貿然渡入江中渚,而“雖無大勛,亦以全師保境為功”表明他至少不曾遭遇大敗,那麽《夏侯尚傳》所言便不壹定是事實。同時,在魏書諸傳有關擊敗諸葛瑾壹事的記載,只見於《夏侯尚傳》,其它諸傳皆未提到。
由此,便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夏侯尚傳》中“入據江中渚”的,不是諸葛瑾而是吳將軍孫盛。那麽這樣才與《三國誌》中魏書、吳書諸傳及《吳錄》所載相吻合。再仔細看《尚傳》中這段,“尚夜多持油船”這裏的“尚”官方記功語氣很重,然而也意多隱晦,可指“夏侯尚部”,也可指“夏侯尚軍”,但夏侯尚作為諸軍統帥,親自渡江涉入險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張郃此時正是夏侯尚所督之部。
綜合以上分析可見,此戰水陸兩線,吳方從正面帶來最大的壓力當是孫盛屯塢裏的萬余人,而率主力渡江激戰的,最終將孫盛部擊破占領江中渚的,乃是張郃。《尚傳》內容,當為陳壽得自魏國官方資料,故為最詳,而此事《郃傳》僅兩句。這大概是曹丕欲將之戰之功歸於夏侯尚(註3),而授意在記錄上做的手腳。
街亭
魏明帝繼位前後,曹操以來的元老宿將已經星散將盡,所余著惟曹真、張郃、徐晃等人,另壹方面,司馬懿起自曹丕左右,於文帝時代在魏國迅速崛起(註4)。魏國的軍事重心大致可歸於江漢與關中兩區,張郃前在關中隨夏侯淵平定諸羌胡及枹罕宋建,淵死代之統領漢中諸軍,文帝時“郃與真討安定盧水胡及東羌”;後又在江陵之戰督諸軍奮戰,“明帝即位,遣南屯荊州,與司馬宣王擊孫權別將劉阿等,追至祁口,交戰,破之。”江漢與關中諸軍都曾受張郃統領,作為曹操以來軍事上僅存的元老,加上長期以來的良好戰績,張郃在魏軍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另壹方面,曹真於文帝時為鎮西將軍,假節,都督雍、涼州諸軍事,後參與了江陵之戰,明帝即位先後任大將軍、大司馬,儼然是諸曹、夏侯在軍事上的代表人物,在諸葛亮出祁山後主導中的軍事。而司馬懿於明帝即位後不久遷驃騎將軍,太和元年六月,加督荊、豫二州諸軍事。
此後,張郃、曹真、司馬懿各自作為魏軍在中央、荊州、關中的最高層領導,關系比較微妙,曹真為諸曹夏侯代表、司馬懿為曹丕托孤重臣,通常張郃處於這兩人的領導之下。明帝時代,曹真後督關中諸軍,司馬懿督荊豫諸軍,分別應對蜀、吳方面的戰事,這可以說是壹種結構上的平衡。而這壹平衡時期,張郃顯然是魏軍中不可缺少的重要力量,壹但關中、江漢的有軍事行動,張郃部便要奉魏帝之命從壹區趕往另壹區。在來回奔移與大小作戰中,已至黃昏之年的張郃軍事上的成就越來越引人註目。
蜀漢建興六年,諸葛亮首出祁山。
《三國誌·諸葛亮傳》“六年春,揚聲由斜谷道取郿,使趙雲、鄧芝為疑軍,據箕谷,魏大將軍曹真舉眾拒之。亮身率諸軍攻祁山,戎陳整齊,賞罰肅而號令明,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叛魏應亮,關中響震。”
《三國誌·曹真傳》:“諸葛亮圍祁山,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反應亮。帝遣真督諸軍軍郿,遣張郃擊亮將馬謖,大破之。
《三國誌·張郃傳》:“諸葛亮出祁山。加郃位特進,遣督諸軍,拒亮將馬謖於街亭。”
由《亮傳》與《曹真傳》可以肯定的是此戰為箕谷、祁山兩線作戰,作戰的先後,《曹真傳》:“帝遣真督諸軍軍郿,遣張郃擊亮將馬謖”,看似行文有勢,然實際上較為含糊,既軍郿又何以要擊馬謖?“遣真督諸軍,遣張郃---”這樣給人映象似乎對抗蜀軍的主力是曹真,張郃所部也為曹真督下,《郃傳》:“加郃位特進,遣督諸軍”這裏卻是張郃督諸軍,二人職責似有所沖突(註5)。
而《諸葛亮傳》的邏輯則交待得較為清楚,因為揚聲取郿,趙雲據箕谷,曹真舉眾拒之,所以才會有《真傳》中的“軍郿”。雍涼為曹魏所並有年,天水三郡何以驟然響應諸葛亮?也可由《亮傳》知其真正原因:曹真的所率的魏軍主力已在箕谷被趙雲鄧芝牽制住,蜀軍主力聲東擊西的轉擊祁山,頓時無援的天水三郡為情勢所迫才不得不叛變魏國(註6)。由此,可以說是曹真軍事上的判斷失策造成了關中空前的危機。
對於張郃的出戰,《亮傳》隨後交待得更加清楚:“魏明帝西鎮長安,命張郃拒亮,亮使馬謖督諸軍在前,與郃戰於街亭。”關中的劇變,使得魏明帝不安之下移駕西鎮長安,此前曹真的關中諸軍已無法調動,面對諸葛亮從祁山方向而來的主力,魏明帝派出的領軍將領,實際上是張郃。
“加郃位特進”,〈宋書·百官誌〉:“特進,前漢世所置,前後二漢及魏、晉以為加官,從本官車服,無吏卒。晉惠帝元康中定位令在諸公下,驃騎將軍上。”東晉制:“特進,驃騎,車騎,衛將軍,諸大將軍,諸持節都督。右第二品。”綜上來看,“特進”在曹魏也應是與“驃車衛”近級的高位,然而,這是臨時的加官。張郃行伍起家,根據《三國誌》本傳的記載來看,此時為左將軍、鄚侯,這在曹魏政權下已是外姓將領的極至了,畢竟張郃既非諸曹夏侯嫡系,又非諸帝身邊近臣,即使此後再有功,也被當權者想辦法把功勞轉移給了親信嫡系。所以終文帝壹世與明帝初年,雖張郃數戰有功,卻未得升進。然而此時明帝的大將,曹真被牽制、司馬懿在荊州,能用的就只剩張郃。而壹但戰敗,明帝自身所在的長安便將暴露在蜀軍面前,此時明帝也是抱著搏壹把的心態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張郃身上,“特進”就是在這關鍵時刻對張郃的破例提升。
街亭之戰,成為三國的經典戰例之壹,而馬謖由此戰成為後人的笑柄。《三國誌·馬謖》:“亮違眾拔謖,統大眾在前,與魏將張郃戰於街亭,為郃所破,士卒離散。”後人多以此戰笑馬謖不知兵,然而卻很少看到,馬謖面對的,是知兵善變的張郃。
史稱馬謖“才器過人,好論軍計”,這樣的智商,斷不是隨便犯低級錯誤的人,街亭之事,《諸葛亮傳》:“謖魏亮節度,舉動失宜,大為郃所破”,諸葛亮自貶三等疏對於街亭之敗的陳述為“不能訓明章法,臨事而懼,至有街亭違命之闕”,何以為“舉動失宜”,?《張郃傳》“謖依阻南山,不下據城。郃絕其汲道,擊,大破之。”在《王平傳》有:“謖舍水上山,舉錯煩擾,平連規諫謖,謖不能用,大敗於街亭。”馬謖的“舍水上山,舉錯煩擾”正違了軍法,所以諸葛亮便有“不能訓明章法之言”。在優勢情況下,統領大軍對敵卻不敢踞城硬戰,試圖上山踞險,舉錯煩擾,無不表明,壹向“好論軍計”的馬謖“臨事而懼”了,壹懼之下,便失去理智,罔顧軍法,這正應了劉備“馬謖言過其實,不可大用”之言,馬謖之失,不在於才智,而在於器量,令他所恐懼失常的,是張郃的威名。而此戰中的張郃,的確是與他壹直的威名相符,輕松的利用馬謖的破綻將其全軍擊敗。在不利情勢下冷靜應變,最終抓住對方破綻將之擊破,使得己方的不利得以全面扭轉,這看似平凡實際上卻又是難為之事吧。此役之後,諸葛亮費盡心思所造成的大好形勢頓時全部喪失,不得不退回漢中。諸葛亮出祁山最成功的壹次,卻以張郃的完勝而收場。而張郃隨後又拔軍討平了叛魏應蜀的南安、安定、天水三郡。
街亭壹戰,實際上是張郃以孤軍擊敗蜀軍的主力,這樣的結果令魏明帝也為之感動,《郃傳》:“詔曰:‘賊亮以巴蜀之眾,當虓虎之師。將軍被堅執銳,所向克定,朕甚嘉之。益邑千戶,並前四千三百戶。’”壯語之下,也是大大的松了壹口氣吧。
街亭之戰後,張郃應是協助曹真統領關中諸軍。當年冬,張郃督關中諸軍至荊州伐吳(註7)。諸葛亮利用關中空虛之機復出攻陳倉,“帝驛馬召郃到京都。帝自幸河南城,置酒送郃,南北軍士三萬及分遣武衛、虎賁使衛郃。”作為外姓將領,能得到這樣的待遇,這在曹魏建國以來絕對是未有之事。由此可以看到魏明帝對張郃的信重。而之後的事實,也驗證了張郃熟知兵機:“因問郃‘遲將軍到,亮得無已得陳倉乎!’郃知縣軍無谷,不能久攻,對曰:‘比臣未到,亮已走矣;屈指計亮糧不至十日。’"這就是傳說中的料敵千裏之外吧。盡管張郃已料到了陳倉之戰的結果,為使明帝安心,他還是晨夜進軍,“郃晨夜進至南鄭,亮退。”
陳倉圍解,張郃被招還京都,“拜征西車騎將軍”。僅次於大司馬曹真與大將軍司馬懿。這個名號應該是夾雜了種種含義的,“車騎”是由左將軍的提升,這本是壹直以來行伍出身的外姓將領在曹魏政權下從不曾達到的高度,而“征西”既是壹個軍號,又隱含了對張郃長期以來在西線諸戰特別是街亭之戰中立下功績的感念。這幾種復雜的感情夾雜在壹起,便產生了“征西車騎”這樣壹個前所未有又威武無比的軍號。在曾經***同奮戰的同輩人逝去後這麽多年,張郃才達到他的最高點。
木門道
黃初五年,諸葛亮復出祁山,大司馬曹真病死,明帝使司馬懿西屯長安(註8)。此時張郃以征西車騎將軍受司馬懿節制。品級本是相差不遠,又皆是知機善多謀,張郃不可避免的與司馬懿發生了摩擦,而且還不止壹次。
最初的部署,《漢晉春秋》:“宣王使要(費)曜、(戴)陵留精兵四千守上邽,余眾悉出,西救祁山。”《晉書·帝紀第壹》:“張郃欲分軍往雍、郿為後鎮,帝曰:“料前軍獨能當之者,將軍言是也。若不能當,而分為前後,此楚之三軍所以為黥布禽也。”遂進軍隃麋”(註9)。
這裏的分岐,是司馬懿欲以主力救祁山,而張郃建議多留兵後鎮以防諸葛亮來襲。
其結果是《漢晉春秋》:“亮分兵留攻,自逆宣王於上邽,郭淮、費曜等僥亮,亮破之,因大芟其麥,與宣王遇於上邽之東,斂兵依險,軍不得交,亮引得還。”
《晉書·帝紀第壹》:“亮聞大軍且至,乃自帥眾將芟上邽之麥。諸將皆懼,帝曰:“亮慮多決少,必安營自固,然後芟麥。吾得二日兼行足矣。”於是卷甲晨夜赴之。亮望塵而遁。”
兩種記載的結果大不相同,但也都提到的是,諸葛亮分兵襲了上邽。這正是張郃先前欲分兵防備的,而司馬懿的恐前軍不能當之慮則多余了。在這裏,司馬懿初次主持對蜀作戰,所求的只是不喪師,而以張郃的豐富戰鬥經驗,他的主張則是制敵之策,兩者的處發點都是慎重,而明顯在這樣的戰爭中張郃更務實壹點。
另外,從細節上來看《晉書》的這壹段記載有許多疑點,司馬即然在上邽留兵,不擊敗守軍又何以芟麥,顯然,《晉書》缺失的是守軍被擊敗的相關記載,在《漢晉春秋》卻便提到了諸葛亮破費曜等之事,從當時的雙方主力奔襲的方位形勢來看,應是事實。所謂的:“必安營自固,然後芟麥。”也只是《晉書》的壹面之辭,並不符合突襲作戰的常理。而更現實的壹點是:魏軍剛奔救祁山,馬上又趕返上邽,這樣高強度的來回奔返,其疲勞可以想象,而作戰力更是令人懷疑。諸葛亮“自逆宣王於上邽”,也是想在魏軍疲憊的狀態下占點便宜,更不可能“望塵而遁”。還是“斂兵依險,軍不得交,亮引得還”更合理壹點。這樣的交手算下來,其結果是魏軍既損守軍又被割麥,還來回奔返,吃了不小的虧,另壹方面要說的是,蜀軍在這激烈攻防轉換時間裏,也不可能大規模收割上邽之麥。
諸葛亮退走,司馬懿又追至鹵城,此時張郃與他發生第二次分岐。“張郃曰;‘彼遠來逆我,請戰不得,謂我利在不戰,欲以長計制之也。且祁山知大軍以在近,人情自固,可止屯於此,分為奇兵,示其後,不宜進前而不敢逼,坐失民望也。今亮懸軍食少,亦行去矣。’宣王不從,故尋亮。”事在《漢晉春秋》。
由此也可看出魏軍先前奔返上邽之時,祁山附近尚在蜀軍圍攻之中,魏方之前的奔襲盡管沒有產生任何積極戰果,但仍有壹定的主動,另壹方面,蜀軍出兵以來,並未有重大損失,在祁山壹線還保留著相當的實力,《晉書·帝紀第壹》:“亮屯鹵城,據南北二山,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