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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秋白沒有後代嗎?

在建黨百年之際,有29名同誌獲得黨內最高榮譽——“七壹勛章”,其中有位百歲老人,名叫瞿獨伊,她就是瞿秋白唯壹的女兒。

瞿獨伊出生於1921年,於1946年8月入黨,1941年被捕入獄,面對敵人威逼利誘,絕不屈服。開國大典上,她用俄語向全世界播出毛主席講話。

瞿獨伊作為我國第壹批駐外記者赴莫斯科建立新華社記者站,其間多次擔任周總理和中國訪蘇代表團的翻譯。她淡泊名利,從不向黨伸手,從不搞特殊化,始終保持***產黨員的精神品格和崇高風範。

瞿秋白是瞿獨伊的繼父。父女之間的感情非常好。瞿獨伊壹直都是稱呼瞿秋白為“好爸爸”。瞿秋白還曾經為女兒寫過壹首詩——

小小的蓓蕾,

含孕著幾多生命,

陳舊的死灰,

幾乎不掩沒光明。

看那沙場的血花燦爛,

經過風暴之後的再生。?

誰道是無意中的赤化?

卻是赤愛的新的結晶。

在瞿秋白短暫的壹生中,有三個人在他的心目中占據著相當重要的位置,除了女兒瞿獨伊,還有王劍虹、楊之華。

壹、關於王劍虹

瞿秋白於1899年1月29日生於江蘇省常州市。

1919年5月4日,瞿秋白參加了五四運動,在街頭演講時曾被非法逮捕。從此,瞿秋白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1921年7月6日,瞿秋白受聘北京《晨報》和上海《時事新報》的通訊員,到莫斯科采訪期間,見到了革命導師列寧,並進行了簡短的交談。

1923年夏天,瞿秋白去南京參加活動期間,遇到了丁玲(後成為著名作家)和王劍虹。

丁玲(左)與王劍虹(右)

王劍虹,1903年生於四川酉陽。1923年,王劍虹與丁玲以及剛從蘇聯回國的瞿秋白,進入上海大學文學系學習。王劍虹很崇拜瞿秋白的博學多才。

他們相愛了,於1924年1月結婚。結婚沒多久,王劍虹生病了,患的是肺病,最初醫生誤診為懷孕的反應,待到確診為肺病時,已非藥物所能救治。這種病,在當時是不治之癥。

王劍虹在病危時,給瞿秋白留下壹封遺書,希望她去世後,“願上帝給妳另壹個人,也像我愛妳壹樣”。

1924年7月,王劍虹平靜地離開了。

二、關於楊之華

在壹次偶然的機會,瞿秋白與楊之華相遇並走到了壹起。

有壹天,蘇聯顧問鮑羅廷夫婦要了解上海婦女運動的情況。向警予因事離滬,上海大學社會主義青年團支部通知楊之華到鮑羅廷那裏去匯報。她到了那裏時,意外地遇見了瞿秋白,瞿秋白擔任他們談話的翻譯。

在瞿秋白的幫助下,楊之華順利完成了任務。她後來說:“從這次工作接觸後,我覺得他很誠懇,很願意幫助別人。他不但不驕傲,而是很謙虛;不但不冷酷,而是很熱情。他的熱情,不是浮在表面,而是蘊藏在內心,只有當人們和他在壹起工作時,才能深切感覺到這種熱情的力量。”不久,在向警予、瞿秋白的幫助下,楊之華加入了中國***產黨,她的入黨介紹人就是瞿秋白。

楊之華的第壹次婚姻是由家庭包辦的。楊、沈兩家是世交,楊之華和沈劍龍在幼年時,由雙方的家長定了親。結婚時,沈劍龍還在學校念書。沈劍龍實際上是個花花公子,連他父親沈玄廬也不滿意這個放蕩的兒子。沈玄廬支持楊之華到上海求學。在楊之華在上海大學求學期間,沈劍龍的生活更加糜爛。他們之間的分歧越來越大,最後到了不得不分離的地步。楊之華把女兒的名字改為獨伊,意思是只生這壹個,以此表明她對沈劍龍的怨恨和決裂。楊之華要求與沈劍龍離婚,得到了沈玄廬的支持。

瞿秋白與楊之華相愛了。1924年深秋,楊之華與瞿秋白先後到了蕭山,壹個回家決定與沈劍龍離婚,壹個到蕭山決定與楊之華結婚。

1924年11月27、28、29日,上海《民國日報》連續3天重復刊登了3則“啟事”,全文如下:

? 楊之華沈劍龍啟事:自壹九二四年十壹月十八日起,我們正式脫離戀愛的關系。

?瞿秋白楊之華啟事:自壹九二四年十壹月十八日起,我們正式結合戀愛的關系。

?沈劍龍瞿秋白啟事:自壹九二四年十壹月十八日起,我們正式結合朋友的關系。

?在當年的紅色歲月裏,“秋之白華”的結合曾是轟動壹時的佳話。

三、瞿獨伊眼中的父親

瞿獨伊曾經寫過多篇回憶和懷念父親瞿秋白的文章,這裏選取壹篇,題目叫做《憶念父親瞿秋白》。全文如下:

五十年前的今天,父親永遠地離開了我們。父親犧牲的時候,我年紀尚小,可他親切的形象,卻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裏。每當回想起來,都使我感到鼓舞,感到力量。

在我模糊的幼年記憶中,父親清瘦,戴著眼鏡,話不多,但很溫和。母親不讓簡單叫他“爸爸”,而壹定要我喊他“好爸爸”。我就壹直這樣稱呼我父親。

壹九二八年,父親為了參加中***第六次黨代表大會去了蘇聯。隨後,我同母親壹起到了莫斯科。在蘇聯期間,父母工作都很忙,無暇照料我,便把我送到壹家孤兒院,托院長照看我的生活。那時我日夜思念著父母,他們來看我時,我就無比快樂。分別時,我總要到門外送他們,直到看不清他們的背影,才戀戀不舍地回去。然後在他們坐過的地方再坐壹坐,在他們走過的地方再走壹走,仿佛他們還在我身旁似的。後來,我又住過國際兒童院和森林學校,父母雖看我的時候較少,可信還是有的。至今,我還保存著父親給我寫的幾封珍貴的信。

記得在森林學校時,學校為了講究衛生,無論是男孩女孩壹律要剃光頭,我的頭發也剃光了,爸爸知道後安慰我,信中寫道:

獨伊:

我的好獨伊,妳的發都剪了,都剃了嗎?哈哈,獨伊成了小和尚了。好爸爸的頭發長長了,卻不是大和尚了。妳會不會寫俄文信呢?妳要聽先生的話,要聽媽媽的話,要和同學要好,我喜歡妳,乖乖的小獨伊,小和尚。好爸爸

還有壹封短信,信下附上父親滑雪的畫。

獨伊:

妳為什麽要哭?妳看好爸爸滑雪了。好爸爸

這些充滿了慈父般愛的信,給了我多少安慰呵!

父親在蘇聯的幾年,為祖國,為國際***產主義運動做了很多工作,贏得了蘇聯人民的尊敬和愛戴。壹位名叫斯耐德的蘇聯學者,在壹本書中稱父親是“蘇聯人民的忠實朋友,為國際***產主義運動而奮鬥的不疲倦的戰土”。

父親是富於生活情趣的人。他多才多藝,具有很高的理論修養,不僅精通文藝和俄語,而且懂得英語、法語,擅長繪畫,書法和篆刻等。他翻譯《國際歌》時,就是自己壹邊彈小風琴,壹邊自己譯詞。但他首先是壹位卓越的政治家。

大革命失敗後,父親才二十八歲,父親便主持召開了黨的緊急“八七”會議,結束了陳獨秀的投降主義路線,確定了土地革命與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統治的總方針。在此期間,革命有了新的發展。但黨內也漸漸滋長起壹種盲動主義情緒,用紅色恐怖對付反動派的白色恐怖,從而給黨帶來了不必要的損失。對此,父親時常引咎自責。後來,他受到王明的打擊,被排擠出中央政治局,但他絲毫沒動搖對黨的信念,對同誌對革命事業仍然是滿腔赤誠。當時母親也受到牽累,被撤銷了工作。父親便鼓勵她要經得起任何考驗,特別是在遇到挫折的時候更要經得住考驗,並對她說:“妳要求工作的熱情是好的,***產黨員當然要為黨工作。但在這種情況下要學會獨立地工作,自覺地,主動地去做。”在這壹時期,父親把工作重點轉到了文化戰線。他同魯迅壹起,指導著當時的左翼文化運動,開辟了文藝大眾化的方向,團結左翼文化人士進行艱苦的文化反“圍剿”鬥爭。

母親告訴我說,那時的白色恐怖極其嚴重,黨經常送來警報,壹接到警報,就必須馬上搬家。在這種情況下,父親鎮靜如常,就像平時出門訪友壹樣,總忘不了帶著幾本書,好利用時間學習和工作。父親久患肺病,身體很弱,但生活上壹點兒也不講究的,無論怎麽艱苦,總是滿不在乎。有壹次,母親看到父親很久沒吃到過壹點好菜了,就托鄰居買到了壹只肥雞,盡心盡意地把它燉得稀爛,準備讓他吃頓好飯。想不到晾衣服的時候,母親壹不小心,晾衣服的竹桿碰翻了雞鍋子,母親心疼得不得了,父親卻說:“算我已經吃了吧,應該高興嘛。不要想它了,該讀書和翻譯了,把昨天譯好的拿給我改。”說得母親放寬了心。

母親還告訴我,壹九三四年初,黨需要父親到中央蘇區去工作。父親可高興了,但也希望母親能和他同去。母親卻因工作關系暫時去不了。父親依然愉快地服從了黨的決定,只身離滬。臨行那天的夜晚,他與母親以學習陳鐵軍的臨刑不屈的犧牲精神而互勉,相期再見的那壹天。

後來我知道了父親就義時的壹些情況,那是很感人的呵。壹九三五年二月,父親在福建長汀縣被敵人逮捕。在獄中,父親堅持鬥爭,拒絕了國民黨特務壹次又壹次勸降。大特務王傑夫勸父親“識時務為俊傑”,要他效法叛徒顧建中,父親厲聲說:? “我不是顧建中,我是瞿秋白,我情願做個不識時務笨拙的人,不願做個出賣靈魂的識時務(者)。”六月十八日,父親在長汀縣羅漢嶺山腳下被國民黨反動派槍殺了。臨刑前,他高唱《國際歌》《紅軍歌》,呼喊“***產主義萬歲”“中國***產黨萬歲”“中國革命勝利萬歲”等口號從容就義,為中國革命灑盡了最後壹腔熱血。

父親懷著***產主義必然勝利的崇高信念離開了我們,他的精神永遠活在人間。他離開的時候,祖國是冬天,而現在,祖國已是春花滿園了。